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吕逍早早地便等在了夫子必经的路上,见夫子正哼着古曲,摇头晃脑走来,将预先准备的那一串鞭炮放在了路边的一堆牛粪上。
夫子正经过这里时,被这毫无征兆的鞭炮之声吓了个结实。
头上、衣服上、书上,都被裹上了一层牛粪,臭熏熏的。
吕逍见自己的牛粪炮弹正中目标,在一旁偷着嬉笑。
这附近圈养的猪被这么一阵惊吓,纷纷跳出了猪圈,冲到了谁家的农田里,将一地的庄稼全给踩坏。
天有不测风云,好景终难长久。
概是老天见吕逍为祸一方,人神共愤,天威神怒。
这一年,带闹了大旱,地里颗粒无收,饿死无数。
好在吕逍家中存有余粮,才熬过了这一年,没想到第二年,又闹洪灾。
吕父纵然没冠心病、高血压,也经不住这么一惊一乍,一旱一洪。
两眼一昏,倒了过去,卧病在床。
临终之际,伸着两根手指头,就是不肯断气,吕娘猜度劝解,道:“孩他爹,我知道你心事,你是为了那灯盏里点的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
吕娘挑掉了一根灯草,吕父还是竖着两根手指,吕逍哭道:“爹,我知道,你还想抽两口烟,你等着,我这就把烟斗给你拿来。”
吕父吧嗒吧嗒猛吸了两口,有气无力地笑了几声,对着吕逍点了点头,这才两腿一蹬,把气给咽下。
全家所剩下,也只有下这一间泥土房子和这一张竹竿架起的床。
统统卖掉,也不够买一副像样的棺材让吕父入土为安。
吕娘扑在吕父的怀里,嚎啕大哭,心头暗骂道:“你个死鬼,就这么把咱娘俩抛下,一声不吭地走啦!家徒四壁,可叫我如何操持这个家!早不死,晚不死,恁地这个时候死。”
吕娘没有办法,只得随便挖了个坑,将家中唯一的草席拿来,将这吕父的尸体一裹,扔进这坑里。
吕娘不识字,让吕逍在木板上,用烟灰写了“吕柯之墓”四个大字,Сhā在坟头。
按照家乡的习俗,家中死夫,妻子儿女须得守孝三年。
可除了守孝,人还得吃饭,老吕家现在穷得叮当响,哪有粮食够这娘俩守孝三年,这孝要守,也只能心里守了。
一瞬之间,吕逍尝尽了世态的炎凉。
他现在总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似笑非笑,我行我素。
学会了打架、泼口骂人,见到不顺眼的事就来一句“我日你先人板板!”
被骂的人也不知这一句是何意思,吕逍又一次得意自己嘴上占了便宜,开怀畅饮河里舀来的水酒,酒中有醉,酒中有泪!
他突然有了一种想闯荡江湖的强烈愿望,因为那里可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见谁不爽就拿刀砍他,不用再看他人的横眉冷眼,不用再生活在冷嘲热讽之中。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吕娘亲趁着自己还未彻底人老珠黄,改嫁到了其他地方。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吕逍也无可奈何,只能随村里的几百号人到其他地方去谋个吃饭的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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