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萧宇不由自主地站住脚,然而,他却没有转回身子。
“萧哥,能不能不走?不要离开家,不要离开我和爸爸,我们需要你。”莎菲吞咽着泪水,恳求地说。
萧宇没有动,片刻,他慢慢地回转过身,走回到莎菲身边,他将她轻轻拉入怀中,抚摸着她那如缎的头发:“莎菲,不要怕,记住,萧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会保护你,记住,我会和你在一起。”他俯下头深深地吻了一下莎菲的头发,然后转身急促地走去。
莎菲呆呆地站在黑暗里,注视着萧宇渐渐远去的背影淹没在茫茫的夜色里,萧宇走了,她的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荡,失去了坚强可靠的依靠,无所适从,怅然若失。
莎菲缩在被子里,她凝视着从窗外射在天花板上的那一缕很长、很模糊的影子,侧耳倾听着走廊里的动静,盼望着父亲的脚步声能早一点从走廊里传出来。渐渐地,天花板上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模糊,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地阖上了眼睛。
莎菲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梦中她似乎见到了母亲,莎菲对母亲的记忆淡薄,她的母亲在她四岁多时就过世了,她是奶娘黄妈一手带大的,莎菲对母亲没有更多的印象,据黄妈讲,母亲是大家闺秀,莎菲的美丽多半遗传自母亲,父亲和母亲感情很好,两个人相亲相爱,情投意合,但欧阳太太命薄,在莎菲只有四岁时,很早便故去了,从此欧阳先生再没有续弦,偌大的一个公馆里只有他们父女俩人,父亲每天忙于生意,莎菲一个人孤零零,形只影单。
莎菲似睡非睡,神智恍惚,忽然,一阵刺耳的爆炸声把她从梦中惊醒,她蓦地睁开眼睛,爆炸声越来越大,一道道闪电把一切都染上惨淡的光,一片通红的火光在天边燃烧,把黑夜变成了火海。
莎菲惊骇地凝望着窗外那一片被染红的夜空,半晌,她顾不得披上衣服,赤着脚奔向父亲的卧室,她一边跑嘴里一边喊着:“爸爸,爸爸——”
父亲的卧室里面黑黑的,床是空的,没有父亲的影子,莎菲愣愣地站在房间中央,父亲一夜未归,街道上又是爆炸,又是大火,想必又是一场恶战,自从香港被日军占领,每一个夜晚都是在激战中渡过,她心惊肉跳,唯恐父亲碰上没有长眼睛的炸弹,唯恐日本鬼子的魔爪会伸到父亲面前,唯恐父亲从此一去不归。
莎菲坐在父亲的卧室里,张着眼睛等待父亲归来,爆炸声渐渐小了,火光也小了,变成了黑烟,好像整个香港都被浓浓的烟雾掩埋起来,被吞没了,被焚烧了。
整整一天,莎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她的心揪扯在一起,心摇如悬旌,而无所终薄。
一直到下午父亲还没有回来,莎菲派佣人出去假装买菜查看情况,佣人回来说,街面上的气氛特别紧张,日本军比平日多出二倍,大多铺子都上了门板,莎菲的心里更加烦乱,坐立不安。
天近傍晚,欧阳先生终于回来了,同欧阳先生一起来的还有苏克如,当欧阳先生出现在客厅门口的时候,莎菲一阵风似的飞奔过去,她抱住父亲,激动地喊着:“爸爸,爸爸,您可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莎菲高兴得脸上放着光,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
欧阳先生抚摸着女儿的头说:“为父为什么不回来呢?这是我的家嘛,小日本能阻止我回家吗?”说着,欧阳先生哈哈大笑起来,显现出难得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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