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蒙正色道:“这个自然,当年将灭门之事做的如此干净利落,舍祆教其谁?我与祆教谢家此生必定不共戴天!”又指了指身旁的夏雨晶与辛苦道:“我这两位好兄弟夏雨晶、辛苦当年都曾为祆教堂堂一门的门主,在祆教那也是举足轻重,可是他们正是看不过眼祆教如此倒行逆施的暴行这才弃暗投明跟了我。”那夏雨晶脸色一变,忙低声对杨蒙道:“主公怎可曝露我等身份,倘若我二人就此暴露,恐怕祆教闻风对主公不利!”杨蒙却只是笑笑安慰道:“无妨,两位兄弟隐姓埋名躲在外面这么多年,实在委屈二位了!今天我既然决定让你们与我一同回家,今后便再也不会让你们过的如此窝囊!”
梅用本来正在包袱中摸索的手此刻却不由得僵住,直挺挺地半跪在那里,心中只是反复思索道:这……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先是谢家在十年前让杨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接着便轮到杨家处心积虑在十年后将谢家弄至妻离子散甚至父女反目?那么然后呢?是不是轮到我这辈了?我是否该先将元气大伤的祆教及谢家彻底打垮,最好是再与谢叔叔及语妹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呢?再等上若干年,再轮到语妹带着一腔仇恨将我杨家一网打尽?
天啊!这是怎样的一个深渊,一个可以预见的,必将同归于尽两败俱伤的无底洞!
梅用只觉得此刻忽地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当场!
那边谢鹤语显然听到当年的真相也颇为震惊,一时恐怕也是心乱如麻,只低低道声:“晚辈身体不适,此刻突然觉得很是疲累,明日我二人还要赶路,前辈少陪了,晚安。”说完急忙离席,只是心虚地过来拉住梅用的双手,梅用可以感到,她的手此刻已经是满手湿滑。
谢鹤语身体尚且虚弱,依偎着梅用,片刻便已睡熟。那三人见已夜深,便吩咐下人铺好舒适床铺,各自就寝,杨蒙临睡前还提议分梅用二人一床棉被,梅用却只是笑笑,婉言谢绝。
未过半个时辰,前殿、后殿众人便传来阵阵鼾声,后殿却有一个人双目炯炯,聆听着窗外雨声,还不曾入睡,却正是梅用。
他着实需要如此寂静来理清头绪。
许久,梅用黯然从包袱中摸出自己的那份十五岁生辰礼物,那份刚刚差一点便用来证明身份的那串爹娘定情的珠链。
殿内光线暗淡,梅用抚摸着每颗大如龙眼的珍珠,心道:只要我拿出此物,便可一切真相大白,我也立刻恢复杨用的身份,从此过上有爹有家的生活。可是……可是若真的如此,我便同样面对的是一条断肠路,一条从此与义父梅清忠心不二的祆教从此背道而驰的道路,必将今生从此无法再与语妹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拥有一个简单的微笑,哪怕就算勉强结合,杨谢两家各自心存芥蒂,又有何来快乐可言?也许不过只是将语妹逼成另外一个谢琴音而已,难道这便是我想要的结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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