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美人天下之囚宫 > 第九章慈别恩褪心意冷

第九章慈别恩褪心意冷

“怎么,你刚刚不还嘴硬,什么都不肯说吗,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你也不先问问皇上,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皇嗣啊?”独孤皇后垂眸盯着尉迟氏,笑意隐现在凌厉的目光后,让人捉摸不透。

尉迟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到眼里,模糊了视线。她突然迸发出怨恨,咬紧牙齿,闷了声音,肚子上的衣裙更是一团血­色­模糊,再难辨颜­色­。

杨坚面­色­凛然,陡然提高几个声调冷冷怒喝:“此事无关于她,伽罗你又何必累及无辜?既然你如此愤恨,不如把剑抬高三分对准朕的喉咙如何?”

“别以为我不敢!杨坚,你坐拥天下也只是独孤家的女婿,即使穿上一身龙袍,也不过是条食草小蛇……”

杨坚双手握拳,立即站起,大怒,“够了,独孤伽罗!若­干­年来,你可曾有一日当朕是夫君?说什么恩爱羡人,琴瑟和鸣——说到底,朕不过是你爬上后位的登天阶梯,你我可有真正夫妻尊爱?尉迟氏虽然出身卑微,但知道体恤朕的辛劳,夜间在朕批改奏章时端茶捶肩、慰藉宽勉,从不曾间断过。朕与你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你可曾问过朕一句批阅是否辛劳,入寝是否难安?”

慈别恩褪心意冷(2)

这是升平第一次看见父皇与母后面红耳赤地争吵。父皇仿若能将母后生吞入腹般的愤怒,更是她从未见过的。她颤抖着躲在纱帘背后,已经没了哭泣的力气,只是呆呆地望着父皇的狰狞面容,母后沉稳­阴­冷的笑,不住地瑟瑟发抖。

独孤伽罗垂眼看着地上已然昏厥过去的尉迟氏,又抬起头望着杨坚淡淡地冷笑,“皇上的意思是她可以为皇上嘘寒问暖吗?”

“这本该就是皇后应该做的分内事!”杨坚沉声,避开她的目光,垂下眼帘。

独孤伽罗眯眼顿住动作,从杨坚的表情里似是察觉了什么,有些醒悟。她的身子慢慢挪到尉迟氏面前,缓缓蹲下,伸出手将尉迟氏的下巴捏起,“这么说来,如今皇上疼爱她不仅超过我,更胜过自己儿女许多了?”

独孤伽罗狠毒的目光虽未看向杨坚,但杨坚仍感不妙。他伸手欲去抢夺宝剑,但已晚了一步。只见独孤伽罗素手高高举起,将剑狠狠刺入,再举,再狠狠刺入,如此反复几次。尉迟氏声都没吭出来,腹部便已血­肉­模糊,气绝身亡。

升平惊吓不已,啊的一声跌坐在纱帐背后,然而纱帐前面僵持的独孤皇后和皇上并没有心情理会。

只见杨坚猛地冲到独孤伽罗面前,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利剑,拽过她的凤袍领口,细细审视眼前的狰狞面容。独孤伽罗也不退不缩地怒视着杨坚——

彼时,她刚年满十四岁,正值青春,在独孤家后堂笑意盈盈地与杨坚对视,明眸如洗,红­唇­似笑,一见之下再也难忘。

杨坚知她个­性­强硬,更知她必能与自己风进雨走,携手前行。

荒芜废城上巡查岗哨,惨烈厮杀中孤军奋战,血海尸山里绝杀挣扎,他们之间没有寻常夫妻情谊,更似同袍同泽的兄弟。到如今他们夫妻感情发展至此,能怪谁?谁都怪不到。

“尉迟氏只是一介无辜­妇­人,你若因朕宠幸她,恼火不满,大可以堕其腹中骨­肉­,寻个偏僻的地方将她远远放出去,何必伤她­性­命?你还可……”杨坚咬着牙,嘴­唇­开合一字一句顿出,声音很是沉重压抑。

“本宫还可唤回君心么,还可以当没有过她么?”独孤皇后惨然笑笑,回头截住杨坚的话头反问。

他们是一同踏上天阙的夫妻,如今却互相猜疑再无信任。孤独皇后身边被安Сhā了三十多年的­奸­细都已被揪了出来,怀着皇嗣的这个女人岂能说放就放?

若是维持所谓的表面平和,只是让她一人宽厚待人,容忍他的背叛,让她独自守着凄凉煎熬,笑看夫君怀抱新欢,宁可就此由他负了誓言,她也做不到宽容大度!

世间诸事本就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如何能得利讳弊?

如今他杨坚开始计较起什么无人怜他敬他,无人疼他爱他,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得到了皇位,当上了九五之尊后才有的­淫­思欲念,当日他四处征战、浴血厮杀时,哪还顾得上尊与不尊?

所以,独孤伽罗冷笑连连,泪也不曾流过一滴,只将手腕微微扬起,剑指着尉迟氏尸体隆起的腹部质问:“臣妾只想再问一句,这可是皇上的骨­肉­!”

此次是最后机会,若是反目则后果难料。如今独孤皇后兄长——国舅爷独孤陀独孤陀,独孤伽罗同父异母弟弟,妻是隋朝杨素的异母妹妹。是手握兵权的郎中令,亲子侄又是此次远征的抚远大将军,杨坚随意一句话便会葬送大隋的江山社稷。谁又会真心为一具冰冷死尸讨个公道?

慈别恩褪心意冷(3)

杨坚缄默伫立,紧紧抿­唇­,看了独孤伽罗良久,终究还是拂袖转身,留个背影给她,“皇后还是留点脸面给自己吧,何必对朕万事赶尽杀绝。既然皇后如此介意朕的所作所为,朕再不踏入昭阳宫,遂了你的心愿如何?”

落日总归还是在昭阳宫的尽头收敛余晖,夜­色­中的宫闱开始变得森然难辨,似乎处处隐藏着杀机,又似乎处处隐掖着内情。

杨坚的话别有深意,使得独孤伽罗身子微微颤抖。只是她不肯示弱,也立即背过身去说:“好,臣妾恭送圣驾!”既然帝王赐予昭阳冷宫,她怎能抗拒施舍?

终于,杨坚还是走了,身后尾随着众多内侍宫人,各式帝王随侍物品也悉数带走。偌大的昭阳宫顿时骤然冷清,仿佛整个尘世间只有升平和独孤皇后二人相依为命而已。

升平目不转睛地看着地面上蜷缩成团的尉迟氏,她身下的血已经­干­涸,黏糊糊地铺在金砖上,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整个大殿里静悄悄的,所有的荣耀,所有的光芒都被父皇轻易带走了,连一丝声音都没留下。

月光冷冷地照着母后肃严的面容,两行晶莹的眼泪潸然落下。

为什么母后要赶父皇走呢?如此不舍,为何还要故作决绝?

其实升平看得出父皇已经给母后几次机会,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只要母后出言挽留,父皇便会下了台阶淡化此事。可母后亲口拒绝了父皇的善意,宁可独守昭阳宫也不愿承认错了。

升平不懂,她更不懂的是——若是母后希望父皇离去,父皇走后母后为什么还会哭泣?明明母后有心挽留,为何最后还是推开了父皇的怀抱?

“阿鸾,出来吧。”独孤皇后的脸­色­被月光映照得十分苍白,透出心力憔悴后的疲累,“母后想跟你说会儿话。”

母后很久不曾这样宠溺过升平了。

记得还是幼时,升平一直随着­奶­娘嬷嬷长大。大隋建国之初并没有得到天下百姓所期望的风调雨顺——南方江河决口,吞噬良田;东面林堤溃坝,淹没家园;北疆­干­旱,灾民颗粒无收;西域沙暴来袭,臣民大举内迁。每件国难大事都是剥夺升平公主受到父皇母后宠爱的正当理由。

那时,升平只知道父皇母后分外忙碌,无论日夜都停留在朝堂大殿,分身乏术。于是每每空暇下来时,母后的招手都让她禁不住欣喜若狂,恨不能一下子扑在母后的怀里好好撒娇。

可后来偏偏空闲的人多是父皇,而父皇只会赏赐宝物,不会关爱照拂。于是升平得到的赏赐永远比爱抚多,所以她从广哥哥那儿得到的关心更胜于父皇母后。

幼年升平如同雏鸟,一意将杨广当作自己最亲密的人,融到骨血里的亲昵让她永远不想与哥哥分开。

待到升平知晓真正的慈爱是何物的时候,却在这样的月夜,亲眼目睹了父皇母后的决裂,便更觉得此刻瞬间温情远远贵于其他。于是,升平跪爬到宝座旁,任由独孤皇后轻轻坐下牵住自己的手,慈爱如寻常母女,一同话些早该有的心事。

“怕么?”独孤皇后手指轻轻划过升平的掌心。

独孤皇后的指尖锋利冰凉,升平轻轻把母后的手反拢在自己手心,缓缓摇头,“母后,阿鸾不怕。”

其实,她该怕的。

虽然尉迟氏的尸体已被宫人抬走,但血腥气息还荡漾在华美的昭阳宫大殿,还有金砖上那片大大的乌黑血迹,阵阵呕着她的喉咙,向外翻滚酸气。

独孤皇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升平,看上去很平静,“阿鸾,母后有时候也会很怕,怕自己挨不到你面临抉择之时。”

慈别恩褪心意冷(4)

“抉择什么?”升平俯身在母后的腿旁,仰头不解地问。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