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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独步明宫 > 277 卑微的爱

277 卑微的爱

“如果我姓万,你也会纳我为妃,是吗?”

“紫玥,感情是不可以勉强。”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担惊受怕,你忘了那些日子了吗?你曾说过永远都会和我在一起。为何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难道我真的就那么让你讨厌么?”

“不是我变了。当真正爱上一个人后,心就会变得很小很小,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人。”朱祐樘颇有些愧疚地说道,“除了纳你为妃之外,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什么都不想要。”紫玥泪流满面,凄然地问道,“祐樘,你可不可以分一点点的爱给我?只要一点点的爱就够了。可以吗?”

朱祐樘皱眉道:“紫玥,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你强留在我身边不会幸福。”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紫玥自嘲地一笑,哽咽道,“兄妹之情也罢,男女之爱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求一辈子都呆在你身边。你连这点小小心愿都不愿答应我吗?”

“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但不可以纳你为妃。”

“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你就真的这么绝情吗???”

“朝中有很多年轻才俊,我找机会传他们进宫让你见一见。你看中谁我再为你赐婚。”

紫玥惨然一笑,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哭道:“祐樘,我从小到大想要嫁的人只有你啊!”

朱祐樘眉头微拧,将明黄­色­巾帕塞到她手里,温言道:“快把眼泪擦了。以后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真心疼爱你的男子。”

紫玥默默地流泪,眼中充满不甘心与绝望,抽泣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的心剥出来,看看它到底是不是黑的。”

朱祐樘心中愧疚,柔声安慰道:“紫玥,我真的不能纳你为妃。你不要再把感情浪费在我的身上,以后你一定会碰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

“是啊,以后我一定会碰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紫玥默默地拭去眼泪,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径直向外行去,走到门边忽又顿住身形,低声问道,“祐樘,你还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么?”

朱祐樘低头想了一会儿,困惑地问道:“什么日子?”

紫玥转过身,含泪望着他,苦笑道:“你忘了吗?今儿是我的生辰。”

朱祐樘拍了一下额头,抱歉地笑了笑:“最近政事太忙,居然把你的生辰给忘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马上给你准备。”

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紫玥心中酸楚,努力地将眼泪逼回眼眶,轻柔地说道:“就像以前一样,我们喝个不醉不归。”

朱祐樘瞥了一眼紫檀雕螭纹长案上小山般的奏章,微微犹豫了一下,温言道:“好。”声音顿了一下,扬声叫道:“德全!”

德全立即掀帘进来,躬身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准备些酒菜。”

“是。”德全答应一声,掀帘出去。过了片刻,领着四名小宫女端着酒茶进来,一一摆在黄花梨嵌螺钿圆桌上,说道:“殿下,姑娘,您们慢用。”说罢恭敬地退了下去。

朱祐樘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紫玥,微笑道:“你是寿星,先敬你一杯。”

两人举杯饮尽,紫玥拿起金錾酒壶又斟满酒,­唇­角抿出一丝浅笑,声音轻柔地说道:“还记得那年万氏邀你来未央宫作客,赐你一杯美酒吗?”

朱祐樘手微微一僵,眼帘低垂:“记得。那杯酒有毒,你故意装作失手打翻了酒杯,为此被万氏狠狠地毒打了一顿,差点送命!”

紫玥忆起往事的凶险,脸­色­颇为惨淡,叹道:“是啊,那顿鞭子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背上还留着丑陋的鞭痕呢。”

朱祐樘满脸愧疚,饮了一杯酒,哑声道:“从小到大你为我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我亏欠你实在太多太多。”

“说什么亏欠。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紫玥又替他斟满一杯酒,微笑道,“只要以后每年我生辰,你都陪我一起过,我就心满意足了。”

朱祐樘举杯呷了一口酒,温言问道:“今儿是你芳辰,你有什么心愿吗?”

279

窗外暮­色­四合,竹影婆娑,四周静谧无声。

紫玥起身点燃鎏金蟠龙纹烛台上的十八支蜡烛,脉脉地望着朱祐樘,似笑非笑地问道:“是不是不管什么心愿你都会满足我呢?”

朱祐樘迟疑了一下,说道:“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满足你。”

“看把你吓的。”紫玥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地说道,“我想要一个拥抱,可以吗?”

朱祐樘愣了愣,犹豫着说道:“紫玥。。。。。。”

紫玥忽伸手掩住他的嘴阻止他说下去,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中满是苦涩与哀求,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只有太子妃一人。我想要的并不多,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就像小时候那样,你抱我一会儿,好吗?”

朱祐樘想起这些年她为自己潜伏在万氏身边,九死一生,再也无法硬起心肠,心下叹了一口气,拥她入怀,柔声道:“你是我的亲人,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紫玥双手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唇­角浮起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心中默默地说道,祐樘,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只想一辈子呆在你身边,不要抛弃我,好吗?

朱祐樘饮了几杯酒,头脑有些晕眩,胸口烦闷,伸手扯了扯衣领,眉头微拧,揉了揉额头,极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

紫玥见他双颊潮红,目光迷离,遂关切地问道:“祐樘,你怎么了?”

“这酒的后劲真厉害,我好像有点醉了,头有些晕。”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胜酒力,一两杯就醉了。我去给你倒杯醒酒茶。”

紫玥笑着摇摇头,起身倒了一杯茶,喂到他嘴边,柔声道:“快把它喝了,你就不会难受。”

朱祐樘就着她的手喝完茶,抱歉地道:“我酒量太差,不能再喝下去了,不然真的要醉得人事不知了。”

紫玥随手将茶盏搁在桌上,柔声问道:“现在觉得如何?有没有好受些?”

“头还是很晕。”朱祐樘皱了皱眉头,单手撑着额头,抱歉地说道,“让你扫兴了。”

紫玥想了想,扶他起来,说道:“我扶你进去歇一会儿。”

朱祐樘已醉得有些迷迷糊糊,在她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到内室,倒在奢华­精­致的榻上,喃喃地说道:“叫德全进来服侍我。”

紫玥轻轻地“嗯”了一声,身子却纹丝不动,痴痴地望着他,秋水般的双眸凝着万千柔情与爱恋,静静地站了很久,白晳的手指缓缓地解开衣带,紫­色­遍绣兰花的衣衫慢慢地滑落在地上,美丽的**在朦胧的烛火下透着一股极致的美。

朱祐樘双眸微阖,脸颊透着一抹异样的潮红,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片蜜­色­的肌肤。

紫玥默默地走上前,放下帷帐,在朱祐樘身边侧身躺下,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心中既喜且悲,手指轻抚过他的嘴­唇­,轻声说道:“祐樘,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和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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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工极­精­致,大小也合适,穿着很舒适。”太后试了试玄青­色­金绣兰花纹凤鞋,却又板着脸说道,“宫中有上百名绣娘,她们做的鞋哀家都来不及穿,你怀着身孕,不许再做这些绣活。”

“这是孙媳的一点孝心。”张婳低头喝了一口血燕,乖巧地道,“皇祖母对孙媳百般疼爱,孙媳自当要好好孝敬您。”

“你安心养胎就是对哀家最大的孝心。”太后轻轻拔动着腕上的枷楠木佛珠手串,问道,“哀家听说前几日万宝珠遇刺,这究竟怎么回事?”

张婳手微微一僵,如实答道:“前几日孙媳和殿下在太液池放孔明灯,一名太监自称是戾帝的人持刀冲出来想要刺杀殿下,危急之中万侧妃替殿下挡了一刀。”

“戾帝?”太后眼中的嘲讽一闪而逝,沉默了片刻,说道,“万侧妃受伤,祐樘又要忙政事,又要抽空照顾她,忙得脚不沾地,都快忘了我这个老婆子了。佑大的仁寿宫就哀家一人住着,委实有些冷冷清清。”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可以愿意搬过来与哀家做伴?”

“能与皇祖母做伴,孙媳当然求之不得。”张婳心下明白,太后是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想将她接到仁寿宫亲自照顾,免得她再次遭到万宝珠的毒手。

“今儿天­色­已晚,明儿用过早膳就搬过来。”

“好。”

太后又向左右吩咐道,“立即将锦宓阁收拾出来给太子妃住。”王添寿躬身答了声“是”,领着几名小太监径直退下。

沈兰曦掀帘进来,问道:“太后,晚膳已准备好,是否让人现在就传膳?”

太后颔首:“让他们把饭菜摆到东暖阁,哀家和太子妃一块儿用膳。”沈兰曦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传膳。

用过晚膳,张婳又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沈兰曦送她至仪门,从小宫女手中取过一个碧­色­金线撒花绸缎包袱,微笑道:“这是我做的几件婴儿襁褓和肚兜。”

张婳接过沉甸甸的包袱,心下感激,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姐姐。”

沈兰曦替她扶正发髻上的点翠衔珠凤钗,含笑道:“你明儿就搬过来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作伴,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

张婳点点头,扶着金莲的手离去,回到慈庆宫已将近戌时,想起许清如恳求的事情,抬眸望向书房的方向,暗想这个时辰朱祐樘应该在书房处理政事,遂道:“我们去书房。”

小院清幽宁静,竹影幢幢,碧­色­纱窗透出几许温暖的烛光。德全垂手侍立在门外,神­色­颇为古怪,乍见到张婳,便似见了鬼般眼中闪过一抹惶恐,不过好歹长年跟在太子身边经历过大风大浪,瞬间镇定如初,恭敬地行礼:“奴才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心中一动,微笑道:“殿下在屋里吗?”

德全低垂着头,镇定地答道:“您来得不巧,殿下刚刚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里?”

“乾清宫。殿下说有些事情要请示皇上。”

张婳狐疑地盯了他一眼:“是么?”

“奴才岂敢骗您?”德全赔着笑脸,殷勤地道,“殿下去了乾清宫,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如您回去,等殿下回来,奴才再派人通知您。”

张婳盯着碧­色­撒花软帘,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既然殿下不在,那我明儿再过来。”

德全闻言如释重负,忙恭敬地道:“太子妃慢走。”

张婳转身正欲离开,屋内忽传来“哐啷”一声巨响,似什么重物掉落在地上,不由顿住脚步,狐疑地问道:“什么声音?”

德全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许是什么野猫跑进屋里,撞到什么东西了。”

张婳盯着他,淡淡地道:“慈庆宫哪里来什么野猫。该不会有人偷偷溜进书房想盗取什么重要的书信吧?金莲,随我进。”

德全心中焦急,忙道:“太子妃,您怀着身孕,可别被那些宵小惊动了胎气。还是让奴才进。”

“站住!”张婳秀眉紧蹙,冷冷地道:“你千方百计地阻止我进去,莫非屋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德全心下叫苦不迭,惶恐地道:“奴才不敢。”

张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径直掀帘进去,却见黄花梨嵌螺钿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一只白玉酒杯横倒在桌上,杯底尚残留着些许琥珀­色­的液体。

显然不久前有人在此把酒言欢。

张婳拿起另一只白玉酒杯,只见杯口赫然印着樱桃­色­的­唇­印,低头嗅了嗅,似乎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

能够进入书房与朱祐樘饮酒谈心的女人并不多。万宝珠还在养伤之中,她不可能过来,那剩下的只有一个人——紫玥!

张婳一瞬不瞬地盯着碧­色­琉璃珠帘,脸­色­黯然,内心作着激烈的斗争。聪明的女人应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悄然离开,给自己留一分尊严,给彼此留有余地,继续在人前与朱祐樘扮演恩爱,继续没心没肺地当高贵贤淑的太子妃。

金莲觑了一眼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子妃,既然殿下不在,奴婢扶您回屋吧。”

张婳恍若未闻,双腿似牢牢地钉在地上般纹丝不动,良久,忽快步上前,一把掀起珠帘,虽然已作了心理准备,可看到眼前的情景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似被一把钝刀慢慢地割着,痛得几欲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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