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温将军已奉旨远征南夷。”我啜一口茶。
夏瑶坐在我对面,默默点头,半晌叹道:“圣命难违。”
“南夷行刺在先,犯境在后,尹辉断不可能放任其为之”,想到战争所伴随的杀戮,我也不禁长叹一声,道:“恐怕这一次,是要踏平南夷了。”
夏瑶嘴唇动了动,直过了好一会儿,才黯然道:“图拉王子乃南夷第一勇士,也是南夷王的心头肉,生前在族内威望极高,他的麾下亦聚集了不少忠义才士。听说这些人,都立志要为他。。。”
我打断夏瑶,静声道:“国家大事,并非儿女私情可度量。那南夷王痛失爱子固然怀恨,但他三年前战败之后,为求和保得一席王位不得不割地赔款、岁岁进贡,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不怨?南夷一族素来心性坚韧,受此大辱势必十倍还之。三年来,他们按兵不动,也全是将希望放在图拉身上,盼着他痊愈之后能重振旗鼓,带领南夷东山再起。孰料,天不从人愿。唉,如今,他们必是豁出全力,背水一战了。”我瞧着夏瑶那略显憔悴的秀颜,柔声道:“但是,公主,不管是图拉的死,还是这一场仗,都不是你的错。
夏瑶的秀目泛起一层泪花,哽咽道:“儇儿,这么多人之中,只有你,才是明白我心的人。”
我微笑道:“温将军也是明白你的。”
夏瑶苦笑:“他明白么?唉,即便他明白又如何?于他而言,兄弟总居第一位。”说罢又叹口气,涩然道:“临走之前,他来看我,只说了不到十句话,但和太子关起门来,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
我刚欲将荷包掏出,闻言,不知为何手又收了回去,反笑道:“不想公主也会吃醋。”
夏瑶面色微红,嗔道:“谁会跟一个大男人吃醋。”
“不吃醋就多吃菜吧,看你,都瘦了一大圈。”我笑着拉她起身:“算算时间,大伙儿也该到了。”
席间,热闹非凡。
“沈姐姐,这些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呀?真太好吃了!”庭芳夹起一大块松子桂鱼塞进嘴里,顿时腮帮子鼓鼓的,嘴角满是茄汁。瀚鹰手忙脚乱替她擦脸,却被她手一推,油汁便全抹到了瀚鹰袖上。
“哎哎,我这是新衣服也!”瀚鹰皱眉,又瞥她一眼,不满道:“你看你,吃得满脸都是,哪有半点闺阁小姐的样子!”
“哼!你现在嫌我不像闺阁小姐拉?!”庭芳白他一眼,气道:“那你跟皇上说去,让皇上收回圣旨好了!”
“别别别,”瀚鹰一听,急忙赔笑道:“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嘛,莫当真呀!”
庭芳不理他,又夹起一块烤鳗,自顾自嘟嘟囔囔地嘀咕个不停。瀚鹰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他未来大舅子。
司马容作势咳一声,教训道:“庭芳,不许胡闹。皇上的圣旨岂能儿戏?瀚鹰也是,都快成家了不是么,怎能一味惯着,由她犯孩子脾气。”
瀚鹰闻言,忙不迭点头如捣蒜。
司马烈瞥我一眼,跟着道:“可不是。有空不妨跟沈姑娘学学做菜,还有女红书法弹琴什么的,免得将来突厥人以为我相府里的小姐除了白食啥也不会。”
庭芳闻言,一张脸顿时比煤还黑。瀚鹰凑近庭芳,小声道:“我不嫌你不会做饭不会女红不会书法不会弹琴,我保证!”庭芳气瞪他,作势要打,孰料瀚鹰立马哀号一声:“你这拳若下来,我伤疾便又要犯了。”庭芳哪信,仍旧要打,但终归心疼,不管怎么打,拳头总偏在不着干系的地方。
我笑,眼角不经意瞥见夏瑶。她正看着弟弟与庭芳笑闹,眼中流露的,有欣慰、有欢喜,更多的,还有一丝丝怅然。
于是,我转过话题,对司马烈笑道:“这你就说错了。这些菜可不是我的功劳。若非公主一双妙手,我恐怕你会被咸死。”
司马烈奇道:“咸死?”
我掩唇笑道:“我老把盐当糖放,还不咸死人。”
夏瑶立马摆手笑道:“瞧瞧,这是谁又在谦虚了。若没有你这些好点子,叫我怎能做出这桌菜来?”说罢夹起一只虾饺皇,道:“我就从来不知道,能有将皮弄得这么薄,里面包着虾仁的饺子。”
庭芳笑叫道:“可不是,我也从没见过还有将墨鱼塞在油条里的做法,真新鲜。”
司马容朝我含笑道:“儇儿,你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
哪学来的?现代菜式呗。我呵呵一笑,正欲开口,门外响起了一把沉稳有力的声音:
“有什么好东西,让朕也尝尝。”
话音未落,皇帝踏进屋来,身边跟着顺亲王爷,还有尹君睿。
大伙儿皆起身行礼,却被皇帝止住:“朕今日上宗荣寺与无修方丈下棋,回来正巧路过,知你们在高兴,便来瞧瞧。大家都坐,莫让朕坏了兴致。”
只是‘路过’么?我心存疑窦,表面不动声色,上前衽礼道:“今儿乃沈儇乔迁沈园的日子,便想着请大伙儿一块儿热闹热闹。皇上能来,实为沈儇之荣幸。”
皇帝颔首,环顾屋子一圈,眼光落到司马容身上,嘴角微微扬起,道:“这园子倒也雅致。”又转向我,道:“德郡主住地可还称心?”
“容大公子的亲手笔,谁能不称心?”尹君睿的眼角不着痕迹地略过我,淡淡道:“本宫只看一眼,便觉得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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