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昨日乍见她出现在头顶又快速离去是怎样的心情。那时本以为她会怒气冲冲的再也不会回来了,预计最好的结果,也是十天半月不见她的身影。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不耽搁其他事务的好,谁料到,一出门,就被她堵住。
“非白!你想去哪?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连一句想对我说的话都没有?”眼前的人儿眼圈微红,倔强咬着唇,抓着他衣袖,毫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
他浅笑摸摸鼻子,呃……那句话,是不是太有歧义了点?看看流光那写着我要知道内幕的闪闪眼睛……可是为何,看着她突然出现,心里却是满满的欢喜呢?
那些泼在白色衣裳上的黑墨,那些自从选了这条路就一直无法避免的阴暗狠厉,那些在暗夜喘息时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拥有的温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到他面前,一次又一次,从不生疑,从不退缩,他又有什么理由,去伤害她?
眼底全被暖意填满,笑开时宛若花儿盛放,他低下头,将那柔情蜜意全都倾注在她身上,“走,进去我好好讲与你听。”
“可是……你不是要出门?”
她又不傻,早就看出了他神色变化,这时也想做个大度的姑娘,松开手,挥挥衣袖道,“去办你的事吧,我不急,等你回来便是。”
阮非白唇边笑意加深,全部目光都在站在台阶上的她身上,阳光倾泻,她的笑容灿烂的让人深深沉醉,眼眸那么明亮,似是能照开所有黑暗的道路,那一刻,他甚至想放下身上琐事,就同她在这尘世里度过静好岁月。
流光小声催促着,他回神,淡淡一笑,冲她点点头,上了马车,直接去往韩宅。
既然已然展开,那就快快结束。他还不想辜负老天的此番安排。仔仔细细在心头回味了她说的那句等你回来,他低头敛目,轻靠着后面,脸上笑容虽无那么浓烈,却是一派沉静安然。
再反复想着可能出现的对话和漏洞,直到觉得万无一失,才真正的闭目休息。
韩家并不足惧,这次手握的筹码够重,若他真的那么爱惜羽毛,应该会吐出一些昔年内幕,只是翟景,又会怎样呢?他是他入金陵交的唯一一个真朋友,不问他出自何处,不问他为何而来,只是一直站在他身后支持,那些过往,彻夜长谈,对月狂饮,高楼笑语,写意山水……仅此一事,还能剩的了多少?
在他这般想着翟景心里微微泛苦的时候,青昭也在相府里托腮凝神思索。
实在是昨晚所见翟景跟平日表现大相径庭,冷漠狠厉的对父亲放话,对乍然失去性命的妙妙无动于衷,虽然平时他张扬狡诈,偶尔还会捉弄她,但那时,他还是很热心很坦诚的,难道冷漠狠厉的那个,才是真正的他?
那么姐姐和他,究竟会如何?
她定神想了很久,连靠近过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发现。
阮非白神清气爽的站在她面前,本欲吓她一吓,难得见她凝神思索的样子,一时间竟不自觉的将脚步放轻,站在她面前只待她发现。
不过……她思考的时间,会不会也太长了点?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很顺利?”
好在,在他脚变麻之前,她回过神了。阮非白不着痕迹的挪动步子,暗暗咧嘴坐下,“嗯,还好吧。”
“呃?”
确实很顺利。难以想象。他只不过出示了命丧他手的那些女子名单,不只青楼,还有一些小户人家卖女儿求富贵的,名单很详尽,连那些姑娘何时因何种借口进来何时丧命都有,附送一张韩宅的老仆人亲笔写下揭露他的恶行的书信。那老仆人自家孙女就是被他害死,装聋作哑了这么多年,看着阮相有动作,早就悄无声息的递消息,如此他才这么淡然微笑坐在韩家议事厅,跟韩朔旻谈判。
韩朔旻看过后,仅是哈哈一笑,也不去多加狡辩,仅是说当年阮子彦死时,他就知道总有人会回来替他讨回公道的。
阮子彦确实是被冤枉的,被冤卖国。那时他出使苍梧,滞期不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中间还有个菫理山,而阮子彦慕名流冥道长已久,有所停留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这时,却有一封信突然出现在先帝桌上,正是阮子彦亲笔书信,详尽介绍大驭军备,而这封信却是寄给北戎皇帝。
那时朝中拥护阮子彦的大臣本就多,一个个殿前慷慨陈词,却把先帝激的心头火起,查封相府,又发现一沓书信,虽然落款为轩,但是谁人不知北戎皇帝名为琅轩?这些信件透露的也不多,仅仅是大驭军务和皇帝喜好,朝中势力,可是却足以把他的罪名坐实。
阮子彦本就身份不明,谁知道他是不是北戎派来的奸细?一时朝中各派势力纷纷辩解,右相却在众大臣涕泪横流时站起,直言不可放过。之后便是八百里加急唤他回来,一回来在牢里关押一日就赴刑场,事后皇帝更是以雷霆之势压下这件事,不准人提及。
这么轻易的就得知当年真相,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昭儿,若是你,信不信?”
“他既然这么快就对你说出,到可以信一半,但我想,他也不是那种肯轻易吃亏的人吧?这时候,你要跟小心他的后招了。”
阮非白轻呼口气,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我就怕他按兵不动。好了,不跟你说这个,向晚,我对她心怀愧疚,只望日后她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至于你,可愿意陪我淌过这一摊浑水,再看青山秀水?”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