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有意逃避还是我们两真的作息时间很不相同,反正,我每天去公司,上班下班,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过了好几天,李秘书才告诉我,湮明最近一直在各地视察酒店翻新工作,见不到人也是正常。
这阵子,湮迪小朋友被婷婷接去合院,说要让他安心学习书法,培养学院派气质。
我知晓这件事情后,十分同情我的宝贝儿子。想想,要让一天到晚活蹦乱跳的湮迪静下心来练书法,那实在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不过,也因为这些事情,我一个人住这么大间的房子,过得十分清净。
直到那天晚上刑锐的突然来访。
也不知刑锐是否故意挑在这个湮明不在的时候过来找我,总之,他这次的只身到来还真是让我觉得十分惊讶。
一进门,他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一下坐在了沙发上,眼神锐利地看着我,没有给我任何缓和的机会,就对我说:“蓝小姐,我相信你也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
就算我对人情世故再不察,刑锐从湮龙去世后就一直三番五次地来找我,我当然知道他得目的。
我还是很有礼貌地端了一杯茶给刑锐,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是想问我关于我手上股份的事情,不好意思,我相信你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
刑锐端起茶杯,看了看,却没有喝,然后说:“蓝小姐,你跟湮龙也好几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底线。”
我在刑锐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然后说:“就是因为和湮龙在一起那么久了,所以才知道您不会对不起湮龙。”
其实我并不是很了解湮龙和刑锐之间有怎样的恩怨纠葛,但是,对很多事情,还是有一些耳闻。据说当年刑锐曾经欠过湮龙恩情,要不然,黑白两道都呼风唤雨的他Qī.shū.ωǎng.,也不可能只屈居龙祥酒店的一个握有少量股份的董事了。
而且,湮龙经营龙祥的这么多年,特别是最后两年湮龙病重,龙祥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由刑锐负责。那时候,也不见刑锐有什么大的动作。所以我想,刑锐也应该算是一个知恩识大体的人吧。
倒是最近,刑锐终于展现了他对龙祥的野心。又或者也许是湮明的作风逼得太紧,刑锐为了自保,开始有了动作。
刑锐把茶杯一放,那力道差点弄碎了茶杯,然后眼神直直地看着我,说:“蓝小姐,事不过三,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这个事情,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我看着刑锐,忽然觉得他如豹的眼神中透着浓浓地威胁。
我心里却懒得在意。
如果我还是对原来记得不真切,我可能真的会对他的威胁感到害怕。
可是,我脑中却记起了原来,记起自己有好几次都差点直面死亡。那些经历,也让自己觉得,很多事情,根本没有那么可怕。
刑锐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又回头对我说:“蓝小姐,我曾经就听说湮龙想要和墨洛克合作,但是迟迟没有决定是因为你。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事情?”
我摇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到这件事情,于是回答:“刑董事您肯定误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和墨洛克合作一直是湮明的想法。”
刑锐面上一笑,又缓缓地说:“蓝小姐,最近我还听到一些风声,说你负责的那个珠宝展上,那个墨洛克的皇室之宝,希望之星的钻石是赝品,不知道蓝小姐你听到这些议论没有。”
我听了,心里一惊,表面上却不懂声色:“刑董事,如果这话给墨洛克那边的人听到了,可不太好吧。”
刑锐听了,没有再回答,只是漫漫一笑,笑得神秘难测。
送走了邢锐之后,我心里忽然觉得不踏实。
那个刑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我一个人坐在卧室的梳妆台边,思前想后,望着镜子出神。
好久,我低下头,打开梳妆台的抽屉。
那里面,躺着那曾经不明来历的银质的密码盒。
我想到了很多年前,我救穆塔的那个晚上,在湖边遇到的人。
当时,那个奄奄一息的人拉着我的脚,把这个盒子给我,要我尽快交给穆塔。我却把这个盒子看成了一个普通的铁盒。
许久以后,这个盒子被打磨光亮,银色的材质和上面的油橄榄图案才重现天日。
可是,这么多年,我不记得这个盒子里有什么。
每次看见它,我只有静静地看着,轻轻地抚摸。
但是我却坚信,它在我的生命中举重若轻,不然,五年前,濒死的我,被湮龙发现时,也不可能手里死命地拿着这个东西。
我拿起盒子,摆弄着这个盒子上的密码锁,却还是记不起开启的密码。
我叹了一口气,把盒子放回原处,然后起身,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床头的电话大作,一直响个不停。
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急促的声音:“你们家着火了,赶快逃生。”
这个声音让我猛地惊醒,这才发现家里已经是警铃大作,而且烟雾环绕。
我咳嗽得不停,烟雾呛得我眼泪直流,头也开始有一点昏昏沉沉。
这时候,我迷迷糊糊地觉得睡房门被推开,一个人闯了进来,可是我却看不清楚那个人是谁。我感到那人走近我,在我还没说话之前,用一块床单把我裹了起来,并拿了一条湿毛巾敷在我的脸上。
我却神经似的想把那条毛巾拿走。
耳边却忽然传来那人恶狠狠的声音:“拿毛巾捂住嘴,别乱动。”
听到这个声音,我昏沉的脑袋有一丝的清醒。
天,居然是十多天没有回家的湮明!他怎么来了?居然比救火队员还快。
我想说话,却又听到他的警告:“别说话,尽量控制呼吸。”
他打横将我抱起, 迅速地穿过烟雾弥漫的长长的走廊和楼梯。
湮明抱着我的双手让我觉得很踏实,我靠在湮明的肩膀上,不住地咳嗽。
猛然,我想起那个银质的密码盒,于是揭开湿毛巾,对湮明说:“让我回去,我有东西放在卧室了。”
湮明可能开始在憋气,听到我说话,想说什么,却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
咳嗽完之后,他说:“天妩,我得先把你救出去。什么东西,我回过来帮你拿。”
我不住地摇头,挣扎了一下,大声地说:“湮明,让我去,你不知道是什么的。”
湮明却没有理会我,继续大步往屋外走。
我手抓着湮明,边咳嗽边对他说:“让我回去,湮明,那个东西很重要。”
可是说完,不知道是因为烟雾的关系还是怎的,我的眼泪不止,眼睛也越来越模糊,居然慢慢地昏睡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我侧头,发现长的输液管正扎扎实实地固定在我左手手部的血管上。我用空着的右手按了一下护士零,不多久一个护士就进来了。
她熟练的帮我检查了输液瓶并帮我量了一□温,然后对我说:“有亲属要见你。”
我侧头,想看看那人是谁,一个声音却先一步传到我耳里:“伯母,没见到你的继子,很失望吧。”
在我还来不及搭话之前,他又说:“伯母,你最近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这几天时间,就晕倒了两次,而且这次居然还是从火灾中死里逃生。”
我摇摇头,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地说:“你不要上班吗?”
那个说话的人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坐在我的病床的一角,对我眨眨眼,说:“你的继子在你这赔了你一个晚上,今天早上实在没办法要去上班,就让我代劳了。”
我看着钟家亦,想到是湮明救的我,问道:“湮明怎样?”
钟家亦调侃地说:“房子塌了,他为了救你,自己伤了几根肋骨,腿也断了,还重度烧伤……”
我打断了他的话:“就这样了还去上班,我的继子还真是敬业。”
钟家亦终于收敛了玩笑的嘴脸,老老实实地说:“他受了点轻伤,昨晚也就草草包扎了一下。”
我没有继续问什么,倒是钟家亦又开始说话:“伯母,我可是听说你继子不顾自身安危的到火灾最严重的你的卧室去救你,而且还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在你的病床旁边守了整整一个晚上,你怎么就没一点感动的感觉呢?”
我看了钟家亦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一点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淡定。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当时我知道发生火灾并且看到烟雾缭绕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可能会真的就死在那里,可是真的没有想到,湮明居然会来救我。
那么大的烟,我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准确的找到我的。
而且,他这几天不是总在外地吗?为什么昨天晚上会回来?
钟家亦又Сhā话:“伯母,说说话吧。湮明特别交待让我一直陪着你,等到他来,我才可以走。你说,这么久的时间,我要是没人陪我说话,那会有多郁闷。”
我无奈地说:“钟家亦,有没有人说过你话很多?”
钟家亦听了这话一愣,随后又一笑,但我总觉得他的这一笑邪魅得异常:“伯母,那也要看跟谁说话。有的人,我一句也不会多说。”
我看看钟家亦,他脸上的笑忽然就转成了调侃。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不了解钟家亦,他外表是绝对的花花公子,英俊,精致,又爱名牌;行为也是绝对的花花公子,爱搭讪女生,却又绅士体贴;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事情。
和他在一起,都是八卦别人,或者自己被八卦,却很少能聊到他的事情。
今年的贵公子榜把钟家亦从外到内分析了一个彻底,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这个男人的雄厚背景以及和他传过绯闻的女人们的雄厚背景。
当时贵公子榜对他的评价是,外表多情,内心专一。我记得我看到的时候差点没晕倒,这个男人,那些编辑怎么就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说他是专一?
心里真的还积累了不少的疑问,于是问道:“要不,你说说你的情史?”
钟家亦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伯母,我能有什么事情?如果你实在想听长篇连载故事…”他一顿,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给你讲讲哈里波特?”
我晕。
我索性一闭眼,眼不见为净。
可是,我终究在和钟家亦催眠般的谈话中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湮明。他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前面的茶水桌上摆了一堆的文件正待批改。
我轻轻一动,想要说话,他却先一步从文件堆中抬起头来,刚好与我眼睛对上。那一刻,我心头有一些微动,仿佛瞬间忘记了自己需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他轻轻地问。
我摇摇头,想起了自己想说的话:“没什么,就想跟你说谢谢。”
湮明听了却叹了一口气:“天妩,作这件事是出于我的真心,你不用谢我。”
一句话,让我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
湮明又轻轻地问我:“天妩,这几天刑锐是不是又找过你?”
我点点头,问湮明:“你不会觉得这次火灾和他有关吧?”
湮明回答:“不一定,他这样对你,对他自己也没有好处。可是,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我想了想,脑袋里忽然记起一个重要的事情,不顾手上的针管,想爬起来,却被湮明阻止:“天妩,你干什么?”
“我要去找那个东西。”
湮明摇了摇头,说:“天妩,我去过了。你的卧房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没有看见你说的那个东西。”
我心里一凉,问到:“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湮明说:“天妩,你要找的,不就是那个银质的盒子吗?”
我一惊,看着湮明,又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湮明也看向我,眼神很柔和,语气很缓慢:“天妩,很多事情,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我听了,心里微微一动,低下头,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好久,我对湮明说:“这次的火灾和邢锐没有关系。”
湮明显然有些疑惑:“天妩,你怎么这么确定?”
我苦笑一下,一字一句地说:“应该是那些人放的火,是为了那个盒子,为了那个盒子里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湮明人气不要太低啊~
30
30、新家 ...
这次火灾,让我住院修养了一个礼拜。
等出院时,湮明告诉我,着火的家已经毁得不成样子,我不可能再住进去了。我听了,心里觉得有一些悲催。
不过,湮明同时又说了一个让我心潮澎湃的事情:“你搬到合院那边去住吧,我姐现在也住那里。”
我点点头,那么大的火,把原来的家烧毁了一半,要重新搬进去,可能还要很久一段时间。我开始还想可能要搬到酒店去住,没想到以搬到如此山清水秀的地方。
我当时还问湮明:“那你怎么办?”
湮明沉默,抓了一下头发,懒散地说:“还没想好。”
湮明所说的没想好,还真是没想好。
当我第二天晚上收拾完行李,踏进合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湮明也搬了过来。而现在,他正在厨房准备晚餐。
据说今天的晚餐还比较隆重,是为湮明和我接风洗尘,所以还请了几个重要的客人。
我其实很早就听钟家亦说过,湮明在读酒店管理专业的时候,曾经学过一年的厨艺课程,而且他天赋很好,学成毕业之后厨艺已经是大师级水平。
我这个饮食爱好者其实也一直很希望尝尝我这个继子的好手艺,可是他却很吝啬于展示。这次他终于可以大显身手,想想我就觉得激动不已。
我走进厨房,忽然发现湮明今天的打扮也十分之敬业:一身难得见的休闲装,还系着一个围裙。
当时,他正低头认真地处理着板上的三文鱼。
我走到他身边,轻轻地问:“今天准备做什么?”
他头仍然没有抬,回答:“日本料理。”那种投入地感觉仿佛是正在处理一份好几亿合同的文件。我于是懒得打搅他,自己在厨房东碰碰,西摸摸。
我这人,虽然喜欢吃美食,但是从来很少自己做。平时待在厨房,最喜欢做的,也就是看看自家厨房可爱的装饰品。
就在我在厨房闲逛地时候,湮明忽然问我:“会切鱼片吗?”然后又补充:“我的手受过伤,可能切不好。”
我尴尬地笑笑:“要是你发现我切的比你受伤的手切的更不好,你会不会生气?”
湮明笑了,又说:“过来吧,我教你怎么切。”
也许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淡淡地笑,我受蛊惑地走了过去。
他站在我旁边,轻声地跟我说着注意事项, 什么切鱼片必须顶刀切,什么且刀与原料要呈九十度夹角拉。
他靠得我很近,嘴里吐出的热气就在我脖子边上。他可能说了很多,但我听得混混沌沌地。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握着刀的手居然有一丝颤抖。
我猛然放下手中的刀,对湮明说:“这活我干不了,你找别人吧。”说完心里却一阵心虚。
湮明原本带着温柔的眼神忽然有一丝黯淡,他语气却平淡:“你帮我去叫个人过来吧。”
我点点头,平复了一下情绪,仿佛是逃出了房间。
我来到合院的大厅,看见一下子比我刚来的时候多出了很多个人,脑袋盘算着叫谁进去帮忙比较好。
首先,是位于合院大厅正中心沙发上的湮琪儿和巫子西,他们两个你情我浓吃着点心,满脸甜蜜,看来还是不要打搅他们的好。
然后是分别位于大厅对角线的两个顶点的互相背对着的湮婷婷和一个身材挺拔的帅气男人。我悄悄走近了那个男人一看,噢,原来是江天祺。
可一想马上又觉得一个惊天八卦,湮婷婷来合院住,不就是为了躲避江天祺的吗?怎么还是被江天祺找到了?
看来,我也不要打搅他们的好。至于为什么这两个暧昧的人会分别占据客厅两角我就不得而知。
最后,我看向坐在大厅进门处悠哉游哉翻着报纸的钟家亦,于是觉得他实在没有事情做,就准备叫他去帮湮明。
可这个时候,门铃却很是时候的响了,钟家亦起身开门,进来的居然是路娜和路枫。
路娜显然不知道我和路枫已经见过面,于是对这个精英男人的介绍依然简短有力:“路枫,我哥。”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所有的人都在合院凑热闹了?湮婷婷还说这是个修身养性的宝地,看来,这里的门庭若市比她的广告公司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看着路枫,脑袋想了很久,这种大忙人怎么今天会来这里?
看看路娜,我又想,该不会是为了湮明和路娜吧。我马上灵光一闪,对路娜说:“湮明在厨房做吃的,你过去帮帮他。”
路娜听了,冰山的脸上居然也闪现出一丝光彩。看来,她对我的这个要求,非常的满意。
我对自己的灵机一动也十分的满意。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湮明和路娜无论是外表上,性格上,家世上都十分的相像。
有些人,不太会喜欢和自己太像的人,湮明可能是这种人。但是,他不知道,一个各方面都相当的另一半,往往是最能和自己过日子的。而且湮明对路娜没有感觉,也是因为接触的不多。奇*|*书^|^网多接触接触,就可以培养感情了。
成功送走了路娜,我都没顾得上路枫人,就轻轻地走到江天祺身边。虽然电视上看过他无数次,但是,看到本人,我心里还是一个劲地感叹,真的是极品。不仅外表身材一流,而且气质冷傲,虽然年龄不大,但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看了他之后,我才觉得,差个八岁有什么?结过婚又离过婚又怎样?这样子的男人,湮婷婷如果错过,估摸生命中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于是,我觉得他和我的好友这样个疏远也不是办法,问到:“你怎么不去那边陪她?”
可是这个天王巨星用他的无敌电眼看了我一眼,只说:“算了,这回我这样来找她太莽撞,过一会她气就消了。”
真是体贴阿。我回头看看那还背对着这的身影,心想,湮婷婷阿湮婷婷,待会,你还不知道会怎么感动呢。
晚上吃饭,一长长行的餐桌上,排了九个人吃饭。
巫子西和湮琪儿理所当然地面对面坐着,湮婷婷和江天祺坐着也比较省心,湮明和路娜面对面坐着大家也没有异议,但是我却总觉得我和路枫面对面坐着,旁边在靠着一个钟家亦,这种组合十分的怪异。
整个晚饭其实吃的也十分安静。
首先,当然是大家都有教养,喝汤都不可能有一点声音。
再者,是各个人心里都各想各的事情。忽略巫子西和湮琪儿,那边的湮婷婷和江天祺算是心情沉重。我再看看坐在我斜对面的湮明,一张脸冷得不能再冷,还仿佛透着少许的怒气;路娜则是低着头在吃饭,也一句话没有说。倒是我对面的路枫和身边打单的钟家亦正在十分享受地品尝着料理。
就在我以为我们会这样沉默地吃完这顿晚饭的时候,我对面的路枫忽然发话了,虽然他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但是在这么寂静的场合,他的话还是传入了我们每个人的耳朵里。他说的是:“蓝小姐,你去过非洲吧。”
这一回,我还真的是有一些震惊。这个路枫我和他也没有多熟,居然一上来就是这样的问话。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我去过非洲?虽然这不是秘密,但是知道我在非洲待过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他到底喊了多少个私人侦探在查我?
我没有否认,只是问道:“路先生,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我也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但是我和这位路先生是绝对不可避免地演起了当众聊天的戏码。我往两边瞟瞟,忽然觉得有几双眼睛在扫我。
这时路枫作了一个靠近的手势,我也只好厚着脸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靠近去了一些。
忽然坐在对面的湮明猛地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我的身边,抓着我的手,对大家宣布:“不好意思,我跟她有话说。”说着,就把我拖走了。
我是最讨厌打搅我吃饭的人。
当湮明把我拖到走廊之后,我便怒气冲冲瞪着湮明,可一看见湮明更加怒气冲冲的眼神,我的怒气忽然就少了一半。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应该生气的人是我才对吧。
湮明在我面前左右徘徊了一下,终于发话了:“蓝天妩,你这样撮合我和路娜,还和路枫那样亲近,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惊讶地看着他。我撮合你和路娜不是为你好吗?还有路枫那人背景那么雄厚,我怎么可能不理他?我又怎么知道我到底什么意思?
湮明终于在我面前站定,双手撑在我背靠的墙上,把我堵在中间,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终于说:“算了,当我疯了吧。不过记住我的话,路枫那人你最好小心一点,他可不是好人。”说完居然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走廊光线很暗,我木然地站在那里,额头上被湮明吻过的地方还有余温。
我低下头,即使脑袋有些混乱,却还是觉得我和湮明之间总要有个了断。于是,磨蹭了好久,终于有些艰难地开口:“湮明,你知道的,我们是不可能的。”
很多时候,我真的很难明白我的这个继子怎么看上我的。要外表,我肯定比不上路娜;要性格,我们两个也没有那么像;再看年龄,辈分等等,我们两个就是完全不适合。
湮明听了,身体一僵,好久才说:“天妩,难道你除了穆塔,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半点位置了吗?”
我听到穆塔的名字,猛然抬头,看着湮明,想点头,可是头还没有动,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我平时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哭,但是最近,却觉得自己的特别容易流眼泪。
我说得断断续续:“你不会懂的,你不会懂的……”
湮明伸手帮我擦眼泪,半天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天妩,我明白的。这么多年,都是我痴心妄想。”
我当时脑子很乱,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松开撑在墙上的手,侧过身,站了好一会,才淡淡地说:“天妩,家里的摄影机拍到了那天纵火犯的模糊的样子,警方分析,他可能是墨洛克那边的人。如果你想亲自去辨认,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说完,他再没有看我,径直向前走去。
我侧头,看着他远去。
修长的背影,有些寂寞。
晚上,我正准备睡觉,忽然湮婷婷来到了我的房间。
“可以和你谈谈吗?”她问我,我点点头,想想,也真的有许多想谈的。
她坐下来,没有一句废话,就问我:“你和湮明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料到她除了江天祺的事就是想问湮明。
于是想了想,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于是实话:“他跟我告白了。”
湮婷婷听了,却没有我想象的惊讶,只是淡淡地说:“就知道你们两个有问题。”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湮婷婷又接着问:“我那个弟弟喜欢谁不好,偏偏看上了你。天妩,我也算对你和爸爸的事情最了解,你准备以后到底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想过。”
湮婷婷看着我说:“你不会想离开湮家吧。”
我思考了一下,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湮婷婷说:“可是你这样不行啊,要是到时候你把股份还给湮明,你可什么都没有了。”
我笑出了声:“这是湮家人应该说的话吗?”
湮婷婷看着我说:“天妩,我虽然一直在帮你找各种相亲对象,却一直都锁定身边的人,这样,你即使再结婚,也不会离我们太远。”
我看着婷婷,问:“可是,即使我嫁给了你们不认识的人,也不可能离你们太远吧?”
婷婷叹了口气,说:“天妩,你不知道,当五年前我和父亲在海边发现你的时候,即使这五年你一直在我们身边,和我们湮家有这么深的羁绊,我还是有种感觉,你会离开这里。你好像一直也不属于这里。”
我有些惊讶,问到:“婷婷,那你觉得我属于哪里?”
婷婷回答得一字一句:“属于没有束缚,更加广阔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给湮明争点人气:)
31
31、海滩 ...
晚上睡觉做梦,我居然第一次做了一个彩色的很美丽的梦。
湛蓝的天空,阳光普照。泛青绿色光的石板路,白色的古堡、白色的平顶屋,上面却描着蓝色的窗、门、屋檐和廊柱。高的悬崖上,随便一望,就能看见淡绿色的柔情的海。
这是突尼斯的海边景色。
这里,和穆塔说的一样美丽。
突尼斯城以北二十公里处,在地中海南岸,坐落着北非最美丽、最浪漫的小镇西迪布撒以德。
这座小镇非常有历史。中世纪时,西班牙原住民为了躲避宗教迫害从伊比利半岛渡过地中海,逃到了这座悬崖小镇,并在此安家扎寨。当时的难民应该没有想到,昨日的避难所如今却是世界十大浪漫小镇之一。
那次我疗伤之后,穆塔说话算话,带我来到这个小镇。我们两个找当地的人租了一间房子。因为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所以我们是每天付房租。
记得我当初还问过穆塔说,我们会在这里待多久。
穆塔告诉我说,待到我想走的时候;或者,迫不得已地时候。
早上,天空还刚开始泛白的时候,狭长的街道中传来长长的吆喝声。我会穆塔的怀中起来,打开窗户,让飘满一个城的丁香花瓣,弥散在整个城的香味,都传来房间里来。
穆塔走过来,环住我的腰,好久才说:“这里的蓝与白会让人想起爱琴海边的希腊。但是那里的蓝白色调要端庄一些,这里的更随意,平淡生活里透着无所谓的气息。”
我侧过头问他:“你去过希腊?”
穆塔摇摇头,说:“我没有离开过非洲。”
我又问他:“你有没有最爱非洲哪个地方?”
穆塔在脖子后面说话,热气让我身体一阵颤抖:“艾玛丽,最爱的地方,应该是和你在一起的地方。原来我的身心一直在漂泊,可是现在,即使流浪,我也觉得很安定。”
这些话,说的我十分动情。
我转过身,吻住了穆塔。
阳光洒在身上,丁香花香味越来越浓,世界瞬间绚丽缤纷。
在那里居住的时候,我们去过很多地方。
位于突尼斯共和国比塞大省镜内的伊其克乌尔国家公园;位于突尼斯中部偏东的清真寺之都凯鲁万;地处地中海哈马迈特湾有地中海的花园港美誉的苏塞;避暑胜地莫纳斯提尔;还有以古城堡和大清真寺闻名的老城麦地。
那么多地方,我最喜欢的却是突尼斯东北的迦太基城。
那座城市,和罗马交相而望。曾经的迦太基帝国势力强大,疆土辽阔,繁荣富庶,威甲一方;可是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依稀能辨认宫殿和神庙的痕迹。
那天,穆塔说要带我去看海边的落日。
到了海边的沙滩上,穆塔忽然把车停了下来。他对着我拍拍自己的腿说:“艾玛丽,坐上来。”我于是乖乖地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身体很暖和,在这已经有些凉得海边,让我觉得十分温暖。我往他胸前挪了挪,挨他挨得紧紧地。
我们一直这样沉默地靠着。远处红色的太阳缓缓地移动着,在抵达地平线的瞬间,很快西沉,太阳消失后,整个天空在绯红晚霞映衬下分外妖娆, 瑰丽的色彩染红整个海滩。
在我的脑海中,海永远是蓝色的,和天空一样的色彩。可是现在,海却是那样德火红,那样的妖娆。
另一侧,一轮圆月已悄然爬了上来,斜挂在沙丘上方,海边的夜晚就这样降临了。
穆塔忽然说:“艾玛丽,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情吗?”
我点点头,然后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墨洛克皇室会要找你?”
穆塔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艾玛丽,我的父亲,是墨洛克的国王穆罕穆德七世。”
我听了一惊:“那你为什么会一直在非洲漂泊?”
穆塔叹了一口气,跟我娓娓道来。他的母亲是一个亚裔,当年这段爱情被伊斯兰社会所不容,但是由于两人深深相爱,最后还是维持了下来。可是,皇室却不能给穆塔的母亲名分,只能让她住在皇宫。当时母亲虽然生下了穆塔,皇室的第一个皇子,但是他的身份,和下人没有什么两样。
后来,穆塔三岁那年,父亲去世,叔叔继承了皇位,把他们呣子赶出了墨洛克皇宫,安排在了墨洛克最偏僻的小城,从此基本上不闻不问。过了几年,母亲去世。
二皇子党的人由于怕穆塔阻碍他继承皇位,把他抓去,关在地下三百米的牢笼,一待就是很多年。后来被别人所救,终于逃了出来,从此在游遍了非洲,那时候他曾经决定不再踏入墨洛克那块土地。
我听着听着,忽然又抱紧了他。
他问我:“怎么了?”
我抬头看他,觉得自己已经眼泪汪汪,说:“虽然你父母都在,却没有感到过他们的温暖。我也是孤儿,我们两个同病相怜,所以想抱抱你。”
一句话,穆塔却微微笑了,他看着我,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要把我看穿,他说:“艾玛丽,以后我们两个在一起,就不会是孤单的了。”
他开始吻我,这次居然是那样的温柔。他小心翼翼地匀吸着我的嘴唇,轻轻地抚摸着我,像是在对着一样珍宝。
他在我耳边轻轻地低喃:“艾玛丽,不要离开我。”
当时,我被穆塔吻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身子被腾空,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跨坐在了穆塔身上。
我想低头看,可是穆塔左手牢牢扳过我,寻着我的嘴,咬了一口。他这一口咬得轻轻的,当我还等着他的深吻的时候,他的嘴唇却移向了我的耳部。
耳垂被他含在嘴里吮着,我的嘴总算腾出嘴来,哼了两句我觉得很没有逻辑的话:“会被人看到的。”
穆塔的嘴停了下来,手却没有闲着,伸进我的衣服内抚摸着我的背部,指腹粗糙,动作却异常轻柔。他的手轻轻的划过我背部的伤痕,忽然停滞了一下,又继续更轻柔地抚摸。
他笑出了声音:“看到又怎样?”
说完,他又轻轻地在我耳垂上一咬,一阵酥麻立刻传过我的四肢,我自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又嗯了两声。
他的唇划过我的脖子,在我的脖子上反复吸允,他的手也绕过我的后背,握住了我的浑圆,轻轻地揉捏。
我已经被他挑拨的昏天黑地,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衣服,谁知这样一拉,他的衣服居然被我扯了下来,露出了坚实的胸膛。
他的嘴又回到我的耳边,略带笑意的说:“已经这么忍不住了。”
我努力找回了一丝神志,刚想说话,嘴却被他封住,这回,是缠绵悱恻的深吻。
等他收回这个吻,我才发现我自己的上身已经不着片缕,海风有一些凉,我有些颤抖。穆塔把我抱得更紧,用他火热的手不断抚摸我的后背。
忽然,他低下头,埋在我胸口,轻轻地吮着。不知怎的,我全身开始的寒冷瞬间被火热所替代,心也像被灼烧似的。我双手抱着他,喘了几口气。
他靠近我的耳朵说:“别忍着,叫出声来。”说着,手轻轻在我臀部上一撵,我终于叫出了声。
他的唇又移到我脖子上来,或轻或重地允吸着。我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觉得胸腔内有个东西就要爆发。这时,在脖子上的感觉忽然停顿,我找回一丝冷静,想看清楚怎么回事,待反应过来时,他的唇已经贴到我的嘴上,瞬间打开了我的嘴巴,舌头也伸进来挑拨。
等他舌头从我口中退出来,我已经十分动情,居然颤抖地说出了自己都想不到的话:“快一点。”说完之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穆塔动作停顿了一下,忽然笑了,说:“你伤刚好,怕你太疼,所以慢一些。”
可是话才刚说完,他就挺身而进。
我叫出了声,有些迷茫地抬头,居然看到了星空。
事后我靠在穆塔怀中醒来。当时天还没有亮,我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衣服。
我努力地睁开眼,看着他,看着他□的上身上的一道道伤口。
我问他:“你身上怎么会这么多伤?”
穆塔说:“小时候在监狱的时候受过刑,后来在非洲的日子也是血雨腥风。”
我问:“你记得你身上的每一道伤是怎么来的吗?”
穆塔笑了,说:“也许吧。”
于是,我小心地抚摸着他的每一道伤痕,然后问他这些伤痕的来历,他会慢慢地给我诉说。
曾经,很多次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这个男人。他是危险的,跟他在一起的生活只有流浪。他是残忍的,作着最血腥的钻石生意。
我知道他身世凄惨,十恶不赦,我为他受过苦。
我也许应该讨厌他。
可是,在哪里找一个人,这样对我,这样爱我。
然后我想,无论怎样,我都是他的人了。
不知不觉,一点点的光亮溢出了天边。海面却异常的平静,海浪声,风声,如梦境中那般。我甚至可以听见远处海浪不时的拍打着巨石的声音。
水天相交的海平面上,一轮红日终于的涌现了出来,晨曦一霎那间照亮了大海,殷红的朝阳仿佛突然跳出了海平面,展现在了眼前。
迷人的光辉在这个清晨的海岸上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令人陶醉。
穆塔轻轻地跟我说:“艾玛丽,如果你想,我们过几天去南边,看看那边最壮阔的草原迁徙吧。现在是春季,迁徙正好开始。”
我点点头,紧紧地拥住了穆塔。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完了,看了这一章,大家肯定更喜欢穆塔~
又上榜了,要加油更新~
32
32、生日 ...
这一觉我睡得十分的沉,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中午。
看看时间,无可奈何地发现居然是周三,也无可奈何地发现,今天晚上,我要参加湮婷婷为我安排的第二次相亲。
这次湮婷婷由于工作,特别嘱咐她的妹妹湮琪儿来监督我的相亲。
像现在,湮琪儿就在我的房间,非常满意地看到我穿上那件深紫色的洋装,然后把脸涂成一个埃及艳后。
弄完之后,我问:“我的相亲对象什么时候过来?”
湮琪儿看着我,说:“天妩姐,那不叫相亲对象,那叫做未来可能的交往对象。”
我轻声地说:“那不就是相亲?”
湮琪儿说:“这次的相亲对象可是我和姐姐精挑细选的,肯定比上次那个什么路枫好。”
说完还补充:“上次那个路枫我可不喜欢,虽然外表不错,长得也不错,但是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读的就是他上的那个学校,那时候学校里都传他男女同吃呢。”
我一惊:“琪儿,这种事情可不要乱说。”
湮琪儿说:“大家都这么传拉。姐姐是不知道,所以才让你跟他相亲。不过,我觉得他也不是你的菜。”
我笑笑,心里想,我肯定也不是那个路公子的菜。
湮琪儿接着跟我介绍:“这次的这个男人我觉得很不错,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哦。”
“琪儿,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
琪儿忽然看着我,说:“天妩姐,你是不是喜欢过子西阿。”
我愣了一下,想可能迟早都会跟她说这个事情,于是说:“琪儿,我在十多年前,初高中那一会,的确对子西有过好感。但是现在,他只是我宝贝继女的未婚夫,仅此而已。”
湮琪儿说:“天妩姐,我开始知道的时候,还真的很吃醋呢。”
我笑笑:“所以你最近都不过来看我?”
湮琪儿点点头。
我笑了,对琪儿说:“琪儿,你应该在十多岁的时候,也有过暗恋的人吧。但是那时候的恋情,都当不了真的。”
“天妩姐,可是那时候的感情,是最纯粹的。”
我一叹:“两个人,只要真的相爱,无论何时都是纯粹的。”
湮琪儿笑笑:“天妩,我想我只是有些吃醋你知道巫子西的那段过往。”
“可是琪儿,你不是也说过,一个女人,要经过四段感情才能找到最适合的人吗,更何况是一个男人?”
记得是三年前吧,湮琪儿,在她要去美国读大学之前,曾经非常正经地跟我说过,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好要经历四段爱情,那样,才能够完美。
第一段爱情是纯纯的初恋。那时候两个人必须傻傻地,还要没有钱没有地位,而且分开还必定是迫不得已,于是,两个人心中都互相有着美好的回忆。
第二段爱情是轰轰烈烈的热恋。一定要纠缠不清,爱得彻底。分开的时候最好是生离死别,然后才能让人永记于心。
第三段感情,是一种意外的感情。两个原本没有交集的人,因为上天的原因,出乎意料的走到了一起。相遇相知哪怕是最后别离,都是上天安排。
最后一段爱情则是平平淡淡的依赖,没有了曾经的青涩,曾经的爱恨情仇,或者是上天的操控,但是能够给一个女人真正的家庭,真正的幸福。这段感情,就是要永永远远,长长久久。
那时候我都想,蓝天妩啊蓝天妩,你怕是其中一段感情都没有经历过吧。
想起那段过往,湮琪儿也笑了,说:“那时候完全是浪漫主义。现在才知道,只要是遇到了对的人,哪怕是经历了一段感情,也足够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湮琪儿看了一看,对我说:“走吧,那人已经来了。”
我走向门口,打开门,忽然看见一个一身西装,文质彬彬的男人站在我家门口,面庞仿佛有些熟悉。
湮琪儿过来,说:“方迁,你来了。”
方迁?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徘徊了半天,我终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方大律师的儿子吗?我是听说方大律师有个儿子刚从国外回来。这才从国外回来,就被湮家两姐妹给骗来相亲。哎呀。
我刚要说话,湮迪不知怎的,跑了出来:“妈妈,你又要去相亲阿?”
这一声把方迁弄得愣愣地,湮琪儿也弄得愣愣地。湮迪又问:“哥哥知道了会怎么办?”
湮琪儿显然不知道这里面来的风起云涌,问道:“这跟湮明有什么关系?”
湮迪还想说话,我却忙说:“迪迪,你先去写作业好不好,晚上回来我跟你带点好吃的。”
湮迪摇摇头:“我要和妈妈一起去。”
我一下就开始头大。在一边的方迁忽然说:“让弟弟一起来吧,我那边的小朋友也想有个伴。”
方迁这回带我们去的,是他的家。
我也才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一到他家,我们坐下,方迁就跟我很直接地说:“蓝小姐,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这次的相亲也是给父亲交差,我今天见到蓝小姐,觉得蓝小姐也不是很热衷于相亲,如果蓝小姐不介意,我们可以假装一对情侣,这样,也不会各自烦恼了。”
很好。方迁这个人,即干脆又实在。
不过,我还是有几个问题要细细地问一下:“方先生,你能说说你的夫人是?”
“我们已经离婚,我还有个女儿,给她养着,我带着儿子。”
“哦。”我又问:“方律师知道你和我相亲的事情吗?”
方迁摇摇头,说:“我父亲只知道我要相亲,还不知道和谁相亲。”他把东西一放,忽然跟我说:“蓝小姐,如果你想见我的父亲,我可以带你去。”
我沉默了一会。方迁问道:“蓝小姐可是答应我的提议了?”
我笑笑,摇了摇头。
“方先生,我的确不太喜欢一天到晚的相亲。之所以没有拒绝,是因为婷婷和琪儿都在那么努力地帮我找对象,我不想她们失望。而且,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有感情。没有感情的假情假意,终究是不好的。”
方迁看了看我,也笑了,说:“蓝小姐,不好意思,是我莽撞了。”
我摇摇头,说:“其实这个建议挺好,只是,要找一个对的人。”
最近这几天,湮迪小朋友很是开心,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
此时,我正在家,和湮迪一起翻着网页,查查资料。
“妈妈,这回我们怎么庆祝?”湮迪坐在我身边,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查了查生日庆祝的网站,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和湮迪在一起的这几年,每年生日都会好好地带湮迪出去玩一次,而且每年都有新的花样,可是现在,我却在网上查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
忽然,湮迪大喊:“哥哥,你帮我看看我的生日要怎么过?”
我一听,心头一跳。
这几天,我都没有见过湮明。
现在又要面对面,居然觉得心里有些凄凄凉的。
湮明走过来,毫无顾忌的立在我的后方,身体撑在电脑桌上,脑袋就在我的上方,轻轻地说:“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头也不敢抬,脸也不干转,只能低了低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湮迪,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要不妈妈和哥哥一起带我去游乐场玩吧。”
我还没有说话,湮明就自然地拍拍湮迪的头:“主意不错。”
这主意的确不错。
于是几天后,我就被湮迪拖着,和湮明一起,踏入了蓉城最有名的水族馆。
也许是我们三人出去太像一家三口,水族馆的门票还给我们打了一个家庭票的折扣。湮迪站在中间,一边拉着湮明的手,一边紧紧地抓着我,外人看来,还真是其乐融融地一家三口。
“妈妈,你看那个是什么?”湮迪把我拉像了一只巨大的海星,我看了半天,也只能断言:“不就是一只海星吗?”
“妈妈,不是的。”湮迪嚼起了嘴巴。
这时在旁边神态悠闲的湮明终于开口了:“这个是多腕葵花海星,主要生活在加利弗尼亚那一边。”
“哥哥好厉害。”
湮迪叫的开心,我却觉得旁边人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湮明拍拍湮迪的头,轻轻地说:“还想看哪里?”
湮迪这一下,完全挣脱开我的手,拉着湮明,去看别的东西去了。
我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转头看着橱窗中的展览,忽然不小心碰到一人,一看,居然是前几天相亲的方律师的儿子,他现在也在带着自己的儿子在逛着水族馆,奇﹕书﹕网看到我,也很是惊讶。
其实我对上次的相亲见面还有所抱歉。于是先开口说:“你好啊,怎么今天也在这里?”
方迁见了我,可能觉得还是有些惊喜于是说:“蓝小姐,你一个人吗?要不要我们一起?”
我刚要回答,忽然一个冷冷地声音响起:“天妩,你怎么还不跟上来?”
我一看,是那个哥哥和弟弟。哥哥一脸冰山,弟弟则是看着我。
倒是方迁看了湮明,说:“这位是湮董事长吧,你好,我是方迁。家父正是你们家的律师。”说完还友好地伸出了手。
湮明也握了握手,却看着我,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和湮明解释。
忽然,湮迪在一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就是上次和妈妈相亲的那个人。”
我晕,我看看方迁,他倒是一片轻松的笑笑。我又看看湮明,他又问湮迪:“什么时候?”
湮迪童言无忌:“就是那次哥哥你不在家的时候。”
我只好抱歉的向方迁笑笑。
他却看看湮明,也看看我说:“蓝小姐,这次是我打搅你一家了,抱歉。”
说完便走了。
湮明却在我身边,问我:“你怎么又去相亲?”
我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但是婷婷每周都安排别人给我见面,直到我嫁掉才行。”
湮明看看我,轻轻地说:“那你找个人,赶快嫁掉不就行了。”
我接着他的话:“找不到这个人。”
湮明没有说话,我却听他一声:“怎么可能没人。”
他们先走了,我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分神,忽然湮明走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轻轻地说:“跟着我,别像刚才一样又走丢了。”
我的手稍微动了一下,想从湮明的手中抽出来,却不想被湮明握得更紧。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戚戚然,我被我的继子这样牵着,算是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为湮明争人气~~男主现在有些模糊~~呵呵~
就快周五了,更新加油~
33
33、草原 ...
晚上吃饭,湮迪选择了蓉城一家很有名的儿童餐馆。
当时点餐的时候,服务员还好心地问:“请问需要家庭套餐吗?”
我刚想反驳,可是湮迪却一个劲地点头:“是的,要那份最大的家庭套餐。”
我心里哀叹一声,看看旁边没有任何反应地湮明,也没有再说话。
哎,反正,今天是湮迪生日,他开心就好。
吃饭地时候,湮明忽然开口:“天妩,我姐还在给你介绍对象?”
我还没有回答,湮迪就在旁边边吃沙拉边抢着回答:“是啊,哥哥,姐姐老是想给妈妈安排相亲,要是妈妈真的嫁给别人了,你怎么办?”
我当时正在品尝美味的热巧克力,听了这话,满嘴的巧克力差点喷了出来。
湮明倒是一派从容自若:“看来有时间我必须和姐姐谈一谈。”
我咳嗽了两声,刚想问他们是不是没有把我当成存在,湮迪忽然说:“妈妈,你不喜欢哥哥吗?”
听了这话,我整个愣住,倒是湮明摸了摸湮迪的脸,说:“小家伙,吃饭,别问那么多。”
说完,湮明看向我,我也正好抬眼看他。
两个人对视,又别开了双眼。
吃完晚饭,湮迪又拖着我和湮明看电影。
看的是迪士尼的一部纪录片,叫做“地球”。这部影片时间跨越了春夏秋冬四季,展现了一年之内整个地球的风貌:从白色无垠的北极冰川,枝繁叶茂的亚马逊平原,到一望无际的非洲草原,荒芜壮观的热带沙漠,再到深邃蔚蓝的海底世界,自由宁静的碧蓝天空。
湮迪在电影院看得异常兴奋,不时地问我和湮明各种各样的问题。
忽然,湮迪问我:“妈妈,你是不是去过非洲?那里是不是这个样子?难道大象也能被狮子给吃了?大象那么大呢。”
我看着电影屏幕,听了湮迪的话,却忽然有些发愣。许多片断在脑海中交织,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久,才听见旁边的湮明拍着湮迪的头说:“看电影的时候,别问那么多。”
湮迪仿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但是还是很听话地,没有再说话。
可是我的心里却千回百转。
谁能想过,几年以前,我曾经亲眼看过那壮阔草原上的动物迁徙,看过那残酷的生存斗争。
一幕幕就在眼前。
那是一年的七月。因为季节原因,数以百万的角马,斑马、羚羊,大象组成声势浩大的队伍,从坦桑尼亚的前往肯尼亚的马赛马拉国家公园。途中,狮子、花豹、鬣狗尾随,鳄鱼也会开始在狭窄的马拉河两畔聚集,准备分享即将到来的盛宴。
那时,穆塔和我退了突尼斯海边的房子,开车几千英里来到肯尼亚西北的阿布戴尔动物保护区内的树顶酒店。酒店是一座二十米多高的三层建筑,木质结构,搭在数十根粗大的树干上,野生动物可以自由穿行其下。
穆塔也真是神通广大,居然在树顶酒店有一个专门为他预留的房子。
那时我还好奇地问穆塔:“怎么会有这样的待遇。”
穆塔说:“我曾经在这里的草原部落待过两年,这个酒店,还是我帮忙建的。”
我听了一愣,忽然又问:“穆塔,你在非洲漂泊了这么久,有没有很不甘心?”
穆塔看着我,轻轻地问:“不甘心什么?”
“你的身份,本来是墨洛克的大皇子,可以享尽一切荣华富贵,却因为种种原因,让你经历过那么多痛苦。”
穆塔把我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抚摸着我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说:“艾玛丽,我一直都没有心甘情愿。总有一天,我会回到那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透露这一丝狠绝。我紧紧地抓住了穆塔的手臂,忽然有一丝害怕:“你准备怎么做吗?”
穆塔摇摇头,沉默了好久,才说:“艾玛丽,我在等机会。如果机会到来,就要全力一搏了。”
我颤抖地问:“什么样的机会?”
穆塔可能觉得了我的颤抖,摸摸我的头,像把我当一个孩子,然后说:“勇敢的艾玛丽,你怎么会害怕?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听了这话,我一下子猛地抱住了穆塔。内心波涛汹涌,嘴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当时,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我害怕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 失去他。
不记得谁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回首旅居非洲的日子,令人激动不已的是那仿佛在空中生活了一段时间的感觉。”
那种感觉,仿佛飘在云上的感觉,游离于现实之外。
在树顶酒店的那几天,我深刻地体会了这种感觉。
夜幕降临时,你身处的高度仿佛和天空很近。低下头,你感觉自己就像天使一样,俯瞰着成群结队的野生动物的千姿百态:大象在水塘边舔食塘边的盐土,狮子在不远处饮水或在池中戏水追逐。两个敌对的组织在温柔的夜色下,居然是如此和平,宁静。
可是到了清晨,迷蒙的薄雾开始笼罩着非洲大地,温暖的阳光抚摩着肯尼亚马赛马拉大草原金黄|色的茅草,曾经夜晚中的一切宁静都被开始上演残酷与激|情的所替代。你可以听到猎豹低下瞪羚闷雷般的低吼,看到猛狮追逐着走散的大象,鳄鱼咬住过河的斑马。一幕幕的生存斗争在眼前交错,让你真正感到非洲的本性。
那天天还没有亮,我却已经醒了,忽然发现穆塔已经靠在床上坐着。
我努力地睁开眼,看着他,问他怎么还不睡。
他却轻轻地跟我说:“艾玛丽,你听过希望之星吗?”
那时候我得睡意还很朦胧,迷糊的脑袋想了一圈,我终于摇摇头,对他说:“不知道。那个是什么?”
他躺下来,睡在我的身边,搂过我,对我说:“希望之星非洲发现的世界上罕见的蓝色彩钻,初始重69克拉,在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后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的时候已被重新切割,重量减为45克拉。虽然价值连城,但却总能给人带来厄运。所以又被称作厄运之钻。”
我打着哈欠,仍然没有想通,他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于是问:“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吗?”
穆塔没有回答。
忽然,他在我手中放了一个东西,对我说:“艾玛丽,感受一下这个。”
我的手一下子觉得一沉,透过窗户一些灰蒙蒙的光亮,还有手部粗糙的触感,我觉得是一块石头。
我把那东西拿得更近,在这样的夜色中,她居然闪现着灰蓝色的光。
我吞了一口气,看了看穆塔,问:“这不会,不会就是希望之星吧?”
穆塔笑笑,摇摇头,说:“艾玛丽,世人都以为希望之星世界上最大的蓝钻石,但是,它却只是世界上最大的蓝钻石的一部分。”
“那那个最大的蓝钻在哪里?”我问道。
穆塔轻轻地说:“还记得很久之前你在突尼斯绿洲草丛遇到的那个重伤的人吗?”
我点点头。
穆塔接着说:“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战友。他当时带给我的,就是那个蓝钻。可是,他却被别人追杀,死里逃生来到了绿洲。”
穆塔忽然抱我一下子很紧,声音也低沉了很多:“最后,他还是死了。和钻石有关的人,总是这样就走了。”
穆塔沉默了一会,又说:“现在,这个蓝钻在南非,等着卖一个好的价钱。”
我轻轻地摸着穆塔的胸口,希望他不会太难受。
穆塔的大手一把罩住我的手,靠近我,说:“艾玛丽,你手里的这个,是那个蓝钻的一部分,我想留下来给你。
“为什么?”
穆塔轻轻地说:“艾玛丽,你们那里,是用钻石表达爱情的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个还未被打磨得光鲜亮丽的原石,忽然觉得自己有落泪的冲动。
穆塔再次抱紧我,说:“你说过你叫蓝,艾玛丽又表示希望。我觉得,这个蓝钻,就是你。”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部,我想说话,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
穆塔可能感到了胸前的湿润,低下头,问:“怎么了?”
我摇头,控制了一下情绪,靠近穆塔的耳朵,说:“ 穆塔,钻石代表天长地久,我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吗?”
穆塔看着我,他的脸在月光中显得柔和异常。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艾玛丽,我们会在一起的。”
“妈妈,妈妈……”一声声音把我唤醒。
我不敢侧头,因为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流泪。
湮迪没有察觉,倒是说:“电影结束了,哥哥先去停车场取车。我们现在走吗?”
我点点头,撑起身子,小心地用衣角擦着眼泪。
湮迪还太小,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走到剧场外面,他对我说:“妈妈,我要去上卫生间。”
当时我心里有些混乱,可能想赶快到外面散散心,于是说:“去吧,待会到电影院门口来,我在那等你。”
我站在电影院门口很久,还不见湮迪出来。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找了一个刚从卫生间出来的人问,里面有没有一个孩子。
那人疑惑地摇摇头,告诉我没有。
我大惊,不顾身份跑到男厕所里面看。
湮迪居然真的没有在。
我无助地走出卫生间,看到了焦急赶来的湮明。
他说:“天妩,怎么了,等你们那么久都没有出来?”
我抬头看着湮明,猛然抓住他,心里的空洞在不断扩大,好久才找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湮明,湮迪不见了,我把他弄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要到周五了,赶紧码字~~不然完不成任务了~
34
34、番外 遇见 上 ...
湮婷婷最近觉得很头痛。
她创办广告公司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烦人的一个策划。
这个策划的主角,是近几年呼风唤雨的娱乐圈的新天王江天琪。而这个策划,就是为了宣传这个新天王的最新专辑。
由于报酬丰厚,湮婷婷还决定亲自带领团队把这个广告策划做好。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市场调研,集中策划,湮婷婷终于非常满意地把他们的计划交给了江天琪的经纪公司。可是,没有料到,几天后得到的结果,却是江天琪本人的非常负面的评价。
湮婷婷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自然有气。但是,这个能力强的女强人怎么可能就此放手,于是没过几天,湮婷婷就通过各种手段,终于约到江天琪,和他面对面商谈。
第一次见面,江天琪显得十分冷漠。当时他的经纪人没有在,气氛异常僵硬。
他带了一副墨镜,从进房间到现在也没有摘下来,往沙发上一坐,却没有说任何话。
湮婷婷其实也十分善于察言观色,可是这个天王就是不肯把他的眼睛示人,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新天王眼睛到底在看什么地方,更不可能知道这个新天王心里所想。
湮婷婷于是对这个新一代的天王印象非常不好。她心里在不停地念叨:“这个人,这种时候都戴墨镜?拽什么拽?”
但是,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自然让天之娇女湮婷婷成熟了不少,她还是很有专业素养地礼貌地问道:“江先生,请问你对我们公司的策划有什么不满意?”
谁知江天琪墨镜依然没有拿下来,一直没有回答。
当湮婷婷还在研究对面这个人睡没睡着的时候,他忽然说话了:“整个策划都要改。”
湮婷婷狂压抑心中的不满,问道:“为什么?”然后还不忘补充一句:“江先生,你跟别人说话从不摘墨镜的吗?”
江天琪听了,仿佛有些惊讶。沉默了一会,说:“觉得摘下眼镜麻烦。”虽然这样说,他还是终于摘下自己的眼镜,看着湮婷婷。
湮婷婷听着自己的心脏蹬蹬地跳了很多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被称为女性杀手。他的那双眼睛,漂亮得有些过分。稍微一眨,电波无穷。
湮婷婷自己很庆幸自己曾经受过自己弟弟的训练,所以不至于心跳过速而昏倒。她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这位天王继续保持微笑。
江天琪可能也有些惊讶湮婷婷地镇定,好久,看着湮婷婷说:“小姐,这张专辑我需要的是一种恋爱的甜蜜温暖的感觉。可是你们公司设计地确是这么生硬和冷清,这肯定不行。”
听了这个话,湮婷婷的微笑终于不再维持,心头又不满起来。她控制了好一会,才心平气和地说:“江先生,我觉得这种冷漠的感觉才符合现在的审美标准。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时尚眩酷的事物。”
江天琪听了,还是没有表情,不紧不慢地说:“这张专辑的主打叫做‘甜蜜’,可是,你们设计的黑白系列,怎么可能让人觉得甜蜜?”
湮婷婷听了,火气就快控制不了,终于说:“开始听到这张专辑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个女歌手唱的,所以想设计一个和甜蜜有点不同的刚毅和冷酷的形象。”
江天琪听了,显然知道了湮婷婷的话中有话,他也没有很含糊,笑了一下,站起来,对身高只在他胸前的湮婷婷说:“小姐,我开始看了这个封面,也以为设计者是一个男人。”
就在湮婷婷火气就要爆发的时候,江天琪的经纪人终于出现。他仿佛一下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火药气氛,三两步走到江天琪面前,拉他坐下,对湮婷婷说:“湮总,小江还不懂事,你多包涵。”
江天琪听了,有些惊讶地抬头,问:“你是广告公司的老总?”
湮婷婷捋了捋头发,高傲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说:“是的。我叫湮婷婷。”
这种情况对湮婷婷来说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她保养得体,而且长相显得很小,所以经常有人误以为她只是广告公司打杂的。
谁知江天琪的后一句话却让湮婷婷火冒三丈:“我听说广告公司的老板已经很老了。”说完,他还用他的电眼看了看湮婷婷,嘴唇居然有了笑意。
湮婷婷很想反驳,或者大骂这个傲慢的男人一顿,可是,她看了看旁边已经很尴尬的经纪人,还是很有涵养地决定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索性把江天琪撇在一边,自己和经纪人商量起最终的策划。江天琪居然也真的很沉默地坐在旁边,没有再说话。
商量完成之后,湮婷婷往江天琪那边看了一眼,想确定一直没有说话的他是不是睡着了。可是一转头,她对上地却是江天琪专注的眼神。
湮婷婷有一丝心惊,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看什么。
她当时还想,以后一定把他打入黑名单,再也不要接这种艺人的宣传策划了。
第二次见面,也算很有缘。
那时是湮婷婷前夫的生日。湮婷婷的前夫是当时鼎鼎有名的电子业的新贵,生于豪门望族。当年两人结婚也是《奇》因为利益关系,感情基础《书》十分淡薄。后来这个前夫《网》在湮婷婷怀孕的时候在外面拈花惹草,湮婷婷心郁成疾,最终流产,两人离婚。这件事情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也许这个前夫觉得往事已经过去,又或许有别的想法,他居然非常厚颜无耻的给了湮婷婷一张请帖,邀请她参加自己的生日晚会。
湮婷婷受到请帖,心里早就不再难受,只是觉得十分好笑;可是仔细想想,反正什么都过去了,去一趟也没有怎样,而且,说不定在那里还可以拉几个客户。
于是湮婷婷决定当晚盛装出席。她把很久都没有穿过的露背晚礼服拿了出来,化了一个超级精致的妆容,一个人来到了现场。
没有想到,晚会现场,居然看到了江天琪。
他是当晚最重要的表演嘉宾。湮婷婷进场时,他正在台上唱歌,歌声悠悠,深情款款,惹得台下众女性嘉宾心花怒放。
湮婷婷听了几首歌,觉得有些累,想去走廊歇歇。刚到走廊,却在那见了她的前夫,身边没有看见他现在的妻子。
湮婷婷绕过他,忽然觉得没有了待下去的兴致。可是,那位前夫却不让她走人,而是追上来,对湮婷婷说:“婷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湮婷婷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恶寒。
她想起了自己怀孕的时候,正需要丈夫关怀,可是却在电视上看到了他招蜂引蝶的新闻。那时候,她本来身体就虚弱,吃的也不多,却吐了整整一个晚上,把身体里的所有有营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她还想起了,由于自己情绪波动过大,胎儿流产,那个几个月大的血胎被自己捧在手中,她差点没有疯掉。她还记起来,自己今后有整整一年,都在神经回复中心疗伤。
湮婷婷冷笑了一下,说:“我们从来都没有开始过,所以谈不上重新。我这回来,就是给你个面子,以后,别再发这种无聊的请帖给我。”
湮婷婷转身离开,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绕过墙角,发现一个人在抽烟。
她当时泪眼朦胧,没太看清那人是谁,却也没管什么,往那人身上一靠,半天说:“喂,别抽烟了,陪我去喝酒,怎样?”
那个人听了,仿佛也没有多惊讶,把烟灭了,扶着湮婷婷就走了。
到了酒吧,湮婷婷一杯杯的威士忌在狂喝,喝了狂吐。
湮婷婷自己在醉生梦死中都觉得,自己现在,是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候:一身华服,顶着一个已经被毁的妆容,头发乱得要命,还在不停地喝,不停地吐。
后来,湮婷婷觉得自己好像被某个人带走了,但是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也是到第二天,湮婷婷一个人在酒吧的客房醒来,打开电视,看娱乐新闻,才知道,昨天陪自己喝酒的居然是江天琪。
新闻铺天盖地,湮婷婷躲在酒吧躲了整整两天,还是靠湮家的保镖,才逃出了狗仔队的魔爪。
思前想后,湮婷婷觉得自己应该跟江天琪解释一下,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湮婷婷先是说了声谢谢,然后,还想套套说看看那天酒后有没有很失态。
江天琪在那边半天没有说话,就在湮婷婷以为他是挂了电话的时候,那边忽然说:“以后别这样喝酒,对身体不好。”
湮婷婷当时拿着电话的手一松,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之后湮婷婷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开始喜欢看自己平时觉得最讨厌最没有涵养的娱乐新闻。特别有的时候,看到江天琪的新闻,她都会认认真真地留意一下。
也是那一阵子湮婷婷才知道,江天琪居然是她的前夫的亲侄子。而且,这个天王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糟糕。他很努力,实力也非常棒。再加上出众的外表,冷酷的气质,不想红都难。
第三次见面,地点非常的诡异,是在警察局。
那时候湮婷婷正在广告公司为一个大的项目忙得焦头烂额,忽然手机响了,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的电话。
她接起来,还没有说话,那边就传来一个沉闷却有些熟悉的男声:“我现在在警察局,你过来帮我保释行吗?”
湮婷婷愣了好久,才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新天王。她问:“这种事,不是应该你经纪人处理的吗?”
电话那边说:“这件事我不想让他知道。帮个忙吧。”
湮婷婷本来很想挂了电话,可是想到那次这个天王好心地陪自己喝酒,思考了一下,终于说:“等等,我就来。”
于是湮婷婷把自己繁忙的工作放在一边,赶去了警察局。
一进门,她就看见江天琪坐在审讯室缠着绷带。
湮婷婷走过去,看看他的手臂,问道:“严重吗?到底怎么回事?”
江天琪今天有一点颓废,说:“没事,就一点小伤。喝醉了,和别人打架。”
湮婷婷坐在他身边,问:“媒体知道这个事情吗?”
江天琪说:“应该现在还不知道。”
湮婷婷起身,说:“我现在帮你办手续。”说完她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后面一声:“谢谢。”
湮婷婷听了,有些微愣,随后自己居然觉得十分有趣:想不到,这个人,还是有些礼貌的。
那天,她帮着江天琪办完保释手续,准备送江天琪回家。谁知江天琪却说自己肚子饿,然后又说自己不想在外面吃饭。
湮婷婷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邪,想了一下,居然说:“要不你去我家吃吧,我家冰箱还有些东西。待会帮你热一热。”
江天琪语气带笑,说:“好。”
晚上在家,两个人说话很少,却总觉得十分有默契。
两个人一个热着浓汤,一个烤着面包,分工合理,仿佛好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湮婷婷也觉得很奇怪。自己单身生活了这么多年,忽然一个人出现在自己家里,居然没有觉得任何不和谐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江天琪忽然问:“你跟我叔叔到底怎么回事?当时我在国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湮婷婷有些惊讶他会说这个,但还是很坦诚地说:“他外遇,我孩子没了,没有感情,就离婚了。”
江天琪又问:“为什么你一直没结婚?他都换了两个了。”
湮婷婷第一次觉得这位天王也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说:“没遇到人结婚啊。”
两人又很久没有说话,就在湮婷婷以为这顿饭也就这么结束的时候,江天琪好像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令湮婷婷震惊无比的话:“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让男人碰过你了?”
湮婷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猛然起身,把自己的碗筷放进厨房,说:“你吃完了就走吧,我今晚不送你了。”
江天琪站起来,跟着湮婷婷走进厨房,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她拉过来,吻了她。
吻得十分轻柔,等湮婷婷回过神来,江天琪已经放开了她。
走之前,江天琪说:“我走了,以后还会来找你。”
湮婷婷有些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却觉得有小火苗窜了出来。
于是第四次的见面,才有那样的干柴烈火。
那一次,湮婷婷在蓉城最高档的饭店见客户,商谈一笔大买卖。饭桌上谈生意,酒总是少不了的。
湮婷婷其实那次在努力控制自己的酒量,虽然已经喝了不少杯,但是还是争取保持自己不醉。不多久,客户已经醉意蒙蒙,湮婷婷趁这会推门去卫生间,却不巧又在楼道里碰到了江天琪。
湮婷婷跟他打声招呼,准备走开,身体却被江天琪拖住:“怎么,又喝酒了?”
湮婷婷开始还没有很醉,可被这样一问,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晕乎,想甩开江天琪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她说:“也就是今天。”
江天琪那边很久没说话,湮婷婷于是说:“你放开我吧,我待会还有事。”
可是江天琪却没有放手。就在湮婷婷准备再次说话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被腾空,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江天琪扛起。
湮婷婷当时十分震惊,拍着江天琪的背,大叫:“喂,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江天琪也没有说话,没有理会湮婷婷的问题,径直把她带到停车场,把她往副驾驶座上一扔,自己坐上车,启动出发。
在车上,湮婷婷终于觉得自己已经有点醉意,于是在车上开始睡觉。停了车,湮婷婷还没有问这里是哪里,就被江天琪抱了下来。
迷迷糊糊,湮婷婷在江天琪的怀里又睡着了。
等过了好一会,湮婷婷觉得自己被放在了床上,她刚想睁眼,忽然觉察嘴唇上柔软的触感,这个男人居然在吻她! 开始浅尝辄止,之后越吻越深。
她刚想出声尖叫,那个男人居然又趁机把舌头伸了进来,身体也跟着压了上来。
湮婷婷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也许觉得是由于酒精的作用,居然没有想到过
34、番外 遇见 上 ...
一点反抗。
就像江天琪原来说的,湮婷婷自从离婚以后,很久都没有和异性这样坦诚相见。也许是压抑了太久,那个晚上,他们都很疯狂。
湮婷婷也是在那个晚上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是这样美妙。
第二天天亮,湮婷婷这么多年来再次在一个人怀中醒来。睡眼朦胧的她往旁边一看,看到那个人英俊的侧脸,有些惊讶。
这时候,江天琪也醒了。他看着湮婷婷,刚想说什么。
可是,在江天琪说话之前,湮婷婷却抢到先机。
湮婷婷当时想,江天琪的艺人身份,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公开。于是她说:“如果你觉得这样还可以,我们就维持这种关系吧。”
江天琪看了湮婷婷半响,终于闷闷地说:“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一下配角的番外调节一下
35
35、番外 遇见 下 ...
湮琪儿从小就被别人说是含着钻石出生的。
她的父亲,是全国鼎鼎有名的酒店大亨,富豪排行榜上都名列前茅。从她出生开始,她所住的地方就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一周的零用钱可能是别人好几个月的工资。
湮琪儿也很漂亮。精致的五官,娇小却玲珑的身材,活像一个芭比娃娃。
出众的自身条件,极端优越的家庭,一帆风顺的人生,让湮琪儿从来都觉得世上没有什么是自己得不到的。
有的时候,她有小姐脾气,但是因为从小良好的家教,她那种偶尔别扭的小情绪被掩饰得极好。而且平时,让湮琪儿闹小姐脾气的机会也不多,因为从小一直到大,湮琪儿就是一个小公主,被大家宠爱着长大。
从来,追她的男生都不计其数。所以,湮琪儿从很小的时候,对男生的追求异常敏感。这么多年,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她也对处理男女的关系的能力非常有自信。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踢到铁板的时候。而且,居然是在自己二十岁,风华正茂,介于可爱的女生和妩媚的女人的黄金时刻。
大学的时候,湮琪儿被父亲送到美国读书。
由于一个学期课程紧张,湮琪儿觉得身心很累。于是,放暑假的时候,她决定给自己放假,一个人去欧洲旅游。
湮琪儿第一站到了法国。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她就沿着塞纳河,参观起巴黎各个景点:雄伟壮丽、古老神秘的巴黎圣母院,庄严肃穆的埃菲尔铁塔,世界珍贵遗产的聚集之地卢浮宫,火车站式的奥赛博物馆,还有安葬拿破仑的荣军院。
湮琪儿觉得兴奋异常,在这条安静美丽的河的两岸,巴黎的文化,巴黎的历史,巴黎的艺术,巴黎的富庶,巴黎的傲慢,巴黎的浪漫,巴黎的潇洒,洋洋洒洒,酣畅淋漓。
当时,湮琪儿怎么会想到,在这次历史文化之旅中,在浪漫之都的法国的古老街道上,她会遇到一个让骄傲的自己内心感到卑微的人。
塞纳河上有三十多做精美的桥,由于建造年代不同,建筑式样各异。他们横跨在塞纳河上,向我们诉说着巴黎的悠远历史,炫耀着巴黎的富有辉煌,展示着巴黎的高超艺术,讲述着巴黎人民的哀乐。
在经过其中一座桥的时候,湮琪儿忽然发现有一个人坐在一块专业的画板边,在很认真地画画。
那个人的打扮有些像流浪艺术家,带着一顶有些破损的帽子,黑色的头发长长,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能够看见他的布满胡楂的下巴。湮琪儿想,那应该是个亚洲人,于是觉得倍感亲切。
湮琪儿走到那个人旁边,想看看那个男人到底在画什么。
这个男人画的十分关注,根本没有注意旁边有一个人在靠近。
湮琪儿开始只是略微扫了一下那幅画,可视觉上的冲击却让她深深震撼。这个人的画,色彩运用的非常漂亮,而且极好地结合了建筑物的刚毅和河流树木的柔和。
于是,湮琪儿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不知觉地在那个人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作画,一直呆到他画完。
那人收起画笔,转身收拾画具,好像终于注意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很可爱的小姐。
他开始愣了一会,然后问道:“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湮琪儿这回总算看到了这个人的样子。她和自己心目中落魄画家还是不一样的,他居然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跟她想的颓废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湮琪儿想了想。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生说话还要经过三思熟虑的。
好久,她终于说:“你画的真好。请问,你能不能帮我画一幅人物画?”
那个画家低下头,一直在收拾东西,没有回答。
就在湮琪儿以为他没有听清楚还想再说一遍的时候,那个人忽然说话:“不好意思,我不画人物画。”
湮琪儿惊讶:“为什么?”
那人仍然低头没有看她,收拾完东西,提着画具,准备转身走人。忽然他可能记起刚才这个女孩问他问题他没有回答,于是转头说:“我没怎么画过人物,画不好。”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身影在塞纳河畔的夕阳下被拉成一格细长的黑影。
湮琪儿站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居然拒绝她了。
这可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男生拒绝。
湮琪儿很不甘心,思前想后,决定放弃自己开始安排的好好的,在巴黎为期一周的旅游计划,第二天再来塞纳河边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傲慢的画家。
第二天,湮琪儿果然又出现在塞纳河边。她在塞纳河上的三十六座桥上来回走了很多遍,就在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居然在巴黎圣母院门口见到了那个人。
他今天的装束和昨天没有什么不一样,湮琪儿都在那里考虑他是不是没有地方洗澡换衣服。
湮琪儿照样像昨天一样靠近他,发现他今天是在画素描画。洋洋洒洒的几笔,就勾勒出巴黎圣母院神圣的神圣宏伟的感觉。
湮琪儿当时,又看他画画出了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又传来那个人的声音:“小姐,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幅人物画,这里还有很多别的画家,你可以去找他们。”说完,他又继续做他的画。
湮琪儿听了,忽然觉得有些委屈,想了一会,翻出钱包,拿出一大把钱,放在那个人面前,说:“如果你帮我画画,我就买你的画,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那人听了,拿起钱,又递给湮琪儿,声音带笑,说:“小姐,我的画是不卖的。”
湮琪儿无奈地把钱收起来,想了想,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帮别人画画?”
那人没有回答。湮琪儿也就很听话地没有再问。
过了好久,那人画完,收起画板,说:“我曾经只画过一个人物画,可是那个人却在几年前去世了。所以,不想再画人物。”说完,还侧头看了湮琪儿一眼,眼神有些悲伤:“这个理由怎么样?”
湮琪儿有些愣,“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湮琪儿从小环境太好,安慰别人的工作可从来没有做过。她脑袋想了好久,终于说:“应该过去很久了吧,什么东西都会过去的了。”
那个人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全身上下被名牌包裹得很好的芭比娃娃,笑了笑,淡淡地说:“小姑娘,说的倒是没错。”
说完,他又转身走了。
湮琪儿一直看着他的长长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忽然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萧索。
接下来的几天,在巴黎市中的各个旅游景点,人们就可以看到一个奇怪的组合:一个流浪画家打扮的人,从早上到下午,都坐在他的专业画板前画画;而一个打扮高贵的千金小姐却默默地,站在那个流浪画家的身后,看着他画画。
两人偶尔会有言语交流,可是大多数时间,那个画家都在全神贯注地画画,而那个小姐却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画家画画。
终于过了一个星期,他们的地点转移到了塞纳河上著名的亚历山大三世桥。
这座桥绝对是一座美轮美奂的艺术品。展翅腾空的镀金飞马雕塑伫立在大理石建的桥头上,那是俄国皇帝亚历山大送给法国的礼物;华美的花形雕饰在桥梁钢铁骨架外面金色的栏杆上,花环丛中的美丽仕女若隐若现。连桥上的灯都被安装在铜锈色的雕塑灯架上,灯旁有蜡台相拥,仿佛经过精雕细琢,永远像过节一样。
那个画家画画的时候,湮琪儿忽然说:“我明天就要走了,回美国。”
那个人没有说话,还是在不停地用画笔在纸上描绘着。
湮琪儿觉得这样也就是这次难得的遇见的一个结束,平淡得就像平常的生活。两个人不知道对方名字,不知道年龄,不知道职业,只是由于画画联系在了一起。
湮琪儿脸上笑笑,想,这也算是一场艳遇吧。可是,心里却不知怎得,有些难受,还有些心疼。
忽然,那个流浪画家说:“小姑娘,站到桥边去,我给你画张画。”
湮琪儿开始还沉浸在感伤中,听了这话,脸上马上有了色彩,语气兴奋异常:“真的?你真的要帮我画画?你不是说你不再画人物画吗?”
那个人笑笑,说:“在你走之前,送你一份礼物,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过了一会,他可能觉得旁边的人没有动静,抬眼一看,发现湮琪儿还愣在那里。
他微笑着说:“小姑娘,快点,现在阳光最好。”
湮琪儿听话的站在桥边,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我不是小姑娘,我都二十了。”
那人嘴唇扬起一丝笑意,却没有说话。
当时阳光正好,伴随着微风吹来,湮琪儿觉得,这辈子,心情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
那次离开欧洲,湮琪儿真的很不舍。
后来坐在飞机上,她思前想后,不住地在骂自己白痴,居然没有问那个画家叫什么名字。
她拿出那副她的素描画,心里觉得很甜蜜。画中的她,长发被风吹起,一直在微笑,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她看那幅画,看了很久,忽然发现了新大陆:画的右下角,有那个人的签名。
原来,那个落魄画家叫做巫子西。
湮琪儿心里很高兴,知道了名字,就可以通过家里的专署私人侦探来查他的情况了。
开始还懊悔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十分开朗。
可是,回到美国才知道,要查这个巫子西,根本就用不上私人侦探。
湮琪儿那天在学校的网站上一搜,差点被吓到。搜索引擎上,满满几页网页,全是巫子西的个人介绍。
原来他是一个超级有名的人。他就是那个第一个在欧洲建筑设计界展露头角的亚洲设计师,Wu, Kevin. 他的经历也算非常传奇,曾经获过建筑设计界的诺贝尔奖,还获得过邀请,设计了位于法国巴黎的博物馆,这可是亚洲设计师第一次享有这样的荣誉。
湮琪儿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些网页,心中陡然升出一种钦佩。这样的人,居然装成流浪画家,在欧洲练习画画。
而且,湮琪儿看着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西装革履,干净精神,看打扮就是一个成功人士;再想想自己在欧洲遇到的那个全身流浪装扮的颓废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
湮琪儿回到美国那几天,觉得魂不守舍,书也看不进,还老是想到自己在欧洲那短短一个星期的时光。
她想了想,自己分析了一下,觉得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有那么强的吸引力。
于是她非常虚心地向自己的姐妹淘询问解决问题的办法。
姐妹淘们听了湮琪儿的陈述,都十分惊讶:“你经验那么丰富,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办?”湮琪儿十分无奈。她是经验丰富,那是因为自己从小追求者无数,她非常善于拒绝男生并让男生不至于太尴尬。但是,她追男人的经验是零。
姐妹淘们七嘴八舌地商量了很久,终于给出方案。她们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湮琪儿花重金请巫子西设计一个东西,这样,就可以创造更多接触的机会。
湮琪儿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于是决定拜托酒店大亨的爸爸,邀请巫子西设计翻新版的蓉城酒店。而自己也特别向美国的大学请了一个学期的假,准备回国待着,等巫子西来。
可是谁知道,巫子西居然拒绝了这个报酬丰厚的龙祥酒店的设计邀请。
湮琪儿知道了,自然是伤心十分,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失恋了。
后来,一年之中,湮琪儿又干了很多她自己认为很白痴的事情。比如,她又去了好多次欧洲,大街小巷她都转遍了,可是还是没有再次遇到巫子西;比如,她自称巫子西的设计粉丝,希望能通过巫子西的助理安排见面,可是却连续几次被拒绝;还比如,她摆脱了身边的很多好友约巫子西参加晚会聚餐,可是总是被拒绝。
湮琪儿心里十分失望,也有些愤愤然,想想她堂堂龙祥酒店的二千金,居然费了这么多心思,还是没有和这个男人认识。
湮琪儿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湮琪儿可能从小到大干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么努力过,所以这种努力,总是会有回报。
距那次欧洲见面,过了大概一年时间,又是一年的暑假,湮琪儿回国,准备在蓉城待上三个月。
平时没有事情,再加上湮琪儿在美国也经常做义工。于是,那一阵子,湮琪儿经常去附近的孤儿院,去给小朋友们弹琴,做义工。
那天,湮琪儿刚给小朋友弹完一首“星星最闪亮”。就听见孤儿院长在叫她的声音。
她关上钢琴,回头一看,自己平静的心居然剧烈跳动起来。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孤儿院长身边,站着一个全身雪白西装的男人,乍一眼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白马王子。
孤儿院院长和那个男人走到湮琪儿身边,对她说:“湮小姐,这位是巫子西,巫先生,他也算是我们孤儿院的骄傲了。”
然后,他转身,对巫子西说:“子西,这是湮琪儿,就是这几年给这里资助的湮家的二小姐。她经常会来这里帮忙。”
巫子西看着湮琪儿,愣了一会,嘴唇居然有了笑意,说:“你是湮琪儿。”
湮琪儿抬头,对着巫子西的眼睛,觉得自己傻站在他的面前应该站了很久,才找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湮琪儿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很不着边的话,但她却认为这是自己当时最想问的话:“你今年,还会去塞纳河边写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十分不好意思,这两章都是番外。
由于上榜,要完成字数,所以有些赶~
后面的情节还在修改。
由于希望能把后面的内容写的更精彩,所以才用两个番外调剂一下。(本来这两个番外是要安排在很后面的,呵呵:)
今天平安夜,merry x'mas~
36
36、分别 ...
湮明一把扶住快要虚脱的我,对我说:“天妩,冷静一点,我们再在电影院这里找找看。”
我点点头,但是心里一急,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一想到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再乐观开朗的我也不自觉地往不好的方面想。
我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无助悲观过,心里总觉得害怕,害怕最坏的情况发生。
湮明也许是发现了我的无助,他拉过我,紧紧地把我抱在怀中,低下头,声音沉稳而坚定:“天妩,相信我,我们会找到他的。”
我的头枕在他的胸膛上,眼泪却始终没有止住,把他的高级衬衣打湿了一片。
当时,真的很难想象,在湮明的怀中,我觉得很有安全感。
这么多年,我再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湮明的怀抱,好像是一个很沉稳的依靠。
我们最终在电影院的休息室找到了湮迪。
当时湮迪正对着门口坐着,低着头,手中把玩着一个东西。
我心里一阵狂喜,冲过去,一把抱住湮迪,抱得紧紧地,直到他可能都快透不过气来发出声音。
我连忙松开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把湮迪检查了一遍,才舒了一口气,问:“迪迪,你怎么没有在电影院门口等我?“
湮迪说:“一个叔叔带我到了这里,还给了我这个。”说着,拿着那个一直在手里把玩的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拿过一看,居然是一个手机。
湮迪说:“那个叔叔让我交给你,还说让你打电话给他。”
我打开手机,屏幕一下就亮了,上面显示的只有一个联系人。
湮明站在我旁便,忽然问湮迪:“迪迪,记不记得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湮迪想了想,说:“那个叔叔很高,而且好像是国外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湮明靠近我,对我说:“要不要我打电话过去?”
我摇摇头,说:“还是我打吧。” 停了一会,我终于拨通了号码。
没有几声,那边电话接通,响起一个不熟悉但是异常沉稳的声音:“艾玛丽。”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了好一下,恍惚了好久,问道:“你是谁?”
电话那边马上传来了几声轻笑声,笑过了之后,那人继续说:“艾玛丽,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听好了,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想通了,或者你记得了,就把那个密码告诉我。”
我心里一紧:“你到底是谁?什么密码?”
那边缓缓地说:“艾玛丽,不要跟我装糊涂。这一个月,我绝对保证不会对你的宝贝儿子出手,过了这一个月,我就什么都不保证了。”
然后那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哦,对了,这是你我之间的交易,别让外人知道,特别是警察。一个月后我准时给你电话。”
说完,那边的电话就挂了。
我深呼吸了好几口,转过身去,看见湮明正在疑惑地看着我。
湮明问我:“天妩,怎么样?”
我对湮明说:“ 湮明,是他们。他们要知道那个银质密码盒的密码。”
湮明听了,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我连忙拿住他的手机,对他说:“湮明,不要报警。那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我们要想想别的办法。”
湮明轻轻地拿开我的手,对我笑笑,说:“天妩,你放心,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龙祥酒店的人,也不能这么好惹啊。”
我愣了一下,恍神之间,湮明的电话已经播了出去,只听到湮明在旁边连说了好几个“拜托”,也没有别的言语,就把电话挂了。
我问他:“你给谁打电话?”
湮明也没有隐瞒,很坦白地说:“我的一个朋友,他在黑白两道都有一手,这件事拜托他应该没问题。”
我有些不解:“你刚才也没有拜托他什么具体的事情啊。”
湮明嘴角上扬,说:“自从那次家里着火,我就跟他通过电话,那时他就知道了大概的一些事情。所以这次,不用说他也明白。”
见我没有说话,湮明再次说:“天妩,这次的事情交给我吧,你别太担心了。”
我点点头,可心里却总是有一丝不明的忧虑,挥之不去。
接下来几天,那个电话依然像噩梦一样的缠着我。
只要我一躺在床上,脑海中就会想起那个充满威胁的电话。
我好想记起很多事情,比如说,那个盒子的密码;又比如说,那个盒子和那个盒子里的东西,被穆塔的同伴拼死地带到穆塔身边,后来又转移到南非,等待着重金的买卖,可是为什么,后来会出现在我这里。
可是,经过了这几天,我终于懊恼地发现,还是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散落在自己的记忆碎片中,拾不起来。我只能慢慢地想,然后用自己所有的脑细胞小心翼翼地拼凑着这些记忆的碎片。
记得那时候,我在沙漠草原上已经住了近三个月。
我住的那一代比较靠近沙漠北边,雨季来临时,有足够的降水,能够保证草原的生长,当旱季来临是,降水稀少,形成沙漠。
那一阵子阴雨绵绵,原来居住在草原的人都说,这种气候其实很不正常,因为草原的降雨都是汹涌的,倾盆而下的,很少会如此柔和而且连绵不断。
也许是因为雨的原因,我那一段时间一直很容易发困。
开始我还对自己的这种症状不是很在意。过了一阵子,我才警觉到自己自从在草原上居住以后,都没有来例假。原来医生的职业敏感让我觉得可能有情况发生。
于是,我偷偷给自己检查了一下,发现果真是怀孕了。
我很是高兴,找到穆塔,兴冲冲地告诉他这个消息,希望他也像我一样开心。
可是穆塔却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兴奋,而是表现得有些忧心重重。
他当时在房间踱了好久,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按捺不住沉默,问他:“怎么了,你知道这个消息不高兴吗?”
穆塔停下来,看着我,摇摇头,说:“艾玛丽,我很高兴。”
我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又接着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穆塔终于叹了一口气,说:“艾玛丽,你赶快收拾一下东西,最近就去伊玛那里。”
我愣了一会,才想到伊玛是那个我曾经在突尼斯为我疗伤的人。
我问到:“那你呢?”
穆塔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说:“艾玛丽,我现在还离不开这里,而且,我最好不跟你一起走。”
我不住地摇头:“为什么?你答应我会和我一起的。”
穆塔眼神很柔和,他轻轻地抱住我,说:“是,艾玛丽,我是答应过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在伊玛那里,会比这样漂泊安全稳定很多。而且,你这次,不能再去绿洲,也不能让那些人发现你和我的关系。”
我听了,问到:“是不是有人会对这个孩子不利?”
穆塔听了,眼神闪过一丝狠绝,可是马上恢复了柔和。他缓缓地说:“艾玛丽,不要想太多。乖乖听话。”
我点点头,忽然脑海中恍惚想到了曾经在绿洲中,阿伊莎跟我说过的话。
那时候,阿伊莎刚怀孕。虽然她自己从来没有说,可是那种怀孕的整整症状,根本瞒不过学医的我。
趁着一天只有我和她在一起,我就悄悄地问她:“阿伊莎,你实话说,是不是怀孕了?”
阿伊莎当时表情震惊无比,好久才说:“谁和你说的?”
我摇摇头,说:“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我是医生,也是女人,你说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阿伊莎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于是问到:“你要不要跟头儿请假?这一阵子多休息,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还有,你跟塞勒曼说了吗?”
阿伊莎摇摇头,眼神很冷,说:“艾玛丽,这个孩子,现在,是不能有的。”
我听了顿了一下,一把抓住阿伊莎,说:“阿伊莎,你说什么疯话?你难道不想把孩子生下来?”
阿伊莎看着我,抿着嘴唇,沉默了好久,才说:“艾玛丽,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我原来也有过孩子,可是那个孩子也没有在我身边留下。”
“为什么?”
“艾玛丽,你是有头儿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多么的恐怖,你不知道非洲是多么的无情。艾玛丽,我们这种身份,要生下一个孩子,保护好他不受伤害,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说完,阿伊莎别过脸去。
我们两个很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我想说什么话安慰阿伊莎的时候,她忽然转过头,面对我,脸上带着眼泪:“艾玛丽,你知不知道你很幸福?你被头儿捧在手心里呵护。所以他永远不会希望你知道那些事情。”
那时候,当时见到阿伊莎的眼泪的时候,我只知道她很难受,但是却体会不了这种伤痛会有多深。也不知道,怀孕生子,对一个女人,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情。
现在,在穆塔怀中,我才深刻地觉得,爱一个人,怀上他的孩子,并且有条件生下这个爱情的结晶,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我轻轻地问道:“我如果这样离开,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
穆塔抱我抱得很紧,好久才说:“艾玛丽,我会去看你,一定会尽快去看你。”
两个星期之后,我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沙漠草原,离开穆塔身边,起身再次前往突尼斯。
那天依然绵绵细雨,虽然是早上,天空却十分阴霾。
我站在吉普车边。
穆塔拿着大衣,把我裹了起来,看着我,张了张嘴,过了好久,却没有说话。
我忍不住,踮起脚,吻了穆塔,轻轻地。
刚准备退后,穆塔的手环上我的腰,一把把我拉进,低下头来,深深地吻着我。
过了好久,他终于放开我,轻轻地说:“真不该这样,再这样,我们就分不开了。”
我笑笑,依然靠在穆塔怀里。仿佛过了好久,穆塔忽然问我:“艾玛丽,你还记得你救我的那一天是什么时候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具体的时间我真的不记得了。
穆塔嘴唇靠近我耳边,声音很轻:“是七月三十日。艾玛丽,记得这个日子。”
在我没有说话之前,穆塔把我抱上了车后座。他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然后拿起我的一束头发,轻轻地吻了吻,对我说:“在那边等我。”
这是那次离去之前,他对我说过的最后的话。
我们最终分别。
我坐在吉普车后,回过头,看着烟雨蒙蒙中穆塔的身影越来越远。
我的眼泪没有任何征兆地流了下来。
穆塔,这次分别,要多久,我们才能再次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入v了,其实自己真的不在乎钱,但是编编说只有v文才能近首页,所以就从了。
谢谢一直以来的支持,因为v文而放弃的读者,我会很想你们的~~
37
37、墓地 ...
这几天蓉城也是烟雨连绵。
也许是受到天气的原因,我心里也颇有些烦闷。平时依然要去上班,但是总觉得在酒店坐不住。于是,趁着一天中午,我去了趟湮龙的墓地扫墓。
墓地里不是太大,看上去十分朴素。由于下雨的原因,地上却湿漉漉的。
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管,一把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墓碑,想着好久以前的事情。
我和湮龙是怎么认识的来着?
那是五年前,也许是上天注定,也许是阴错阳差。在意大利美丽的地中海海滩上,湮龙发现了可怜兮兮,遍体麟伤的我。他当机立断,把我送到附近医院修养。
我昏睡了一个月才醒来。我身上的伤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精神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
湮龙知道了,又把我送到了心理治疗所。
那时候,湮龙的女儿湮婷婷也由于感情伤痛而在那里治疗。湮龙也许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伴,于是把我安排在了她所在的高级治疗病房。
结果,两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女生,在那里待了整整一年,也成为了无话不谈地好朋友。
那时候,湮婷婷的治疗师都对湮龙说,如果不是我的出现,湮婷婷的治疗期肯定会加长。 由于这句话,湮龙自然待我也是极好。
我调养了一年之后,原来的事情也断断续续地想了起来。然后我也该出院,可是又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
湮龙又好心的把我安排到他的酒店,做前台服务,一做就是近两年。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我心里一直都很感激湮龙为我介绍这份工作了。
当时接受工作时,我还不知道湮龙就是我的顶头上司,还一直以为这个酒店的老板是湮龙的老朋友。
所以,当很久之后知道湮龙的真正的身份,我还震惊了很长时间。
后来,也许又是上天安排。
我有一次去医院找湮家的专署医生作全身复查,却不经意地看到了湮龙的身体检查报告。
那天医生也是生平第一次的粗心大意,居然将我和湮龙的病例弄混。那时我才知道,湮龙已经患上肝癌,还是晚期。我也猛然想起,湮龙那一阵子瘦了很多。
于是,我没有任何犹豫,找到湮龙,对他说,我想报答他,想全力照顾他。
湮龙听了我的话,当时沉默了非常久。然后他说,不能要我照顾。因为,这样会坏了我的名声。同时,他还要我不要说出去,这件事情,让谁知道了都不好。
我当时有些无奈,也有些焦急。想到湮龙对我这个外人那么好,我怎么能对这个事情装作不知晓?
也许是一时激动,我说:“我可以找一些理由留在你身边照顾你。要不,让我做你老婆,一天到晚都可以陪着你。”
湮龙当时应该是哭笑不得,可是,他却很有涵养地沉默了好久,却没有说话。
而我,也完完全全没有想到,我的那番话,完全是在向自己的老板兼救命恩人逼婚。
那次之后,湮龙有很久都不肯见我。
可是,也许是过了一两个月,湮龙居然答应了我的要求。他没有说什么原因,只是说了一句令我难以忘怀的话:“天妩,谢谢你,也对不起。”
过了这么久,我依然没有理解这句话。
他帮了我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谢谢?他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还是要对我说对不起?
我们两个人,做了两年名义上的夫妻。
本来应该是平平淡淡,但是这段感情,我每次回想,却也觉得丝丝甜蜜和无限伤感。
湮龙去世,我不可能不难过。
我一直是一个十分慢热的人,可是当我知道湮龙死讯的时候,心里瞬间就觉得空了好大一块。那一块空地,过了这么久,也没能填补回来。
我揉揉眼角,止住了要留出来的眼泪,一侧头,就看到墓碑上湮龙的照片。
我小心地把上面的雨雾擦去,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很久,然后起身,准备回酒店。
当时我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风吹着本应该有些凉,但是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再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四点。
在酒店的走道里,我居然十分碰巧地遇到不知道为什么在酒店里的路枫。这时我才想起,好像这一阵子,他经常会在酒店出没。
现在,我在慢悠悠地赶回宝石展览厅的路上,又巧遇了这个大公子。他倒是主动,每次都会和我打招呼。但是他的主动又和钟家亦不同,不是不正经,而是彬彬有礼,绅士得体。
我也向路枫点点头,走过他时又被一把叫住。他说:“蓝小姐,可以请你带我参观一下珠宝吗?
这样子的要求,我肯定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我又开始了自己宝石讲解员的工作。
忽然,路枫说:“蓝小姐,你知道湮明和我妹妹的关系吧。”
我一愣,自己再迟钝也知道了路枫这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笑笑,说:“路先生,他们的关系怕是知道他们名字的人都知道了吧。”
路枫漫漫地说:“相信蓝小姐也看得出,我妹妹对湮明是一往情深。”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是湮明却流水无情。
路枫又接着说:“其实,我的父亲和我都非常地看好湮明,也希望他和路娜能够在一起。”
我又点点头,在我身边的人,还没有谁不看好湮明的,也没有谁不希望自己或自己的女儿,姐姐,妹妹,或者外甥女能嫁给湮明的。
路枫沉默了一会,终于说:“其实,我父亲让我这些日子把工作放了一放,就是为了我妹妹的这件事情来的。”
我觉得奇怪,什么时候,这些大忙人都为了别人的风花雪月而放弃自己拼命工作的权利了?
我听的一愣一愣,于是终于问到:“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这一下,路枫终于说出了他这几天巧遇我的目的。我总结一下,他是希望我和他连手撮合路娜和湮明。
其实,我自己原来也有这种想法,可是最近一直被一些别的事情所干扰。而且,一想到湮明对我的告白,我就觉得这样做好像不是太厚道。
但是,路枫的话却说得言辞恳切,让我无比动容。于是,我决定就帮他们一次,以后,看情形再从长计议。
这不,现在,我就站在湮明的办公室,来回徘徊了一下,然后咳了一声嗽,清了清嗓子,对那个终于有点好奇,从文件堆中抬头起来看我的董事长说:“湮明,我知道一家日本料理的店不错,要不我们一起去吃吧。上次你救了我,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呢。”说完我觉得冷汗涔涔,走到空调遥控旁边,却发现室内只有二十摄氏度左右。
我又觉得有些心虚,于是又补充说:“看你的时间,如果你太忙了去不了也没关系。”
就在我还要说的时候,湮明忽然打断我,也没有看行程表,就说:“今天我有时间,我们晚上去吧。”
我点点头,觉得大功告成,可是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舒坦。
晚上我很早就把自己关在了房子里,也许是做贼心虚,我还把门上的锁上了起来。
开始想睡觉,可是后来却怎么也睡不着,又爬起来,坐在梳妆台边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地心神不宁。
不多久,我就听到了沉沉地脚步声。
合院的房间基本上都铺着地毯,能让我听到脚步声,还真真正正不容易。
我于是又做贼心虚的走到门口,想检查一下门是否锁好。可离门还有两三米远的时候,门忽然被撞开,让我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地罪魁祸首正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我一下就愣住了,忘了说话,也忘了移动。
倒是湮明飞速走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扯到他怀里,眼睛里满满地全是火气,对我说:“蓝天妩,你做的好事。”脸却越挨越近。
哎呀,就说一个人不能说谎,做贼心虚的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全身也跟被点|茓了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动。
湮明却一下子低下头来,捉住了我微长的嘴唇。
我直到这个时候,才记起了反抗,可是我的力气终究抵不过男人,湮明双手把我搂得死死的,嘴上也没闲着,对我又啃又咬,好像在惩罚。他的手伸进了我的睡衣里,扶得我一阵轻颤,我的挣扎也越来越弱。忽然他的手碰到了我背后的那道长长的伤痕,他猛然停下,看着我,眼眸如深海。
他慢慢放开我,双手抓着我的手臂,对我说:“天妩,我最近为你和湮迪的那些事忙得累得不行,你就这样对我。”
我低下头,有些不敢看湮明,想说话,声音却十分地不理直气壮:“湮明,路娜终究是你的未婚妻。”
湮明显然气还没有消,冷哼一声,说:“天妩,我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别人做主?”
我终于抬头,看着湮明,他眼中的火光依然没有消退。我悄悄地挣扎一下,手臂却马上被那双抓着我的手抓得更紧。我于是再也不敢动。
忽然,湮明的手附在我的胸前,让我心上一暖。
他叹了一口气,说:“天妩,你这样撮合我和路娜,你知道我可能要和她结婚,难道心里没有任何感觉吗?”
我没有想到,听到这话,我的脑海会是一片空白。
湮明的告白,让我震惊。湮明的关怀,让我感动。
可是,现在,为什么,我却像白痴一样,脑海中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太久没有回答,湮明终于说:“天妩,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
说完,他轻轻地给了我一记吻,才放开我。
离去的时候,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说:“最近你不要去上班了,好好待在家里。我安排了一些保镖,保护你和湮迪的安全。”
我听了,脑袋依然转不过来,只是机械般的把头上下移了一移。
很多事情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可是我却想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放心,我会加油更新的!!
38
38、探病 ...
那天之后又有好几天没有见过湮明。
据说是因为香港那边龙翔分店的续约又出了些问题,湮明和钟家义又起身去了香港。
由于那一阵子湮明不让我去上班,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十分的清闲。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醒来之后,一般半天就已经过去了。
忽然一天早上,家里的门铃开始连续不断的响起。我好不容易顶着朦胧睡意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一开门,居然是本来应该在香港的钟家亦。
他毫无顾忌地推开我半开的门,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有些震惊,还在睡梦中的脑袋终于稍微清醒了一下,无奈地拉开他的手,问他:“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湮明呢?”
钟家亦装可怜:“伯母?你怎么只想着你的继子?我被你的继子赶回来了,我妨碍到他的约会了。”说完还用眼睛不停地瞟我。
我叹了口气:“这句话应该形容你才对吧。”肯定是这个花花大公子拈花惹草太多,所以被湮明赶回来了。
钟家亦更加可怜兮兮:“怎么你就那么护着你那位继子?”
我双手交叉,想想自己气势应该也不错,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钟家亦终于正经起来:“我这次急急忙忙回来,是要跟你说,你的继子现在正在生病过程中,而且这次很严重,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问:“为什么要我去?”钟家亦一大早从香港赶回来,就是为了我去给湮明探病?
钟家亦绕过我,还很绅士地帮我关了门,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在我家的沙发上,说:“伯母,湮明这次生病可是为你操劳过度。”
看来钟家亦这次又要发挥他的诱骗本色,我也坐下来,准备听他瞎扯。
他又继续:“我跟湮明这么久,都不记得他那个铁人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了。这次,他为了你的安全,一天到晚在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也没跟你说?”
我想着,稍微点了点头,说:“他就跟我提了一下给我安排了保镖,别的也没说。”
钟家亦靠在沙发上,仰天长叹一声,说:“看来你肯定不知道这次你的继子去香港是什么事情。”
我摇摇头:“不是酒店上的事情吗?”
钟家亦摇了摇头,终于说:“你可别跟你的继子说这是我告诉你的。这次我去香港是因为酒店的事情,他去香港可是去拜托别人保你万全阿。”
我惊讶:“他去拜托什么人?”
这回轮到钟家亦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他这几天基本上都没在过酒店,好不容易回到酒店后,就高烧不退,现在他身边又没有什么别人照顾,应该十分孤独可怜。”
“那你怎么不照顾他?”我说完这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提高了很多度。
钟家亦笑笑,说:“我这不做好事吗?连夜赶回来,喊一个湮明最想见的人去。”
见我没有回答,钟家亦又说:“伯母,湮明这次病得真的十分严重,发高烧发得头烫得像火球,一个晚上都没退,咳嗽咳的肺都要咳出来了。而且,好歹湮明也救过你,还为你做了这么多,赶快去看看他吧。”钟家亦的语气都快变祈求了。
我对他和善地笑笑,然后转身回房。
钟家亦在身后大叫:“伯母,你不会这么没心没肺吧。”
我转过身,对钟家亦说:“相信你已经帮我买好机票了。所以,帮我准备好车,我二十分钟收拾好行李去机场。”
钟家亦听了,大笑,说:“伯母,就知道你心地善良。”
三个小时后,我坐在了去香港的飞机上。
到了香港,已经是下午,我匆匆忙忙赶到湮明所在的酒店。
那个酒店管理人员好象是认识我,什么证件都没有检查,就让我进入了湮明所在的房间。
进了湮明的房间,我推开卧室,发现湮明静静地躺在床上,也许是吃了药缘故,在床上睡得很沉。
我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额头,真的是很烫,开来药物还没有起到效果。
我打开了床头的灯,低头看他,发现他脸上还是有汗珠,于是赶紧去卫生间拿来毛巾,轻轻地帮他擦拭他的脸庞。
不经意触碰到了脖子,湿湿的触感,我才注意到湮明由于发烧,可能全身都汗湿了。
我犹豫了一会,也觉得不能让他一直这样全身湿着,于是打开被子,想帮擦擦湮明的身上。
他当时还穿着浴衣。我想了想,终于下决心准备把他的睡衣脱去,忽然我的手被湮明紧紧地捉住。
我以为湮明醒了,正准备说话,却听见他在断断续续地说话,我凑近一听,才发现他是在叫我的名字,却是喊的我的英文名,tiffany。
Tiffany,这个名字,我虽然告诉过湮明,可是,在欧洲游学结束后,已经再也没有人这样唤过我。
我有些恍惚,觉得这样的情景好生熟悉。
我费了一般力量,终于把自己的手从湮明的手里抽了出来,看了看湮明,他的手仍然放在胸前。
我轻轻地拉开他的手,打开浴衣,却顿住,愣愣地看见湮明的前胸有一条狭长的伤口。
这一下,我还真的很震撼。那倒前胸的伤口正好在心脏的位置,看现在的恢复情况,应该当时也伤得不轻。
不知道这道伤是怎么留下的,而且,受过这样的重伤还能活下来,湮明也真的运气很好了。
我收敛了一下心思,继续小心翼翼地把浴衣打开。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镇静,可是当看到湮明的上半身的时候,我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烧红了。
虽然早就知道湮明外形非常的极品,可是当第一次看到总是西装革履的他西装衬衣底下的好身材,我心里还是感叹,真是一副好身材。
不过,也是一会时间就收敛好了心思,我怕湮明着凉,赶紧轻轻地帮湮明擦了擦上身的汗水,然后又帮他把浴衣重新套上,盖上被子。
忙完这些,我发现已经很晚。
自己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客厅沙发睡觉。可是睡前去卧室一看,发现湮明头上还是在冒汗,我有些担心湮明晚上会有事,于是最后还是决定靠在湮明的床边睡觉。
也许是太累,在这样不利于睡觉的环境,我居然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一抬头,发现湮明争着眼睛在看我。
我睡眼朦胧的双眼一下子睁大。可是眼睛睁大是睁大,脑子还是没有清醒。
我们两个就这样对忘了很久,湮明终于说话:“天妩,我还以为我在做梦,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副董事长告诉我你病了,要我过来看你。”
湮明的眼神忽然暗了暗,说:“是他劝你过来的?”
我听出了他的话里的一些情绪,说:“他是劝了,但是我如果自己不愿意来,也不会来的。”
湮明淡淡一笑,说:“也是,我怎么忘了你也是个固执的人。”说完却淡淡地咳了一下。
那声咳嗽终于让我有些清醒,连忙问道:“你觉得好些没有?我去给你拿点药。”说完就准备去客厅拿药。
可是湮明却一把拉住我,对我说:“天妩,先陪陪我吧。”
我一愣,看着湮明,他的眼神温柔如水。
我受蛊惑地点了点头,再次坐在了床边。他却好久没有说话。
我轻轻地问湮明:“你这次怎么会生病的?钟家亦说你恨少这样的。”我其实很想知道他这次来香港到底是为了我的什么事情,可是,又不太好直接问。
湮明回答:“也许是太久没病了,这次积压起来,才生了这样的大病。”
我听了这话,笑出了声,说:“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把感冒发烧当成大病。”
湮明笑笑,忽然,他看向我,问道:“你这次来的时候没有带保镖?”
我摇摇头。
湮明猛然起身,抓起床头的手机,正想打电话。手机却被我抢了过来。
我说:“湮明,你生病了,就不要操心了,我不会有事的。”说完,还把手机调成了关机。
湮明有些无奈,却也没有拒绝,只是说:“天妩,我可能还要几天才能回去,这几天,如果你想出门,记得先告诉我。”
听了这话,我心里很是感动。想说什么,却觉得话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湮明起身这一动,被子被掀开,由于穿着睡衣,我一下又看到了他胸前那道伤口。
我问道:“湮明,你胸前的那到伤是怎么回事?”
湮明低头看了看,说:“是六年前,在非洲遇险留下的。”
我说:“那次遇险你肯定是大难不死。”
湮明抬头,看着我,那双眼睛却像深海般深邃。他淡淡地说:“的确。如果不是被别人早发现救了,我当时绝对就死在沙漠里了。”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他的眼睛,好久才问:“湮明,你心中的非洲是怎样的?”
他身上好像有好几处伤口都是在非洲留下的,应该对非洲的印象是极差吧。
可是,湮明却说:“是个很矛盾的地方。那里神秘而残酷,却有我很美好的记忆。”
我刚想开口问湮明,是什么样的记忆,可是湮明却轻轻地问我:“天妩,你心中的非洲,又是什么样子?”
我心中的非洲?我在非洲待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
我想了好久,希望找出一句话,或者一个词来形容,却总是寻不到一个妥帖的表达。
如果我只是一个旅游者,我应该和湮明一样,会觉得那里神秘而残酷,原始而美丽。可是,我在那里生活了很多年,做过志愿者,遇到过太多的事情,对那块大地有着深切的爱,也有浓浓的恨。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对非洲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就像你对一个人,如果太过熟悉,也会是爱恨交织,难以评断。
好久,我终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也许我对那里太过熟悉,反而不知道怎么判断。”
湮明听了,又是一阵沉默。好久,他淡淡地问:“天妩,你愿意再跟我说说你在非洲那几年经历过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爱的,还在看本文的读者,非常谢谢你们,像你们鞠躬,我会尽快更新的!
39
39、番外 前缘 ...
钟家亦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
那是六年前吧,湮明带着康纳尔的探险队从非洲回来之后,钟家亦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一向严肃冷漠的湮明居然学会了发呆。
有的时候钟家亦问湮明问题,只要问到和非洲有关的事情,湮明就会沉默很久。这种情况,是钟家亦平时绝对不可能在湮明身上看到的。
钟家亦觉得自己够哥们,于是几次三番地找到湮明,想问问湮明在非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湮明却对他这样的老朋友就是守口如瓶。
钟家亦于是自己心里后悔得不行,想着,要是自己当初跟他去非洲就好了。这可是他第一次没有跟着湮明去探险,就错过了一件好像很大的事情。以后,钟家亦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不管湮明去哪,自己都要跟着。
钟家亦不死心,于是又找到和湮明同时去非洲的冒险社的朋友,想问湮明到底怎么回事,可是问了半天,除了知道湮明他们遭受了沙漠风暴,相互失去联系,最后被志愿者组织的人救了,重新聚在一起,并在非洲待了一阵子疗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了。
钟家亦叹气了一下,考虑再三,还是觉得问湮明比较可靠。于是一天晚上,钟家亦来到到湮明家里,当时,还带了几瓶上好的伏特加。
其实,湮明不是不能喝酒,只是钟家亦十分相信湮明的酒量不如自己好,于是,想到了这个酒后吐真言的计谋,好让湮明这个闷骚无比的人说说自己的事情。
钟家亦开始还不知道这个计谋能不能成功,因为湮明是少数他知道的自制力超级好的男人。曾经去过几次酒吧,湮明总是被许多个超级大美女轮番搭讪,可是,冰山还是冰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钟家亦那时候还笑湮明,他的人生真是无趣。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湮明是不是神情有一些恍惚,还真让自己给灌醉了,说话居然有些语无伦次。
可是,再怎么语无伦次,湮明还是怎么也没说什么重点的话。最重要的,也是钟家亦最想听的,可能也就是那样一句话:“总算让我又找到她了。”
钟家亦当时心里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而且他当时连这个字指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钟家亦也不明白,为什么湮明会再次去非洲。
在康奈尔探险社的时候,湮明一般一个地方不会去两次。一是因为很多地方太险要,一个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去一次;二是因为有些地方,去一次已经足够。
可是,非洲那块地方,即使湮明在那里曾经经历过那么多波折,还差点丧命,他前前后后加起来,还是总共去了三次。
后两次的时候,探险社别的成员因为第一次的不好记忆,很多人都拒绝再次参与。到了最后,只有钟家亦因为想了解湮明,厚着脸皮去了。
那时候,比第一次去非洲又过了一年。湮明说他想再去利比亚那个志愿者村庄看看。他们租了一辆小飞机,可是飞机却中途出事,于是他们在沙漠上度过了难熬的一天,然后被巡逻的志愿者组织的人找到。
被送到志愿者组织的时候,湮明顾不上全身的疲惫,也没有休息和看病,就在一个一个人地询问,钟家亦当时躺在志愿者村庄的病床上,全身都快散架了,想睡觉,却模模糊糊地听到湮明在说一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叫艾玛丽。
钟家亦那时候才觉得,湮明那次酒醉所说的那个“她”,应该是一个女人。
后来在志愿者组织,钟家亦总算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湮明,艾玛丽是谁。
湮明当时的表情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微愣加尴尬,好容易才恢复原来冷漠的本色,淡淡地说:“原来救过我的一个志愿者。”
钟家亦心领神会地哦了一声,心里却在不停地八卦,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终于说:“你不会又看上另外一个人了吧,你的Tiffany怎么办?”
钟家亦知道tiffany也纯属巧合,就像他会在欧洲读高中的时候遇到湮明一样纯属巧合。
那时候是在意大利的米兰,钟家亦正悠闲地一个人坐在街边的露天咖啡店,边喝咖啡,边看风景,别跟一个自己的女生朋友打电话,打到一半,忽然旁边一个人猛然抓住他,问道:“你是在和一个叫Tiffany的人打电话?”
钟家亦不知所以,看着面前这个俊美的少年,愣愣地点了点头。谁知这个少年居然满脸焦急加惊喜地让他介绍Tiffany给他认识。
受了惊吓的钟家亦解释了半天,才知道这个少年在意大利找一个叫Tiffany的女人。后来Tiffany没有找到,钟家亦倒和这个俊美的少年成为了好朋友。这个少年,也就是湮明。
湮明听了钟家亦的问话,表情比刚才更加尴尬,半天也恢复不了原来的冷漠,沉默了半天,还是终于说了:“那个艾玛丽,就是Tiffany,我不会记错的。”
钟家亦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这个冷漠的大帅哥,心里一直驻着一个他难以忘怀的人。
钟家亦二十五岁的时候,决定放弃在美国的高薪工作,回国帮湮明打理他的家族生意。那时候,湮明的父亲刚去世,湮明要回去做很多事情。
一天已经很晚,钟家亦刚从夜店回来,闲着没事做,想去酒店看看。刚进大门,他就看见前台只有一个服务员正在认认真真低头查看着她面前的电脑。
钟家亦悄悄走进一看,那个人正在处理着一份入住记录。当时只有她十分专注,仿佛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客人,双眼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钟家亦很想捉弄她,于是跑上去问她的电话。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是蓝天妩,湮明的父亲的最后一个老婆。在美国的时候,湮明每次提到他都有些不屑的女人。
也许是跟女人混久了,钟家亦一下子就可以感到这个女人其实挺单纯的。怎么看也怎么不像一个有城府有心机的女人。于是,他找上湮明,向他问了一下蓝天妩的情况。
那几个关于蓝天妩的问题也简简单单,可是这一次,湮明居然又沉默了很久,还显出了多年不见的尴尬的表情,让敏感的钟家亦一下子就感到了这女人绝对非比寻常。
直到他见到湮明因为蓝天妩和她的前男友说笑而不自觉地醋意横飞的时候,他知道,这个冷酷帅哥终于真正着了爱情的道了。
于是,他决定推波助澜一把。
他十分满意地为蓝天妩和湮明的关系埋下一枚重型炸弹。
他轻轻地在蓝天妩耳边说:“我是觉得,湮明看上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怡情~~开始还想这这个番外要放到后面上,但是还是觉得在这里写着也觉得不错。
40
40、回家 ...
我在非洲经历的事?
我有些惊讶,没有想到湮明会问这个,转过头又看看湮明,发现他正在以无比认真地眼神看着我。
我不知道要如何说起,想了很久,终于说:“我二十岁的时候到非洲,在利比亚附近作志愿者。刚开始的时候还想着,在那里待一年多就会回来。可是后来,我在沙漠中差点遇难身亡,然后遇到了一个叫穆塔的人,被他所救。”
我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因为他,我在非洲又待了很久。”
我说完,看着湮明,还以为他会问更多关于穆塔的事情。可是他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的模样。也许是因为生病,他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居然让我恍惚觉得他有些脆弱。这是我绝对想不到的。我见过他的冷漠,他的霸道,他的绅士,可是这样的表情,绝对是我第一次见到。
我于是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问?”
湮明收起了他的表情,头慢慢低下,只是摆了摆手,语气淡淡:“算了。”
忽然,他又说:“好不容易我们来了香港,晚上我们去维多利亚港看看吧。”
我连忙说:“你还在生病,还是不要出去吧,要是再受凉了怎么办?”
湮明抬头,看着我,脸上忽然有了一丝笑意,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事的。”
温柔的笑容,让我更加恍惚。
其实,湮明那样直白的问话,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可是,非洲的经历,要我怎么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那次在非洲草原离开穆塔之后,我坐的吉普车开了大概整整一天,终于到达了突尼斯境内的目的地。
路途中,本来颠簸劳累,应该十分困乏,可是,一路上,我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得慌,,想睡觉,却怎么也睡不安稳,只是迷迷糊糊地靠在车上。
一到了突尼斯境内,我的神经仿佛被什么东西所牵扯住,自己一下子也就睁开了眼睛。望向车窗外,外面的景色和绿洲那么不一样,却勾起我的丝丝回忆。车在沙漠中行驶,卷起层层沙浪。
我忽然很想看到那沙漠中的落日和朝阳,还有徘徊在沙漠中大大小小的龙卷风。
过了一阵子,车速已经放慢,前面依然砂土飞扬。
车停下来,好久,沙幕才渐渐散去,我终于看清那个很久不见的白色的身影。
记忆中忽然有了那次离别时候的情形。几个月前,离开伊玛的时候,风沙也有些嚣张,随着车的远走,伊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不断层叠的沙幕中,朝阳让一切染上了金的色彩,仿佛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这一次,也是早晨,沙漠的朝阳难得温柔一回,淡淡地洒在伊玛的身上。她给我的依然是如同初见时的感觉,白皙的皮肤,白色的衣服,像天使一样。
我有些兴奋地跳下车。
伊玛见了,赶紧过来扶我,眼睛上下把我扫了一眼,眼尾地鱼尾纹带着浅浅地笑意,说:“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以后不要这样跳,这么不小心。”
我也笑开了。伊玛还是那样,笑得慈祥,十分温暖。
由于怀孕,我只能给伊玛一个有距离的拥抱。然后我问她:“在这里等了我很久了没有?”
伊玛摇摇头:“穆塔早就差人告诉我你会早上来,我也就刚好就早上过来了,想不到还挺准时的,看来一路非常顺利。”
本来一句高兴得话,却让我收敛了笑容,心里陡然觉得伤感。
伊玛也许是觉察了什么,对我说:“艾玛丽,别想太多了,你现在再怎么也不是一个人了。穆塔过一阵子就会过来的。而且,他这样,也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的。”
我点点头,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担心,真的不知道穆塔在远方会经历怎样的事情,是否会平安。
伊玛看我没有说话,又说:“艾玛丽,别太担心了。两个人,在这片土地上,总是会聚少离多,只要心在一起就好了。”
说完她扶了扶我的肩膀,把我往房间里面带:“听说你的肚子都已经三个月大了,要好好休息了。赶快先去睡一会,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那一觉,在熟悉的房间里,我睡到了晚上。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
走到餐厅,发现已有满满一桌的菜肴,伊玛刚从厨房出来,看到我,赶紧说:“肚子饿了吧,快点坐下来吃饭。”
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是感动,这是一种久违了的家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我和伊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我像个小孩子,不停地问伊玛关于穆塔的事情,比如说他的小时候,他曾经的经历,他以前的种种。
伊玛停下吃饭,想了很久,可能是理了一下思绪,终于发话:“其实,这也是冤孽啊。
穆塔的母亲,是一个很美丽的亚裔女人,头发象瀑布一样,又黑又长,皮肤比象牙还白亮。反正,和我们这里的女人很不一样。她还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做法蒂妮。
也是作孽,她在墨洛克游学的时候遇上了当时的墨洛克国王。当初,两个人,爱得一发不可收拾,法蒂妮也怀上了穆塔。这个事情,最终被皇室发现了,闹得很大。王当时不顾家族的反对,把法蒂妮带在身边,却由于家族还有外界的种种压力,不能给她名分。
我的法蒂妮小姐,那个骄傲的女人,因为太爱我们的王,留了下来。我也就是从她刚到皇宫开始,就一直当她的贴身随从。”
伊玛停了一下,看着我,眼神交织着淡淡地喜悦忧伤。
她继续说:“开始还是有一阵快乐的日子。虽然法蒂妮小姐没有名分,却基本上得到了王所有的宠爱。王真的很爱法蒂妮小姐,保护她保护得一丝不受伤害。
那时候,法蒂妮小姐怀胎十月,我看着她生下穆塔,王高兴得几天都没有合嘴。有了孩子,王也就更宠爱小姐了。
可是,没过几年,国王因为意外去世,王的弟弟即位,小姐和穆塔也就马上受到了冷落。可是,由于王有先见之明,在逝世之前,把墨洛克的皇室之宝交给了小姐。所以,即使皇室内有很多人想要制住他们,他们却还是平平安安。”
我抬眼,问道:“那个皇室之宝,是那个希望之星的蓝钻吗?”那次自从穆塔跟我提到那个蓝钻之后,我才发现那个璀璨夺目的蓝钻,是被墨洛克皇室所有的,被称为墨洛克皇室的圣品。
伊玛摇摇头,笑着对我说:“艾玛丽,那个希望之星只是世界上最大的蓝色钻石的一部分。当年,那颗钻石在非洲发现,辗转落到了当时还是王子的王的手中,王子请来最好的工匠,把那颗钻石最纯粹的一部分切下,打磨成现在举世闻名的希望之星,并送给他的母亲作为生日礼物。
但是,那颗希望之星,却只是原钻的一小部分。王把剩下的原钻部分给了法蒂妮小姐,就是希望那颗原钻能保护他们呣子,让自己不再他们身边的时候,能够保佑他们呣子少受欺凌。”
我心中一动。忽然想到,那颗原钻,现在又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被穆塔送去南非,一部分,在我这里,被自己一直呆在身边。
我又问道:“为什么大家会要争夺那颗钻石?”那次在地下监狱的刑法我还记忆犹心。
伊玛说:“墨洛克皇室,虽然是君主世袭制,但是,在皇室之中,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说,如果墨洛克的臣民中,谁能拿到整个蓝钻,就可以得到墨洛克的皇位。到时候,即使是当时的国王也得退位。所以,很多人都在觊觎那颗钻石。”
我点点头。难怪。穆塔总是跟我说,和钻石相关的,只有血雨腥风。
伊玛停了一下,又说:“虽然有王在天国的庇护,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法蒂妮小姐就很少再笑了,没有过多久,也随王而去了。
穆塔在法蒂妮小姐去世的那一年也被那些皇位的继承人抓去。虽然说他的外族血统不可能让他有足够的实力竞争王位,可是他手中所拥有的那颗原钻还是被皇室的成员有所忌惮。
为了找出那颗巨钻的下落,他们把穆关在了那惨绝人寰的地下牢狱之中。
我可怜的孩子,那个地下监狱任何一个墨洛克的人听了都觉得心寒。那是关押墨洛克重刑犯的地方,进去的人,基本上没有活着出来的。那时候他才那么小,那么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说着,伊玛眼中已经有了些水气。
我听了,心里猛然一疼,问道:“穆塔他是怎么逃出来的?”穆塔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个事情。我曾经问过他,他却守口如瓶。
伊玛抬头看我,眼睛却充满了泪水:“我可怜的宝贝啊,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为了逃出去,居然顶撞狱卒,被那些不知轻重的家伙打得半死。可是那些人又不能让他死,他们还不知道宝石的下落呢。他们只能把他送出来医治。
我那么多年第一次再看到他的时候,他血肉模糊啊。
他才那么小,当时我就下了决心,不管怎样,拼了这条命,一定要把他救出去。可是还没等我出手,他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顶着那个重伤的身体,逃了出去。后来,我找了个借口,也出宫,找了他很多年,最后终于在非洲草原找到了他。”
伊玛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最后,喃喃了好久:“有的时候我都会想,要是穆塔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苦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中的酸涩也渐渐扩大,化成了一阵阵痛楚。我想到了穆塔身上那深深浅浅地伤,再想想他曾经可能的经历,心中更痛了。
那一阵子,由于害喜严重,我基本上吃不了什么东西,吃进去也想吐。
于是,伊玛都会给我炖一种自制的养生汤,说是有安胎的效果。那汤喝上去味道甜甜酸酸,很适合我的口味,所以我也没有排斥。
大概又过了两个多月,我怀孕应该也算有六个月了,可是却没有一般孕妇那样的臃肿。
一般来说,孕妇这个时候,体重应该是越来越重,可是我的体重却没有像想象的那样增加。而且,我还总是吃不下很多东西,不停地呕吐。当时,我唯一能喝下去的东西也就是伊玛做的养生汤了。偶尔,下腹会疼痛得厉害,还是一阵一阵的疼痛。
我有些焦急,心里不知怎的老是担心这个孩子会保不住。于是,那阵子晚上睡得也不安稳。
伊玛劝我不要太焦急,还嘱咐我一定要多吃多睡,还给我准备了更多营养的东西来吃,说要把我养的胖胖的。
可是,我那阵子还是经常忧郁担心,情绪起伏非常大。
很多时候,我很想穆塔,梦里梦见他,醒来,他却不在我身边,让我心情更加失落。
刚开始到伊玛这利的时候,每次,当我在房间里面隐隐约约听到远处的车的声音的时候,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赶去门口,不顾沙尘飞扬,站在门口向远处眺望,希望穿过层层沙帘能够看到惊喜。
可是,那一辆辆车却从来没有减速停留,一次次地教我失望。
这个时候,伊玛都会从房里出来,站在我身边,安慰我,告诉我不要太心急,穆塔一定会来的。
所以我依然在等待。
可是,过了三个多月,我还是没有等来穆塔,却等来了另一批我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休息,伊玛匆匆忙忙进来房间,把我叫醒,语调急促地说:“艾玛丽,艾玛丽,赶快起来,躲到地下室去。”
我迷迷糊糊地起床,被伊玛带到地下室,刚想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地下室头顶上的门却突然一关,地下室房间顿时一片漆黑。
我忽然觉得有些寒意。
过了不久,我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的嚣张的叫声,夹杂着翻箱倒柜的声音。
声音嘈杂,应该有很多人。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上榜了,加油更,希望各位多留言,多收藏!!在这里鞠躬~
41
41、夜景 ...
一个人呆在有些寒冷的地下室,我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不经意地触碰到了衣服口袋里一个冰冷的物品。
我小心地拿出来,把它拿在手上。
这是一个新制的银质的盒子,上面刻有着油橄榄的图案,是穆塔专门为我打造的,用于放那颗定情的蓝色钻石。
我心中忽然有个年头一闪,头顶上嘈杂的声音让自己坚定了想法。我摸摸地下松软的泥土,轻轻地松了一松,小心地把这个盒子埋在泥土之下。
藏好盒子之后,我有些担心伊玛,于是踏上通往地下室门口的楼梯,想出去看看情况。
可是,我刚准备伸手,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身着白色长衫的人走了进来,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把头探出门口外,大声通报说:“二殿下,这里还有一个人。”
我听到这话,想转身下楼梯,却被那个人一把拉了上来,带到了那个他们说的二殿下的面前。
当时,我的身体死死地被那个白衫男子压住,自己却不敢挣扎得太大,怕影响了身上的孩子。
我抬眼,发现整个房间已经十分狼藉。本来这个房子不太,可是却塞了满满的人。
我收回眼神,看着眼前这个人身形高大的男人,他们口中的二殿下。
这个男人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蓄著一头短发,皮肤呈深棕色。他的脸部棱廓很深,眼睛部分深邃有神,鼻梁高挺,乍看一下和穆塔还有几分神似。可是,嘴角挂着的那冷酷的笑,眼神中的冰冷残忍,却是那么的不同。
他身着白衫,袖口上以及下摆处均绣着的金色的百叶草图案。百叶草是墨洛克的象征,金色象征着尊贵,能拥有这种衣着纹饰的人,除了皇室成员也不应该有别人了。
这个二殿下见了我,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然后走上前,一伸手摸上了我的腹部。
我浑身一颤,怕他会伤害肚子中的孩子,想躲,却被他的手下压得更紧。
二殿下冷笑说:“想不到,那个人把你藏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退后几步,又说:“如果你想保住孩子,就乖乖听我的话,不要随便乱动。不然,我绝对不保证他们会作出什么事情。”说着,还指了指满屋子的随从。
我听了,心里一阵愤恨,却也不再动作,怕他们真的会伤到腹中的胎儿。
看了看四周,我发现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问:“伊玛在哪里?”
二殿下大笑:“想不到你自身都不保了,还在关心别人。”
在他旁边的随从说:“她私自出宫,私藏要犯,罪刑严重,已经被关在了地下牢狱之中。”
是那座位于地下三百米的恐怖阴森的大牢,我倒吸一口冷气,问道:“你们要把她怎样?”
二殿下接着说:“放心,她现在很安全,只要你听话,我们也不会动她。我们找她,也找了很多年,想不到今天,在这里找到了她,也找到了你,真是惊喜中的惊喜。”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你要抓我做什么?”
二殿下围着我走了一圈,说:“想不到,那个人还是看上了你这样的异类。那次他为了救你,在牢狱中大开杀戒,杀了我这边几十条人命,说什么我也要讨回来。”
我听了,一阵揪心。
那一次,我被塞勒曼骗到墨洛克,在那个地下三百米的牢狱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昏死过去,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不能明了。后来,在这里医治的时候,伊玛只告诉我是穆塔救了我,却没有说穆塔到底是怎样把我救出。
今天才了解,他为了救我,居然是经历了一场厮杀。难怪,那次疗伤的时候,我看见他身上又多了好几处新的伤口。
那个二殿下用手搬过我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我,说:“还有,我要用你做抵押,换他手中的东西。你也应该想试一试,他对你有几分真心。”
我冷哼一声,挣开了他的手。
二殿下又大笑起来,然后转身对他身边的人说:“带回去,小心点照顾了,她和她身上的孩子不能有半点闪失。”
交待完,他又回头,警告我道:“我再说一遍,好好记住,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伤你和孩子。”
我还想说话,脖子上却又是一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有了知觉,可势头还昏昏沉沉。这种感受,让我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
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说话声,声音有些沧桑:“二太子,这次,我只能尽力,这个女人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
“二殿下,她应该一直都在服用慢性的毁胎药,而且,有一段时间了。”
“有什么办法?”
“二殿下,我只能尽力了。”
……
我想睁眼,可是头却忽然疼得厉害,别的话我再也没有听到,又昏昏地睡了过去。
再次真真正正地知道自己醒了的时候,我的头还疼,却终于强迫自己睁开了眼。
往旁边一看,只看到一个身着红色长衫的女人在我的身边。那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真正经历的情景都不复存在。
那个女人见我起了,赶紧端过来一碗汤,小心地把我起来,把汤喂我喝下。
汤入口,苦涩无比,那段模模糊糊地话在我脑海中更加清晰。我心中一阵气闷,把碗一掀,一口把汤全吐了出来,吐得被子上到处都是。
正巧这个时候,房门开启,二殿下走了进来,眼神利落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碗和弄湿的被子。
他转过头看着我,依然冷笑:“怎么?这种养生安胎的汤都不想喝?”
我心中忿恨,说话的语气也控制不了:“喝了这个,我还保住孩子吗?”
二殿下听了,表情一变,走得近些,握着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把我的脸抬得老高,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听着,我不知道你前几个月到底吃了什么东西,你现在的胎儿非常危险,如果你不老老实实把这个药吃了,不出一个月,你的胎儿绝对保不住。”
我听了这话,震惊地看着这个男人,心中异常纷乱,好久才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怎么会还想保住我的孩子?”
这个男人嘴唇一扬,说:“我说过要保你平安,就不会食言。你在我的手上,孩子最好也能在我的手上,这样,你的男人也不会乱来。而且,我还要用你们和他交换一个东西。所以,我肯定要你平平安安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说完,他放开我,对着身边的人说:“再去准备一碗药汤,这次即使灌也要让她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我愣愣地坐在床上,脑海中想到这一段时间来,我到底是吃过什么慢性地堕胎药。猛然,脑海中什么记忆一闪,马上又觉得揪心的疼。
这些天,我唯一吃的进肚的东西,就是伊玛给我炖的酸甜的养生汤。
为什么?伊玛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视她为我的亲人,可是她却想让我失去我和穆塔的孩子。
我想了好久,终于记起我刚到伊玛家的时候。她晚饭时和我聊天时说的话:“有的时候我都会想,要是穆塔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苦了。”
那时候,我只当这是一句普通的感伤的话,却没想到,话中还有这样的深意。
也许,伊玛真的是不希望我和穆塔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因为她觉得,这个孩子的到来只能是苦难。
我在宾馆的房间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在梦中梦见了那些过往。
也许是昨晚没有睡得安稳,早上湮明醒了之后,他就让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谁知我这一休息,就到了下午。
吃完饭,湮明带我来到位于九龙半岛的尖沙嘴西侧的天星码头,准备乘坐有百年运营历史的天星小轮,游维多利亚港。
当时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我们两个人,为了等到能欣赏到港岛和九龙两岸的夜景以及晚上的璀璨烟花,居然硬在金紫荆广场海风中站了半小时。
其实,对湮明的这个坐天星小轮夜游维多利亚港的决定,我开始还觉得十分惊讶。毕竟,这位大公子自接手龙翔酒店以来,出行从来都是通过私人交通工具。可是这一次,我们从宾馆到达天星码头,居然是冒着香港举世闻名的拥挤的人潮搭地铁而来。还有现在,我们两人,还在码头排队等着坐天星小轮。这种平民待遇,我初时还真怕这个大公子会不习惯。可是湮明仿佛对一切都驾轻就熟。一路上,他还一直小心地牵着我的手,一刻也没有放开。
买好票后,我们和游客们一起都站在狭小的过道里面等开闸放行。闸门一开,湮明又牵着我随着人群蜂拥而入,找到了一个最靠边的位置,让我坐在靠窗的位置。
不多久,随着汽笛鸣叫声,漂亮的绿白色的天星小轮起航。也许是晚上海风有些大,船身十分颠簸。
我头靠着窗边,欣赏着夜景。
维多利亚港的夜晚,风景应该和白天十分不同。天是浅灰中透出深蓝,无垠的大幕上,月光不彰,繁星就像数不尽的珠宝,闪烁诱人;海是浅灰中现出墨绿,广阔的水面上,灯光摇曳,如水银倾泻,波光粼粼。
不多久,游船驶到了维多利亚港的中心地段。这里是维港夜色最美丽的地段。两岸高楼林立,万家灯火。放眼望去,海鸥般的会展中心,高高耸立的钟楼,吞咽着着无穷的美色。两岸的高耸的大楼在霓虹灯和彩色射灯的映照下,风情万种。
忽然,港湾两侧高楼的屋顶上,蓝色激光齐射,在深黑的天空中,构成一副优美的背景。紧接着,港湾上空,惊雷滚动,焰火表演开始。深黑的天幕中,星雨弥空,繁花似锦。
船上的游客很是兴奋,不少人尖叫鼓掌吹口哨。
此时的海湾,星光闪烁,欢乐无限。
在我和湮明后面坐着的是一对老年夫妇。那个银发的老奶奶向身边的老爷爷不断地介绍着美丽的维多利亚港,声音虽然不大,却刚好可以被我听到。
老奶奶说话一刻也没有停留:“老伴儿,这维多利亚海港,晚上可漂亮。真不愧是世界上最优良最美丽的港湾之一。介绍册上说,在一万多年前,港岛是大陆山脉的延伸,后来,山体断裂下沉,海水入侵,与陆地分离,形成而今的深水港湾。”
“还有,白天,我们来过一次,那时的样子可跟现在的不同。那时候,可是蓝天碧海,山峦秀丽……”
“不过现在更漂亮,你看那是尖沙咀……还有左边一点,是红砖砌起的钟楼……”
我听到这些话,忽然觉得这个老奶奶很可爱,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老爷爷一直没有说话。
我好奇地向后看着那个坐在窗边的老爷爷,仔细一看,发现他的双眼没有聚焦。
我一愣,他是个盲人。
老奶奶依然在继续说着话,一直都没有停歇。我在前面静静地听,觉得美好而感动。
也许,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这样的境界了吧。
海风吹来,我可以闻到大海淡淡的咸味,还有烟花燃放过后的烟尘之味。
夜色朦胧,如梦如幻。
水波轻拍游轮,游轮在前行中起伏。
忽然身边的人咳嗽了一下,我侧头,看着湮明,想也没想地摸了摸他的右手,冰凉一片,又摸了摸他的前额,温度不低,于是有些焦急地问:“你感冒还没好?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
湮明静静地看着我,缓缓地摇了摇头,却一直没有说话。
夜色中,他的眼神如星光闪烁。
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刚才被我碰的右手,反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开始只是轻轻地,后来却越握越紧,掌心的温度丝丝入心。
作者有话要说:描述爱情的词句有那么多,还是最爱这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42
42、缘分 ...
这次的香港之行,湮明这位大公子可还真是将平民级待遇执行到底。
坐完天星小轮,他仿佛意犹未尽,又要带着我去乘半山扶梯上太平山。我担心他会着凉,开始还劝他早些回去休息,可是他却微笑地摇头。
既然这位大公子有这个雅兴,我也只有奉陪。只是,今天一天,不知道是因为感冒伤到声带还是怎的,湮明的话比平时又少了一些,真真正正是惜字如金。
我于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想判断一下他到底是怎么了。夜色底下,他平时有些冷漠的脸上却一直挂着笑意,心情应该十分愉悦。
我们坐着著名的半山扶梯,从中环直接上到半山。
扶梯穿行于上环经中环至半山的小街小巷中,享用它的主要是这面山坡上街巷里的市民,所经过的各条街巷,都可以随意进出。所以,虽然已经是夜晚,但是人流还是络绎不绝,人们或疲惫,或微醉,却是一幅安然自得的景象。
到了半山,湮明和我又打的至缆车站,准备坐缆车上太平山。
太平山海拔大概三百多米,如果白天来的话,可以尽览香港岛全貌。可是,最美的景色是在夜晚。俯瞰着和在维多利亚港不同感觉的香港夜景,感受香港这个动感之都的魅力,正是这里的吸引所在。
我喜欢登高望远。站在高处,总觉得心胸一下就开阔起来。
山上的空气没有我想象得寒冷,在冰凉中有一种沉甸如玉的质感,十分怡人。我和湮明很随意地斜倚在栏杆上,俯瞰香港美丽的夜色:香港岛上的中环中心、海运大厦、汇丰银行总行大厦、中国银行大厦和香港会议展览中心,还有那九龙岛上的西区海底隧道、天星码头、香港文化中心及模糊的启德机场。
一切的五彩缤纷,灯火连绵尽收眼底。几小时之前还游览过的维多利亚港内,往来的船只点缀成一种景致,北上新界的高速公路上车灯流动成一条条璀璨的弧线。
回想刚刚处身于维多利亚港旁那稠密嘈杂的人海,现在得这个时空,仿佛是全然不同的世界,动静反差强烈。我忽然喜欢这种回归宁静自然的感觉。
湮明一直没有说话,稀微的灯光,映在他棱阔分明的脸上,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忽然,沉默异常的他终于开口:“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我惊讶,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这位大公子不是世界各地,上天下海,连北极都去过吗?
他又说:“我来过香港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上过太平山。”
我问道:“为什么?是因为忙吗?”这个工作狂,应该是忙到连观光旅游都没有时间了。
湮明沉默了一会:“据说这是我母亲和那个人定情的地方,所以对这个地方一直以来都有排斥。”说话的口吻,居然像一个孩子。
我震惊了好一下,回味他的话,又轻轻一笑,惹来他的注视,于是我连忙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还是一直都不愿意叫那个人一声‘父亲’?”
湮明没有回答我的话,却换了个问题问我:“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远处的璀璨夜景,说:“为了钱啊。”
“你不是……”湮明反驳。
我都没想到湮明会这样说,心情不觉大好,笑了起来,说:“五年前,我被湮龙从死亡中救了回来,当时就想,不论怎样,都要好好报答他。然后,两三年前意外知道他得了癌症,于是我就厚着脸皮逼婚,让自己好名正言顺地照顾他。”
回头看看湮明,又补充道:“我可说了,别不相信我啊。”
湮明微微一笑,居然没有犹豫地说:“我相信。”
听了这话,我心中又觉得一片温暖,继续说:“其实,湮龙真的很爱你的母亲,也很爱你。他当年为了找你和你母亲,落下了一身病。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现在应该还健在吧。所以,如果可能的话,还是试着原谅他吧。”
湮明这回又很久没有说话。就在以为他不会再有反应的时候,我才在晚风中听到那一丝细微的回答:“好。”
晚上回到宾馆,湮明要服务员给我单独开了一个房间,并嘱咐我要好好休息一个晚上,还对我说,他的病已经差不多了,所以,准备明天启程回蓉城。
我点头答应,进到房间,这时才注意到,透过那整面墙的落地窗也可以俯瞰到的香港的夜景。
心里忽然觉得有趣,想着,如果湮明知道这里的景色不亚于太平山,不知道还会不会愿意顶着冷风在那个山上呆那么久。
记得,第一天匆匆忙忙赶来这里的时候,我整个晚上都在照顾着湮明,根本没有时间没有心思欣赏美景。再想想湮明,他可能这段时间太忙,也没有注意吧。
我走过窗边,坐在地毯上,就这样靠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可是,思绪却在这样的夜晚扩散。
这样的美景,和多年之前,我在墨洛克看到的爱情海是那么的不同。这里的夜色,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可是,爱情海的夜色,却是那样的平静古典。
那时候,我住的地方,是坐落在墨洛克寸土寸金的黄金海岸的著名的白色皇宫,豪华异常。
那是一座由白色大理石打造的恢宏建筑群,几乎每一片墙上都精心雕刻着各种各样的百叶草图案。置身其中,仿佛梦幻一般。
这座宫殿,又和旁边的大大小小的清真寺融为一体。其中,最大的那座清真寺正门楼以浅绿色为主色,布满精细刻花。进门后即为宽大的内广场,与内广场相连的为宏大的礼拜寺和教经堂,极富伊斯兰特色。
二太子令人限制了我的行动。所以,我每天只能在离自己的卧房的那一带自由活动,平时的生活也只有一个女仆打理。
好在,离我的卧房不远处有一个美丽的花园,里面有来自全世界的奇花异草,每天,不论何时,都可以看见很多园丁来回工作。我闲着无事,也会去花园走走。
其他的,除了逛花园,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靠在自己卧室的窗边,眺望就远处湛蓝的爱情海。这样的时光,让我总觉得回到了穆塔和自己在突尼斯的日子,简朴,却异常的平静幸福。
看海的时候,我会想到一个从孤儿院就开始就记忆犹心的故事。说的是,一个女人在海边等着她的爱人战争回来。当时他们约定,如果他死了,归来的船上挂的就是黑色的帆,如果他活者回来,船上挂着的就是白色的帆。那个女人每天都在海边眺望,盼啊盼,最后等来的却是挂着黑帆的船。女人悲痛十分,还没等船靠岸,就投海殉情了。可是,她的爱人其实没有死,只是他在归来的时候忘记将帆换成白色的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像这样一个女人,每天都不停地在等待,盼望着心爱的人的到来。只是,我不会傻傻地还没有看到自己的爱人,就殉情而死。不论结果如何,我一定要想尽办法,见到他,哪怕是最后一眼。
住在那个皇宫中,我也基本上没有了时间观念。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白昼,我的身体又臃肿了很多,连起床都变得十分吃力。
可是,我每天还是会起身,走到窗前,不停地向远处眺望。很多时候,我一站就可以是整整一天,从白天,朝阳出现,一直到晚上,古老灯塔灯光闪烁。
“哼。”轻轻地一声,引得站在窗前的我回头。
那个阴霾的二殿下冷哼一声,走过来,有些讥讽地对我说:“你现在这样,再怎么看,也看不到他的。”
然后,他话锋一转,又说:“而且,我已经让我的手下发布消息说你在我的手上,这么久了,你也不想想,你的男人怎么还没有来?”
我心中一惊,难不成,穆塔会遭什么不测?
我急忙问他:“穆塔到底怎样?”
二殿下听了,残酷地说:“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你确定他会愿意用那个宝物来换你和你的孩子?”
我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看了看这个几乎什么都唾手可得的男人,淡淡地问:“你为什么如此急迫地要那个宝物?反正这些到头来不都是你的吗?”
那个男人走向我,和我对视,眼神狠绝,说:“那个皇室之宝我一定要尽快弄到手上。我不想等那么久了,那个老头子身体可好的很。”
我一惊,身体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他眼睛上下一扫,又说:“看来,你好像知道些什么事情。”
我控制情绪,平淡地说:“既然你认为我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还留我在这里静养?不是早就应该对我用刑了吗?”
他听了,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你的脾气还这么倔。那我就告诉你,那个宝物,我绝对要你的男人亲自送到我的手上,这样,也好断了他的念想。”
我瞪着他,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不要冲动,才忍下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猛然觉得悲凉。穆塔如果放弃那个宝物,就会要放弃他曾经追求的事物了吧。这对他,会不会也是一个艰难抉择?
可是,即使这样问自己,即使知道如果穆塔放弃那个宝物,他就会放弃曾经想要的世界,我却还是相信,如果穆塔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他一定回来找我,一定会愿意用那个宝物来换回我和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当时的那种自信从何而来。只是,这种自信,从来没有叫我失望。
收回心神,我猛然想到湮明的感冒药还在我的皮包里,于是赶紧去湮明的房间把药品给他。还想着要嘱咐他好好吃药,感冒药这东西,要连续服用三天才会有效。
敲开房门,湮明可能刚洗完澡,身上穿者白色的浴袍,头发上的水渍还没有干燥,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湮明把衣服穿得这么诱人,我也不敢多看,赶紧把感冒药递给他。
他接过去,看了看,又抬眼看,见我依然没有离开,问我:“天妩,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我沉默了一会,终于说:“我想这次回去以后,请一个长假。”
湮明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个,好久才问我:“理由。”
我抬头,看着湮明,很认真地说:“我想去一趟墨洛克,那些人想知道密码,我可以当面告诉他们。”
湮明说:“这算公事,不算请假。”
我接着又说:“我还想顺便去找原来的一个故友。”
湮明听了,浑身一颤。
我又连忙解释:“不要太久的,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就好。工作我也不会太耽误的,临走之前我肯定把什么都交代好……”
还没有说完工作交接的具体规划,我就被湮明一把拉入房间,身后的门也以最响的声音关上。
我被压在墙上,在自己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嘴唇已经被他附上。这次的吻和原来的温柔的或者热情的吻不一样,有怒气,更夹杂着一丝绝望的缠绵。
这一丝的绝望,让我忘记了反抗,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湮明头发上的水滴顺着我的脸滑下,和我的温热的泪水交织着,沾湿了我的衣领。
好久,湮明松开,看着我,手抚过我的脸。
他说:“天妩,我们两个,到底是有缘还是没有缘?
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在欧洲,那时候你叫Tiffany,留着短发,皮肤白如雪,心里面只装着巫子西;第二次遇见你,是在非洲,那时候你叫艾玛丽,头发长长的,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我都快认不出你是,那时候,你爱的只是穆塔;第三次遇见你,是在这里,你叫天妩,却是我的继母。
天妩,我到了世界那么多地方,在能够遇见你的地方都遇见了你。什么时候,你才能,记起我,让我也能在你的心里占一个位置?”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头靠在我肩上,好久,又轻轻地:“天妩,你这次来探病,不管你是否是真心,我都很感动,你知不知道?”
我的眼泪一直没有止住。我蓝天妩,何德何能,居然能被这样一个男人记忆了如此之久。
心中,我早已在不断地问自己,记不记得面前的这个人;对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一种感觉?
可是千百次了,思绪还是理不清楚。
以前,在遇见他的时候,我心中总是被别人所占据,连一个小小的给他的角落都容不下。
现在,我心中的那个角落空下来了吗?以前的爱恨纠葛,自己能忘得了吗?
湮明对我的感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也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动心感动?
可是,很多时候,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如果,我不是现在,不是以这种尴尬的身份,而是在很多年之前,在自己最好的年华中,遇到这样一个男人,经历一场普通平凡的爱恋,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是啊,天妩,你何德何能啊~~多少人眼红啊~
各位亲,希望多多留言哦,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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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难产 ...
第二天,坐在回程的飞机上,湮明一直没有说话,很是冷淡。
出了飞机场,我远远地就看见钟家亦牵着湮迪在机场的停车场上,向湮明和我招手。
湮迪看到我们,更是兴奋,松开钟家亦的手,快步跑过来,一下子飞身扑到我身上,撒娇地说:“妈妈,你走了那么久,想死我了。”
我笑笑,亲了他一口,摸摸他的头,说:“迪迪,妈妈也很想你。”
湮迪看看我,满脸幸福洋溢,又看看旁边一直处于冰山状态的湮明,高兴的表情忽然不见,还往我怀里缩了一缩。
我轻轻地搂着湮迪,抬头看看湮明,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心中觉得无奈。
钟家亦缓缓地向我们走来,脸开始还挂着他招牌似的笑容,并给我和湮明不断地使眼色。可是,他扫到了湮明之后,玩世不恭的表情终于收敛。
他走到湮明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喂,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会心情大好呢,到底怎么了?”声音不知怎么控制的,不大,却刚好让旁边的我听到。
湮明没有回答,几步走到车旁,我们也跟着走了过去。他把车门打开,示意让我和湮迪先上车,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整个过程,动作行云流水,他却没有说一句话。
一路上,这辆大的加长车中,湮迪吵吵闹闹地让我讲讲这次香港之行,我也耐心无比地跟他诉说。
车中的另外两个人,却一直很沉默。
湮明一直低头看着笔记本电脑,俨然工作狂的架势。
钟家亦则跷着二郎腿,左看看,右看看,脸上恢复了招牌般的笑容。
沉默了好久,湮明终于说出了今天从上飞机以来的第一句话:“天妩,你如果想去墨洛克,就去吧。但是记得,要带几个保镖。”
我心中一动,真的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话。
我看着湮明,他却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我。
过了一会,他又补充说:“我会尽快让吴领班再找一个临时秘书来的,到时候你负责培训一下新手。”
开始还闲散无比的钟家亦,听了这话,马上端正坐姿,看了看我,惊讶地问:“怎么好好地又要去墨洛克?”
我还没有回答,湮明就帮我回答:“她是因公出差。”
钟家亦轻轻一笑,眼神往我这边一眺,摆明了不信。却也没有再问,想必是忍着了千言万语。
奇~!湮迪在身边,撒娇地问我:“妈妈,你好不容易回来,多陪陪我吧,不要去墨洛克好不好?”
书~!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网~!坐在一边的钟家亦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湮迪的头,说:“湮家的小少爷,人也这么大了,就不要这样撒娇了。”
湮迪嘴巴一噘,也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钟家亦又找了一个话题:“对了,有个好消息,原来你们住的地方重新装饰好了,这会,还特别安装了高级防火系统。怎么样,想不想搬回去?”
湮迪一听,马上拉着我说:“妈妈,我们搬回去吧。住在合院,姐姐一天到晚让我写毛笔字,我都快闷坏了。”
我一听,想到湮迪坐在古色古香的书房,埋头写毛笔字的样子,哈哈地笑出声来,说:“可以,我也想回去看看。”
钟家亦听了,侧头看了看湮明,问:“你呢?”
湮明依然没有抬头,却过了好久才回答:“我先还是住在合院吧。”
钟家亦“哦”了一声,没再问原因,又看了看我,再没说话。想必这一次,这位先生,又是压抑了好久才没有再说话。
车先把湮明送到了公司,然后把我和湮迪送到合院去收拾行李,晚上就准备动身,搬回原来住的地方。
到了合院,下了车,钟家亦却一把把我拉过来,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湮明今天可是很不高兴啊。”
我看着钟家亦,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钟家亦又说:“我还以为这次你去香港,你们的关系会有突飞猛进地进展,可是真没有想到湮明也会这样颓废生气。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叹了口气,说:“我这次去墨洛克,是想去找一个人。”
钟家亦居然想都没想,就接话说:“老相好?”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马上露出一副什么都瞒不过自己的表情,洋洋得意。
接着,他又说:“好了,既然你们之间的事情复杂到这个地步,这个事情就只有你们自己解决了。我做哥们也就做到这个份上了,以后你们要是再有什么事情,我也不管了。”说完,他还装模作样地感叹了很久,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他又回过头,收起了一直以来玩笑的嘴脸,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不过,天妩,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很多时候,过去了就过去了,眼前的反而是最重要的。”
这是钟家亦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我看着他,捕捉到了他的严肃表情中的一丝伤感。
钟家亦说的没错,很多事情,的确过去了就过去了。
但是有些事情,过去了,却仍然在你的心中,拿不起,也放不下。
记得在墨洛克的那座皇宫,我每天无所事事,呆得都没有了任何时间观念。唯一提醒我时间流逝的,就是自己不断臃肿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我还是没有等到穆塔,甚至连他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我心里总归难过,但是,又怕这种情绪影响胎儿,所以,只能不停地提醒自己要微笑,不然,好运气会没有的。
这个习惯,这种打气的方式,以后很多年,即时丧失了记忆,也仍然保持了下来,还陪我熬过了很多的误解和悲痛的时光。
然后某一天,皇宫的医生说,我的预产期快到了,那段时间,我随时都可能生产,所以,他要我一定要好好主意休息,别太劳累。
一天晚上,我刚从宫殿的花园回来,觉得肚子好像有点疼。身边没有可以扶的东西,我只能一把抓住站在我旁边的女仆。
女仆显然被我得动作吓了一跳,忙问我:“小姐,怎么了?”
我回答的声音有些不稳:“肚子很疼。”
女仆赶紧把我扶到床边,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问道:“是不是要生了?我去喊医生。”
我拉住女仆,摇摇头,说:“其实自己这一阵子还经常这样,而且,现在羊水也没破,可能只是刚才在花园着凉了。多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完,我让女仆扶我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没过多久,我就没当回事地睡觉了。谁知睡得十分不安稳,间隔半小时我的肚子就要疼一次,疼痛得并不严重,可是却循环往复。
我睁开眼,发现身上已经裹了一层汗水,费了好就的气力,终于起身,想去卫生间,可是光线太暗,一踏脚就不小心打碰倒了在床边的落地灯。
女仆听到动静醒了,连忙过来帮我开灯,准备扶我。
可是,她一走近,却尖叫起来:“天,小姐,全是血。”
我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白衫下摆处,已经被血渗透。我肚子依然疼得厉害,心里有些紧张,过了一会,才定下心神,对女仆说:“赶快喊医生过来。”
女仆飞快地转身离开,脚步声由近到远,渐渐消失。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肚子疼痛加剧,忍不住叫了起来,却又马上忍住,想着,如果真的要生孩子,还是希望能够保存体力通过自己的努力将他送到这个世界上。
为了分散注意,我转头看向四周,房间空空荡荡,显得冷冷清清。
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这个晚上,也许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晚上。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医生进来,帮我检查了一下,告诉我,胎儿的胎心似乎有些不太稳定,如果实在不能正常分娩,就必须作手术。
我点点头。接着,整整一晚,我疼的死去活来。可是,等了好久,医生告诉我,宫口还是没有打开,孩子出不来。
医生又给我准备了催生剂,可是还是没有效果。
等我催生剂打好过了一段时间,医生又检查了一下,终于摇了摇头,说:“胎位不正,胎心不稳定,一定需要手术啊。”
我听了,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抓着医生,问:“孩子可以保下来吗?”
医生看了我一眼,好久才说:“尽力。”
尽力。听到这话,我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不知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是心里的裂痕。
我又扫了扫周围,身边的只有三个人,那个女仆,医生,还有他的助手,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多么地希望穆塔能在这里,待在我身边,陪我渡过这段终究要刻骨铭心的时光。
可是,我却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说过会来找我,可是,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到来。
疼痛越来越厉害,我全身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医生让他的助手压住我,这才给我打了麻药。一会,腰部以下没有了任何知觉,我也再也体会不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了。
手术开始。初期我的头脑很清醒,可是,后来,也许是麻药的作用太强,我开始觉得头晕,不多久,昏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仿佛在做梦。
梦见自己醒来,已经阳光明媚。穆塔在我身边,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静静地看着我笑。
我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他却离我太远。
我又问道:“穆塔,让我抱抱孩子好不好?”
刚说完话,阳光一下子消失,世界忽然一片漆黑沉寂。
我在不停地叫喊,喊着穆塔的名字,问他能不能让我抱抱孩子。
可是,我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否还是梦境,我感觉,有个人,嘴唇贴着我的耳畔,温柔地低语:“是个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就快要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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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请求 ...
在龙翔酒店的大厦内,在最高层的走廊内,我犹豫了好久,终于敲响了湮明办公室的大门。想想,从香港回来,我和湮明,已经有大概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而且,自己提出的要求一向是比较过分的,这次提出的要求更是有一些离谱,所以,我心里忐忑也很正常。
“进来。”里面的声音不高不低,十分平常。
我轻轻地推开房门,却和正准备出门的钟家亦打了一个照面。
钟家亦见了我,很是吃惊。他回头看看坐在办公椅上的湮明,又再次打量了一下我,耸了耸肩,说:“好了,我先走了,你们的家事我不参加了。”说完,与我潇洒地擦肩而过。
一下子,办公室就只剩下我和湮明。
湮明看着我,十分平淡。他示意让我坐下,有些公式化地问:“这次有什么事情?”
我没有坐下,始终站在办公室里,看着湮明,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湮明仿佛体会到了我的犹豫,终于又问我:“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我鼓足了勇气,问道:“湮明,你是不是人脉很广,黑道白道都认识,国外的很多也认识?”
湮明听了,低下了头,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根烟,缓缓地说:“还行。有什么事情吗?”
香烟的味道在整个房间围绕。这不是湮明第一次在我面前抽烟,可是这次的感觉却异常地疏离。
停了一下,我终于说:“湮明,你可不可以帮忙找找我的孩子?”
湮明听了,吃惊得嘴唇一张,差点把烟掉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冰山脸上能显出如此惊讶的表情。
沉默了好久,他终于说:“蓝天妩,你究竟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走到湮明面前,说:“七年前,在非洲的时候,我为穆塔生过一个孩子,是个男孩。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所以这次,可不可以请你帮帮我?”
是啊,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属于我和穆塔的孩子。
在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过后,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我在一辆颠簸的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当时,我睡在后座上,全身乏力,听觉稍稍有些失灵,也看不清司机的脸。我张口,用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问司机:“这是哪里。”
司机说了很多话,我强作意志地清醒也只能抓得住一些残缺的片段。
他说,艾玛丽,我对不起你和头儿。但是我没有办法,阿伊莎在他们手上,我不得不这样做。
他说,这是我唯一能替你和头儿作的事情了。
他还说,艾玛丽,头儿要你离开非洲,不要再回来。
再次醒来之后,我已经静静地躺在了那个我曾经工作过的志愿者村庄。这里的景象是这样的熟悉亲切。要不是腹部中间那道生产的痕迹,我会以为,以前的一切惊心动魄都是自己的梦境。
负责照顾我的女孩见我醒过来,格外地高兴,说了很多很多的安慰的话。
但是,听惯了阿拉伯语的我却忽然觉得不习惯她给我带来的英语的冲击。
她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想,回答:“艾玛丽。”
那个志愿者有一些惊讶,也许是觉得我的名字有些奇怪,又问我:“你是这儿的人吗?还是混血?”
我笑着低下头,不经意的看着自己原本白皙却被晒得黝黑的肌肤,终于理解了她的误会。
于是,我又点点说:“我原本生活在突尼斯。”然后我又问她:“你能不能说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可爱的志愿者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说;“你知道吗?真是太神奇了。前些天,我们好久不出动的援助人员被调往利比里亚,可刚出去不太久,他们就回来了,还把你带了回来。他们说,你当时满身是沙的趴在一头骆驼上,正缓缓地前往我们志愿者村庄。那时你全身裹着鲜红的外衣,可醒目了。不过开始那些援助部队的人全以为你濒临死亡,走进了才发现你还有脉搏,只是在昏睡。你说,你命大不大?”
我笑了,命大。真的是命大阿。塞勒曼肯定不能把我直接送到志愿者村庄,只好在附近买了一头骆驼,把我拖过来。
我看着那个志愿者的笑脸,又问道:“当时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身边还有别人吗?”
那个志愿者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有别人?你被骆驼所救已经是万分庆幸了。要是有别人,也可能早就被黄沙所掩盖了。”
我听了,想到塞勒曼对我说的话,猛然觉得心一阵抽痛。到底,在我沉睡的夜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穆塔,我出生的孩子,究竟在哪里?穆塔为什么要我离开非洲的这片土地?
那个志愿者见我没有说话,又说:“要不要联系其他的援助人员,过几天等你再好些了把你送回家?”
我摇摇头,心想,自己也没有家可以去,于是说:“我是学医的,可不可以留下来当志愿者?”
志愿者吃了很大一惊,好久才说:“天哪,你还真好心,自己才刚好,就要为别人服务。”
我笑笑,说:“谢谢你们的帮忙,能跟你们做事,我会很开心。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可不可以找人陪我去一个地方?”
志愿者看着我,有些疑惑,可随后又说:“没有问题,我和负责交通的人说一声。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的地方?我笑笑,我要去的地方,就是突尼斯境内伊玛曾经的住所。我曾经在那里埋藏了一件宝物,我要把它取回。
我最终还是没有离开非洲。
我知道自己还在等着穆塔。我怕离开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我在原来的志愿者的服务中心重新开始了志愿者身份,因为已经没有人认出我。那时候,我和刚到非洲的自己已经大不一样。我的头发变得很长,我舍不得剪掉它。我原来白皙的皮肤也已经被非洲的烈日晒得黄黑。我的新名字叫艾玛丽,因为他们可能都不记得那里曾经有一个人叫做蓝天妩。
我在那个地方依然做着医务工作,但是却经常申请在不同地点的志愿者中心工作。那两年中,我的确从沙漠上带回了很多濒临死亡的人,我只记得有很多个,但不一定每个都记得名字。我也一直在非洲各地找寻着穆塔,希望可以跑遍整个非洲寻找穆塔的踪迹。我不信他已经死亡,也不信他离开了非洲。
他对非洲有着那么深刻的感情,怎么可能会离开这里?
整整两年,我几乎踏遍了整个非洲:无数的城市,广阔无垠的沙漠,东北端的苏伊士运河,分布在东西南北的绵延的山脉,横跨非洲的悠长的尼罗河,东部的大裂谷以及分布在裂谷边的静谧的湖泊群。
可是,整整两年,我还是没有找到他。
湮明不知道抽了多少只烟。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背对着我,听我慢慢地诉说着一些零星的过往。
我收起了自己的诉说,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好久,我听见他静静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却温柔勒许多:“天妩,即使我帮忙找你的孩子,你还是要去墨洛克,去找他,对不对?”
他说完,回过头看我。
我茫然地点点头。
湮明走到我面前,忽然拉起我的手说:“天妩,在你做志愿者的那几年,你曾经救过我。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
我心头一阵感动,刚想说谢谢,却被湮明阻止。
他停顿了一下,对我说:“天妩,我知道这次我拦不住你,但是,答应我,你去找他,不论多久,一定要回来好不好?”
他接着又说了一句话:“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找到你。”
这句话说得又霸道,又伤感,让我差点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朋友,实在很抱歉,这么久了才更新。也非常谢谢各位一直在等文~~非常惭愧啊~
原因很多,首先是因为学习比较忙,国外的博士真的不是那么好混的。这点可能是最主要的;其次,暑假的时候,父母来过来旅游,一直在陪他们。再次,他们走了之后,可能因为想家,所以大病了一场,现在才有些好转。
不管怎样,这篇文章会持续更新的。
谢谢各位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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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启程 ...
准备启程去墨洛克的前一个晚上,我一个人在屋里安安静静地收拾东西。
这次去墨洛克,我谁也不打算告诉。一来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二来也是怕大家问东问西,揭开那多年前的伤痕。
可是,人算永远不如天算。
就在我整理完最后一件行李,准备好好休息时,原本肃静的走道上面,传来急迫的脚步声,不一会,房门打开。原本应该在合院学习书法的湮迪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总是乐观开朗的脸上显得异常焦急。
我刚准备问怎么回事,湮迪却先我一步开口:“妈妈,你真的要走了吗?”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湮迪会这么问,急忙回答:“我只是去一趟墨洛克,过一阵子就会回来的。”
可谁之,湮迪一听,眼泪哗哗地落了下来。
我带湮迪这么多年,还真没有看过他这么不坚强过。原来即使是他想哭,也会忍着,可是今天却哭得这般凄惨。
我于是赶紧走到湮迪面前,一把将他抱住,边帮湮迪擦眼泪,边劝道:“迪迪,不要哭啊,我不要多久就会回来的。”然后又补充:“我以前不也经常出差吗?这次跟以前也一样的。”
可是湮迪的眼泪就是没能止住。
他泪眼朦胧,哭得更加伤心,哽咽道:“妈妈,她们说你怕是很难再回来了。”
我诧异:“谁跟你说的?”
话刚问完,门外又闪出几条人影,在我看清她们之前,那有些调侃的声音已经响起:“天妩,是我说的。本来,我也是想跟我妹商量一下怎么劝住你,谁知道被我的小弟弟听到了。他吵着嚷着要过来找你,到了家,我还没停好车,这个小家伙就急急忙忙跑来你房间,好象怕把你丢了似的。”
衣着干练,美艳绝伦,不是湮婷婷是谁?旁边还站着的精致淑女湮琪儿。
我没有想到她们都回来,有些惊讶,一时间忘了说话。
还是湮婷婷找到了话:“天妩,我就跟你说一声,你绝对不能就这样走了就不回来了。要是你真的一去不返,还不要我怎么出手,我那个冷血的弟弟也会翻天覆地地把你找出来的。”
我听了,微微一笑,有这样说自己亲人的吗?
湮婷婷见我笑了,也笑了起来,可是双眼却有些水波朦胧。
这时,湮琪儿走到我面前,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了我,抱得很紧,好久才松手。
我又愣了半天,又问:“你们怎么了,我这去也去不了多久,怎么跟永久告别一样?”
湮婷婷说:“天妩,我曾经跟你说过,总觉得你不属于这里。你现在可能要去属于你的地方了。所以我们都不知道,我们要多久才能再见面。”
湮婷婷又说:“没有确定的日期,就像是一场永别。”
这句话,说得我也十分伤感。
是啊,曾经,我总是想能把命运紧紧地掌握在自己手上,希望一切都能像自己期望的安排得那样进行。
可是,命运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跟我开着玩笑。很多事情,即使有具体日期,具体计划,仍然不能执行彻底。
人生的跌宕起伏,又有几人能够预料。
昨天晚上和湮家姐妹一路聊天,一夜未眠。在温暖的鹅黄灯光下,我的人生故事,她们也听了一个大半。有笑有泪,有幸福有伤感。
只是,很久很久,我都没有觉得如此温暖过。
本来,我以为我会把一切的故事都埋藏在自己的心里,别人永远也无法知晓。可是,当我静静地诉说我的故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了一种释怀。即使,我的那个故事还没有经历完,即使,我仍然有很多谜题没有解开。
早上去飞机场,是钟家亦一个人送我去的。
一路上,一向话多的钟家亦居然头一次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我拿不住寂寞,终于开了口:“钟家亦,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钟家亦听了,终于展开了自己招牌般的笑脸,说:“我的大姐,你跟我谢什么?”
我听了,也笑了起来。
接着,钟家亦又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却极其认真:“天妩,大家都在等你,一定要回来。”
我侧头看着钟家亦,他正在开车,眼睛直视前方,外面的阳光勾勒出他俊美的侧脸,却比平时哀伤了不少。
我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钟家亦,你曾经有很刻骨铭心地爱上过一个人吗?”
钟家亦沉默了好久,终于说:“六年前,我代替我的大学死党接待他的未婚妻,被八卦杂志传得沸沸扬扬。由于我当时在学校一直没什么好风评,我和那个未婚妻的暧昧八卦惊动了她的家族。奇﹕书﹕网于是,我被她的那个心狠手辣的亲戚抓去审问。”
忽然,钟家亦停了好久,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就在我以为他又会长篇大论时,他只说了一句话:“那一次,被他审问了挺久时间的。”
钟家亦没有再说话。
我听着有些困惑,问钟家亦:“然后呢?这跟你喜欢的人有什么关系?”
钟家亦忽然笑了:“大姐,看来你不明白。不过,这个事情,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我那个死党也不知道。所以,记得帮我保密。”
死党,未婚妻,亲戚。这些东西,又在我脑海中过了一遍,一个答案忽然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震惊得差点从车座上跳起来:“难不成你,你,你……”
钟家亦笑得更深:“没错。我六年前就喜欢那个人,也暗恋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跟他不会有什么交集了,想不到,现在,他又出现在身边。”
停顿了一会,他又说:“大姐,所以,你比我幸福很多的。”
幸福很多,也许吧。
我知道我爱谁,也知道谁在爱我。而且,我能告诉那个我心里的人,甚至是全世界,我有多么的爱他。
钟家亦又陷入了沉默,我也没有再多问。
在机场分别时,他忽然说:“天妩,我那个死党跟我是一类人。要么不爱,要爱上,就是一生一世,一心一意。这个,也许没人相信,但是,天妩,他真的爱了你很久了。所以,不要再让他等太久。”
我没有回答。
钟家亦最后说:“他这次不能来送你,只是不想见到你离开。”
我点点头。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经过了托运,安检,我终于好不容易坐在了去墨洛克的豪华飞机上。
也许是昨晚没有睡觉的缘故,我在舒适的躺椅上,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可是,这一觉睡得依然不够沉,回忆的碎片在脑海中交织,构成一幅幅略微模糊的过往。
那是我在志愿者村庄的第二年底。
那时候,我的生活其实已经够平淡无奇。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一封匿名的加急快件,让我的平淡的生活又天翻地覆。
那封加急快件上只有阿拉伯语写的寥寥几个字:“敌人已到,速离,西迪布萨伊德见。”
西迪布萨伊德!我看这这几个字一下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是穆塔决定逃亡后待过的第一个地方,那有过太多美好记忆的黄金海岸城市。
难道是穆塔?他难道一直在我身边?
想到这里,我飞快跑出志愿者的村庄,想追到那个送信的人问个清楚,可是,却见到远处一望无际的沙漠上连成一片的车辆队伍。浩浩荡荡,不可一世。
我猛然惊醒。
志愿者村庄的人昨天还在议论着今天会有墨洛克贵宾的来访。当时,我真的没有多想。可是现在的这封信却提醒了处境的险恶。
只思考了一瞬间,我马上做出决定。迅速回到志愿者村庄,我直接奔向车库。由于平时在沙漠上往返得比较多,志愿者村庄中有一辆我专用的吉普。到了车库,我没有多想,也没有像负责人请假,上车发动引擎,以飞快的速度开出了志愿者村庄。
志愿者村庄外就是一片茫茫的沙漠,我一个人驾着吉普,在金黄的沙漠上显得特别明显。很快,那浩浩荡荡的贵宾队伍就发现了我,其中的几辆车也向我的方向走来。
那时候就我一个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只带着那个穆塔给我的银质的盒子。
我加大了油门,全力驶向西迪布萨伊德。
一路上黄沙飞扬,颠簸无比。在那段路上,我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没命地驾驶了多久的路程,身后的车辆紧追不舍,时不时的还会听到手枪发射的声音。
我心里害怕十分,如果他们现在抓到我,我就到不了那座海滨城市,见不到穆塔。
想到这,我再次加大了油门,没命的在沙漠中驾车狂奔。
可是,即使害怕,我心中是有着无限的期望。
也许一个人,不经历过这种生死,永远不知道期望有多么重要。
我一路开到了海边,身后的车辆也一直追到了海边。
我急速刹车。
面前是悬崖和一望无际的大海,后面是将我团团围住的车辆。
我已经无处可逃。
我下了车,那些人用枪指着我。威胁我把宝物交出。
在风的呼声中,我退到了悬崖边。我多想看到穆塔,哪怕再看一眼。可是,他却没有出现。我回头看了一□后波涛汹涌的大海,没再多想,就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无处可逃,这会是唯一的生路。
在跳下去的一霎那,我仿佛听见穆塔的声音。他大喊着我的名字,悲恸无比。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
我手里紧紧地抓着穆塔给我的东西,心里有着无限的遗憾。
我要是真的离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多想,再看看他。
忽然,有人轻轻地摇我。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美丽温柔的空程小姐递给我纸巾,温柔地问我:“小姐,请问你还好吗?”
我看了看四周,仍是我开始处于的华丽的头等舱房间。
我点点头,调整了一下情绪,说:“请问我们还要多久到墨洛克?”
空程小姐回答:“还有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之后,我也许就能找到很多事情的答案。
也许,还能再次见到让我魂牵梦绕那么多年的人。
在非洲,我有两年没有见到穆塔。再加上现在的五年,整整七年,我都没有再见过他。
他在哪里?他到底怎样?我一直不得而知。
只知道他在我的脑海中,消失了整整五年,然后,卷土重来,又再次占据了我的整个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多多评价哦~
46
46、真相 ...
下了飞机,我刚走出机场,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就嚣张地横在了机场门口。抬眼打量了一下这辆金色的含着隐藏着百合草图案的劳斯莱斯,我心里冷笑,奢侈至极果然是他墨洛克皇室的一贯作风。这种奢侈品,即使是对视奢侈如无物的墨洛克贵族来说,也过于嚣张。
忽然,车门打开,却看见塞勒曼从车上走了出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倒是塞勒曼先问出了话语:“艾玛丽,好久不见。”
我礼貌地回了他一句:“好久不见。”像是在和刚见面的陌生人打招呼。
他也很礼貌地为我打开车门,后我一步上了这辆豪华轿车。
一路上,我们两个很久无话。
车厢内的空间算比较宽敞,可是我却感觉狭小无比。
我的眼睛看了看周围,又扫了扫塞勒曼,忽然,发现了他随身饰品上的照片。
我于是问他:“阿伊莎还好吗?”
塞勒曼停了一下,也许没有想到我会问他这个,说:“她还好。”
沉默了很久,他又说:“我们一直在一起。逃亡的时候,她被二皇子抓走了,当时,她已经有了身孕。
我惊讶塞勒曼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可是,他却并不在意,娓娓道来:“可是,她没有修养好,路途也太颠簸,孩子没有保住。这么多年,她都以为自己再也怀不上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
我听了,止水般的心再也感觉不到爱恨,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恭喜了。”
车行驶了没多久,我们终于到了壮观的墨洛克皇宫。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可是,那时候,我被软禁,见到的,只是这座辉煌城堡的一小部分。
现在,在塞勒曼的带领下,我终于了解这座真正的皇宫。
无数的大殿小厅处处金碧辉煌,豪华非凡。内壁装饰着雕刻和巨幅油画真迹。昂贵的挂毯和十七十八世纪经典的古董家具随处可见。地板是光亮的纯白大理石,仔细一看,Qī.shū.ωǎng.可以依稀地辨别出大理石上浅浅雕刻的百叶图案。楼梯栏杆,衣服挂件还有大门把手,全部是金光闪闪。抬头看天花板,也可以观赏到名家的绘画和浮雕。
奢华至极,我又生出这种感叹。
“艾玛丽。”
一个声音,把正在欣赏的我牵了回来。
我侧过头,看见那个身着墨洛克传统服饰的人站在我面前不远处,依然是白色带金的奢华服饰以及那没有一丝表情的冷酷脸庞。
这个人,不久之前,我才在墨洛克的晚会上见过他,那时候,我没有认出他来。
现在,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叫出他的称呼:“二太子。”
那个男人看着我,点了点头,走到我面前,开门见山地说:“艾玛丽,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吧?”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我有你要的密码。那,二太子,你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吧?”
二皇子笑了一下,说:“这个当然。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忽然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我冷笑一下,打破了沉默:“二太子,你知道,我不见到人,是不会把密码给你的。所以,你要不要先告诉我人在哪里?”
二皇子眼神一冷,接着大笑起来:“也是。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带你见一个人。”
我惊讶:“是谁?”
二皇子说:“你见了就知道了,而且,你一定会想见这个人。”
他把手一伸,指着远处走廊尽头说:“穿过这个走廊,你就可以看到那个人了。”
说着,他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把我的手臂拽得生疼:“艾玛丽,别跟我耍任何花样,见过那个人之后,就乖乖地把密码给我。”
说完,他猛地松开我的手,大力把我推到走廊上。
我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抬眼看着这长长的走廊,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不知道走廊的那一头,会是什么。
穿过皇宫长长的走廊,我终于来到了一处和皇宫的金碧辉煌十分不相称的朴素幽静的花园。
花园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我。我轻轻地走过去,却依然惊扰到了她。
当那人听到响声,转过身来的时候,她愣了好一下,才快步走到我面前,拉着我,对我说:“艾玛丽,是你吗?”
她摇着我的双手,不停地在问我,嘴唇也在颤抖。
当时我脑中一片空白,忘记了回答她的话。
她继续说着:“艾玛丽,是你,对吗?一定是你。这么多年,我们都怕你真的死了。”
我终于回过神来,好久,才说:“阿伊莎,是我,我还活着。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听了我的话,显得十分震惊,仿佛不敢相信我说的,却忽然哭了出来。
她松开我的手,跪了下来,声音哽咽:“艾玛丽,我们对不起你和头儿。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我们是想补偿的。”
听了这话,我不尽想起过往。即使现在清醒,我还是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多少年前,塞勒曼曾经许诺生死护卫着穆塔,还有,我和阿伊莎曾经难忘的友情。后来,塞勒曼令人最痛心的背叛让我在地牢生不如死,再后来,塞勒曼最终救了我,让我死里逃生,却让我和穆塔分开了那么多年也再也没有相见。
友情,爱情,信任,背叛,交织在一起,让我每每想起,心中都无限感叹。
我看着阿伊莎,叹了口气,说:“阿伊莎,过去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我想拉着阿伊莎起来,可是她却一直跪在地上。她说:“艾玛丽,你刚才问我,我为什么会在这个皇宫中?”
我想了想,说:“塞勒曼不是还在为二皇子效力?”
阿伊莎摇摇头,说:“我安全了之后,塞勒曼就不是二皇子的部下了。”
然后她看着我说:“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你。我和塞勒曼去很多地方找过你,但是,却寻不到你。后来二皇子说他有你的消息,塞勒曼也跟我说他在中国看见过你,所以我想在这里能等到你。”
接着,阿伊莎又说:“艾玛丽,我想告诉你当年发生的事情,你有权力知道这一切。当年,我们听说二皇子把你抓回了宫中,那时你正怀着身孕。当时,奇*|*书^|^网我还被控制在二皇子手上,所以塞勒曼必须对二皇子俯首称臣。可是,塞勒曼和我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想保住你和孩子。那天你难产,痛昏了过去,我赶过去,陪在你身边,陪了整整三天,你还是没有醒来。”
记忆刻在了我的脑海,我轻轻地问:“那,我的孩子呢?他在哪里?”
阿伊莎看着我,悲恸无比:“你的孩子,从你身体里出来以后就在我的手上,却不哭也不闹。我和医生尝试了各种方法,可是,就是没有把孩子救活。”
我心头一惊,膝盖仿佛已经承受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软,侧倒在了地上。
阿伊莎想扶我起来,我却摇摇头,摸摸自己的脸颊,已经泪流满面。
“艾玛丽,我知道这些很难过,但是你一定要听我说完。后来头儿来了,带来了二皇子要的东西。可是,二皇子居然还是发现少了一部分。于是,他又把头儿和昏睡的你关进了地牢。”
那个地下三百米的地牢,我居然又第二次进去了。
好久,我问:“那,他又怎么样了?”
“塞勒曼和我想了很多办法,最后终于把你救了出来。”
我看着阿伊莎,忽然发现她不敢看我,我问道:“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阿伊莎没有说话,却一直在流泪。
忽然间,我想起很多年前,伊玛跟我说过穆塔小的时候逃出地牢的故事。记得,她当时说,穆塔为了从地牢逃出来,把自己折磨得半死,才让守卫放他出来让医生治疗。
想到这,我全身战栗得颤抖,声音带了几分颤抖,问道:“阿伊莎,穆塔是不是为了我……”
阿伊莎叹了口气,说:“艾玛丽,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头儿为了你,自己把自己折磨得很厉害。因为墨洛克皇室的规定,皇室成员之间如果相残,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将失去授位资格。因此,二皇子可以把头儿软禁,但是却不能让他死。所以,当时二皇子批准他出来就医。于是,我们把你装成头儿的样子,用担架抬了出来,头儿却留在了那里。”
我脑海一片茫然,深呼吸了好久,对阿伊莎说:“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阿伊莎看着我说:“艾玛丽,头儿还活着。他最终从地牢出去以后,受尽了折磨。但是,他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他以为你去了国外,却想不到,你还是留在非洲。”
是啊,如果不是二皇子在志愿者村庄找到了我,我会一直留在非洲,直到找到穆塔。
可是,还是天意弄人。
阿伊莎又说:“头儿一直不要我们告诉你他在哪里,但是,艾玛丽,我做不到。”
最后她说:“他在突尼斯。艾玛丽,去找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学期总算过去了,觉得自己忙得掉了一层皮.
非常抱歉自己的拖拖拉拉,但是我肯定会把这个故事写完。
圣诞快到了,大家准备怎么过?
47
47、见面 ...
告别了阿伊莎,我一个人在皇宫游荡,心里百感交集。
“怎么,见到人了,密码可以给我了吧。”在走廊上,二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边。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对二皇子说:“二太子,我要见的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带我去见他,我就给你密码。”
二皇子听了,冷哼一声,猛然左手一伸,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和他对视。
他眼神冰冷,说:“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稍稍用力,说:“二太子,你反正都已经等了这么久,现在,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了?”
也许是觉得从我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二皇子抓着我的手一松,我的脸终于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他看着我,眼神依然冰冷,好半天才说:“我可以派人带你去找他,见了他,你如果还交不出密码,我可不会管你现在什么身份,到时候,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我看着这个冷漠的男人,忽然笑了出来:“二太子这次居然到现在没有对我用刑,已经算是我幸运了。”
二皇子听了,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说:“想当年要不是你出现,我和他为皇位还有一番竞争。如果真的到那个地步,肯定会有比你所经历的更残忍的事情发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真想不到二皇子会这样对待我这位恩人。”我冷冷地说。
二皇子听了,忽然大笑了起来,说:“想当年你们都让对方受了那么多苦,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东西,最终还是到了我的手里。”
我听了这话,明显感到二皇子语气中的狂傲,但是我却没有愤怒,反而心里却对眼前的人生出了一些悲凉。面前的这个人,残暴冷酷,仿佛什么都拥有,却让我觉得十分可怜。
我冷冷地回他一句:“二皇子,你不择手段,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墨洛克帝王的称号?拥有了这个称号,你自然什么都会有。只是,你失去的,还少吗?”
二皇子听了,也许是觉察到我语气略带嘲弄,这回难得没有马上回答。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二皇子忽然叫住我:“艾玛丽,待会我派人送你去突尼斯。”
我心里冷笑,果然还是要监视。
我说:“二太子,我只是惊讶,你知道他的住所,居然没有再折磨他。”
二皇子残忍一笑:“你见到他,看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我有没有必要再折磨他。”
我听了,心下一沉,不禁有些害怕。
耳边再次传来二皇子的警告:“艾玛丽,我的话不会说第二遍,记住,见到人之后,东西必须在我手里。”
说完,他转身离去。
过了不久,二皇子派了专门的司机和护卫,准备开车送我去突尼斯。
车在沙漠中颠颠簸簸,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到非洲的情景。当然,当时的车没有现在这样的豪华奢侈。
在车上,我脑子有时晕晕乎乎,有时却一片清明。回忆不停地在上演。有时,我会想到那个我未曾见到的孩子,想到我难产昏迷的时候,他永远沉睡在阿伊莎的怀里,心口就痛不欲生。
有时,我会想到阿伊莎说穆塔为了救我,受尽了折磨,让我悲伤万分。更多的时候,我想的,是穆塔最终逃出去之后,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我甚至不知道,再次见到穆塔,他是否能认出我。
车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已经有十多个小时了,可是我却依然没有任何睡意。
我不停地在想这以前发生的事情,会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在失忆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乏善可陈,每天除了工作和家庭,就是去医院照顾湮龙。可是,自从回忆起以前,我忽然感觉到,就是这具曾经让人觉得乏善可陈的生活,即使平淡,也是那么的美好纯粹。
忽然,手机响了。
我没有想到在这片沙漠之地还可以收得到手机的信号。后来才记起,这个手机是临走前湮明给我的,要我跟他经常联系。
我打开手机,那边传来的是湮迪的声音:“妈妈,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
孩子细嫩的声音让人觉得十分温暖。
我在电话这头笑了:“迪迪,我才出来几天呢。”
我都可以想象湮迪在电话那头撅嘴的样子。好半天,那边才说:“还不是姐姐他们说你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了。”然后那边又不放心的问:“妈妈,你会尽快回来吧?”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边的人仿佛知道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又马上说:“其实是哥哥想给你打电话,我抢过来先跟你说几句话,现在他要跟你说。”
啊?现在,我跟湮明能说什么?
刚想阻止,电话那边却传来湮明低沉的声音:“天妩,你还好吗?”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说:“还不错。我正准备去突尼斯。”
那边沉默了一会,又淡淡地问:“他在那里?” 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又回答:“也许。”
电话那头很久没有说话,就在我以为那边已经挂断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说:“天妩,如果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跟我说。”
“好。”我轻轻地说。仿佛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心弦,我出声喊道:“湮明。”
“嗯?”那边有些惊讶我会这样喊他的名字。
“谢谢你。”
听了这话,那边又开始沉默。
过了很久,电话那边传来一声长长地叹息,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不知道车又行驶了多久,我透过车窗看着窗外,已经看见朝阳升起。外面的景色不为我所记忆,但是,却让我觉得十分熟悉。
我问随行的人,是不是已经到了突尼斯。
那个人点了点头。
我又问:“具体位置是在突尼斯哪里?”
那个护卫只回答了两个字:“海边。”
海边。
在靠近突尼斯的海边,那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他会在那里。
我没有想过自己还会踏上这块土地。
这里曾经见证了我和穆塔的逃亡,我也曾经和穆塔在这片碧海蓝天的世界度过最美好的时光。
又过了一会,司机带我找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我正准备下车,忽然,脑袋被一个硬物抵住。
我倒没有觉得十分害怕,伸手轻轻地推开抵住我的脑门的手枪,将一封信交给那个随行的护卫,然后对他说:“你把这个给二皇子吧,密码就在这个信封里。还有,你不用等我了。”
手枪终于收了回去。
其实,那个密码,在我恢复记忆的时候就想了起来。
我记得那时我和穆塔冒着雨,在非洲大草原上分别。他抱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要我记得我们相遇的日子。
七月三十日。
我下了车,抬头一看,是一个白墙蓝顶的很普通的房子。
我敲了好几声门,都没有回应。我以为没有人在。
可是一下子,门忽然开了,一个只到我膝盖的小女孩正抬着眼看着我。
她用阿拉伯语问我,我是谁。
我看着她,正犹豫要不要问她,穆塔在不在这里。忽然,一声沙哑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里。
“艾玛丽,谁在那里?”
我听着,心头猛然一惊。那个人,曾经用最温柔的声音叫过我的名字。那时候,那个声音,绝对不是如此沙哑的。
接着,我听到了面前的孩子说话的声音,还有轮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房间很暗,我看不到那个坐着轮椅的人到底什么样子。
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穆塔的情景。那时候,在沙漠中,帐篷没有灯,我刚苏醒,听得到那个人的声音,却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
轮椅的声音越来越近,那个人仍在在轻轻地问:“艾玛丽,那是谁?”
我这才反应过来,艾玛丽,是面前这个小女孩的名字。
那个小孩子大声说:“一个不认识的阿姨。”
那个人终于靠近了一点点。房子依然很暗,但是门外的光线让他的轮廓渐渐清晰。
不再是被阳光洗礼的古铜色的皮肤,也许是长年呆在室内,面前的人的皮肤透着苍白。他闭着眼,我看不见他琥珀色的双眸。还有,那曾经棱角分明刚毅的脸庞也变得消瘦无比。
我看着他,觉得一股酸涩哑在了喉咙里,说不出话,眼泪不自觉地一下子涌了出来。
那个孩子见到我哭,十分惊讶,问我:“阿姨,你怎么哭了?”
面前的人显然也觉得不对颈,也问我:“请问你找谁?”
我强压住自己心头的难过,想平静一些,可声音却不自觉地颤抖。
“穆塔,是我,艾玛丽。”
作者有话要说:天雷要来了~~
大家能留言吗?
48
48、留下 ...
“穆塔,是我,艾玛丽。”
面前的人听了我的话,全身一颤,却没有说话。
直到那个小女孩转过头去,对他说:“叔叔,这个阿姨是不是找你的?”
穆塔回过神来,轻轻地对那个小女孩说:“艾玛丽,你先去那边的书房去看书,我有话要对这个阿姨说。”
那个小女孩点点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穆塔,推开门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穆塔。
沉默了好久,穆塔说:“艾玛丽,你不要坐一坐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穆塔为什么这么冷淡。好久,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穆塔,你没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吗?告诉我,你的眼睛,你的腿,还有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穆塔叹了一口气,却仍然没有回答我,只是问道:“艾玛丽,这几年,你是怎样过的?”
我听了,以前的过往在脑海中闪过,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上前一步,低□来,抓住穆塔的手臂,说:“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这个样子?为什么你不找到我,告诉我你还活着?还有,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到底怎样?”
停了一会,我又忽然觉得害怕。真的害怕,怕听到那些残酷的事实。于是,我又像个疯子一样地说:“穆塔,你不用告诉我了。你现在跟我去中国好不好。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穆塔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他伸手扶住我的手臂,说:“是塞勒曼他们告诉你的我的地址的吗?”
我点点头:“是,他们还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停了一下,我又说:“我不知道对他们到底什么感觉,他们曾经背叛过我们,但是却又救过我们。”
穆塔听了,叹了一口气,说:“艾玛丽,不要怪他们。要怪就怪我。”
我不明白:“穆塔,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怪你?”然后又问:“跟我走好不好?”
穆塔沉默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艾玛丽,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我一愣,这绝对不是我会预料到的答案。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穆塔对于我的到来,一直都没有显示得兴奋,只是平淡。
这种平淡,和曾经的激|情相比,是那么的不同。
我心里觉得不对,问道:“穆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到底怎么回事?”
我感觉到他颤抖的手臂,又轻轻地说:“穆塔,告诉我实话。你不能再隐瞒我,再骗我了。”
穆塔没有正面回答我,他只是用自己沙哑的声音,轻轻地诉说着。
这和我以前所知的穆塔是不同的。以前的他,那么强势,那么不可一世,强大得可以把我的所有都包容起来。现在,却让我觉得如此淡泊。
他说:“艾玛丽,我真的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你要相信,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祈祷你的到来。可是,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我太久。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见你。
“我的身体,在那次监狱之中,已经毁得差不多了。从小到大,我经历这么多的枪林弹雨,生离死别,我都走过来了。可只有那一次,命运对我吝啬,让我身心具残。
“那时,我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了你,也不愿意让别人帮我治疗。后来,我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却又不愿让你见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再后来,我知道你被二皇子追杀,自己却无能为力。”
我不住地摇头,抓着穆塔,说:“穆塔,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穆塔双手扶住我,轻轻地说:“艾玛丽,后来,我听塞勒曼他们说你失踪了,在非洲再也找不到你。我觉得庆幸,因为,你最终可以离开这片危险的地方,但是我又担心,又失落,怕你出事,怕再也见不到你。”
我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穆塔,在他怀里大哭:“穆塔,当年,我失去了孩子。我想过要死,可是只要一想到你还活着,我就不能死。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还活着?我在非洲找了你整整两年,为什么,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知道我这么想见你,不让我再和你碰面?”
穆塔依然没有动作,只是身体在微微地颤抖:“艾玛丽,我当时的伤,让自己以为自己撑不过多少日子。所以我当时只是想,不能让你看到这个样子。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痊愈,我一定会去找你。可是,这么多年,身体已经再也回不去。”
他轻轻一叹:“对不起,艾玛丽,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我猛地摇头:“穆塔,我们谁也没有负谁。我永远不会后悔遇见你。你知不知道,后来我遭到追杀,跳入海中,被人救起之后,失去记忆,我几乎忘了关于你的所有事情。可是,那么多年后,我恢复记忆之后,想到的全部是你。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找到你。”
穆塔听了,身体颤抖得更厉害,表面却依然不为所动:“艾玛丽,后来塞勒曼带给我你的消息,我知道那时候你在中国过得很好。这样,不很好吗?为什么好要来这个危险的地方找我?”
“不。”我叫出了声。“穆塔,我怎么可能不来找你,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穆塔没有回答,却用手轻轻地拨开我抓着他的双手,好久才说:“艾玛丽,忘记我,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吧。”
听了这话,我拼命地摇头,不知哭了多久,哭到肝肠寸断。
终于,我停止了哭泣,站起来,静静地看着穆塔,用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脸庞。
他全身忽然紧绷,脸部僵硬的表情显出有一丝隐含的情绪。
我忽然想到了太多以前的事情,那样深入骨髓,一瞬间,开始混沌痛苦的心里有了一丝清明。
“穆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残忍。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你说我怎么可能忘得掉?”
我靠近他的耳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也知道,也许真的是世事无常,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到最初的过去了。但是,我已经找到了你,我不会这样一个人离开。不论怎样,我都要留在你的身边。”
说着,我紧紧地握住穆塔的手。
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是推开我的手,而是同样的握住了我的手,有些颤抖。
命运改变了这个男人很多,却也留下了一些永恒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塔温柔地说:“艾玛丽,很多年前,我都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然后他手伸到我面前,抚摸着我的脸,说:“想不到,命运还是对我不薄。”
他的手不停地一遍遍地抚摸着我,温柔地说:“艾玛丽,你没有变,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暖,心中的阴霾消去了一大半。
接着,我和穆塔一直在房间中说话。
其实,多半是我在说,他在听。
我跟他说我被湮龙在海边救起以后,在心理治疗中心的经过;跟他说,自己受伤痊愈以后,在龙翔酒店工作的点点滴滴;跟他说,我为了照顾湮龙,和他结婚,却一直只是朋友;跟他说,湮家各个人的趣事;还告诉他,湮龙去世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
穆塔一直在静静地听,好久他问我:“你最后怎么想起以前的事情的?”
我笑笑,说:“我一直记得一些在非洲生活的碎片,但是却记不起我们以前的日子。直到后来,龙翔酒店想要扩张,所以和墨洛克皇室合作办珠宝展。那一次,我又看到了希望之星,那才刺激我记起了很多事情。”
说完,我又补充:“不过,还是用了一段时间才清清楚楚地想起以前。”
看着穆塔没有再说话,我问他:“你的伤,有人帮你治疗吗?”
穆塔点头,说:“墨洛克那边会定时派人来,但是,”他停了一下,说:“他们不会把我治好。”
我心头一疼,说:“穆塔,现在,就让我照顾你吧。”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我问穆塔:“要不我在附近买些吃的?”
穆塔点头。他告诉我,隔壁是一个餐馆,是那个叫艾玛丽的女孩家里开的。
“那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隔壁,我碰见了那个小女孩。
她在叫我:“阿姨,你和叔叔聊得怎样?”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蹲□子,问她:“你不是刚才在叔叔家里?怎么回来这里了?”
那个小女孩听了,说:“叔叔一直在和阿姨讲话,所以我就回来了。” 忽然,她眼神一亮,又说:“可好了,教我写字和读书。”说着,她还可爱地笑了一笑。
看着她的笑容,我想到一个画面,那就是曾经叱咤一时的钻石贩子耐心的教这个小女孩写字的样子。我阴郁了很久的心情忽然有了一丝开朗,又问道:“那平时有人照顾他吗。”
那个小女孩又问我:“平时会有医生和护理过来,还有我家就在隔壁,有时也会来帮忙。”
她想了想,又问我:“阿姨,你是这次他们派来的照顾叔叔的吗?”
我淡淡地笑了,说:“我是来照顾他的,但是不是别人派来的。”
那个小女孩又问:“那阿姨你叫什么?”
我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地说:“我叫艾玛丽,跟你一样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想了很久要怎么写,最后写成这样~各位请留言评价~~
不论怎样,希望大家平安夜快乐~~平平安安哦~
49
49、对手 ...
我用手机给国内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没人接,就在我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声音传来:“天妩,怎么了?”
怎么了?话到了嘴边,我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久,我才缓缓地说:“湮明,我可能会一直呆在突尼斯。”
那边听了,没有说话。
想想,我又说:“他伤得很严重,我想留在他身边。”
电话那头一直沉默着。
忽然,电话断了。
我开始以为是电话信号出了问题,又拨了几次,那边还是没有人接。
最后一次拨号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接起来,那边却传来钟家亦急切地声音:“大姐,我好不容易把电话从老大那里抢过来了。快说,快说,你怎么把我死党惹了?”
我问道:“那边怎么了?”
钟家亦说:“刚才正在开会,湮明这个工作狂居然把公司高层全晾在一边,跑出去接电话,我一想,就知道应该是你的。后来他回来,半句话都没有再说,就把我们的会议结束了,弄得几个大股东很是不满。这次湮明能气成这样,看来你那边应该也不是什么小事。”
我听了,心里忽然有些愧疚,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家义见我没有声响,又问:“天妩,我猜,你是不是不准备回来了?”
这个人的确是洞察秋毫啊。我承认道:“刚才我跟湮明说,我会一直呆在突尼斯这边,照顾别人。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我也不知道。”
钟家亦听了,第一次很久没有接话,然后,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人,居然也叹了一口气,说:“天妩,我想,湮明这辈子最大的克星就是你了。凡是跟你有关的事情,他都完全的不理智不客观。”
我问他:“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湮明?”
钟家亦又叹了一口气:“天妩,你觉得湮明那种个性是我劝得动的吗?你说你们两个,本来好端端的天各一方,也就是人生中不小心见了一两面。结果,过了那么久,居然在湮家碰了头。连我这个不怎么相信缘分命运的人,都要相信世界上有这么一个虚无飘渺的东西了。更不要说湮明了。所以,”钟家亦停了一下,又说:“所以,天妩,我觉得吧,湮明那个死脑筋,肯定会等你。”
接着,没等我说话,他再次叹了一声:“所以,天妩,我要劝的人是你。即使你要在那边长待,也记得时不时的回来看一看,就当放假吧。大家都想你,不仅仅是湮明,我想过不了几天,湮家的那些人,都会陆续打电话给你了。”
我听了,想到湮家的人,忽然觉得心中的不快少了一半。
之后,我就真的长期地呆在了突尼斯。
跟钟家亦所说的一样,我总是会时不时地接到湮迪,湮婷婷,湮琪儿,甚至是钟家亦的电话。
湮迪给我打电话从来都是跟我撒娇,时不时地戳一戳我母性的软肋,然后好想尽一切办法的让我尽快回去。
婷婷给我的电话不多,但是只要一聊起来就是好几个小时。最近听她说江天琪已经不顾经济公司的强烈反对把他们的关系公布于众。现在她每次和那位天王在一起都会受到八卦媒体的连番轰炸。
琪儿的电话就更少了,她现在跟着子西在世界各地到处跑,生活也算十分惬意。
最后,给我电话最多的就要算是钟家亦了。他那边的各种类型的消息也最多:正经的消息有刑锐手中的股权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了湮明手中,据内部消息透露是由于关山的帮忙;还有那个曾经想争夺上海地产的韩国财团也已经成为湮明的盟友,等等。不正经地,包括这次的贵公子排行榜湮明路枫并列第一,钟家亦抱怨着自己只屈居第三;还有湮明和路娜的订婚典礼一拖再拖,天尚传媒的路总脸色已经非常地不好看,钟家亦自己也被传成介入这段恋情的第三者;还有,最近湮明的助理连续被炒了三个,好像都是由于对湮明“图谋不轨”。
然后钟家亦还大笑说:“天妩,你那个继子真是魅力无限啊。你知不知道,其中一个助理还是个男的。”
听着这话,我的心情也豁然开朗,笑了起来。
这些远方的问候让我觉得温暖。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来没有再没有接到湮明的电话。说实话,不明白为什么,我居然觉得有些失落和愧疚。
来自墨洛克的医生和护理人员每隔一个月会过来突尼斯一次,为穆塔稳定病情。由于这一段时间我为穆塔调理,他恢复得也不错,前不久医生和护理人员没有待多久便离开了。离开之后,我把医生带来的药检查了一遍,和以前几次的对照,忽然有一丝疑惑涌上心头。
送走了医生和护理人员,这个月中旬,又有使者从墨洛克赶来。
这一次,他们带来了墨洛克加冕大礼的邀请函。
我收下邀请函,把这个金光灿灿的邀请函给了穆塔,心里不住地在冷哼:想不到他们居然还如此考虑周到,不仅在邀请函上写上大家熟悉的各国语言,还刻上了盲文。
穆塔用手轻轻地拂过邀请函,却异常平静。
好久,他对来访的使者说:“突尼斯去墨洛克路途太远,我的病情还不稳定,就不方便远行了。”
使者一听,知道是拒绝,有些踌躇,好久才说:“殿下吩咐,这次一定要请到您。我们会准备最舒适的旅行设备,请您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听了,刚想反驳,却见穆塔把邀请函往使者方向一扔,说:“转告你们的殿下,我已经不属于墨洛克皇室,这种盛宴,不需要我出席。以后,我和你口中的殿下也没有任何瓜葛。请回吧。”
使者还想说什么,可是穆塔却摆摆手,下了逐客令。使者也不再多说,转身走了。
等使者离开,我推着穆塔回屋。
穆塔却一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我轻轻地问:“我们不去真的可以?”那个二皇子的手段我们也不是只见了一两次。
穆塔也许是知道我的担心,握了握我地手,说:“我们没有必要去。他也没有必要再做任何事情。”
我听了,心头释然,点了点头,又想到了前几日墨洛克的医生带来的药品,问道:“穆塔,那天墨洛克送来的药品,包括了好几种止疼药,怎么回事?”
穆塔淡淡一笑,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说:“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伤口疼得厉害,那时候用量特别大。现在基本好了,但是医生还是习惯性的送来。”
我还想问什么,穆塔却一把把我拉到他面前,说:“艾玛丽,我们每天去海边逛逛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脸庞带笑。我受蛊惑地点了点头,脑海中有些空白。
其实,在突尼斯呆了这么久,我偶尔会觉得,自己渐渐不了解面前的这个人。
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许也没有多了解他。可是,那时候我们生死相随,在非洲的旅途也惊险不断,找得到片刻安宁已经算是幸运。
现在天天平静安详,穆塔却不再愿意提及以前的种种。每次我想问他我们分别之后的具体事情,他总是轻描淡写,从不细谈。尽管从阿伊莎口中知道了以前的不少过往,可是那些总不是全部。
我和他在一起才不到两年,分别却是七年。在这漫长的七年时间中,他经历了什么,我总是无从知晓所有。
我看着他,脑中依然茫然。
忽然,穆塔拉过我,一把抱着我坐在他的腿上。我怕他疼,想站起来,却被穆塔牢牢地锁住。
这些日子,我们鲜少有亲密举动。这一次,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再被他这样紧紧抱住。
穆塔的气息落在我的耳边,他说:“艾玛丽,这一段时间就这样和我在一起,什么也不要想。”
我瞬间觉得兴奋得晕眩,即使觉得他的话有些深意,也不愿意再多想。
加冕大礼是在墨洛克的国庆日举行。
这次的加冕大礼盛大无比,即使是远在突尼斯,我和穆塔也可以从街坊邻居那里听到不少关于典礼的消息。
据说,为了这次盛典,整个墨洛克皇宫在之前的一个月就开始进行大型装修,现在的奢华程度已经大大超过了以前;据说,这一次皇宫是货真价实的金碧辉煌,原来还显得纯洁质朴的大理石壁,都已经被眩目的实打实的纯金所覆盖;据说,那颗曾经销声匿迹的世界上最大的蓝钻石其实一直在墨洛克皇室手中,这一次,也被顶级工匠镶嵌到了墨洛克国王的皇冠上;据说,各国的政要及顶级富豪都被邀请在列,并送来了价值不菲的贺礼。
我和穆塔静静地听着那些传闻,置身事外,事不关己。
那日典礼举行,我和穆塔悠闲地海边沙滩上散步。阳光明媚,我们仿佛可以听到礼炮的千里传音,嗅到渐渐弥散的烟花的味道。
加冕典礼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后面还会有近一个月的庆祝活动。身边的许多邻居友人知道了消息,都兴高采烈地赶去墨洛克参加庆典,留在这个海边小城的人已经不多。
那天,我和穆塔从海边回来,发现家里的大门没有合上。这个小镇,本来十分安全,平日大家出门都不用锁门,可是却还是会把门关上。
这一次,我们的房门却是有些微微打开。我觉得奇怪,走过去,轻轻推开房门。
那时候还是下午,阳光随着门的打开,洒进来,照亮了一室的昏暗。
我惊讶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立在我的面前。
他背对着我,左手轻轻地敲着房间正中放着的桌子,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还没等我开口,一旁坐着的人却先一步开口说话,语气十分兴奋:“天妩,我们刚从墨洛克加冕典礼赶过来,总算等到你了。看来那个新国王还真没骗我们。”
一句话,让原本背对着我的人转过身来。
他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穆塔,又静静地看着我。
那一眼,居然让我觉得有沧桑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让两个男主见一见吧。不然,湮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碰到了什么样的对手^^
请大家多留言吧~~
50
50、中毒 ...
穆塔轻轻地问我:“艾玛丽,是你的朋友?”
我看了看穆塔,又看了看湮明,对穆塔说:“是龙翔酒店的人。站着的是湮明,我的”我停了停,说:“我的继子。”
我们当时说的是英语,湮明自然听得懂。他听到我的回答,眉头有一丝微皱。
“刚才说话的是钟家亦,他是龙翔酒店的副总裁。”
钟家亦听了我的话,挑挑眉,看着我,也没有说话。
大家居然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好久,穆塔开口了:“天妩,我到卧房休息一会,你和他们聊聊。”
我答应下来,推着穆塔进了卧室,把他扶到床上,将他安顿好,又回到了大厅。
刚回到客厅,钟家亦便走上前来,在我的耳边小声说:“天妩,你不知道,湮明这次来参加加冕【奇】就是为了见你。不然他最近都【书】快忙死了,哪有时间在【网】非洲呆这么久。”
话还没说完,坐在一边的湮明便咳嗽了一声。
“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钟家亦笑笑:“当然是那个墨洛克的新国王说的。”
我看向湮明,湮明也在看我,好久他说:“他是穆塔。”
本来是一句疑问句,却变成了陈述的口吻。
我点点头。
他依然看着我,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我看了看时间,问道:“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钟家亦赶紧摇头:“天妩,你别忙了。其实我们最想知道的就是你最近到底怎么样?是不是真的不准备回去了吗?”
我看了看湮明,发现他也在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答案。
我说:“我想,这一阵子,都会呆在这里。”
湮明忽然问道:“什么时候会回去?”
我犹豫了一会,终于说:“我想一直陪在穆塔身边。”
我回答完,房间里寂静无声。忽然,湮明扶着桌子的手狠狠地敲了一下桌面,发出一声巨响。
我吓了一跳,钟家亦在旁边推了推湮明,说到:“天妩,你的朋友病成这样,要不要回国内我们帮你找最好的医生治疗?”
我摇了摇头,说:“穆塔想一直留在这里。所以,谢谢你,钟家亦,但是我们不能走。”
钟家亦听了,又问:“天妩,你们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我们帮忙吗?”
我正准备说话,卧室里忽然传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我心头一紧,连忙朝卧室奔去。
到了房里,我看见穆塔已经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全身正在痉挛。
我有一瞬间是无措的,呆呆地站在了房间里面,可是穆塔的声音就却把我的心神拉了回来:“艾玛丽,帮,帮我把枕头下的药拿出来。”
我连忙在枕头下摸索了一会,找到了药,匆匆地看了一下,却发现从来没有在墨洛克派来的医生那里看到过这个药。上面没有标明任何具体的成分,我打开药品,闻了一闻,居然有淡淡地油橄榄的味道,我心里陡升疑惑。
可是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多思考,赶紧把药喂给穆塔吃。他吃完之后一会,果然没有再痉挛,只是十分疲惫地靠在了我的身上。
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抬头一看,才发现湮明和钟家亦都在看着我。
我小声问道:“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湮明听了,连忙走过来,帮我把穆塔重新扶在了床上。
他终于说话:“你平时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我看了看湮明,说:“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心里依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忙拿出医务箱,想给穆塔测测体温,做一个细致一些的检查。他全身依然有些湿热,嘴唇苍白,脉搏奇慢无比。
我低下头,在穆塔耳边轻轻地问:“穆塔,你是怎么了?”
穆塔听到我的话,想张口,可是试了几次,却发不出声音,手却一直握住胸口的衣物。
我小心地拨开穆塔的手,轻轻地松开他的上衣,忽然发现他的胸口有一块乌青的痕迹。那块痕迹成放射状分布,猛一看,就像一片精心雕琢的纹身。
我心里猛然一惊,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难怪这么多天以来,他都不让我看他的身体,和我也没有任何接吻以外的亲密的举动!难怪穆塔的双眼会失明!难怪这些日子以来,每次墨洛克的人来都会带来止疼的药品!难怪他会选择生活在突尼斯的海边,而不是非洲任何别的地方!难怪那药中有油橄榄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想到?
我站了起来,心里瞬间悲伤了起来。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个原因,现在的穆塔,已经毒物攻心,那还能活多久?
我轻轻地给穆塔盖上被子,回头一看,湮明正在忧心地看着我。
“天妩,你的朋友没有事吧?”钟家亦也担心地问道。
我回答不上来,心里伤心难过委屈,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湮明和钟家亦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我。原来,即使是再难过伤心,我也总是以冷漠或者笑脸掩饰。可是现在,我的表情却充满了悲伤。
湮明走过来,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一把把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问道:“天妩,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直在骗我。他中了剧毒,也许活不了多久了。”好久,我慢慢地说。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准确的说,他最多能再活三个月。
穆塔身上中的是墨洛克皇室一种密制的毒药,是用墨洛克南部沙漠中的仙人掌和特产的阿甘制成。本来这种仙人掌和阿甘单独使用是不会有任何毒害作用,可是,混合在一起,却成了最恐怖的慢性毒药。中毒之人在几年之内都不会有反应,却在每个月的几天会有噬心之痛。等到毒物攻心,疼痛会更加剧烈,让人生不如死。唯一能够克制住这种毒药的,是突尼斯的油橄榄。可是,这种克制却不是医治,最多也是让穆塔延续一两年的寿命,不能完全根除这种毒性。我之所以知道这个毒药,还是因为那时候怀孕被强行抓入墨洛克皇宫中,听宫中的医生,好多次提起。
看穆塔身上的伤势,这种毒药应该是从他的血液中注射的,每次的量很小,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才会集聚在心脏里。在很长的潜伏期过后,毒物的痕迹一旦可以通过表象观察到,就证明已经病入膏肓。穆塔这段时间,肯定经常地经历锥心噬骨的疼痛。
湮明轻轻地问我:“天妩,我不要我找最好的医生过来?”
我挣脱了他的怀抱,说:“湮明,这种毒药来自墨洛克的皇室,一直都是用来对付皇室中的背叛者,一直都无药可解。来这里一段时间,穆塔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就证明他已经知道这已经无药可救了。”
其实,我是听说过,墨洛克皇室中有这个毒物的解药。可是,穆塔不愿意告诉我,是因为他怕我又去涉险,遭遇什么不测。
钟家亦听了,也走上前,说:“天妩,再怎么样,我们都要试一试。到时候问问你的朋友,听听他的意见,怎么样?如果你朋友答应了,就尽快告诉我们,我们马上就会派最好的医生过来。”
我想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湮明和钟家亦必须赶回国内处理公事。我送走了他们,回到卧室,一直坐在穆塔身边,静静地陪着他,却一夜无眠。
早上当一缕阳光射入房间的时候,穆塔终于醒了。
我过去扶他,本来想先说话,可是他却说:“艾玛丽,你知道了吧?”
“是的。“我用最平淡的语气问道:“穆塔,对于我,你还有什么要隐瞒呢?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穆塔摸索着,握住了我的手,对我说:“艾玛丽,我不想让你再卷入那些纷争中。”
“那你,为什么会中这种毒?”
穆塔眉头紧锁,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好久才吐出;“在墨洛克的监狱中,在我昏迷的时候,他们注入我身体里的。开始我并不知道,后来每个月会经历噬骨之痛,才确定。”
我心里一疼,一把抱住他,问:“穆塔,湮家的人想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怎么样?”
穆塔摇了摇头:“艾玛丽,你知道,没有用的。”
我又轻轻地说:“你答应过我的,要好好的活着。我们一起努力,什么方法都试一试,好不好?”
穆塔沉默了好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艾玛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答应我,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不论多久,好不好?”
本来是这么温情的话,却让人觉得充满了哀伤。这些话,让我多年以后想起来,才知道已经为我们之间划上了一个句点。
我没有点头,只是忽然间,满腔的泪水涌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好像很多年,我都没有如此地流过眼泪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快完结了~准备开新坑~~
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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