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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历史(2)

新娘上床与新郎对坐,同吃富贵面。吃面后,新郎、新娘出房,同拜天地君亲师,行三跪九叩礼。接着请主婚长者上坐受礼,长者一般要说四句吉利的话,再用手上的衡木将新娘的搭头布挑去。

随后,新郎、新娘还要遍拜大小亲戚好友,均行一跪三叩礼,礼毕后才可退归洞房。

我的三位家姐都是这样嫁出门的,如今该轮到我了。

我知道,我的嫁娶必定与三位家姐不同,因为我嫁的是王爷,是先帝的儿子,当今万岁爷的弟弟。

可我不知道,我的嫁娶会是那般的不同寻常。

迎亲的那天,他——宏王爷骑了高头大马,穿过京城最繁华的一条大街,来到了傅府门前。

他一路踩着泥地来到我的闺房门口,一把拨开什么娶亲太太、送亲太太,拉着还没盖上盖头的我就往外头跑。

他跑得好快,我赶不上他,便只好握紧他的手臂。他这是要­干­什么啊?

王爷……

我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便只好这样叫了。

怕吗?

他回过头笑看着我,满眼的傲然撒着飒飒的豪气——你一辈子都没上过大街吧?在家做女儿时不能上大街,做了我的福晋就更没机会看这朗朗乾坤了。只这一天,你出嫁的这一天,别管什么红盖头,咱们骑马,我带着你仔细看看这片天地。

我平生头一次如此高高在上地看着世间万物,攒动的人潮,热闹的街景,顽皮的孩童,还有一张张的笑脸……

我笑了,回头望着身后那张好看的脸,笑了。

景太妃请宏福晋进宫坐坐。

皇后娘娘请宏福晋和其他几位福晋中秋节入宫小聚。

宏福晋万福金安!

奴婢给宏福晋请安!

宏福晋吉祥!

宏福晋、宏福晋,自我嫁进宏王府起,再没有人唤我“容心”,所有的人都称呼我为“宏福晋”,我的丈夫、我的王爷、我的主子、我的男人,他不叫我宏福晋,他甚至未曾认真唤过我。

我的男人风流潇洒、仪表堂堂,加之贵为王爷,才情、财富全都是大清国一等一的,他的出场注定要成为女子争相追逐的目标——这在我嫁他之前便是意料中的。

他夜夜笙歌,秦楼楚馆视为风流;南来北往,四处游戏称为潇洒。但凡是女子,甭管已经嫁人的,还是待字闺中的,在见到他的微笑后,无不为之醉倒。

就在他游戏人间的时候,我出入宫中,侍奉他的额娘,讨好他的皇嫂,做他背后的好女人,如我母亲希望的那般。

常常进宫,我倒是看清了很多宫里头不能言表的秘密。比如,皇上深爱皇后娘娘,却偏宠着为他生下儿子的懿贵妃。

母亲的话即便放入宫里,也是准准的——身为女人,给自己的男人生个儿子比什么都重要。

我也想生儿子,可我的男人不进我的门,我一个人怎么生?

我正走神,懿贵妃忽夸我好福气,没进宫却得了宏王爷这么个好男人,让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死了,比做娘娘还好呢!

我笑说:这全是托了万岁爷、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福呢!

懿贵妃笑倒在皇后娘娘的怀里,指着我道:她自个儿嫁了个好男人,倒推说是托了咱们的福呢!真是好巧的一张嘴。

皇后娘娘以帕掩­唇­一个劲地莞尔,笑嘻嘻地说:也就是她与七弟正般配,换作旁人再受不了七弟,换作旁人也再配不上七弟。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我忙是行礼。心中暗自庆幸,好在没进宫为妃为嫔,比贤德我比不过皇后娘娘,比­精­明我比不过懿贵妃,夹在万般红颜中,我要么寂寞地死去,要么热闹地等死。

都是凄惨的下场。

可嫁进宏王府,结局便会值得期待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男人不回家。

我开始往王府里招女子——风情万种的、温柔无限的、娇俏可人的、冷傲艳绝的……

只要她有美的一面,我便为我的男人收她们进王府。

身为福晋,我不仅要有容人之心,更要能容众多女子的心——只要……只要我的男人肯回家。

我在王府里放下话了,谁能留下王爷,谁就是宏王府的功臣,我请王爷封她为侧福晋。

我有容人之心,因为我相信我的男人不会将一颗习惯漂泊的心停在某一个女人身上。既然没有人能得到他的心,我还是宏福晋,我还是他唯一的、随他一同骑着马踏进宏王府的妻。

番外篇 福晋容心(2)

直到那一日,他独坐厅堂,有位一身男装的姑娘卸了帽站在他的面前。

他叫她阿四……

阿四小姐爱品红酒,王府的地窖里忽然一下子堆满了红酒。

阿四小姐懂诗会词,鲜少拿诗词做文章的宏王爷竟连说话都变得文绉绉。

阿四小姐出自商家,宏王爷开始欣赏生意人的­精­明能­干­。

阿四小姐怕冷畏寒,她住的院落终日围炉红火不熄。

他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只为换她叫他一声“奕阳”。

奕阳……

我在心中喊了千遍万遍,在见到他的瞬间永远只得一句:王爷。

如今王爷开了口,只要阿四小姐点头,侧福晋的位置空在那里随时等候她的大驾光临,王爷还特别说了:虽说阿四是做侧福晋,但身份同正牌福晋一般大——这话是当着我的面说的。

我低着头连连点头,一遍遍重复着臣妾知道……臣妾知道……

再无他话。

我……还能说什么?

在家中时,我也是四小姐,却无法与他心中那位阿四小姐相提并论,他甚至……甚至不知道我排行老四,我做不了他心中的阿四啊!

如果我努力呢?

有一天他会不会发现我会诗词歌赋,我有文韬武略,我一点也不比他的阿四差?

只是,我不会喝红酒,也不爱那股又酸又涩的滋味。

我可以学。

不仅我要学会品红酒,所有宏亲王的女人都得学着喝红酒,因为她们和我一样,都是宏亲王的女人,她们有义务为我留住他的心。

就像一场拔河,我们几十个女人与阿四一人比拼,却无法将宏王爷拉过来。我该叹命,还是该恨人?

我想恨,却恨不起来。

她根本没有把我的男人往她怀里拽,他就顺顺溜溜地贴了过去。我能恨谁?我该恨谁呢?

何况,她轻易一遭计策便让王爷擢升为亲王,且备受懿贵妃欢喜。

我开始学会沉默,默默地接受着我的命,我以为这辈子不过尔尔了。

她却走了,听说是去找另一个男人了。那段日子,亲王整日闷闷不乐。没关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会好起来的。以他游戏人间的个­性­,断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他的欢乐。

我对我的男人还是了解的,在她走后的第七天,他招了我为他选进府的一­干­歌舞妓,什么诗词歌赋全都丢到了书案上,他喝着女儿红听着女儿歌。

府里顿时笑声震天。

他当真爱阿四小姐吗?

我在心里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每次疑问窜至心头,我便会不自觉地摇头否定。

他不是爱她,只是因为她与寻常女子不同,所以他才会特别眷恋她。

他不是爱她,只是因为她没有如寻常女子一般缠上他,所以他才会格外想得到她。

他不是爱她,他只是想要得到他想要的快乐。

显然,我并不是他想要的快乐。

那……为什么要向先帝要了我做福晋?

有好多次,望着他洒着笑的脸,我都想问他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他偏偏选中了我做福晋?

只是,我不敢问,怕这问题一旦问出了口,便如同被拍打上岸的泡沫,很快会彻底消失不见。

我忍着疑问,一日日做着我的宏福晋,尽职尽责。

上至两宫太后,下到亲王府里的太监奴婢,人人都称我贤德,夸我婉约大气,说我温良恭俭让,真正是夫人中的君子。

每有人在他面前夸奖我,他也总是笑笑,并不做声。

我知道,我不是他希望中的福晋,可……为什么要娶我?

这疑问在我心中点上了一把火,岁月让它熊熊燃烧。

七夕节,我请了母亲、三位家姐和一帮外甥、外甥女前来亲王府做客。他并无意见,倒着了大总管好生款待,别拘谨了我的家人。

我想,这是他对我几年来扮演好贤德福晋的一份嘉奖,我安然受了。

孩子们在偌大的王府花园里嬉笑跑闹,原本还静得有些悚然的王府忽然增添了生气。母亲望着一院的外孙、外孙女们,黯然道:容心啊,得不到丈夫,要得到一个儿子,得不到儿子,起码要得到一个和自己贴心的闺女啊!

我无儿无女,也无丈夫。

望着满眼的欢娱,我忽然异常寂寞,寂寞得全身冰冷。

没过多久,一封自杭州来的书信唤走了亲王,他一去几月,回来时身边多了一张我熟悉的面孔——她——阿四小姐又来了。

这回她没有住进王府,在京城里开了家酒铺,名曰阿四酒铺。

自酒铺开张之日起,他夜夜前去报到,我夜夜坐在窗前等他回来。不管他回来得有多晚,我仍是等着他,盼着他,候着他。我是他的福晋啊!这是我该做的本分。

这一等便是几年,我以为终有一日,我能等到他回来。

我等到了。

后来,他不再去阿四酒铺,他夜夜守着书房,喝着他的红酒。我仍是坐在窗前陪着他,守着他,护着他。我是他的福晋啊!这也是我该做的本分。

我以为用不了多久,宏亲王府仍会恢复歌舞升平。

没有歌舞,他开始念词: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后半阙我为他续上了,他探出头望向窗边的我。面上复杂的表情,我终生难忘。

他诧异我竟能续上他的词,他惊诧为什么续上这阙词的人竟是我?

自始至终,他所等待的那个应该出现在他窗外的人就不是我。

没有丈夫,没有儿子,连个可以贴心的女儿都没有。我身边一无所有,空守着宏福晋这个头衔,倒头来我一无所有。

什么贤德?什么婉约大气?什么温良恭俭让?

那不过是我为了换回丈夫的筹码罢了,如果这场赌局注定我输。还赖在赌桌上撞什么大运呢?

我,抽身离开赌桌。

去哪儿?一个女人不依靠丈夫、子女,不仰仗娘家鼻息,可以去哪儿?

阿四小姐给了我最佳诠释。

这几年,我处处以她为版本,就想把自己印成另一个阿四小姐,如今倒真要学学她,如何不依靠旁人,只为自己活着,且好好地活下去。

我撇下宏福晋的头衔,撇下宏王府的荣华富贵,只身站在阿四酒铺门前。

我找你们老板,告诉她,我是打宏亲王府里出来的。

丫鬟去禀报了,独坐窗前,伙计送上迎门酒。我低头一看——红酒?

我不喝这酒铺里的红酒,此生我再不喝一口红酒。我本不爱红酒,再学,也学不出心中的喜欢,再扮也扮不成宏亲王所爱的女人。

她来了,见到我倒是毫无意外。

我笑着告诉她,我要留下来,留在酒铺里帮佣,挣份辛苦钱养活自己。

这会子她脸上的表情倒是颇令我满意,我总算也让她见识到我的手段了。

接下来,我得辛苦一阵子了,然我不怕。

有时候,做下人并不比当福晋辛苦。

我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就来找我。

我料想他会寻找自行休弃的宏福晋,为了他宏亲王的脸面。可我没想到他的动作有这么快,且如此气势汹汹。

­干­吗?

我又没带走宏王府的金银财宝,我甚至没带走这些年他命人为我做的八箱子衣物,也没带走他送我的六匣子饰物,更没带走这些年他游走四方为我带回的两大屋子宝贝。

我什么都没带走,宏王府除了少了一个宏福晋,他未有任何损失,他如此生气做什么?

我没休你,你凭什么休你自己?他冲我大吼。

我犯了七出——我不客气地顶回去。

他不怒反笑,原来你也会顶嘴,我还以为你永远只会低着头,比照着我的喜好说是是是呢!

你是我的丈夫,你是我的天,我自然要遵照你的喜好决定自己的心意。如今我已自行休弃,我不再是你的福晋,我凭什么要顺着你的意思?

吵架?我不是不会,自小让几位姨娘,一帮弟弟骑在脖子上,要是没两把刷子,母亲和我早被欺负死了。

从前不过是为了维护小姐的尊贵和傅家的体面,才拿温顺做幌子的。做了福晋,除了他,没人敢惹我生气;敢让我不高兴的全是宫里的主子、娘娘,我得罪不起,自然得忍了。反正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耷拉着脑袋,让你看不见我眼底的反抗。

他显然不懂女人的小心思,一如我不懂他。

将一­干­人等,连同他心爱的阿四小姐也赶至门外,反锁着门,他向我伸出了魔爪。

谁说你犯了七出之条?

我未能为您生个一儿半女——我不卑不亢。

他却来劲了——

傅察氏容心,别跟我在这儿耍嘴皮子,也别装作一派贤德的坯子,我可不会再被你糊弄过去。你对我不满大可直截了当地对本亲王说了,何苦玩这把戏呢!你想让本亲王如何?

你为什么娶我?

我问了,如他所愿直截了当地问了,这是我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它意味着很多很多连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显然被我问着了,顿了片刻,赫然睁大眼睛瞪上了我。

本亲王为何娶你为福晋,你不知道?你当真不知道?

这些年无论本亲王走到哪里,回王府的时候总为你带上些玩意逗你高兴。别人以为我爱新觉罗·奕阳爱搜罗奇珍异宝,我不过是为博红颜一笑。

你选了那么多女人收在我房里,我正眼瞧过哪一个?若真为生儿育女,以你为本王选的女人数量,我膝下该有十几、二十个毛孩子。

你说喜欢荷叶连田田,我挖了养了多年的牡丹园,让一流的工匠改造成荷塘,送予你赏。

即便我人不在京城,怕你冷了,时不时差人为你做衣裳;怕你太过老实厚道,遭奴才欺负,我时时叮嘱大总管护着你些;怕你娘家逐年失势,连累你受委屈,我选最贵重的首饰送你;怕你自卑,我时常拜托两宫太后请你入宫,增加你傅察一族的体面。

即便我喜欢阿四,可我从未想过要夺你福晋头衔,娶她为正妻。

我为什么娶你为福晋?都这么些年了,我都做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

他为我做过如此许多吗?为何我的眼中看到的他始终望着别的女人?却听他说——

我是贪玩,可并不等于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是他所想要的吗?我不确定,不敢确定。怯怯问一声:你还爱着阿四小姐吗?

爱——他无比肯定地告诉我,因为我永远也得不到她,所以注定放不下她。但也仅只于此——他发誓。

我忽然发现,我输给了阿四,却也赢回了我的男人。

奕阳……

我唤他的名字,从今日起我只喊他的名字。

他拖着我出门,如迎亲那日将我拉出闺房时一般。嘴里还不住地嚷嚷着,快走快走!有什么话回王府再说,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抱我上马的时候,他不小心瞥见我挂在颈项上的玉佩。

四?为什么你玉佩上会有个“四”字?

他猛拍脑门,大喊道:我想起来了,你在家中排行老四!不过我永远不会叫你“阿四”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名字——容心。你莫要容下太多,只要容得我心即可。

那一天的下晚,京城最繁华的街上,有一匹黑亮的马飞驰而过。马上的男人挂着一脸懊丧抱着笑得开怀的女人,手臂拥得紧紧,生怕她就此跑了。

在回去的路上,女人便做下了决定,找到机会她要再跑一次,再让他骑马接她回府,她要坐在他的怀里多看几回这晴朗朗的一片大好天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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