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太阳已经挂上半空。
皓月跟未央相对而立,一个笑的云淡风轻,一个神色漠然。
良久之后,还是皓月开口打破沉默,平静说道,“陛下说我的腿还需一段时间的静养,所以这一趟回乡——我想多住一段时间。”
准备好的说辞顺理成章的说出来,两个人都没有半分不自在。
“好!”像是早就达成了默契一般,未央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转【奇】婉儿,“这一次本不该麻【书】烦姐姐的,可是我现在实【网】在是不便远行,所以——”
“未央,别这么说。”婉儿温婉一笑,打断她的话,“外公外婆对我那么好,上次回京之后我也一直记挂着他们,替你走这一趟也是应该,倒是你,千万要保重身子才是。”
“劳姐姐费心了。”未央笑笑,并不多说,“月儿的腿还没有大好,这一趟我也把他托付给姐姐了!”
“放心吧!”婉儿拍了拍未央的手背,又抬眼看了皓月一眼,“就要上路了,我去看看沈叔那准备好了没有!”
看着婉儿走远,未央的唇边终于展开淡雅的一抹浅笑,“月儿,一路保重!”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姐!”皓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未央止步,却不回头。
皓月定定的看着她的侧面轮廓,犹豫良久,终还是开口,“我——可以抱抱你吗?”
未央一愣,猛地回头就正好对上皓月清澈却不再宁静的双眸。
未央暗暗咬着下唇,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轻轻的点了下头。
皓月唇边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张开双臂,将未央拥入怀中。
清浅的一个拥抱,他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却没有给未央任何的束缚跟压力。
“未央!”皓月埋首于未央的黑发中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此次一别,归期不定,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每一句叮咛都带着刻骨的遗憾,字字句句,痛彻心扉。
可终其一生,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也不过是成全而已。
“月儿,别怪我!”酸涩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未央凄涩一笑,“我知道这非你所愿,可是——”
“我该走了!”皓月打断未央的话,突然放手,由上而下俯视她眼中徒增的惶恐。
不怪她,从来就不曾怪她。
可是这一刻,皓月突然就不想把这三个字说出口。
他明白,此次一别关山万里,他跟她之间就真的后会无期。
如果保留这三个字能在你的心底留一份牵念,那么唯一,我不在意最后再自私这一次。
不遗余力的抓住再若无其事的放手。
皓月洒然一笑,转身大步离开。
未央措愣不定的站在风中,看着他孑然转身的修长背影,猝不及防的追上一步,“月儿!”
皓月不肯止步也不肯回头,就那么坚决的、一步一步淡出她的视线。
车马的喧嚣过后,大郓城外又恢复了那片荒凉的厚重。
终于,她跟沈家最后的情缘也在这一天斩断了。
月儿,你们一定要幸福,带着我的份儿。
未央站在风中,面向那个空洞的方向,仿似石化一般,良久未动。
黎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作抚慰,却没有说话。
未央明白他的意思,抬头冲他微微一笑,“我们回去吧!”
“嗯,回去吧!”黎歌还她一个微笑,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未央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终还是忍不住回头又将那条荒芜的古道一眼望到尽头。
从此,海角天涯,永不相见。
正午时分,二人回到宫中。
黎歌径直去了御书房处理前线颜南敏送来的紧急公文,未央便独自一人回了凤鸣宫。
风拓已经由尚书房回来,因为小玥随皓月回了老家,午膳过后,未央吩咐碧儿去给太傅请假,将风拓留在了宫中。
未央此举让碧儿有些诧异,却只当她是一时间舍不下皓月远走,便依言去了。
整个下午未央都呆在凤鸣宫中陪风拓读书习字,直至晚膳过后。
碧儿早早的带了风拓下去休息,未央命人将备好的莲子羹端着去了御书房。
多年以来的习惯使然,便是现在身居高位,黎歌也依旧适应不了这种前呼后拥的嘈杂。
所以若非必要,私底下做什么事他也都只带明月一人。
未央过去的时候二更刚过,明月打发了殿外守着的宫女太监将未央让进去。
见她前来,黎歌的眼中神色微微一滞,笔尖上就有一点湿润的墨滴落了下来。
未央从容的走上前抽走他手下的折子,抽出袖里的帕子把上面的墨迹拭干又递还给他。
“谢谢!”黎歌迟疑着接着,却迟迟不肯抬眼看未央的眼睛。
未央回头冲随行的丫头招了招手,小丫头就捧着那盅羹汤走上前来。
“陛下操劳国事,本宫特意命人煮了些莲子羹送来!”未央牵动嘴角,接过温热的瓷盅,漫不经心的对明月道,“明月,你带宓儿去取副羹匙来吧。”
“是!”明月点头,看了黎歌一眼,见黎歌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带着小丫头退了出去。
眼见着殿门再次合拢,未央似是舒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瓷盅放在了案上。
“别看了,先吃些东西吧!”未央随手将黎歌面前的一叠奏折推到旁边,又把盛着莲子羹的瓷盅递过去,这才抬眼看黎歌。
十数盏宫灯摆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将硕大的一间屋子照的明亮的也温暖。
优雅的灯光落在黎歌俊朗的面孔上,洒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他的目光有几分不明真意的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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