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未央并没有在将军府停留太久,跟皓月从父亲的书房出来又去花厅陪婉儿坐了一会儿,想到黎歌送来的那道圣旨,有些心不在焉。
婉儿见她脸色不好,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未央便顺着台阶下来,带着小玥匆匆回了行宫别院。
未央回去的时候还不到晚膳的时辰,风拓缠着她念了一会儿诗,晚饭也没有吃就直接睡了。
第二天皓月就派人把选好的日子送了过来,问她是否用空一起护送父母的灵柩回老家。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平淡,第三天一早一行人就匆匆收拾了下,启程去靖阳。
去皇陵请父兄尸骨的时候,未央再一次见到了黎歌。
皓月看了二人一眼就先行进了皇陵,未央站在黎歌面前,一时之间又有些不自在。
好在黎歌并不在意,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当着文武百官也不好怎样,只是说了几句沈老将军忠君爱国之类的场面。
很形式化的公文,挑不出任何的破绽,可是这话由黎歌嘴里吐出来却让未央觉得心里发闷。
好在宫里有事,他没有多留,很快便带了明月离开。
因为皓羽的尸骨也一并迁回靖阳安葬,所以婉儿执意随行,未央跟皓月都没有拒绝。
路上的两天三个人同乘马车,虽然算不得沉闷,可因了这一趟的目的,气氛一直都有些压抑。
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一般都是皓月看书,未央独自对着窗外发呆,婉儿低头绣着随身带着的帕子,偶尔给皓月整理一下膝上的薄毯,或者斟一壶茶,三个人慢慢的品。
回到靖阳老家的第二天就是吉日,按照祖礼,由皓月主持把三人送往沈家的祖坟安葬。
爹娘在世的时候感情一直很好,两人去世已有五年,终于得以合葬一处,沈家上下都深感欣慰,就连二老都落下泪来。
这一天婉儿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从早膳起就把自己关在房里。
未央明白她的心情,就吩咐下人不要去打扰她,自己也关在房里整天不曾出门。
皓月忙了整天,等到终于闲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二更。
姐弟二人在正屋陪着张氏的父母聊了会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更。
皓月的眉梢微微蹙着,似是有些疲累,未央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的神色,不由微微一笑,“累了吧?”
“还好!”皓月应着,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
未央推着皓月,两人往后院慢慢的走,姐弟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独处了。
离开京城,回到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地方,仿似之前所有的芥蒂都不存在了一般。
短短的一段路,走过去,两个人都感到莫名的安心。
前面就是皓月住的西跨院,未央止步,绕到皓月面前,蹲下来,把他腿上盖着的薄毯拉好,抬头就刚好对上他明亮的双眸。
“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我还要去看看婉儿!”
未央拍拍皓月置于膝上的手,方要起身,手掌却被他牢牢握住。
“怎么?”未央回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递给皓月一个询问的眼神。
“未央!”皓月眸光一闪,随即松开未央的手,径自趋了轮椅进了院子,“你等一会儿,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皓月的神情很庄重,庄重到让未央愣在原地。
因为身体的原因,皓月在老家这里住的时间最长,这座西跨院一直都是他的住所,即便是后来搬去大郓城,将军府里的院子也是仿照这座院落而建。
未央跟进去的时候皓月就背对着她坐在那丛竹林之外,斑驳的影子落在他已然宽阔的肩膀上,在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到那些少年的青涩之气。
皓月他——确实已经长大了!
未央在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孤寂的荒凉,她——
再也不能只把他看做是一个孩子。
深吸一口气,未央走过去,站在皓月身后,目光幽深的看着眼前深深浅浅的竹影,率先开口,却是一种略显冷然的语调,“我是没有办法回头的!”
忍了这么久,沉默了这么久,未央从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能逃过皓月的眼睛。
“我知道我劝不动你,可是未央,你累了!”皓月凄然一笑,坦然抬头,对上未央的目光,“对于过去谁都无力改变,可是前面的路却不止一条不是吗?”
是啊,前面的路四通八达,每个人都有无数种选择,可偏偏——
“皓月,你不会懂!”未央淡淡的开口,看似漫不经心,眼中冰冷的神色却是分毫不减。
皓月永远都不会懂,因为摆在沈未央面前的路,老早之前就只剩下这一条,除了向前,她——
避无可避!
“我不是不懂,只是无力罢了!”未央的冰凉皓月看在心里,然后重新移开目光,“就是因为我的无力,所以这些担子才必须由你挑起来!”
皓月的话一针见血,语调平稳无波,虽然不带任何的情绪,落在未央的心里还是让她不免一惊。
“皓月!”未央蹙眉,慌忙解释,“你不要这样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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