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子澹在想什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触怒萧綦。
费尽了心思,只求保他平安,他却偏偏往剑锋上撞来。
还能怎样呢,倾我之力,所能做的,只能是打点好兰池宫里里外外,让他在那里的日子不至太难过;另一面,护着胡瑶的周全,让他的孩子平安降世。
由于我的阻拦,胡皇后没有随驾前往兰池,得以留在宫里。
从校场回宫之后,她便发热病倒,神智昏乱,病情日渐加重。
一连数日都未听说她有好转的迹象,我心担忧她们呣子安危,再顾不得太医的劝阻,执意入宫探视。
鸾帐低垂,茜色轻纱下,胡瑶静静卧在那里,苍白面孔透出病态的嫣红,眉峰紧蹙,薄唇半咬,似睡梦中犹在挣扎。
我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却被徐姑姑拦住:“王妃身子贵重,太医叮嘱过,不宜接近病人。”
说话声似乎惊动了胡瑶,我还未答话,却见她身子一颤,眼眸半睁,直直望定我,吐出两个含混的字来。我离她最近,听得依稀清楚,分明就是叫的“王爷”!
这一声,惊得我心头剧震,半晌才敛定心绪,遣出所有人,只剩了我与胡瑶,留在空寂的中宫寝殿。
“阿瑶,你想见谁,告诉我。”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只觉她掌心触手滚烫。
胡瑶似醒非醒,眼里几许迷离,几许凄楚,喃喃道:“王爷,求您放过皇上,放过这孩子……阿瑶再不会违逆您,阿瑶知错了……”
她哀哀呓语,攥住我的手,用力握紧,像抓住溺水时惟一的救命稻草。
我退后一步,陡然失去依凭,跌坐到床沿,仿佛溺进一潭冰水,却连挣扎也不能。
胡瑶,竟也是萧綦布下的棋子,竟也是一心效忠萧綦的人!我千挑万选,原以为她年少率真,就算出身胡家也应没有危害子澹之心……眼前恍惚掠过校场上的一幕,子澹夺弓、掷弓、开弓,以及那愤恨欲狂的眼神。回想他与胡瑶种种反常异态,骤然从心底里渗出寒意,不敢再想下去。
子澹,他必然已知道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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