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息,他回身看向我,目光森寒,似有千钧。
我向他走去,脚下虚浮,又似沉重如铅。
他皱眉,还剑入鞘:“别过来,刀兵凶器,不宜近身!”
我怅然一笑,伸手握住那乌黑斑驳的剑鞘,缓缓摩挲——每一处斑驳,都是一个生死印记,这把剑上究竟铭刻了多少血与火,生与死,悲与烈。
“阿妩!”他夺过剑,重重掷在案上,“这剑煞气太重,于你不祥,会伤身的。”
我笑了笑:“煞气再重,也重不过你,我又何曾怕过。”
他不说话,沉默凝视我。
我仰头,微笑如常。
自唐竞谋反、突厥入关、哥哥身陷敌营,一连串的变故,直叫风云变色。
然而我的反应,却比他预料的坚强——没有病倒,没有惊惶,在他面前我始终以沉静相对。当全天下都在望着他的时候,只有我站在他的身后,是他惟一可以慰藉的力量,给他最后一处安宁的地方。
月光如水,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地上,浸在溶溶月色里,微微浮动。或许是月光太明亮,耀得眼前渐化模糊,浓浓的酸涩涌上。
离别就在明日。
今宵之后,不知道要等待多少个漫漫长夜,才得以相聚。
此去关山万里,长风难度,惟有共此一轮月华,凭寄相思,流照君侧。
他抬手,轻轻抚上我脸颊,掌心温湿,竟是我自己的泪。
什么时候,我竟已泪流满面。
“你怨我么,阿妩?”他哑声开口,隐隐有一丝发颤。
——我怨他么?
若说没有,那是假话。
偏偏在最艰难的时候,他远赴沙场,留下我一人,独自面对种种艰辛——孤苦、忧惧、叵测,甚至生育的苦难。
不是不痛,不是不怨。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