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把咖啡向前送,压着声音,“喝咖啡吧。”
他看着咖啡,眉梢动了动,“你渴不渴……”
我抬起头,那个人嘴角弯成完美的角度,眼睛含着笑意注视着我。
我看着杯中咖啡渐渐消隐的泡沫,说的一字一顿,“这咖啡,我不想喝。”
那个人挑眉,“哦?为什么?”
我眼睛看着他,“我还有没做的事要做完,在这之前,我不能出任何事。”
他极为夸张的点点头,接过咖啡放在桌子上,用手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用力按到他胸前,声音很轻,“不喝……那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我沉默。
他的手用了些力,“怎么样……?”
我摇摇头,“不想。”
他抓着我的头发让我抬起头来看他,“不……想……?哦……不想啊。”
我的呼吸不自主加深,发根被拉得丝丝拉拉的痛,我皱着眉,眯起眼睛,吃力的张嘴,“我要把身体留给一个人……”
他的一只手顺着肩膀滑下来,然后掐着我的胯部,“我只是不喜欢逼孩子做……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但是……”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手卡住我的脖子,我听到他说,“不听话的小孩儿,没一个能活着出去……”
{二十九}笙情
雨下得很大,黑色跑车像鱼一样在湿黑的路面上滑行。
“少爷。”
“……”按下接听键,季笙没有说话。
“……发现了小少爷的踪迹…”
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像梦一样飘渺起来。季笙用力睁起眼睛,心跳一点一点失去节奏。
三天前,“人市”上有一个逃跑的男孩子,据在场的人讲,那个孩子的名字好像带有禾字,而且……诸多描述与……小少爷的体态非常相符。还有……就是……
电话里的声音迟疑了起来。
人……市……?季笙俊秀的双眉很明显的剪动了下,胸腔仿佛骤然被撕裂般的疼痛起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字。
说。
是。电话里的声音陡然清晰了起来。
小少爷在这半个月来被关在笼子里,一天只有……两个发霉的馒头……
小少爷逃跑时……连衣服……都没有……
据说小少爷被很多人哄笑,用脚踩住手心……
小少爷被倒卖给了一对父子,据说那对父子非常怪癖……经常……经常……一起捉弄新买来的男孩子,然后凌虐致死……
还有……
够了。够了。够了。
季笙咬起牙,将手中的电话重重的甩在挡风玻璃上。
什么叫被关在笼子里……什么叫连衣服都没有……被哄笑……倒卖……?
而且……
三天前……
已经,三天了吗。
季笙用冰凉的手指按住眼角,抿紧了嫣红的嘴唇,强烈的怒意让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如果……纤细清透的指尖嵌入掌心。
如果在这三天中……有嫣红的液体顺着掌心的纹路蜿蜒而下。
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季笙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弯深深的阴影。那么,所有,所有负责调查的人将会受到……
最应该有的惩罚。
季笙仰起头,将目光放在蜿蜒的山路上。
三天了,我的小家伙。
你,怎么样了呢。
你在试着逃跑吗。是要回到我的身边来吧。
心痛。心疼。撕裂般的。
目光流连在虚无的空气中,极贪婪的想起那个孩子的容颜。
为什么要逃跑呢,我的小家伙,你要明白,我永远永远不会放弃你啊。你应该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我走过去静静的抱起你,然后……
然后?
季笙的眼中闪过惊诧。他吃惊的看着自己握住方向盘的双手。
—那个孩子的唇。
—像鸽子血。
—红。
—鲜红。
—竟是这样温暖到令人战栗的颜色吗?他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摩挲了上去,然后……不可抑制的……
不,不,不。季笙的一只手扶住了额头,低低的喘息了起来。
不对,不对。
怎么,怎么可能呢,他疯了,疯了。
—那个孩子的唇。
—像鸽子血。
—红。
—鲜红。
—竟是这样温暖到令人战栗的颜色吗?他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摩挲了上去,然后……不可抑制的……
不,不要再想,停止。停止。
季笙的手指Сhā入发根,将细碎的头发向后掬。一只手扶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出一支烟来。
极为沉静的点燃,优雅的吸一口,缓缓吐出。季笙忽然笑出声来。无比自嘲。
那种事情,那个字,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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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笙仰起头遥望那座红顶别墅,有温和的夏风吹过来。
心脏依旧隐隐涩涩的抽痛,像是被什么牵引一样,毫无反抗的走向一个未知的地方,陡然失去了所有力量。
车子无法开过去,季笙敏捷的跳下车,西服的尾摆扬起漂亮的弧度。
不管,不管怎么样,总要先见到那个孩子啊。
季笙这样想着快步的走过去。然后,不自觉地,他跑起来,额上的碎发在风中一点一点散开。
季笙的指尖不自觉地触摸掌心,冰凉的,硬质的,一颗光滑的纽扣。本来要下定决心扔掉那个孩子的黑色夹克,可是,放手的那一刻,完全没有思考的,他抓住了夹克上的一颗小小的纽扣。为什么呢?他到现在才明白。他还是怕呀,万一找不到那个孩子,他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
小家伙,我的小家伙,你知道我们多久没见面了吗?
十九天。
四百五十六个小时,二万七千三百六分钟,一百六十四万一千六百秒。
你知道我怎么一点一点熬过来的吗。小家伙。就像失去水的鱼,躺在焦渴的岸上,瞪着眼睛,等待死亡。
而现在,我马上,马上就要见到你了。你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好好撑一撑,为了我,好好地撑一撑。我马上就要到了,马上,你乖一点,等我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先笑一笑,然后睁大眼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着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做不到了,起码,起码你要活着,要呼吸着,好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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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笙定定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院子里的小身体。
那具身体□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蜷伏着。伤痕累累。
有叶子搁浅在他的小腿上然后轻飘飘的滑下来。
不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季笙摇摇头。他应该先对我笑一笑,然后睁大眼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着我啊。
他忽然迈开修长的双腿踉跄着走过去。
到达那个孩子的身前,他并没有急着蹲□去。他嘶哑着开口,小禾。小禾。我来了,我来了呀。
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吗,我来了呀。
他就那么一直一直的站着,雨后出来的微凉的阳光透过他挺拔消瘦的身躯在石砖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片阴影,将地上蜷伏的小小的身躯圈在里面。像是一个等待多时的迟疑的拥抱。
他一动不动,只是优雅的低下头,如水的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地上的身躯,不停地开口唤着,小禾,小禾,我来了。
地上的小身子终于动了一动。季笙的心脏狠狠地收缩,那一刻,他从没想过自己竟是想跪拜下去膜拜上天的。
他微张开嘴,才记起呼吸。小心翼翼的蹲□去,轻轻将那个孩子的脸扳过来朝向他,他将另一只手温柔的伸到那个孩子的头下让他枕着。
那个孩子软软的柔顺的发丝狼狈的纠结在一起,嘴角淌出血来。
他伸出手拭去。没事了,我的小孩子,撑住,我来了就没事了。
血越淌越多,那个孩子挣扎着张开嘴。血汩汩的灌进喉咙。
你想说话吗,我的小家伙。季笙的手托起孩子的头,另一只手轻柔的将他的四肢笼回,侧过头,将耳朵轻轻的贴近那个孩子的嘴唇。
他听到了什么。
季笙不清楚,他根本根本无法辨认。那是动物才有的嘶哑的叫声。
季笙的心被生生撕碎了。
小孩子。我的小孩子,无论如何,你一定一定要撑住。季笙抬眼扫视了空荡荡的别墅,很快明白他的孩子被人像狗一样遗弃在院子了。来不及愤怒,来不及做他想做的一切,他的小孩子已经等不及了。
他双手托起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头毫无生气的斜在他的臂弯里,嘴角的血一点一点的淌出来。
没事的,没事的。季笙安慰的用脸轻轻碰碰那个孩子的额头,眼睛里,原本隐匿在黑暗中丝丝缕缕的暗红,一点一点,流转开。
作者有话要说:季禾是我最心疼的,他的性情是我最欢的,可我想不出什么太贴切的词来形容他。
有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被这样一个小孩的目光追寻着,他把你视为生命中的最后一束光线,死死的抓住你,你离开的时候,他不会叫喊哭泣,会用自己的腿,竭尽全力,跑回到你身边。
关于那对比较变态的折磨季禾的父子,可能有机会会安排番外,讲讲他们的故事。我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爱很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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