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微微地睁开惺松睡眼,悄悄地给黄河故道披上一件五彩霞衣,晨曦中的人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方岩正带领着三(1)班的学生在围着马蹄塘跑步呢!全校学生按班级顺序排成一长溜队伍,由教体育的刘宽轮老师吹着哨子,天天如是,周而复始地进行着这轻松有趣的运动。
“唰唰唰”,这声音整齐、清脆、响亮,给人一种力量勃发的愉悦,偶尔也有脚步混乱的时候,“嘟嘟嘟”的哨音很快便圆润了节奏。学生嘴里喊着、脚下踩着一、二、三、四或一二三、四整齐地跑步,马蹄塘这一圈堤上,路很干净,一年四季并不见尘土飞扬,而且平坦坦、松软软,跑在上面是一种轻松舒畅的感觉。塘中众多的鸟儿并不因这每日的响声而惊慌失措,它们依然自由自在嬉戏、滑翔;还有些胆大些的,在同学们头上掠来掠去,芦苇的绿浪在微风中展示着婀娜的身姿,“啾啾啾”,有此起彼伏的鸟叫声,从小岛上传过来。塘水总是脉脉含情地起着细微的涟漪。这醉人的景致轻松了同学们的步伐,他们轻盈的脚步豪迈地前行着。
这地方是养人,方岩自回到槐树留再到马蹄塘中学以来,他还真没有得过什么病,就偶尔患过一两次感冒,也是当天就好了。马蹄塘农人们的心情都是平静祥和的,地里庄稼连年丰收可以足食,河里的鱼儿每日不断堪作美味,河边的青草、芦苇一望无际就是希望,他们尽可以无忧无虑地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方岩觉得还是这故道好,比起城里可是美丽多了。想到这些,他多半还包含着更多的对高娜的思念,他并不觉得城里有多么好,多么令人留恋,可他心里恹恹地,郝莉、高娜这两个女人令他心神难宁。
“你是喜欢城里,还是喜欢咱马蹄塘呢?”在闲聊中方岩问三(2)班的班主任郭月兰。
“噢,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
“你爱人不是在城里上班么,随便问问。”方岩也会撒谎了。
“这各有优缺点,咱马蹄塘的生活优雅、宁静,但交通不便利;城里高楼林立,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但喧嚣嘈杂。”郭月兰说着,望着外面的塘水出神,悠悠地说:“山水田园的生活可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但愿一生能与山为伴,结水为邻,悠哉游哉,夫复何求也!”
方岩鼓掌叫好:“我与你有同感,知音哪。高人隐士的生活最令人羡慕,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优美的文章流传千古呢,像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柳宗元的《小石潭记》、姚鼐的《登泰山记》以及苏东坡的前后两篇《赤壁赋》,真是如临其境、如闻其声,令人赏心悦目,美不胜收。”二人正谈着说着笑着感慨着,林峰走过来,看见他们俩,说:“快到开会时间了,先到会议室坐吧。”
会议在晚上七点准时开始了,林峰敲了敲桌子,会议室顿时静了下来。偶有马蹄塘稀疏的鸟鸣声紧一阵慢一阵的传来,像是起风了,隐隐包含着凉意。陈虹环视了一下会议室,说:“今天下午,林主任到乡教办参加了个会,内容是关于我们教师晋级、职称评定一事,这是我们大家的事,事关我们全体教师的个人利益,所以我们这次评定要切实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一切都凭工作成绩说话,优秀教师优先,县“十佳”教师优先。但也有一个硬性规定,就是你的硬件要齐,第一、年限要够;第二、要有大专或大专以上文凭;第三、要有在市级以上报刊杂志上发表教学论文两篇以上。这些都是硬杠杠,你不到杠其他条件再好也不能入围,等散会后到林主任那儿登记一下。下面由林主任宣读乡教办印发的晋级通知。”
老师们都在那儿全神贯注地听着,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方岩却又想起班里的一些事情。利用一切时间思考问题是方岩一贯的特点,但他只是兼顾着拣紧要的听,这一听就听出了门道。晋级必须大专毕业以上的,自己本科都快毕业了,当然够格,他按规定正好该申报。散会后,方岩就报了名,其他够条件的也都纷纷报了名。看来分的指标不一定能够用,很多老师还都在那儿围着观望,方岩就信步出去了。
教室里的学生都在认真地做作业,很静的。毕业班的学生相对比较自觉,这是拼搏冲刺的关键年份,渴望求知的故道孩子不会虚掷光阴。方岩心情舒畅地在教室里转了转。有学生不时问他作业中碰到的难题,他都耐心地一一进行讲解。突然有人“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方岩扭头一看,是张小毛的同桌曹渔,这小家伙显然察觉了失态,立即又紧绷着脸,方岩走过去轻声问道:“曹渔,你笑什么,不好好学习,有什么好笑的事,告诉老师。”这时曹渔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并不言语,脸却向张小毛前面鹿杉背上盯去。方岩察觉出了异常,稍稍扭头看了看,原来鹿杉背上有一个巴掌大的剪纸红花。
方岩轻轻地摆摆手,让曹渔坐下,他发现张小毛的头深深地低下了,心中明白了*分。身后的女生俞梅小声告诉他:“方老师,郭老师喊你呢。”果然,郭月兰老师在窗外冲他摆手呢。方岩急忙出去了。
“方岩,这次晋级你条件怎么样?听说指标有限!”郭月兰劈头就问。
“条件我是都符合要求,那就看学校如何安排了。”
“别傻了。”郭月兰看看四周,把声音压到最低:“你一年晋不上,年年得吃亏,晋上了级,一年加起来要涨好几百呢。去年都争得面红耳赤的,可人家晋上了,眉开眼笑;晋不上的,干吃亏。这晋级可是又光彩又实惠的事,你可机灵点。”
“学校定名额吗?”
“你是县教委主任的侄女婿,陈校长又是你的老领导,只要你硬件够,谁还争得过你!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可我就不同了,过去指标用不了,我没有文凭,现在刚进修拿着文凭,指标又限制了,真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上头有文件有精神,咱有啥法?”郭月兰说这话的时候很伤感,方岩觉得她是个很不错的女人,两人都是三年级班主任,见面接触的机会也相对多些,不想平时教学中一丝不苟、雷历风行的郭老师居然也有那么多感慨。
张小毛从教室里出来了,低着头站在方岩面前不语。方岩问:“小毛,你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 …我… …刚才… …”张小毛慑慑懦懦的,他显然极度紧张。
“没事小毛,你很有艺术天赋,多才多艺,很好嘛,我相信你的聪明要用在学习上,一定会取得优异的成绩。别胡思乱想,专心学习去吧,这一段时间,你进步很快,老师和同学们都看得到,鹿杉还夸你呢。”
张小毛在方岩的谆谆善诱下挺直了胸脯,真的信心十足地回教室学习去了。“当当当”,悠扬的放学铃声响起,学生叽叽喳喳的从教室里涌出。方岩随着人流向办公室走去。
还没有坐稳,鹿杉和屠静已闯进来了,“啪”地一声,鹿杉把那一张巴掌大的红色剪纸甩在方岩办公桌上,气鼓鼓地说:“看看吧,方老师,你的得意门生干的好事。”
“噢?”方岩微笑着,故作惊讶地拿过来仔细观看。这是一张剪得十分拙劣的红纸,猛看上去像个不伦不类的怪物,但方岩再仔细看,像一朵花,一朵故道里盛开的荷花,虽然它丑陋,却那么鲜艳,有点卡通意味。屠静说:“张小毛恶习难改,旧病复发,还帮助他呢,好心当成驴肝肺,倒捉弄起人来了。”
方岩看了她们俩一眼,说:“你俩过来,看看这张剪纸像什么。”方岩把它拿起来,放在微黄的灯光下。
两个女孩露出疑惑的目光,走上前去。鹿杉说:“像什么,反正不像个可爱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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