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曲终舞停,从嘉夫妇摆宴犒赏,传令众多宫女开怀畅饮。席间,有人因过度兴奋和饮酒过量而头晕恶心,便悄悄退到一旁,从花瓶中抽出两三枝鲜花放到鼻端,巧借清淡的花香解酒,或者索性走到殿外,到纜乳芟律硪欣父耍在飘洒着落花的夜风和主香宫女抛洒的香屑中慢慢清醒,一边回味着适才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世界,一边遥听着别殿传来的声声箫鼓,忘却了午夜之将至。
当酒阑人去之后,从嘉和娥皇乘兴骑马踏月回到寝殿,尚觉兴犹未尽。于是,夫妻又同床共枕,品味这种声色豪奢、风情旖旎的生活。倘若情绪兴奋难以成眠,从嘉还起身披衣,津津乐道地以词追记这段充满着爱和美的时光。
一次,从嘉填了一首俊逸神飞的《玉楼春》,拿给娥皇评说。娥皇接过用澄心堂纸特制的花笺,望着那散发着廷墨馨香的笔迹,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吟诵道: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开,重按霓裳歌遍彻。临春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诵毕,她稍加思索,便直截了当地评论道:“立意谋篇均好,人物刻画亦佳,美中不足是下阕首句与上阕次句用字犯重。”从嘉颇为自信地回答:“无伤大雅。前人作诗填词,用字犯重也是常有的事。”娥皇斩钉截铁地争辩:“不!这首词的下阕首句非改不成。假如将‘临春’改为‘临风’,不仅可以避免用字与上阕犯重,而且能与下阕首句中的‘飘’字紧密呼应,更加顺理成章。”从嘉听罢,按照娥皇推敲后提出的见解,将“临风谁更飘香屑”低声吟咏了两遍,觉得娥皇所言甚是有理,便将双手用力一拍,喜出望外地说:“妙,妙极了!真是精益求精,此句就按你说的改。你可堪称我的一字师。”
娥皇不卑不亢,谦和地回答:“岂敢!岂敢!不过,我还要向你再进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讲!当讲!”
“我以为这首词在写景抒情方面仍有未尽之意,你可否一鼓作气,再填一首?”
从嘉欣然俯允,随即提笔又作《浣溪沙》: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别殿遥闻箫鼓奏。
从嘉在这一时期的词作,虽然也是吟咏男欢女爱、宫闱调情,但在艺术表现上却高出同期同类题材的作品一筹。他非常善于捕捉极易为人感受和联想的事物特征,用形象的比喻和富有感情Se彩的语言,以白描的艺术手法勾勒意境深远的画面,极少征引化用典故。这固然得力于他的刻意追求和娥皇的坦诚切磋,但也受益于其业师冯延巳的熏陶和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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