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那紧急刹车的声音不停的响在郝莉耳际,侵入她的梦寐。一个多月过去了,腹中的疼痛慢慢消失了。一个可怕的预感从马耀武的眼神中读出,他躲躲闪闪的目光中掩藏不住的秘密。她很快给自己的预感下了定论——孩子没有了!内疚和歉意的看着马耀武。马耀武似乎也发现了妻子的心思,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说:“莉,没事的,你福大命大,大难过去必有后福,祸不单行昨日行,福无双至今日至,知道吗?我昨天又立了个三等功,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郝莉轻轻握住马耀武的手淡淡地笑了,她觉得自己对马耀武照顾太少了,马耀武总是对自己处处体贴关怀,履行着丈夫的职责。又想起单位里的很多事情,恨不能马上出院,可身体实在疲乏,每天都觉得是在五彩云霞上飘浮。
爸爸、妈妈、公公和奶奶都经常来看望她、陪护她,马耀武很忙,公安工作又难有规律,可马耀武依然一有空闲就陪妻子,他不知怎的,在医院怎么也坐不住,一见到妻子总有一种复杂的感情涌在心头,泪水不知何时就流到了心里,令他难以自抑,就把这股不可抑止的力量投入到工作中去,直到把自己折磨得筋疲力尽才罢。
这天下午,他正坐在办公室翻看卷宗,一页页的看,一个案件一个案件的分析,实在太累了,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何佳卉来找他,轻轻揪着他的耳朵,马耀武醒了。何佳卉说:“小心着凉,要感冒的,你这警察感冒了社会还不得害场病,快起来,今天影院里上映《西厢记》,我要了两张票,快走。”
“我不去了卉卉,有一个案子实在是太棘手了,到现在还没理出个头绪。”马耀武使劲的用双手揉搓着脸,打着哈哈说。
何佳卉眼盯着他执拗地说:“你去不去?”
马耀武看了她一眼笑着说:“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像个母夜叉,是男人谁愿意跟母夜叉一样呢,走吧,舍命相陪。”
电影情节生动,张生与崔莺莺情意缠绵,生死相许,海誓山盟。何佳卉紧紧抓住马耀武的胳膊,柔情似水,两眼脉脉含情地问:“耀武哥,人家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他们俩为什么最后却劳燕分飞?”
“这都是文人瞎编的,其实他们两个人和和美美地过着夫妻生活呢。”
“是吗?”
“那当然了,你有情我有义,你有恩我有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夫妻双双把家还。”说着,马耀武小声唱开了,逗得佳卉咯咯的笑。
“那你答应我的事… …你还记得我们俩的约定吗?”何佳卉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马耀武问。
“约定!什么约定?”马耀武迷糊了。
“那天晚上,你不是指天为誓,雨儿为媒,说要和我一生相牵,共度红尘吗?你不是说要和有缘无份的梦中女孩离婚要我吗?我们的约定你竟全忘了?”何佳卉说着,站起来就向外走。马耀武一把没抓住,急急地撵上去。他想起了那个雨夜,脑海里有些模糊的片段… …酒,又是酒,酒是罪魁祸首。
他懊恼自己,害怕此生将对不起这个女孩了。他冲上去,拦住何佳卉说:“佳卉,我对不起你,那晚我都做了些什么,告诉我好吗?”
何佳卉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你借口说醉了酒忘记了一切,可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一生一世和一生一次又有什么差别,我为了自己的爱,真心情愿付一生,我不怪你。任何时候不要忘了,有一个女孩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默默地爱着你,为你祝福。”何佳卉定定地站在那儿,幽情哀怨又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飘然而去。初冬的朔风吹起她紫色的风衣,渐渐消失在人海。
马耀武愣愣地站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脚像生了根。反应过来以后,又不由自主地跨进一家酒馆。他喝醉了酒,踉踉跄跄的穿过永远嘈杂的人流,回到奶奶家里。奶奶正倚在门口等他,见他歪歪斜斜地,知道喝多了酒,把他扶进屋里躺倒在沙发上。奶奶气呼呼地说:“真有能耐啊你,还说你媳妇只是受一点皮外伤,到底咋回事?一个多月也不能出院。你们都明白,就瞒我这个糟老婆子,是不是想让我死的快点?我给你们说,不见曾孙子,我死也不瞑目!要抱上那小孙孙,我请人唱几台大戏。”
“奶奶,你饶了我吧,你孙子无能,再也不能有儿子了。”马耀武不清不混地说着。奶奶一听,一把抓住孙子,激动地问:“你说啥?孙子,孙子,你给奶奶说说,奶奶帮你。”
“小莉是被车撞的,流产了,子宮撕裂,抢救不及时,为了保住性命,子宮切除了。”
“什么?”奶奶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哭着说着:“头一天进门,我就看出她是个扫帚星,你还当是个香饽饽。我今天烧香,明天拜佛,求了个孙子,可是最终也没有压住那股邪气,我的小孙孙都是被那扫帚星给害--了呀。我的小孙孙,你的命真苦呀,不叫一声老奶奶你就找你老爷爷去了啊… …”奶奶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马耀武觉得胸中有股闷气,正不知如何发泄,一听奶奶哭,他也跟着号啕大哭起来。
第二天醒来,马耀武觉得胃里不舒服,有什么东西往上漾,跑到卫生间吐了一通,心里稍好受了些。奶奶已做好了早饭,正坐在桌子旁等他,一幅生气的样子。马耀武笑着说:“对不起,奶奶,以后我不再喝酒了,绝对保证不再喝酒了,吃饭吧,奶奶。”
奶奶却用手巾不停的抹起眼泪来,马耀武连忙抱住奶奶的肩头说:“快给孙子说,是谁惹奶奶生气了,看我不把他抓起来撂监狱里去,蹲一辈子也饶不了他。”
“谁,谁,还能有谁!你爸又没回来。”
“我?我又做错什么事了?来奶奶,你打我吧,使劲打。”马耀武拉着奶奶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打。
奶奶猛地抽回手,又哭了,边哭边说:“我那苦命的小孙孙,我那没见过面的小孙孙,等等奶奶,我也不想活了… …”
马耀武惊诧地问:“什么小孙孙?奶奶你在说什么呀?”
可无论马耀武怎样哄,怎样劝,奶奶就是不依不饶,哭着骂着说着。马耀武很纳闷:奶奶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难道是医生不小心走漏了嘴?不可能,郝莉的妈妈是院长,住的又是特护病房,奶奶在郝莉的妈妈寸步不离,主治医生根本不会把这事告诉奶奶。那能是谁说出去的呢?想着想着,陡然间明白了,一定是昨天夜里醉酒后自己告诉奶奶的。哎,这该死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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