这一切铁江都看在眼里,他偷偷乐了半天。一会靳春华走了过来,问:“你乐什么呢,小警察?”铁江回答:“我乐什么还要向你汇报吗?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靳春华说,你在乐我,小警察。铁江说,请你把小字去掉,我是警察,别叫我小警察!靳春华哈哈大笑起来,活该,谁让你笑我,我以后就管你叫小警察!
铁江回敬道:“那我以后就管你叫小丫头!”靳春华厉声说:“你敢!你管我叫小丫头我就找你们所长!”铁江缓和了一下口气,我不叫你小丫头,你也别叫我小警察,好吗?靳春华笑了,你管我叫小姐姐,我就不叫你小警察!
铁江眼睛一瞪,我比你大,凭什么管你叫小姐姐?靳春华摇头,不可能,你不会比我大!
铁江问,你今年多大?靳春华脑袋一歪,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铁江说,我十六了,刚参加工作。你呢?
靳春华回答,我也十六岁,也刚参加工作。
铁江问,你几月生的?
靳春华回答,我9月的。
铁江说,我9月2号。
靳春华笑,我9月1号,你得管我叫姐姐了!
铁江撇嘴,就大一天,不算数!
靳春华说,早一个小时也是姐姐!
要不是师哥宁卫国喊铁江过去,两个年轻人的讨价还价还会继续下去。这次接触让铁江对靳春华有了某种意义上的好感,他甚至希望能够经常有这样的唇枪舌剑。
后来他们有了第三次接触。地点还是在破四旧的工地上,那天靳春华气喘吁吁地跑来,向正在执勤的铁江和宁卫国反映一个问题,说一个地主分子和他的老婆儿子也来拆城楼了!我觉得这样一个神圣的破四旧活动,他们来参加不合适!
宁卫国不假思索地说:“你的想法肯定对,地主分子来破四旧那太有讽刺意义了!现在你跟民警铁江同志去处理你说的问题,把那个地主分子一家清理出去!”
于是铁江就跟着靳春华一起来到她所说的那个地主分子面前。地主分子是个五十多岁的瘦弱男人,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他正在用铁锹在城楼上挖城砖,看样子很卖力气,头上冒着大汗。他的身边有五个半大小子,大的十*岁,小的七八岁,他们手里拿着铁锹、煤铲、瓦刀之类的工具,正在清理瘦弱男人挖出的城砖。
靳春华指着这个男人和他身边的五个男孩子说,这就是我说的地主一家,政府已经把他们的房子没收了,准备分给出身好的市民。整个手续是我办的,所以我很熟悉这家人。
那个瘦男人抬起头,看见一个警察站在他面前,虽然有些紧张,但并没有怎么惧怕。他收起铁锹平静地说是太仓巷中学的红卫兵命令他们一家来的,说是劳动改造。告诫他们什么时候干完活,什么时候才能走!
靳春华嘟囔道,太仓巷中学的红卫兵怎么能让这些人来破四旧呢?
瘦男人说,你们可以去查,如果是假的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铁江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说,我姓邓,邓云篪,住在后太仓胡同。
铁江拿出笔,记下了他的名字和住址。
看警察和自己的父亲说话,那五个男孩子颇有些紧张,他们都加快了干活的节奏,可能害怕警察会找他们问话。
铁江问靳春华:“你看怎么办?”
靳春华仰着头用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铁江,“我也不知道。”
铁江的个子有一米八多,而靳春华还不到一米六,铁江跟她说话得弯一点脖子。不过铁江不敢直视靳春华,他眼睛看着别处说,既然是太仓巷中学红卫兵的安排,我看就让他们在这儿干吧,他们搞不了什么破坏活动,他们多干点,革命群众还能少干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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