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君睿面色凄迷,他望着我,惨淡一笑:
“于是,除了王位,他拥有一切;而我,除了王位,一无所有。”
我想分辩,却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堵在喉间,未及发声,连串的泪珠已滑落下来,跌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而现在”,尹君睿缓缓道:“就连这个,他竟也想一并夺走。”
我深吸一口气:“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并非那种贪恋权势的人。。。”
尹君睿打断我,冷冷道:“是么?你这么了解他?哼,很好,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他死也能瞑目了。就算心知是你亲手将他送上绝路,想必依他的性子,也是舍不得怨你的。”
我‘霍’一下抬起头来。
尹君睿轻描淡写道:“那物证,正是由你,亲手交到我的手上。”
一瞬间,我好似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整个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呆若木鸡。
那块玉锁。他说过,普天之下,只有他,有这样一块赤血玉锁。
我偷了它,却没有带走它。我被尹君睿抓了去,他利用它,陷害他。
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强自镇定道:“那不过是一块家传之玉,被贼人偷了,继而栽赃嫁祸于他,怎能当作物证?”
尹君睿愣了一愣,紧接着放声大笑道:“‘家传之玉’?哈哈,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家传之玉’?一块皇上亲赐的金牌令箭,可自由通行皇城乃至边关岗哨,随时能调集十万禁军的信物,竟被他说成是一块‘家传之玉’?哈哈,我不得不服了他,容大公子实在风雅至极!”
‘轰’。。。我眼前顿时漆黑一片。。。我。。。都做了什么?那竟是御赐的护身符。。。这样的东西,丢了就是脑袋一颗,何况还让奸细拿着出入关防私传军情,换作我是皇帝,我会怎么想?
尹君睿冷眼旁观:“是人都会认为他狼子野心,居然联手南夷借刀杀人,莫不是想觊觎皇位?!”
我惊怒交加:“皇上不会相信你一面之辞。。。”
尹君睿诧异道:“我没告诉你么?所有的联名弹劾皆由刑部尚书李育及兵部侍郎秦进发起,他二人向来与司马容颇有交情,此番却肯秉公执法,大义灭亲,怎会虚假妄言?就连父皇也没说什么,直接将他押监候审,只待清远返京,带回人犯当面对质。倒是我,在朝堂上替他据理力争,说尽好话。”他浅笑道:“你真该希望皇上及众臣信我才是。”
我浑身颤抖如秋风落叶:“那玉锁是我偷的,与他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找我好了!”说罢,就挣扎要起。
尹君睿箍住我的身子,低吼道:“你去?你去不过再搭一条命!叛国是什么罪?!眼下各路官员避相府不及,唯恐惹祸上身株连九族,你却要送上门让人开刀?!疯了么!”
“放开我!”我哭叫,猛踢他,猛捶他:“我的事不用你假好心!让我走!让我走!”
尹君睿任我踢打概不还手,只扶住了池沿使我不致打到石头上,等我终于精疲力竭不得不停止时,重新抱住了我的身子,轻叹道:
“他隐瞒你失了踪,也不来找你,就是不想有人发觉此事与你有关,从而害你涉险。你何必浪费他的好意?”
我气恨道:“此举亦正中你的下怀不是么?!他丢了玉锁,却不肯说如何丢的,怎不叫人生疑?还有谁肯信他?!”
尹君睿淡笑道:“他要是将你供出来,他若是这种人,便不配做我尹君睿的对手。”他伸手取过池边一条毛巾,轻拭我额上的汗水,悠悠地换了话题:“大夫说,你经受了一番折腾,身子虚弱,得好好泡这药浴,才能不留病根。”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湿漉漉的发丝垂落在胸前,清峻刚毅的线条似被水汽溶化,微微发热泛红,两片薄唇几近粉色,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乍眼望去,似已卸下了平日的冷酷无情。然,那一双黑若墨潭的眸子,仍一如既往地沉邃,沉邃地没有一丁星光。
此时此刻,他有一种暗夜的魅力。
“看什么?”他轻笑,在我脸上啄了一口:“要不是怕你身子受不住,你这样看我,我定就在这儿要了你。”
我不怒反笑,凑近他,软软地吹气道:“那好呀。要不然你抓我来做什么?嗯?司马容既已成了你的阶下囚,你还不趁此机会要挟我,逼我就范么?你若肯留他全尸,我就考虑看看,也许。。。我什么都会依你的。”
尹君睿的脸色阴晴不定,盯着我,咬牙道:
“我若真是这种人,那我也不配做司马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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