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梅忙说:“不用不用,你们打你们打,我平时也不怎么打牌,你们打就行了。我酒喝得有点多,想眯一会儿。”
说罢,闭上眼睛假寐,心里却开始澎湃起来:想我左梅,别人眼里的幸福女人,我幸福在哪里了?结婚这么多年了,何曾哪一天痛痛快快地用过钱?表面上是某人的妻子风光无限,实际上日子过得不能再紧巴了,还不能说了出去,发怕让人家笑话。原想苦日子快熬出头了吧,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他却说不爱我了……
一想到这里,左梅的心被针扎了一样,眼睛又湿润了。她赶紧站起来,使劲地笑着说:“你们几个慢点打哈,我确实有点醉了,我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说罢,赶快转身走出房间。左梅知道自己若再不离开,眼泪就要奔涌而出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她莫名其妙地哭是一件最不合适宜的事了,这点左梅是清楚的。
到了街上,左梅快步往张校长家走着,她离不开吴清源。她要去找他,和他在一起。
她和吴清源结婚这十几年来,一回到老家,他们俩从来都是双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众人已经习惯了,左梅也习惯了。一会儿见不到吴清源心里就发慌,就像以前吴清源一会儿见不到左梅心里也发慌一样。想到这里,又有泪要出来。左梅忙把头高高地仰着,眼睛睁到最大,眼珠不断地转动,硬生生地把将要溢出的眼泪又堵了回去。找了个僻静处,把自己的脸拍了拍,眼睛揉了揉,强迫脸上绽放出笑容,然后往张校长家走去。
张校长的老婆小芳开了门,热情地把左梅迎进去。餐厅里摆着一张大的长桌子,吴清源、张校长和另外两个男老师在一起斗地主。
左梅和小芳坐着聊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提议也去斗小地主玩会儿。小芳便让一个叫阿松的男老师过来陪左梅和自己斗地主。桌子分成两部分,三人各占一边,左梅和吴清源对面坐着。
约半个小时后,吴清源的电话响了。他从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然后站起身来,放下手下的牌,走到洗手间里去接电话了。
左梅脸上依然笑着,心里却是一惊,手心里有些冒汗,心想什么电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接呢?无非是领导同事或者普通朋友,有什么必须瞒着这几个人呢?难道……
正胡思乱想着,吴清源从洗手间过来了,若无其事地坐在桌子上继续打牌。
左梅不能平静,但还不能发气,于是假装随意问道:“又是领导打电话叫加班吧。”
吴清源说:“就是啊,假放完了回去要写一个讲话稿,刚才市长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发了一些材料到我的QQ邮箱,叫我空了去收一下。”
左梅听了,心里落下了些,但没有落到地上。女人的直觉告诉他吴清源在撒谎,但是他说的仿佛又很有道理。左梅就这样左右为难地继续打着牌,一直到晚上六点,大家散了,到阿松老师家里去吃饭。
阿松的老婆娟子长得胖乎乎的,没有工作,守着街上的门面房月月收房租,平日里没事就打牌,脾气泼辣,一手好厨艺。娟子在家里精心做了几个家常菜,鸡呀鱼的一样不少,味道却与馆子里的格外不一样。众人吃得欢喜,但是酒却没有怎么喝开,可能是中午还没有醉过的缘故吧。吴清源得体地笑着,应酬着,比起往日少了真实,多了应付,气氛自然就略差了些。大家有些感觉,但是并没有特别注意,左梅却边吃饭边还在想着下午的那个电话。
吴清源没有怎么喝酒,很快吃好了,坐到了一边去,打开旁边的电脑,开始忙活着什么。左梅有了心眼,趁着到厨房盛饭的机会,有意识地看了一眼电脑,发现吴清源开着QQ,正在发送什么文件之类的。看到这里,左梅的心放下了,再次坐着吃饭的时候从容得多,感觉饭也香起来。
下午那个电话当然不是市长秘书打来的。贾丽说在新安没什么事,想吴清源了,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新安市。吴清源控制着自己对贾丽的想念,强迫着自己应酬好老家这边的各种场合,但是人一旦心里有了事,再怎么用力地应对都是会被别人看出破绽来的。吴清源不想让左梅知道这件事,更不想让其他朋友知道这件事。吴清源更知道左梅下午问他的时候已经怀疑上了,他撒了一个谎必须要用另外一个谎来圆,于是吃了饭就到QQ上去做了个样子,左梅看到了,他的谎也就圆了。
吃了饭张校长照例请大家去唱歌。
吴清源和左梅每次都是房间里的中心人物,一来他们的身份,大家都心服口服地顾忌着;二来两人都是有些本事的活跃人物。吴清源的歌唱得好,抒情的,流行的,高亢的,婉转的,都能演绎得很好;左梅的舞跳得好,三步四步都能跳出端庄和味道出来,尤其是恰恰跳得特别好,腰身的扭动,ρi股的摇摆,眼神的配合,脚步的进退,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配合自己的若有若无的野性,一不小心就跳出了风情万种。更重要的是,左梅大方,从不扭捏,大大方方几下就把开始还有些拘束的男女带动得开始投入。
但是吴清源没有状态,只唱了一两首歌就开始坐在沙发上不怎么动了。朋友过来敬酒,都一口干了,但是始终融不进去。他的心已经不在这里,早飞到了几十公里之外的新安市的一个叫贾丽的女人身上。
唱罢歌回到家里睡下,左梅像一只小绵羊一样使劲拱到吴清源的怀里。疼惜地说他看起来不太高兴,希望他能说说遇到了什么困难,说出来心里兴许好受一点。
吴清源本不想说什么,但是心里实在憋得难受,再加上看到左梅温柔的样子,想想自己十几年前就是在这张床上和左梅度过了新婚之夜,这十几年,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心里慢慢有了些愧疚和说话的欲望,于是一古脑地将最近遇到的烦心事说给左梅听。
左梅听罢,一一开导:工作压力大,慢慢来,时间一长领导自然看得见自己的努力和成绩的;朋友要做的生意不管怎么样手续现在已经办完了,已经度过了最大的难关,下面资金的问题暂时是有困难,但是他们不是在想办法吗?事情表面看起来没有出路,其实说不清楚哪一天资金的问题就解决了,所以不必过于担心和焦虑。至于家里姐妹之间的纠纷,更算不得什么了,明天一早起来把她俩叫到一起你作个中间人,给她们调解一下就可以了。她们都是通情达礼之人,也都很在乎你的想法,这事小事一桩,明早就可解决,一点儿都不用放在心上。
经左梅这么一说,原来如一团乱麻缠在吴清源心头的东西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吴清源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有些动情地抱住了左梅。
左梅见状,趁势对吴清源说了因为那句“我现在不爱你了”的话而生的纠结。
吴清源说:“你不要再痛苦了,我收回我说的那句话,一切都还和原来一样。”听到吴清源这样说,左梅布满阴云的天空瞬间豁然开朗,晴空万里。
两人抱着,缠绵着,享受着雨后的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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