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起,当巨大的棺木被抬出摄政王府的时候,一路上哭声遍地,无数百姓叫喊着。“摄政王,走好!”
纳兰芮雪扶着棺木静静并行,素白演绎着天地最无声的寂寥妲。
无数纸钱如雪花一般倾洒,风与泪缠绵,雪与纸飘飞。
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摄政王府出发,一路朝凤鸣山行去。
绵延白龙,但凡走过之处,临街两岸百姓静静下跪,双手虔诚叩拜窀。
远处凤楼上,男歌吊着嗓子高唱着:
千年荣,百岁寞,十岁逆麟剥苍朔,北昌风云阔。
民心可安,四图望展,赤江铁马金戈坦。
君梦百年,励精图治望青史。
奈何风霄云浅横刀短,抽水江海散。
承其责,广其社。
万岁功绩史书薄,是非后世说。
有道是千魂梦回淮海来,金阳逆洒,佑其华夏战止祸,万众归心,千古一帝民心评,传它个百年潇歌!
……
歌声悠扬,抑扬顿挫带着股萧瑟的悲凉,又透出几分眷恋的不舍,更是对北宫晟沧溟半生的褒赞。
纳兰芮雪静静听着,这几日,她翻看了北宫晟宫殿太多东西。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是在那静笔挥墨,指点着北昌江山社稷,他是个好皇帝。
他不但像她想象的那样爱民如子,更是修立法,推改革。他想统四海,扩五湖,重新建立北昌帝国,不同于以前的封建帝国,他想民有所养,生有所望,老有所依。
他的随笔草记里写着这样一句话:“昌之祸乱,人祸,天祸,轻之己祸。轻边防,藐农商,重皇权,固庭派,分阶级,辨贫贱,终起祸源。虽外戚乱政,然千里堤坝溃于蚁茓,非朝夕之灾。剔犹剜骨之痛,断筋之伤。天下实岁变迁,革新则脱胎重生,腐旧则昙花尤败。愿生之有命,圆氏族百年夙愿,叩祖不辱血,拜天不愧民。”
她还听说了无数他的事情。
他带领百姓防涝,亲上堤坝,亲下泥潭。
他广修药堂,贫民免诊金。
他钻研稻谷之物,提起产量,开垦荒山……。
无数个等等等等,过去的八年内,除了来南通寻自己的那半年,每一天,他都勤勤恳恳的外御外贼,内安国民。
如今的百姓山呼不是做戏,更不是突生念想,而是这些年北昌无数个日夜堆砌起来的崇敬。
短短二十六年年岁,能做到这样,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骄宠最新章节。
仰头看天,感受着风雪肆虐在脸。
纳兰芮雪捏紧了拳头,眸光冷煞。
……
出殡队伍走到城门口时,一骑快马飞奔而来,侍卫利落跳马叩首。“参见摄政王妃!”
“什么事?”纳兰芮雪冷笑。
“这……。”侍卫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奉皇上之命,特来请摄政王灵柩去皇宫一趟,说是,临行前想见见。”
“皇上的命令是吗?”纳兰芮雪笑意更冷。
侍卫点头。“是的!皇上的命令!”
“让皇上出宫来见吧!出殡时辰已定,自古都是宁扰喜不扰丧,皇上即便是天子也别扰了故人安眠。”
纳兰芮雪毫不动容,连脚步都没停下来过。
她不点头,抬丧的人也都没有丝毫停顿,侍卫诧异的看着这帮公然抗旨的人,一时间有些接不上口。
逝者为大,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其实他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个时候……,但天子的话,谁敢抗旨?当下起身从怀中取出圣旨,高声道:“摄政王妃接旨!”
气氛骤变,所有人都带着怒视凝视上侍卫,却都不敢言,只憋着气垂头。
一刻钟后,送丧的队伍不得已往皇宫走去,民怨有些沸腾。
到达皇宫的时候,金糜奢华的宫殿披红张绿,吹祥奏乐,颇不欢庆。
送丧队伍都阴沉了脸……,这……,摆明了是羞辱他家王爷来了?言下之意是王爷死的好?指的恭贺?
光明殿之前,萧钰凤冠金袍,半眯着眸光露出冷鸷的笑意。
众人请礼,抬夫对望一眼,无语的准备放下灵柩叩首。
空旷的青砖殿场上,传来纳兰芮雪冷淡的声音:“灵柩不准放!放下晦气,万一扰了往生可不好。”
魂走九道,往生路一定要顺坦,预示着下一世可少受挫折。
众人理解,都没说什么,但萧钰转动着金色利甲笑道:“摄政王这一走就是永别,临行前给哀家跟皇上叩个礼也属应该,这不算扰生。”
纳兰芮雪抬眸冷笑。“就怕皇祖母受不起这一礼!”
萧钰淡笑,给龙榻上的“皇上”使了个眼色,“皇上”轻颔首,启声道:“摄政王妃真是胡闹!皇祖母是摄政王的亲祖母,朕更是手足之情,怎就受不起?”
“摄政王?”纳兰芮雪轻哧一笑。“皇上这手足的确情深,几日不见称呼都改了。”
“朕……。”“皇上”面色微变,有些忐忑的看了萧钰一眼,萧钰蹙眉。
“臣妾还记得臣妾刚嫁到北昌来的时候,皇上亲自前来恭贺,你与我家王爷促膝长谈半夜,似乎不是这么称呼的吧?”纳兰芮雪笑的清浅,玉指沿着棺木边缘的金线轻轻游走。“当时皇上可称呼我家王爷为……晟弟。”
“是极!朕与晟弟感情颇好……。”“皇上”立刻启声,众人萧钰想拦已来不及。
纳兰芮雪怒拍棺木,凌声打断:“晟什么弟!皇上可从未如此称呼过我家王爷!”
怒气的声音奔涌着无边的愤然之火,吓的“皇上”身子猛然一哆嗦,朝后一咧全能奇才。
众官员诧异的看着这一幕,这皇上……,平时不都挺稳重深沉的吗?当年萧氏夺宫,万人枪指都风云不曾变色,怎么今日一吓就成这番模样?而且……皇上……似乎从未这么称呼过摄政王吧?
“皇上”一扫众人面色,便只穿帮,更加唯唯诺诺起来,不安的眸光频频看向萧钰,咨询意见。
皇上——那可从来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无数倍,这样的镜头落在众人眼中,几乎什么也没说,都已经让这些久混宫闱,善于察言观色的官员们眼底狐疑更深。
纳兰芮雪冷鸷轻对上萧钰愤怒的眸光,淡笑道:“怎么?臣妾说错了吗?不知皇上频频看向皇祖母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如今国之要事都归皇祖母管了?”
“放肆!”萧钰一拍凤榻,血管微微轻迸。
本想今日将灵柩台进宫好好羞辱一番,顺道看看北宫晟到底死没死,她心里有些不安,虽然摄政王府这些日子一直是在披麻戴孝,但是灵堂纳兰芮雪跟身边的的人不离不休的守了七天!
七天!任何人都无法凑近去看一眼,包括今日勒令宁羽然去搅局,都看不了!
纳兰芮雪的脚边就放着一柄寒刀,大有来扰者死的气势!
她无比相信北宫晟死了的事实!可对于她来说,不亲眼看到,总是心里会缺点什么。
而且这几天时局不好……,天下似乎隐隐不在她的计划中,这让她感到恐慌,更想确定北宫晟的存亡。
“放肆?”纳兰芮雪扬声大笑,响彻全场。“不知道皇祖母屠杀王爷,残杀皇上,毒哑合惠公主的时候,可想过放肆两个字?”
此话一出,群臣惊呼,全部都诧异紧盯。
萧钰面色煞白,怎么也没想到纳兰芮雪居然是这样的态度,怎么?北宫晟果然死了?所以她打算鱼死网破?
只微微凝滞,萧钰就恢复了从容。“孙媳好口才,不知道假扮男人混迹三军,为一己之私卖.国南通,为母家荣誉逼晟儿惹怒满朝文武,以后礼娶之,不知你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欺骗天下的能耐话有几分可信?皇上?皇上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坐着吗?至于晟儿,哀家今天还真想问问孙媳,到底摄政王府发生什么了?怎么你一个病生完,晟儿就殁了?亦或者说……,这是你苏墨打算一统天下野心的跳板?污蔑皇上,陷害哀家,还借助晟儿对你的感情,一步步弄死他!纳兰芮雪!你今天给哀家好好解释解释,晟儿是怎么死的!”
萧钰笑的冷鸷,眸光里尽是你只要敢说,就试试。
那么难以启齿的死因,她压根不担心纳兰芮雪敢说出来!
而且为了防止纳兰芮雪复仇,她今天已经将皇宫护卫增加了五倍不止,更是以人多晦气为由,让大部分送丧队伍杜绝在了宫外,纳兰芮雪身边只跟着三十多个人,青龙将军也都死的死,伤的伤,今天并未出席,她并不担心什么。
至于皇上……。萧钰更是冷笑,手中有王牌,只要北宫楚敢出现,真的……也可以是假的!对吗?
什么!苏墨?群臣这下是彻底怔愣在了原地。
两边抖出的消息都如此劲爆,该信哪边?
纳兰芮雪身边的人对于萧钰黑白颠倒的言辞都泛出火灼般的愤怒。
但她只是轻嗤的笑了笑,不以为意钢铁雄心之舰男穿越记全文阅读。“苏墨?皇祖母这血口喷人的本事倒更胜一筹了,敢问天底下哪个女人能从军?弄死王爷?敢问皇祖母,孙媳还怀着王爷的血脉,天底下有人会杀死自己夫君,让孩子出生都没爹的女人吗?那样的女人是否有些太过禽.兽不如?”
说话间,她淡笑扫了眼回归到萧钰身侧的宁羽然,看到她面色刹那变白,微微颤抖。
孩子?萧钰冷鸷了眼,扫向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怒声道:“胡说什么!你不是小产了吗!”
“皇祖母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孙媳的肚子是假的?”
萧钰双眸半眯,紧盯着她的肚子,有种射穿的凌烈。
见过无数肚子,假的跟真的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皇宫跌打滚爬到这种程度,辨别子嗣真假,别人能弧,却唬不住她萧钰!
短暂停留后,她简直不敢相信北宫晟居然真的有血脉留了下来!还是在苏墨的肚子里!一旦生下来……,以苏墨的能力,加上北宫氏血脉的延续,只怕这帮群臣还是拥护北宫氏正主的多!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北宫楚的儿子一个个犯病死绝了,这一个月,最后三个也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意外让其丧生,就徒留了个公主,此刻也是个哑巴,宁羽然肚子里更是女孩,做不了什么风雨。
但苏墨不一样!她肚子里一定是男孩!所以北宫晟才会让苏子安宣称她怀的是女孩,用其保胎,躲过自己的迫.害。
不得不说,北宫晟将宁羽然利用的也很漂亮,这个保护伞,完全转移了自己曾经的视线,只将一切功夫都费在了宁羽然身上!忽略纳兰芮雪!
北宫氏无后裔,天下顺理成章就得选新的寄主,她萧钰不怕逼宫,但特别怕身后遗臭万年的唾骂,怕民变,怕军反,怕本就势力格局的北昌迅速解体。她必须要让所有政权平稳交接!给北宫晟的死选个新替死鬼!
萧钰不语,纳兰芮雪淡笑着上前一步,摸着圆润微拢的肚子,一字一句笑语道:“怎么?皇祖母看到北宫氏后继有人心中慌乱了?算计了三代人,最后意料不到了?”
嘲讽的笑意让萧钰觉得异常刺眼。“子嗣?如果哀家记得不错,你这才大婚一个多月吧,算上你刚下媒订就珠胎暗结,撑死两个多月,你这肚子是哪来的?再往前,晟儿那段时间可都在战场上!你说你不是苏墨,那莫不是……这孩子不是晟儿的?”
萧钰的恍然大悟让众人心颤,都紧盯上纳兰芮雪的肚子。
难道这就是她迫不及待残害王爷的动机?
纳兰芮雪淡扫着萧钰眼底的算计,要么让她承认自己是苏墨,然后背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寒了南通投靠的子民的心,要么让她承认孩子有问题,还真是满满血口喷人呢!
唇角勾起淡笑。“臣妾怀的双生子,家兄已经给确诊过了!所以显怀快!”
“谁不知道苏子安跟你什么关系!为了你作假难道不可能?”萧钰冷笑。
“那谁不知道苏子安跟王爷是什么关系?十八年的兄弟北昌子民都有目共睹吧?敢问苏子安会害王爷?”纳兰芮雪笑的从容,众人频频点头。苏子安对北宫晟,那真的是完全没话说。
“再次,一般皇祖母听到子孙殁掉,有遗孤在世,论情论理都该是喜不自胜吧?皇祖母这一反常态的不希望孙媳有王爷的孩子,敢问这是何居心?”纳兰芮雪一步步朝殿堂走去,步履清傲。
“后者,皇祖母说臣妾是苏墨?敢问皇祖母可有证据?臣妾也是拜过皇陵祖宗的正牌媳妇儿,皇祖母若给不出个所以然,臣妾……今儿可就不愿意了!”
纳兰芮雪冷如冰雪,眸光厉如刀锋,萧钰明显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超现代魔法使全文阅读。
示意华蓥黎婳护驾,但纳兰芮雪只走到“皇上”面前,凝视了一会儿后笑道:“还真长的一模一样,皇祖母好手段呐!皇帝当年出生是双生子,自古皇室双生视为不祥,要除其一,那孩子……,皇祖母竟然能这样养二十八年!”
萧钰一怔,没想到这样的皇宫机密竟能被纳兰芮雪得知!心中嫉恨的牙痒痒,可冷冽一笑。“孙媳口口声声的说皇上是假,还能邹出这样一段话!借用你的一句话回敬你,敢问孙媳又有何证据?今天若不给解释个一二三,哀家可就更不愿意了!”
剑跋扈张,谁也没想到两个女人竟然字字珠玑的斗上了,而每个人的言语都在平静的水波炸响一圈圈波纹。
众人心颤,好似在听皇家机密,又好似在听天方夜谭。
见纳兰芮雪不语,萧钰冷笑更胜。“今天哀家跟皇帝好心好意的见晟儿最后一面,甚至不惜冲撞哀家的大寿!不想孙媳竟然如此胡搅蛮缠!来人啊!将这个不知礼数的摄政王妃给哀家压下!”
刹那间,皇宫四面八方奔涌出几千号人,各个手提长刀,寒光相向。
所有在场官员瞬间冷汗跟鸡皮疙瘩同时立起,这……风云骤变,今天居然是鸿门宴!
此刻已经无人再去管辖到底是太皇太后说的正确,还是摄政王妃说的正确,众人只知道一点,皇上这番模样,肯定是有问题靠不住了!北昌的争斗一直都是萧氏跟摄政王北宫晟之间的斗争,今天!就是他们站队的时候,站对平步青云,过往一切都会既往不咎,站错……心颤成鼓,那将是九族灭门!万劫不复超生!
果然,纳兰芮雪跟萧钰的眸光同时投向了文武百官,各自唇边挂着冷笑。
一边是姜老心辣把控北昌朝堂三代的太皇太后,一边是京华天下一再刷新众人认知与猜想空间的绝世黑马纳兰芮雪!
该怎么办?
纳兰芮雪淡扫了一眼四周,并不惊恐,而是对着萧钰淡笑道:“今儿你我也算撕破脸皮了,本宫也懒得再跟你废话,这百年风云,文武百官其实心里各自都跟明镜儿似的,此刻皇宫全部被你封锁,我们这也算敞开天窗说亮话,太皇太后跟本宫!不!应该是本宫的肚子就在这摆着,不如今儿让众人表表态,看看支持哪边?”
萧钰雍容靠近凤榻,唇角挂出一丝满意,这样的也是她乐见的。
反正挑事的不是她,不是吗?
淡笑启声。“哀家也觉得此提议不错,行了!各自表态吧!只是……。”萧钰轻瞥了纳兰芮雪一记。“若哀家赢了,孙媳打算如何承蹬大不敬之罪!”
“肚子留给你!满意吗?”纳兰芮雪双手抱怀,轻靠上龙案。
萧钰点点头。“说话可要算话!”
“我一向算话!但本宫若赢了,不知道皇祖母怎么平平本宫心里的怒火?”纳兰芮雪淡扫了萧钰一眼,轻笑。
“你想要什么?”萧钰微转眸色,带出几分不屑的轻嗔,也有些好奇,等下自己手握的把柄呈现出来,揭穿她面目的时候,必输的她如何翻胜?
她眼底自信与从容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傲然的女王,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纳兰芮雪凝视向天边的浮云,幽幽淡吐。“要你的项上人头!”
★今天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疼的躺了半天,有点小卡文,连不上思绪。抱歉更晚。对不起各位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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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此刻交谈的声音不大,只能殿上人听见,萧钰如同听到了什么绝世笑话,笑的乐不可支。“行!哀家就跟你打这个赌,倒看看你今日怎么众目睽睽拿哀家人头!”末了,鄙夷的扫视了一眼。“哀家还当你是个有头脑的,如今看来才知道什么叫送死送的比阎王爷快!自不量力!妲”
纳兰芮雪笑了笑。“不是打赌,是绝对!”
高傲的神色让萧钰冷鸷眼,杀意渐浓。
长刀相向,文武百官对视一眼,大多数老臣默默垂头,一个连一个跪下去,叩首萧钰。
这样的选择简直是让人胆颤,身后就架着刀柄,他们能如何选?
几乎一边倒的形式让萧钰止不住挂满了笑意窀。
“哟!这似乎不用比就已经很明显了?”
纳兰芮雪淡扫一眼不屑淡笑。“可都真的想好了吗?有没有想过王爷其实没有死,你们这一拜,可就将自己满门装棺材了!”
所有人全部闻言色变。
没死?如果摄政王没死,那他们这行为可就是铁板钉钉的谋反了!
追随遗孤是一回事,主子都还在,拜他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下,不少人又急匆匆的起身,跪拜在了纳兰芮雪的脚下。
萧钰心底的骇浪更是比所有人都强烈,紧盯着场中十六人抬着的棺木,恨不得将其看穿。
没死?怎么可能没死?逃回命的杀手说的很清楚,寒月洞天,北宫晟已经没有了生的可能性!
不!这不可能!
萧钰锋利的指套在凤榻扶手上紧攥,半阖眸色阴狠的看向纳兰芮雪。“孙媳这是什么话?晟儿若没死,今日出殡,你这是糊弄天下人来了吗?”
纳兰芮雪淡笑。“我问的可是有没有想过王爷没死,言下之意,有可能也死了,皇祖母这么担惊干什么?”
此话一出,不少官员又大呼上当,这棺木都抬来了,能是还在吗?当下起身又朝萧钰那边跪去。
萧钰冷鸷着眼,不动声色的将叛变回来的人脸挨个记住,眼眸带着深深警告,这让心思有些微动的人此刻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纳兰芮雪轻笑的更美,唇角淡淡的弧度看着天空,看着雪花洋洋洒洒落在天地,看着浮云凝结成北宫晟浅笑的模样,看着深邃的天空幻化成他情深的眸光。
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凝看天空。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他们怎么选择随他们的心了。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后,她垂眸看着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半分迟疑,一直跪在她面前的一批年轻的官员,唇角慢慢浮起欣慰的笑意。
全场几乎五分之四的官员都跪去了萧钰那边,萧钰凝看着这帮北宫楚亲手培养起来的官员,杀意越来越浓烈,给“皇上”使了个眼色,“皇上”会意,急忙怒声道:“你们打算反了吗!朕,朕还在这里,你们拜摄政王妃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一二品相府静叩一首。“皇上曾说过,如果有一天摄政王与摄政王妃需要的时候,让我等誓死追随。一个月前,皇上更是跟我们传御昭,传位摄政王,是皇上金口玉言,北昌的天下是摄政王的,八年前是萧太皇太后把持朝政,篡改诏书,让我等有一天面对选择的时候,宁舍皇上的命,不弃摄政王的主!”
相府字字铿言,声音辽阔,传遍了大殿每一处角落。
纳兰芮雪心微微一颤,想到见面次数不甚多,甚至不算喜欢自己的北宫楚,想起在皇陵前北宫楚那悠远嘱咐的神色。
是否他从那一日就做好了一切打算?放弃一切,包括他自己?宁舍他的命,不弃晟的主。
这样一种气魄与胸襟,想必已经不单单是对弟弟的爱护了,或许生而为血,自当尊氏,对于北昌,他们孤独的两兄弟只能携手走完最后一程。北宫楚一直默默的帮晟打理着江山。
对于北宫楚来说,最后能帮晟的,就是放弃自己的命,不做他的拖累。
所以……,北宫楚才会没有一丝求生意志的此刻躺在榻上……。
萧钰勃然大怒。“你们胡说什么!”
相府不惧,淡看萧钰一眼,从袖袍中哗的一下扯出厚厚一沓长卷,与身后的人拽出几十尺之长。
他字字铿锵道:“这是皇上北宫楚亲手攥写的讨贼檄文!敢问台上的‘皇上’第一句是什么?”
“皇上”怔愣,迷茫的往后靠坐,紧张的看向萧钰。
相府冷笑,不因场上三千刀斧手的剑光赫赫而胆怯,不因萧钰那旁官僚的众多而心乱。他跪的无比从容,他身边的官员都静默着脸,透出一股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将生死全权置之度外的豪气。
相府缓缓开口:“昌之千岁,纷争百年,上有明德皇启,下有鬼斧大帝。朕肄业亲恭,承命天志……。”
他一字一句的背诵着手中长卷的内容,每一句都深深的扎进人心里,每一句都是对萧氏深恶痛绝的指责。众人越来越相信,台上的皇帝已经不是北宫楚!
萧钰脸越来越阴寒,怒声道:“够了!”
“够什么?这点就够了?”纳兰芮雪淡笑将头片转向宁太师。“宁太师,可曾想好?”
萧钰微怔,末了忍不住大笑,指望宁太师投靠她肚子内未出生的孩子?简直是可笑!宁太师只怕比自己更恨不得弄死那个孩子吧!
宁太师抬眸深邃的看了纳兰芮雪一眼,又偏头对上了女儿宁羽然的眸光,末了,缓缓跪地道:“誓死追随北宫氏!北昭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什么!全场尽是哗然,什么情况?宁太师?
宁太师从袖筒中缓缓取出一份皇旨,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先帝诏书!一式三份,一份入宫,一份入陵,一份在老臣手上!我北宫氏肇基立业,垂裕后昆,四平洪天,定鼎中原。然人无百年,朕知天命将近,特传位十六子北宫晟。……。宜笃懿亲,特授以册,钦此!”
全场尽数哗然,无数人都怔愣在了原地。
原来……,摄政王妃说的不错,萧钰萧太皇太后真的是篡改诏书!而他们这些年一直拜错了主子!原来!北宫晟才是他们北昌的真命天子!
接到所有人眸光的控诉,萧钰感觉凤冠都在轻颤。
不!她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名利双收的有条不紊拿来北宫氏的江山!现在这算什么?
乱臣贼子?外戚窃国?
她不敢想象这些话今日传出宫闱去,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她,篡权!这样的谋反民不变也会兵变,纳兰芮雪如此声势浩大,只怕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用肚子就能号令北宫晟的余下部队!
似乎是接到她眸光的幽怨,纳兰芮雪转头淡扫去。“别急,还有!”
还有?萧钰一怔,一股凉寒迅速窜上脑海,对视着纳兰芮雪冷淡眸光里的从容,她终于意识到,她似乎小瞧了这个女人!
纳兰芮雪淡淡一笑,对着唯唯诺诺,开始不知如何选择的官员,缓缓从袖袍中取出一个四方形的盒子。
然后一字一句道:“传国玉玺在本宫手上!各位还有什么狐疑?”
说罢,将木盒往案桌上一砸,震天的巨响让在场宫女,侍卫都纷纷跪地,官员也都匍匐贴地。
“臣惶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钰惊愣,摸了摸袖袍中正准备掏出来的传国玉玺,指尖都开始颤抖。
怎么可能?玉玺一直在她手上,她把控朝堂多年,篡改黄昭也好,内转朝政也好,都是靠这一枚玉玺,有此大印,北宫越没办法,北宫楚没办法,北宫晟也没办法!
纳兰芮雪哪里来的传国玉玺?
当下怒吼:“放肆!传国玉玺一直在哀家手上!你从哪弄的冒牌货!”
一句话落,全场尽数哗然,原来……,萧钰是用这个把控朝堂决策的?难怪这些年,他们这些议政大臣明明商议好的事情,皇上都通过了,但是最后下诏却变了!
纳兰芮雪淡笑。“假的?相信这些年各位都看了不少诏书了吧?来,今天本宫大方,给各位看看本宫手中的传国玉玺是不是真的!”
将木盒朝人群中一砸,正好砸在了一老臣怀中。
众人打开木盒,不断斟酌着。
最后所有人都煞白了面色,匆匆跪倒在大殿正中。“老臣愚昧,还望皇后娘娘恕臣之罪过。萧钰!你窜政乱权,残害皇厮,伤我帝君,实在罪无可恕!”
萧钰冷白了脸,纳兰芮雪一步步走到跟前,冷笑道:“皇祖母,真以为本宫的京华天下是秀着看的?”
萧钰一怔,想起来什么,诧异道:“你……。”
“没错!”纳兰芮雪凑到萧钰耳边,一字一句笑道:“皇祖母赐的金匾可真好,否则孙媳上哪找金印临摹拖沓去?”
她要京华天下的虚名做什么?她要的只是一块盖着传国玉玺金印的章而已!
萧钰谨慎,这些年每一次金印大盖的诏书最后都会收回,想找到一枚印刻可真不容易!
但只要让她找到了,琢玉楼雕玉而生,又有宫锦卫呈上玉玺图样,再雕一枚一模一样玉玺对于别人来说天方夜谭,对于她纳兰芮雪来说,易如反掌!
既然找不到传国玉玺,既然萧钰把控的好!
好!那就让萧钰好好把控!她不要了!这天底下,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一枚章子而已,只要别人认准她的是真的,萧钰的……,不想假都得假!
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吗?她萧钰能挟持北宫楚,她不是还有肚子吗?
掐命脉以断正名是吗?她萧钰能捏传国玉玺虚造皇位,她就不能坐实皇位,造个虚假玉玺?
名利双收稳接北昌天下是吗?今天……,她纳兰芮雪不但要萧钰输,而且要让萧钰输的干干净净,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万死不得超生!
冷笑越来越阴鸷,萧钰想要抬手,却被纳兰芮雪一把扣住了脖颈。
凌烈的姿态让在场人尽数一惊。
萧钰白了面色,怒声道:“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就算你给北宫晟正名了又怎么样?你觉得天下人会信吗?只要哀家……。”
纳兰芮雪冷冷一笑,怒手一甩,瞬间,无数寒冰如喷涌的冰龙,翻滚着沿着大殿游走一圈,生生在三千刀斧手跟大殿人中隔断了一道水晶屏障。
风雪弥漫,无数风旋在她周身升起,漫天雪花飞舞,漫天寒霜冰飞。
她素白的衣裙横飘在空气中,厉风吹开了她的白孝,劲风将她的发丝吹散。
冰雪一点点缠绵,寒风倒刮中,她宛如寒冰中走出的冰雪皇后,冷的让人不敢直视,美的让人无暇移眼。
面如冷月,气如冰凌,自上而下透着一股清澈。
好似天地间最清宁的一方浮沉。
狂风呼啸的萧钰脸上被刮的生疼,她半眯着睫毛,透着那冰渣子看着眼前突然变化的女人。
心鼓阵阵,她……不是快死了吗?不是寒疾附体,此生不得善终了吗!最后一卷羊皮卷可是她亲眼看着毁了的!
纳兰芮雪冷笑,笑中有泪,泪中有血。
她也一直以为她活不了了,可……,北宫晟……,把他所有的气流全部渡给了她,全部,没有一丝保留的全部给了她!!!
薄了她的心脉,薄了孩子的全部……。
探测不到孩子的脉象是因为他的气流太过澎湃,将孩子如蚕蛹般包裹……。
她濒临灭亡的身子一次次在崩溃中越来越快的恢复,是因为他用气流打通了她全部经脉……。
她将寒气源源不断的驱散,直至散尽,直至融化了他所有的授予,直至合二为一!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她。
而是继承着北宫晟全部能力的女人!
心也是,爱也是。
他们不再分彼此,他就犹如那道气流,生生不绝的融入了她的经脉,游走在她全部的世界……。
痛楚入心,她凝泪成血,仰天长啸。
越来越多的寒霜从天地飞奔而来,将这里吹拂的除了白雪什么都不剩下,天太冷,所有人都蜷缩起了身子,瑟瑟发抖。
哭泣的声音一下下哽咽在了所有人的喉咙。
纳兰芮雪笑泪,随着冰凌四洒。
疾风速影,她犹如一道炫光揪着萧钰的脖颈飞跃到了棺木前。
“开棺!”
她紧抿峰唇,泪眼不断。
“今天!本宫就给你们看看北昌这天下是谁在做主!从今天起,谁再敢在北昌生事!敢有二心,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封棺大开,所有人在风雪中探长了脑袋,一瞬间,全部惊怔原地。
棺材内……,什么都没有。
萧钰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身子想要离开。
纳兰芮雪冷笑。“太迟了!我说过,要你的项上人头!而是是绝对!”
抓起萧钰的身子往棺材内一扔,她冷如地狱修罗。“太皇太后殁了!”
清亮的女声回荡在金奢的皇宫中,带着气流的声响将命令传的很远!
黎婳见势不对,正想逃走,华蓥一记长刀从腹Сhā过。
黎婳惊恐双眸。“华蓥……,为什么?”
华蓥淡淡道:“十八年前北宫晟已经给我喂了不可解的毒药,这些年,我两边为命,是王妃给我解了毒。”说到这里,偏头看了纳兰芮雪一眼。“她说还我自由,只要我为她做一件事即可!”
“什么事!”黎婳腿渐渐软瘸,一寸寸朝地上倒去。
“将皇宫侍卫全部换成北昌骁骑营!”
“怎……,怎么……,可能?骁骑营……,认谁都操纵不了!”黎婳死不瞑目。
五万守城军,一万骁骑营全部都是无缰之马,这些年压根不听太皇太后的!
华蓥淡笑。“她有太古玉佩!守城之符!”
黎婳渐渐闭眼,萧钰心颤着听着远处越来越多的兵器交接声音传来。
众官员已经心如死灰,特别是先前至死要服从萧钰的人,此刻惊恐看着身后突然冲出来的人马,隔着冰墙,开始与萧钰的三千刀斧手血拼。
纳兰芮雪只冷冷的如阎罗般俯视着苍茫大地。
盯着眼前面色灰白的萧钰,淡淡道:“不用再等了!萧赫人马的军符已经由江淮交给江风了,你的人马……,跟赫连长恭合作的意向,可以去地府问萧赫了!对了……,萧赫是赫连长恭亲手杀的。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布努格的仇不能不报,所以北昌之行,你的一路放行他很满意,萧氏基业的广立城他就顺道当答谢收下了!他让你放心,萧氏的祖坟,他会好好照看的!”
“不!不能!”萧钰挣着身子,满脸惊恐。
不!她们祖上相交于北昌跟东奴之界!她的母亲更是东奴血统,她不信东奴会这样对待她!她跟呼察列尔还签订了协议,只要东奴出手,可以割让二十座城池!现在这算什么?一座广立城就换了吗?
棺木慢慢合拢,遮住她眸光最后的视线。
“不!”萧钰尖声厉吼。
纳兰芮雪抬手,重重扣上棺木,只在合棺的刹那,手心以众人看不见的速度射进一束冰凌,直Сhā萧钰喉管而过。
棺木内,萧钰晃了晃头,头颅滚落……,致死,她还紧紧攥着袖袍中的传国玉玺。
血溅满了整个棺材,沁湿了玉玺,但厚重的梨花木将一切掩盖。
岁月无情,或许有些人穷其一生渴望得到的,不过都只是花非花,雾非雾的过眼云烟罢了。
纳兰芮雪转身,一步步走向高台,“皇上”吓的从龙榻上滚下,躲到了一边。
她从容上前,冰冷的指尖摸过龙椅上雕刻的金龙,慕容俊将新的“传国玉玺”送上,纳兰芮雪静静的接过放在龙案上,指尖翻转,一侧的凤榻伴随着青光藤蔓四射,一寸寸移动到了龙榻旁边。
她缓缓落座,犹如九天之神般冷漠的藐看万物。
厮杀已经停止,从棺木被合上的刹那,所有人都知道……,一切尘埃都落定了!
很快,宫门传来战报。
“报!启禀仟颜皇后,皇宫全部被控制!”
“报!启禀仟颜皇后,皇城全部被封锁!”
“报!启禀仟颜皇后,东奴大军已退!”
“报!启禀仟颜皇后,西燕大军已撤!”
“报!启禀仟颜皇后,南通大军已撤!”
“报!启禀仟颜皇后!四境皆平,皇城皆安,所有萧氏孽族已经被全部擒拿!百姓不知缘故,只在门外喧闹,问……问萧太皇太后要将他们摄政王的灵柩扣押多久?”
纳兰芮雪缓缓抬头,清冷出一丝淡笑。“摄政王出殡!皇上禅位……,传位……十四皇子,北宫睿!封号北昭帝,国号晟天,自今日儿起,为晟天元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那一天,北昌的雪花飘的异样凌飒。
一夕之间,所有事情都改朝换代,北昌改名晟天皇朝。
没人知道十四皇子是哪里来的,但是史书上却记载着真的有那么一名皇子!
后来,很多人说过,北宫晟就是北宫睿,有些人说他死了,有些人说他还活着,因为晟天皇朝在日复一日的壮大。科技,军火,农贸,商行,都在以飞速的方式发展着。
晟天皇朝一片欣欣向荣。
那一天,皇宫抄斩了无数官员九族,相府升迁为丞相,宣读了数百官员的罪状。
听说那一天皇宫血流成河,没人知道到底是谁操刀办理的。
但是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只要是贪.官污.吏,死一千次都不足惜,这一定是他们的摄政王在天之灵保佑着他们这片土地,才能将这些人绳之于法。
一代大族宁氏辞官归隐,全家搬迁至边城,至始至终都没有回来过。
后来有人好奇,那一天到底宁羽然对仟颜皇后到底说了句什么。
仟颜皇后淡笑不语。
那是宁羽然最后的选择吧,她说,愿为氏族保一命。
宁太师不傻,已经看出了皇城暗动,萧氏将亡。
所以她们达成了协议,由位高权重的宁太师出面,拿着皇陵的诏书当场宣布,给北宫晟正名。
只有先皇临死前守在榻边的宁太师嘴中的话,众人才会彻底相信。那张印着玉玺金印的盖章才会真正发挥作用。
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皇宫血洗,朝纲重清。
百万军权在握的纳兰芮雪高耸着肚子坐在了金銮殿的凤榻上指点晟天皇朝的事务,身侧龙榻一空就是三年……。
这三年,文武百官都只字不敢吭声的默默上朝。
有些人有怨言,但都只能看在肚子的份上忍了。
有些人有想法,但都龙门严格把控,死死捏住命脉。
三年前的血洗大殿给他们的教训太深刻,仟颜皇后手提寒刀一颗颗脑袋亲手砍过的时候,那些血色是震撼他们一生的梦魇。
可青龙大将也好,伏虎将士也好,全部都誓死追随,慕容世子也好,夕楠堡主也罢,亦或者是鬼医苏子安全部鞍前马后。
文武百官开始不服,但都在强权政压下指的听命,看着晟天皇朝一日日的蜕变,渐渐淡了反对。
女人!这个特殊的群体从晟天王朝升起的时候,以一股汹涌之力扩散到了全国。
她从来都不是善茬儿。
她是嫡女,从小撑家。
她是狠妃,从今撑国。
她不惧别人怎么看她,不管议论她是妖妃也罢,还是祸水也好。
她都不喜不怒的默默守着他的天下,守着他。
晟天的花开了,花又谢了。
雪落了,雪又停了。
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眉眼极其像他,可他只静静躺在冰榻中,没有睁开过眼。
她去寒月洞天找他的那一天,江淮利用她将萧赫等人引出来,她拖了足够多的时间。后来,她果然在北宫晟的嘴里发现了一颗融化掉的药丸。
或许那个时候……,江淮看北宫晟已经撑不住了,又没办法从百人杀手阵内带走人,才会铤而走险的利用自己引人。
只是……,那样忠心耿耿的一名男人也已经不在了。
苏子安说,只是一口气而已,北宫晟已经不是那个金刚铁骨的男人,他把所有的能力都给了你,他比正常人还要虚弱,醒来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
她说,她会一直等下去……。
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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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拥吻了很久很久,纳兰芮雪感觉窒息在了他柔软的唇尖。
良久后……
北宫晟松开唇瓣,眸光熠熠的看着她,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一阵风刮来,将她额角的发丝吹乱,他抬起指尖轻轻拨到耳后,手腕的伤痕已经痊愈,只留下浅浅的一道痕迹窀。
三年……
有妙玄与金褶等几位师傅,又有洪门庄的鼎力抢救,他那一口被江淮薄的气,算是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各种仙丹灵芝的滋养着,身体算是彻底恢复了过来。只是如今刚清醒的他不算很有力气,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想抱抱,都觉得有些吃力。
纳兰芮雪也看出了他面色微白,瞟了眼梅园曲径处的房屋,转手轻抚上他的胳膊。“走吧,外面怪凉的。”
他点点头,任由她扶着走到了屋内。
经过堂门的画像的时候,他顿住了脚步,淡淡一笑。“我好像还欠你一个解释……”
画像是他们的娘——苏凝月,那是一副雪中望天的画面,是苏凝月第一次当着北宫晟的面露出真容的时候,也是凭着这张跟雪儿八分相像的面容,他才能在南通的第一眼就认出她。
顺着画像往下看,纳兰芮雪瞟了眼桌子上并排放着的一对玉佩,火红色的凤配莹润有光,碧绿色的龙佩碎成很多块,但是他们的娘许缨给用金丝翠镶,基本恢复了原来的形状,那是他第一次去琢玉楼的时候希望被修补的玉佩,夏国一战,一柄利剑袭心的时候,是那枚玉佩帮他挡了灾,可碎裂程度竟然让许缨也没发现那是谁……
许缨很后悔,如果当初她认出那枚玉佩,认出她的儿子,是否她的这一双儿女就不会经历这么多波折。
但纳兰芮雪宽慰着她,无事,如果只是婚约,说不准那时候的她也不会跟北宫晟走……
她愿意跟北宫晟,只是喜欢他这个人,坏坏的戏谑她,又无时不刻透着情深之光的男人。
只是……她也终于知道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那些她从出生就在北宫晟怀里尿尿的光辉事举!
脸颊羞红。“不用解释了……”
脸上的酡红犹如陈酿的美酒,让北宫晟微微晃神,视线随着脸划过脖颈,又滑到丰腴不少的胸.部……他抿唇侧头一笑。
“女人不少……”
“啊……?”纳兰芮雪一时间没反应过啦,直到回想起他刚才眼神的地方后,顿时脸烧红成了茄子。
这死混蛋男人!醒来就不想好!
北宫晟唇角勾出炫目的梨涡,走去关上了房门,重新将她圈固在了怀中,贴着她细腻的花颊,看着那对玉佩缓缓道:“这对玉佩是出自邹敬先生的刀锋,当年他先雕刻的凤配,颇为满意,觉得色泽华艳,有绝世涅凤之美,唯一瑕疵就是原玉的关系导致凤尾太偏,有种不能独卓鼎世之感,正好有人送来一块更难得的南海蓝翠,他便雕了另一块龙佩,本是想比对成双,修补凤尾偏颇的感觉,谁料龙佩雕刻好的那一日,都觉龙佩浑然天成,气傲凌世,凤配更配之不上,但样式又极其喜欢,便又托人寻了一块同样材质的原玉,重雕凤配。这一次一气呵成,龙凤呈祥。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对!”
纳兰芮雪静静的听着他浅柔的声音,大胆猜测道:“所以……这就是你娶宁羽然的原因?”
“嗯!”他无奈的半阖了眼。“那一块瑕疵品被单独倒卖,这一对便被娘买了下来。宁羽然当年举着玉佩来的时候,我只当是娘的安排……以为你……”
半缓了口气。“后来也是因为娘的画像让我知道宁羽然说了谎,我也是去南通你地窖内看到另一块一模一样的凤配时候,才托顾林山先生去打听,而我也是在你昏迷之后才知道来龙去脉的……”
“所以你迟迟未告诉我缘由,一方面是因为娘的存在,你无法面对,另外一方面是想知道,当年的玉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她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过身子正视向他。
北宫晟的黑瞳与之静静对望,末了点点头。“要跟你摊牌就要把一切告诉你,我怕告诉你玉佩的事情,你会多想,觉得我是为了娶宁羽然而说谎骗你,毕竟玉佩都是成对出现的,从未出现过如此的……”他眸光微微闪躲。“雪儿……对不起。”
纳兰芮雪唇角慢慢浮出宛笑,眼眶中却全是泪光。慢慢掂上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至始至终都是我不够相信你造成的,不过现在多好!很像我们三个人不是吗?就算她到的再早,配不上就是配不上,就算我出现的再迟,能配的上你的只有我!”
自信的口吻让北宫晟投去了微微探索的眸光。“你变了……”
这种话放以前,她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以前的她在面对其他女人的时候或多或少还有挥散不去的自卑,因为她总是觉得她当女人很失败。
不管她敢叫板全世界也好,还是敢对他嚣张的说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也好,她都从没有过面对其他女人这种自信的眼神,从心底里迸发出的自信。
纳兰芮雪一怔,唇角宛笑更浓。“听过一句话吗?男人的成熟是岁月的沉淀,女人的成熟是伤害的洗礼。经历过这么大的挫折,我明白了一件事,所谓安全感,只有自己给自己。只要我足够强大,我就不会再惧怕任何人,任何事。以前我是一个等爱的女人,现在的我……可以去更好的爱人……”
抬眸羞涩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呢喃道:“爱你……”
下一瞬,不等她垂眸躲开,一个火.热的吻就贴了上来,湿.漉.漉的触感带着他独特清新冷冽的味道探进口腔,带着时隔三年的眷恋,他的吻还是那么的带着魔力,只轻微的一个yao唇的动作,就让她全身瘫软。
犹如一道电流沿着脊椎滑到脖颈,沿着经脉的每一寸毛孔缓缓的往外散发着热浪,心跳也越来越快。
无助的抱紧他的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彻底沦.陷。
但很快,唇齿间淡淡的一声嘤.咛将她出卖,北宫晟身子微微一紧,本抱着她肩头的手缓缓下移,摸上她敏.感的腰肢,感觉到她身子更大的战/栗后,在她的兰唇轻轻一啄,没有松开,而是紧贴着她细.腻的肌.肤笑出蛊惑:“想要?”
暖暖潮.湿的鼻息缠绕,亦如恶魔在夜里在人耳边鼓动着放肆的情话。
噌!
纳兰芮雪脸瞬间红成一片烟霞,热浪阵阵,几乎都要烧化,身子也差点站不稳,北宫晟立刻抱紧了些,屋子里燃着上好的银碳,只这软软的两个字,瞬间将两人的体温攀升至更高的沸
纳兰芮雪感觉她手心在不断地冒着热汗,更不自觉的在颤抖。
彼此间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她不但能闻到那股让她的心蠢蠢欲动的呼吸,还能对视上那双如黑曜石般深邃诱其沉.沦的双眸。
想说点什么,却感觉每一声都哑在喉间,似乎真要逼她说点什么,她也只能从跳跃的心脏沿着喉管迸出一声声难耐的喘.息。
难掩的羞涩落在北宫晟眼底,他唇角弧度越来越深,在她的唇线上慢慢摩.挲,微带沙哑的声线轻柔问道:“告诉我,是不是想要?”
那一下下的浅啄几乎将她整个唇线酥.麻,头皮起了层层战.栗,身子的颤抖中,似乎有什么湿.润沿着腿心的花蕊渗了出来,他男性充满阳刚的身躯将她包裹,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带给她的每一寸感官都在让她快速沦.陷在他温柔的情海之中。
她从未知道北宫晟竟然也有如此磨人的时候,酡红了脸,挤出一丝小声的嘤咛。“你以前也不这样的……”
“我以前是怎样?”他笑的更加轻柔,在她唇角又浅浅的啄了一口,似乎是想给她更大的勇气。
纳兰芮雪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细弱蚊鸣的羞怯道:“我……喜欢你的主动……”
北宫晟一怔,无奈的好笑,本想的鼓动却变成了她的鼓动,长臂一捞,她就被横抱起来,纳兰芮雪急忙挣扎。“我自己能走,你刚醒别累着了……”
“别动。”他抿唇一笑,她立刻安分下来,生怕挣扎伤到了他连起来的经脉。
他抱着她一步步往屋子的内堂走去,就像第一次雨中见面那样,就像第一次死皮赖脸住进她屋子那样,就像第一次在灵山寺出现的那样……以及他们人生的每一次他将她横抱的场景。
曾经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他横抱,显得她娇小的弱不禁风,可如今……她竟觉得这是世间最幸福的动作。
轻轻环上了他的脖子,她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恍惚间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他径直走进小屋的内榻中,将她平放在榻上,温暖的花阁因他的这个动作透出了更旖.旎的气息,外面白雪飘飘,屋内,他凝视着他的雪,缓缓附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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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纳兰芮雪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一把抓过肚兜盖在胸口,
热浪阵阵,她偏转开头不敢对视儿子那双疑惑的眼。
北宫晟静静的与之对望,孩子漂亮的简直不可思议,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吹弹可破,漆黑的瞳仁深若夜空,又灿若星辰,巧夺天工的唇瓣,微抿的唇还能看到唇角浅浅的梨涡,几乎与他小时候一模一样…妲…
孩子也在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扫视着他窀。
气氛怪异的可以,北宫千萦再次疑惑道:“你是谁?”的时候。
北宫晟眸光终于又回到了纳兰芮雪身上,她欲哭无泪,几乎不敢正视北宫晟探索的眼,
良久……才怯怯道:“你一直睡在冰窖,太寒了,我没带他去过……”
北宫晟点点头,明白了缘由,雪儿就是那样被冻伤的,她这么做没错,转头扫了眼北宫千萦渐渐蹙起不满的眸光,淡淡道:“你又是谁?”
“是我先问的你!”北宫千萦不满。
“所以你先答!”北宫晟平淡而语。
“我先问的你,你得回答我,这才有礼貌!”
“予人疑问,必先自答,这是君子行径大泼猴。”
“你把我娘脱光了,就是流.氓,我不需要跟流.氓讲君子行径!”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偷窥我本就是无礼,你若不为无礼道歉我不必回答你。”
“你……”北宫千萦愕然,小嘴颤了颤,没弄懂哪里来的怪叔叔居然说话头头是道!
纳兰芮雪则是彻底惊呆,这……父子俩见面的情景居然是这样?而她这个闹遍皇宫无敌手,让任何人都接不上话的儿子……被说住了?
这三年,北宫千萦简直让所有人头疼,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口才,她小时候话也不多啊!而他从会说话开始就经常噎死人。
她这个当娘的几乎已经放弃治疗了,除了用打ρi股的方式,已经没有任何办法约束这个小祖宗……
心鼓阵阵,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凝视着眼前依然微丝不动,丝毫没有下去意思的北宫晟,她简直哭笑不得,叉开的双腿极其难受,而且当着儿子的面,觉得甚是难为情。
刚动身子想移动下,谁料北宫晟似在宣誓所有权般,径直压上,彻底不留一丝缝隙。
纳兰芮雪瞬间崩溃,虽然他的裤子还没脱掉,她也还保留了一条衬裙,可这样的姿势……
北宫千萦瞪大双眼,终于想起了反驳的话。“这是我先进来的屋子,你们是后进来的,这是你无礼之一,其次,我娘想走,你还压着,你这是无礼之二!你再不放开我娘滚出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北宫晟淡淡一笑。“这屋子是我的,你不得我的命令径直进来是冒犯在先,其次,是你娘想让我这么对她的,你颠倒黑白还滥用暴力威胁,只能证明你比较愚蠢又只会用蛮力罢了!现在……,出去!把门带上!”
“你!”北宫千萦憋红了脸,气的像个小包子。
长这么大,都是夸他聪明,还从未有人敢说他笨!
“骗人都不打草稿!这屋子是我娘的,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北宫晟轻笑出声,看着眼前的儿子唇角弧度满满。“屋子是我的,你娘也是我的,包括……你也是我的。至于是不是我骗人,你问你娘不就好了?”
什么?纳兰芮雪瞪大眼睛看着邪魅恶趣味充斥眼底的北宫晟,无语凝噎。
要不要这么坑媳妇耍儿子?困难丢给她解决?这让她怎么解释?
北宫千萦气成了大包子,凝视纳兰芮雪牟足火道:“娘!他骗人对不对!你是我的娘,怎么可能是他的!”
纳兰芮雪欲哭无泪的看着快气到发飙的儿子跟气定神闲的相公,实在闹不明白这父子两怎么掐架成这样。
郁郁点头,带着抱歉的眼神看着北宫千萦。“萦儿,你是他儿子,他是你爹……”
“爹?”北宫千萦蹙眉。
“哎!”北宫晟毫不客气答应,偷笑的忍俊不禁。
北宫千萦这下气的立刻从榻上爬起,变成了超大号包子。“我才不要这个爹!娘!穆叔叔多好,苏叔叔也很好,而赫连叔叔最好,我不要这个爹,我要换个爹!”
他绝对不要这个欺负他的爹!太可气了!
“呃……”纳兰芮雪瞬间额头瀑布汗直流,对视上北宫晟那双越来越幽昧深邃的眼睛,讪讪的讨好而笑侠与地下城。“孩子不懂事……”
“不错啊,穆天昊,苏子安,还有——赫?连?长?恭?”北宫晟轻笑,唇角梨涡能溢出水来,却只让纳兰芮雪后背冷汗直流。
求换儿子!她不想要这个坑娘的儿子了!
抬手给了北宫千萦ρi股一巴掌。“你先出去!”
北宫千萦委屈的都快要掉金豆豆了,他娘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打他,他娘是不是不爱他了?
可怜的小样让纳兰芮雪心疼不已,可又郁闷气结。柔了声色。“萦儿,娘改天再跟你说好吗?你先出去,娘很爱你,不会不要你的。”
“可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个流.氓叔叔打我?”北宫千萦可怜的就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让纳兰芮雪心里一阵阵揪疼。这三年,她又当爹,又当娘,担心千萦会过早的失去爹的哀痛里心理受伤,她一直小心呵护,最怕的就是跟他提有关爹的话题,这样无辜的眼神几乎让她心力憔悴。
挣了挣身子,想起身去抱他。
叔叔?
北宫晟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邪魅,黑眸幽幽的再次打量了孩子一眼。感觉到纳兰芮雪身子的微动后,下.身有意无意的一顶,纳兰芮雪瞬间一个机灵,正视向他幽暗到无神的眼,心更是揪痛难过。
他的儿子管他叫叔叔,不认他,对他来说,伤害更大吧?
手轻轻拽过他的手,十指紧扣,一咬牙转身对北宫千萦道:“萦儿!不能这么说你爹!你先出去!”
北宫千萦瘪着可怜的小嘴,眼泪汪汪的看着纳兰芮雪,再三确定娘亲的眼里的确没有商量的神色后,立刻收起可怜样,恨恨的瞪一样打量自己的男人一眼,愤然道:“告诉你!别想当我爹!我才不要你这个爹!咱们走着瞧!”
眼底没有半分泪光。
说罢,径直从他们身上飞跳下去,落地的时候碧光一闪,犹如开出一道翠绿的花朵,稳稳将他接在花蕊。
门重重关上的时候,纳兰芮雪愣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气的恨不得将小家伙揪回来揍一顿。
丫的!居然敢装可怜骗同情心了!而她如果不是更考虑北宫晟的心思多点,差点就中了这小混蛋的圈套!
可……想想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重新正视向北宫晟那双只剩下慵懒好笑神色的眼,她怒吼。“你也装可怜骗我!”
老天!这绝对亲父子!亲亲的!她终于明白这小祖宗的骗人,捣蛋,损人,整蛊,所有的恶魔基因来自哪里了!
愤愤然的神色落在北宫晟的眼底,他抿出淡笑。“怎么?不行?”
“北宫晟!你!唔!”
所有的话都重新被火热的唇堵住,舌.尖卷入,在她的兰唇里肆虐,带着如山海啸怒般的狂热,跟先前的温柔对待不同,他的掌心以更快的速度扯去两人身上的所有束缚。
孩子的存在似乎让他的洪流被一直阻拦在大坝,突然开闸放水,带来的热情与狂.野将她完全掩埋。
身子被他紧紧挤压在身下,一抹滚.烫的炙.热一直在她水溢的幽.径边磨.蹭,不等她完全准备好,就开始横冲直撞,直达最底。
全身被填满的空.虚犹如被万海侵吞,而他的贯.入的彻底让她全身“噌”的从头皮到脚跟都起了酥.麻的战.栗,刺激的差点尖叫出声剑道独神全文阅读。
紧扣住他的肩,感受着滚.烫的硕.大撑开她身子的某处,肆无忌惮的开始律.动,几乎要将她捣毁。
热汗开始在两人紧紧接触的肌.肤间淋漓,他摸过她的娇挺,她指甲划过他的背,他揉.捏过她的tun,她紧搂过他的腰。
两个人开始一寸寸融合,直到化为一体……
“晟……”她呢喃出声,带着厚厚的重喘。
“嗯?”他沉闷的鼻音带着紧紧的压迫在探索着她身子每一寸三年未被人触碰过的圣地,每一处只有他开垦过,却为他荒守岁月,重新青涩到让他神志被火侵吞的身子。
感觉到他的湿.热.舌.尖在她的雪茹巅峰之处玩弄着敏.感,他好像很喜欢她丰腴后的身子,几乎要将她侵吞。
手无助的抱上他的后脑,全身的战.栗让她有种近乎崩溃的神志,好似在迎合他的探索,又好似在拒绝他的更加深入。
汗,全身除了汗与他火热的热情,什么都不剩下。
在无数声娇.喘的嘤.咛间她呢喃出。“我爱你……”
细微的声响让北宫晟停了下来,慢慢,慢慢的正视上她的眼,良久,他凑上前吻干她眼角的泪,深邃的黑瞳看尽她眼底,两道缠.绵的眸光交织,眷恋。她眼角的泪越来越多,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多。
他的鼻息轻轻的在她鼻头间游走,她看到他微红了眼眶,她感觉到他的温柔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唇间,贴着呢喃。
“雪儿,我也爱你,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你……,我会陪你到老,这不是梦,即便是梦,也让我们一起不要醒来……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她流着泪,狠命的点着头,她也在唇间品到了一股不属于她的温咸。
三年四个月,一千二百多个日夜,她守着他的山河,他沉睡在只有她的梦境,一次次,他们只能在彼此的梦中追逐,拥抱,相吻,诉说着他们彼此间说不完的情话。
爱,一个极其厚重的字眼,从两心相知到两心相守到两心相爱,一路磕磕绊绊,历尽沧桑,品阅离苦。
不分离,是他们这辈子做的最后的承诺。
四瓣唇轻轻的吻yao,两具身子紧贴融合翻滚在白雪飘飘的温馨小屋。
她全身感官全部沉.沦,什么都不再去想,被他牵一发动全身的游觅碧海星空,上达九霄云后,下坠万绿湖底……
觅觅漫漫,火热到达她身体最深的地方,那是只为他保留的净土,通向她心底最近的地方。
拥吻沉.沦,他们都不愿醒来,听着彼此的心跳,陷入梦与爱的天堂……
★咳咳,番外更新时间不是很稳定。番外写晟雪,楚春,跟叶云初夏。
凉凉群号:******353(让我们荡起双桨)一般有更新都会第一时间跟群里说的。
晟雪是打算写够三生三世系列的,新书《妃常狠辣,黑萌学不乖》就是两人一起长大的萌萌哒爱喽,不过两人的性格都做了颠覆,但凉凉的调调就是“许一世情深”。喜欢的有兴趣的可以来看看,记得点,11月底会上架。
嫡女打算改个名字,亲们有没有好听的书名啊,给个参考。
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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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来的时候,纳兰芮雪的头舒适的窝在他的肩胛,伸手环着他的脖子,而他的胳膊也静静环着她的肩膀,带出一方呵护的浅湾。
抬头静看着他挺拔的鼻梁,天工般红润温软的唇瓣,她偷偷抿出了笑意妲。
时隔三年,他们居然还是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爱意。
他的身体温热又滚.烫,不同于过去三年的冰冷,让她感觉很安心,岁月似乎在他的脸上冻颜,亦或者寒冰冷窖的保存让他转变变慢,那冰肌雪蚕般的皮肤实在让人羡慕。
抬起小手不自觉抚上,凑上头在他脸上轻轻一啄,可不等她撤离,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就睁开,好似在打量着她偷偷的小动作,眼底里满是笑意窀。
“你醒了不睁眼!”
她脸颊一红,赌气转过身子,更快的,温暖的胸膛就从后背紧紧将她包裹。
他放肆的指尖摩.挲上她的娇挺,轻轻揉.nie,潮.shi的唇更是贴着她的后颈轻吻出一层层战.栗的热气。
“不舍得睁眼,就想这么一直抱着你睡着……”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们……”话才说一半,就感觉到滚.烫的坚硬又慢慢抵触上她的后tun股缝,刚想撤离,就被一把牢牢按在了怀中。
他的意图如此明显,她有些心慌的脸红。“你干嘛!才……唔!”
话音还未落,硕大又再度撑开了花蕊,直直贯入,纳兰芮雪感觉再度被他填满,不留一丝缝隙,而他每次的游走都让她近乎尖叫。
她的湿.润让他很满意,浅笑出声。“你说干嘛?”
“儿子说你是流.氓,我看你真是流.氓!”
“你不流.氓,你时刻准备着等我进入?”他指的她流的液.渍,可她是彻底羞的没脸见人。
北宫晟无所谓的嗤笑着,将她翻压在榻上,彻底以帝王般的姿态将她彻底占有,唇贴着她后颈与雪间游走,纳兰芮雪感觉全身过电般jingluan,忍不住抓紧了枕头,他每一下的律.动都贴着她翘.挺的雪tun,摩.ca出别样的刺.激。
“说说,穆天昊是怎么回事?”他低笑。
纳兰芮雪一个机灵,意识到他想干嘛了,可……
刚微微迟疑,就感觉到他惩.罚.性的猛然一顶。
“啊!”忍不住从喉咙率先挤出一个难耐的,她想发,怒又被他折.磨的全身软如春.水。
“北宫晟你!”
“叫我什么?”他又顽劣的微微用力,如愿看到了某人更加瘫软的模样。
“夫……夫君……”她算是明白彻底栽了!
“嗯!”他满意低笑,凑上前贴着雪颈一路吻到耳垂,手紧紧的环过她的身子,交叉摸着娇.挺,声音带着无尽的蛊惑。“现在给为夫说说?”
“那……那你,你先停一会儿……”纳兰芮雪气喘,感觉这样的感官刺.激下,她能完整说出话就见鬼了!
“那不行~~~,我现在可虚弱的什么能力都没有,放开你,你把我踹到榻底下怎么办?”
虚弱你爷爷啊!这叫虚弱?她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而他近乎撒娇似的将她又搂紧了点,这让她真是哭笑不得,不过想到他为了她们呣子散尽全部气流的身子,最终妥协在了这奇葩的拷问方式下!
不过他最终还是轻柔了点,给了她舒服又不至于chuan.息尖叫的频率。
“穆天昊爱上夏儿了!”
“嗯?”北宫晟想着雪儿昏迷期间,初夏始终没有出现,穆天昊那张担忧又急躁的脸,微微半眯眼眸。“她回来了?”
“没有……”她缓缓摇头,带着几许无奈。“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情,他找了夏儿三年,可夏儿……消失了,家里谁都没有联系过,连父亲那边都没有回去过……”
“没回来你怎么知道他爱上她了?”北宫晟不自觉酸了口气,自从猜到穆天昊已经把初夏办了后,他那段时期特抑郁。
本来挺乐见他们两在一起的,不过他觉得是细水长流的事情罢了,可穆天昊居然……北宫晟想都不用想,那个时候的穆天昊肯定把初夏当成了雪儿,他媳妇被人意yin了!这简直让他听着不气想想气。
“看的出来的好吗!”纳兰芮雪郁闷,这死男人咋醋劲还这么大?
不满的口气让北宫晟微微不爽,默不吭声的加大动作,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她的哀哀求饶。她不断想逃离的身子磨蹭的他全身尽数是火,一瞬间,他.真想好好办了她,其余的事交给以后去说,不过想到她最合作的地点跟方式,他强忍住发,泄的冲动,继续慢慢折.mo着她。
手指慢慢摸到她的花径,一边律动,一边逗玩着她柔软最.敏.感的地带。
纳兰芮雪感觉全身都su麻的在过电,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得嘤.咛着抓紧枕头,不一会儿,雪tun上起了薄薄一层汗珠,身子更是在猛然的几次后,从内喷涌出大量的shi水,北宫晟笑了笑,坏坏的贴着她花颊一啄。
“这就高chao了?”
纳兰芮雪感觉全身都荡漾在棉花中,全身每一处关节与毛孔都在散发着热浪与热气。
听到他戏谑的声音,没好气的想撅开pi.股,逃离开他的压制,但这样的动作无疑是给他点了一把火,兴趣袭来,他扳正了她的身子,抓过她的手带到他的脖颈,又抓过她的足踝缠上他精健的腰身,让她以更开.放的姿.势等着他的占.有,低身吻住了她的唇。
纳兰芮雪刚从身体的眩晕中回神,就再次落入他shen入的索吻中,他的吻如此带着魔力,好像软至她心底最shen的地方,脑海再度飘进海洋,只凭最纯粹的直觉紧抱上他,任他采摘。
“那苏子安呢?”深吻浅啄中,他大汗淋漓道。
“嗯……”她舒.服的喟叹一声,喃喃道:“他?不就还那个样呗,不过……我听说他是逃婚出来的,有个未过门的妻子,是怎么回事?”
北宫晟突然怔了怔,开始闷声低笑,抖动的双肩尽是欢yu。
纳兰芮雪不解其意,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是有一个,怎么?他逃婚到二十九岁了,那姑娘不会还在等着他吧?”
“倒没听说在等,只是好像也一直未婚,见苏子安的时候,他每次都很焦躁……不过,他为什么要逃婚?”
“……那姑娘叫张春华,从小指腹为婚,十年前苏子安一听让他大婚,吓的就从洪门庄跑出来了,如今那姑娘也二十五了吧……”
“……他是不是身体发育有问题?”
“你不觉得他是心理有问题才对吗?”他宠溺的对着她嫣红的小嘴一啄,笑道。“没你相公我健全!”
“嗯,就你流.氓!”她娇颤的轻嗔一声,换来北宫晟亲密的难.耐。“只对你流.氓!”
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舒shuang,纳兰芮雪感觉他体力真的是太好了!完全不像是沉睡多年人该有的虚弱,而她也彻底被他化成了绵软,三年的记忆没让他忘却她身上每一处mingan的地方,放肆的挑.弄几乎榨.干了她全部心神。
在她低喃出:“不行了……”的时候,他的爆发似乎才刚刚到来。
“赫连长恭呢?”
“我,我跟他,不,不常见面的!”
“哦?那儿子这么喜欢他?”
“只,只,只是他武功比较,比较好,萦儿比,比较崇拜他,他而已……”
北宫晟顿住,漆黑的瞳仁静静看了她一瞬,慢慢半阖……
再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只深陷在她们彼此的纠.缠中……
深思回归的纳兰芮雪心好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疼的厉害,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他漫无边际的shen吻吞噬,被他一次次的推向梦幻的巅.峰……直到所有体力被他榨尽,沉沉睡去……
等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漆黑,小屋内点燃了烛火,身边却没了他的踪影。
她抱紧被子,凝望着跳跃的烛火,想起他那一瞬间眼神的黯然,心……怅然若失。
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4
晚膳十分,纳兰芮雪梳洗好的时候,发觉月灵水榭已灯火通明,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纳兰芮雪没有住进皇宫,而是将摄政王府直接改成了宫殿,作为晟天皇朝的主宫,起名朝和宫。
惟愿朝朝暮暮都能和他在一起…妲…
作为皇宫来说,朝和宫算小的,但是作为单殿来讲,却很大,东殿御书房,西殿扶桑太后许缨住着,南殿重新修葺,是青龙六将的居所,中间那片空地修成了御花园。
原来的闲杂人等全部赶去了老皇宫,包括北宫晟的那一票妃妾窀。
而她一直住在北殿清苑小筑的湖心苑,地窖内不再是药典,而是冰窖,北宫晟也在那一躺就是三年。
她每天上朝前他,晚上入睡前再去陪陪他……
开始那帮朝堂的老顽固不同意,说金龙入住中宫是自古规矩,北昌千年,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天子住外宫的传统。
但纳兰芮雪只要想到北宫晟不喜欢深宫,为她打造的属于他们两个独自的世界,就说什么也不愿搬走。
后来不得已采取了点非常措施,稍微那么小暴力了一下下,满朝文武立刻安分……
想起这三年的点点滴滴,她看着花灯下的北宫晟,有些心情涟漪。
月白的高台上,北宫晟一身儒白的长衫慵懒的靠在雕花坐榻上,旁边,一群人都难掩欣喜的看着他,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他唇角挂着淡淡的好笑,任苏子安跟狗一样在他身上嗅嗅,摸摸。
“活的!果然是活的!你是怎么醒来的!我的医术没错啊,这三年你气息游离到无,一切感官都没有知觉,没道理会醒来!”
北宫晟一把推开苏子安快嗅到面前的脸。“滚远点,别靠这么近!”
不小的力道让苏子安毫无被推的嫌弃,只有满心的狂喜。“甚好,甚好,力气还恢复了!”又瞅了瞅他脖颈上的痕迹,双眼更是眯成了月牙儿。“还能干活了!牛啊!”
安灵瑶,惜娟等人羞红脸,偷笑转头,漠北,袭夜等人则是笑的不怀好意爱情逃兵。
全场都是喜悦,只有一人撅着包子嘴满脸不爽。
北宫千萦从未见过这么讨厌的“爹!”刚来就吸引走全部视线,以前大家的叔叔婶婶的眸光都是围绕着他的!
偏转头看到娘过来,立刻来了兴致,笑嘻嘻从座椅上站起来,等着娘的抱抱。
但纳兰芮雪的眸光全在北宫晟身上,径直走过,连他看都没看一眼。
北宫千萦嘴巴张成了大大的圆形。
众人见纳兰芮雪来了后,集体偷笑出声,惹的她满脸羞红,有种想走的冲动。
携皇子以令朝堂,她可是整整垂帘听政当了三年的女皇,这三年,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造次,她狠罚角厉手腕颇硬,几乎没人敢把她当女人看。
可如今,只一天,就北宫晟醒来的这一天,她好像所有女强的光环都不见,在众人眼中变成了小媳妇……
北宫晟深邃的黑瞳瞧着她脸上的酡红,唇角抿出炫目的梨涡,对她招了招手,轻柔道:“过来!”
纳兰芮雪不想过去,显得自己好像很听他话似的,可脚步就跟被蛊惑了一样,那声轻柔的低唤好像让她上刀山,下火海都甘愿。
一步步移动到她跟前,还未站好,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中。
亲密的横抱姿态让她脸颊更红,北宫晟淡笑伸手圈过她的纤腰,吩咐道:“传宴吧!”
“是!”宫人离开,纳兰芮雪这才发现她的儿子居然被安排在最角落的桌子上,诧异的瞟了眼北宫晟。
北宫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低低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是径直搂着她说着悄悄话,惹的她羞的满脸通红。
“谁要再给你生孩子!”她低喃。
耳朵异常聪锐的北宫千萦这下是彻底火大了!
这个讨厌的男人欺负自己不说,还霸占娘,而且还想让娘再给他生弟弟妹妹?
飞跃到高台边,他怒声道:“你!叫什么!报上名来!”
凌烈的口吻让全场诧异,众人面面相觑,本还在诧异为什么今天晚上北宫晟一来就责令把以前坐主位的小主子,晟天皇朝的内定太子的桌子搬到角落去。
这一下算是明白了!
感情父子不合?
这……可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三年萦儿很独立,纳兰芮雪教的好,从小都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北宫晟没有醒来的岁月里,这就是他们这群人全部的希望,几乎宠到了极致。
但这亲生父亲刚醒来就教训儿子的,儿子刚见面就叫板老爹的,也算是第一次见了!
可不管怎么说,有北宫晟在,自然不用质疑,绝对偏向北宫晟!
当下都忐忑的看向北宫晟,生怕他会伤心。
但北宫晟毫不介意,浅浅一笑,半倾身子,手肘支撑在龙案上,支着下巴,黑瞳里划过一丝顽劣的精光,对着儿子那张气鼓鼓的小脸特无耻的笑道。“我叫……爹!”
“噗嗤!”当场所有人全部笑喷。
连诧异忐忑的纳兰芮雪都忍不住埋头在北宫晟怀中抖动双肩,低笑不止大尸潮。
北宫千萦对视上他那双好似很真诚的眼,有些迷茫,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真的叫爹?
可周围的低笑让他清楚,自己被耍了,顿时小脸气的瞬白瞬红。“骗子!没人会叫这个名字!”
“这有什么不可能?你的奶娘就叫宋月娘,既然有人能叫娘,为什么就没人叫爹?”北宫晟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下四周。“我就叫这个名字,你要不信可以问他们!”
北宫千萦紧锁眉头,他这个讨厌爹叫爹?怎么可能这么奇怪?
可他的话又好像不无道理,就干脆瞟向夕楠,露出小孩子的无辜。“夕楠伯伯,你从来不骗萦儿的,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叫爹?”
夕楠一怔,瞟了北宫晟一眼,低笑道:“他没骗你,他的确叫……爹!”
“你没骗我?”千萦索眉。
“我若骗你,罚我一年给你当马儿骑如何?”
说完,他已经抽笑到另一侧。
嗯,晟在你面前的确是这个名字!当之无愧。
北宫千萦迟疑,他不相信整个男人居然叫这个名字,但是他知道夕楠伯伯是最正直的人,从来没有骗过他,如果连夕楠伯伯都这么说了,那可能……
又看向慕容俊,慕容俊已经笑出了眼泪,点头道:“嗯,他的确叫这个!”
北宫千萦接着看向每个人,每个人都是一脸肯定,确定,以及非常坚定的对他点头。甚至都指天誓日,发誓绝对不会骗他。
他憋红了小嘴,最后怒气瞪向北宫晟,怒声道:“爹!我警告你,放开我娘!”
“哈哈哈哈!”
全场一片欢笑。
北宫晟笑弯了眼,托着下巴看着眼前漂亮可爱的儿子,漆黑的眼底流出难掩的柔情,却嘴上仍不放过的笑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爹!你放开我娘!”
“我人老,耳朵不太好使,听不见!”
“爹!混蛋爹!流.氓爹!你再装聋作哑,我就,就不客气了!”北宫千萦几乎用吼,清脆的奶声响彻整个月灵水榭,宫人们都掩嘴低笑。
纳兰芮雪已经笑瘫,软在北宫晟怀中没好气锤了他一拳。“有这么欺负儿子的吗?”
北宫晟宛笑着在她唇上一啄。“小孩子很好骗的,三岁懂个屁,都是你们惯着说聪明,哪里有那么难管教!”
“哟?莫不是你能管住他?”她不置信的挑了挑眉毛。
“那得看你心向着谁了……”他口气酸酸的一笑,她心头一颤,害羞在他脸上一啄。“肯定是你!”
北宫晟黑瞳深邃的看着她,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两人情深对望,三年的分别,他们一刻都不想分开。
父母两卿卿我我的姿态却让北宫千萦小嘴越瘪越可怜,几乎都要哭出泪来。
呜呜呜呜……他讨厌爹!
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5
夜晚十分,沐浴后的北宫晟一边脱中衬衣衫,一边好笑的看着双手抱怀,盘膝霸占在榻中央,一脸气鼓鼓的儿子,嗤笑出声。“你干嘛?”
“这是我的地盘!你去别地儿睡!妲”
北宫晟顿住手,走上前单膝跪在榻上,半倾身子凑到面前,几乎鼻尖贴着鼻翼。“我~~不!”
盈盈的笑意让北宫千萦嘴撅成包子。“爹!我告诉你,我跟娘睡了三年了,你敢抢试试看!”
三年,北宫晟听到这个数字心思不自觉酸酸了一下,看眼前的小混蛋好似带出了丝不满。
他跟雪儿都没在一起睡三年…窀…
纳兰芮雪沐浴回来,看到的就是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顿时额头黑线密布……
这都闹一天了,还没消停的吗?
可更让她晕头的是……听到脚步声,父子居然同时转过来看向她。
“你今晚跟谁睡?”
“你今晚跟谁睡?”
“我……”纳兰芮雪崩溃了,她总算明白萦儿那奇怪的霸占欲是从哪里来的了!
见她不说话,北宫千萦率先哭红了鼻子。“娘,你是不是真有了爹就不要我了!”
“萦儿……”
“我知道了!”她的迟疑让北宫千萦感觉好难过,再也憋不住一天的火气,眼泪硕硕而流,闷闷的爬下榻,一边红着眼眶拿小手擦眼泪,一边抽泣的着往外走。“娘不爱我了!我不活了!我走!我走就是了!”
可怜的小身影让纳兰芮雪心疼不已,心如割肉般痛,北宫晟黑瞳半眯的盯着小背影,良久……
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前抱过小身子往榻上一丢。“你睡吧,我出去……”
经过纳兰芮雪身边的时候,她轻轻拽住了他的手,看看儿子,又看看他。“……萦儿三年从未离开过我,你醒来的比较突然,他……可能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北宫晟点点头,淡笑着凑上前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我知道,去吧,我没事。”
淡静的笑意让她心里更加难过,紧绷唇角,看向北宫千萦。“萦儿,晚上跟爹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我讨厌他,不要他!”北宫千萦闻言跟吃了炸药般从榻上跳起,小手指着北宫晟就是带着哭腔的怒喊。
纳兰芮雪心头一震,感觉到拽着的手轻轻颤抖一瞬,心底就跟吃了十斤黄连一般……
微缓,北宫晟深邃的黑瞳回眸扫了眼愤恨他的儿子,淡笑了笑。“去吧……”
说罢,松开她的手就径直走了出去。
纳兰芮雪眼泪瞬间滚落,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块……
……
冰窖内,烛火映耀的此处如水晶宫般美幻,纳兰芮雪沿着冰梯缓缓走进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平躺在冰榻上不知在思索什么的北宫晟。
他听见脚步声,侧头。“萦儿睡了?”
“嗯焚天之怒最新章节!”她点头,讲了不少故事,终于哄睡着了,她本来想给他讲讲他爹的故事,但是千萦很排斥,一听到爹这个字就立刻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最后她没办法,只好像以前一样,换成了大英雄三个字。
这才把千萦满意的哄睡着……
以前不敢在千萦面前提爹,是怕他心里受伤,从小觉得他是个没爹的孩子,她本来想等他再大一些,懂事后再告诉他。
可如今却变成了这样……说他小吧,他已经开始明白一些事情跟道理,说他大吧,又好似很多东西理解只是片面……三岁,真的很不好教呢。
缓缓落座在榻边,不等他起身坐起,她率先躺下依偎进了他的怀中。
北宫晟怔了怔,想推她起来,她反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我不畏寒了……”
“可这里还是太冷,我们出去吧。”北宫晟还是不放心,想起身,却被她一下翻身彻底压在了冰榻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柔软的兰唇就吻上了他的嘴,纳兰芮雪趴在他身上,一点点描绘着他的唇线,像轻柔的春风,像绵延的溪水。
北宫晟从未见过如此主动的她,一时间有点怔神,而她的小手才一点点沿着他的胸膛游走,摩挲着他衣衫的腰带。“今晚……我伺候你。”
她迷离的声线与柔情的眸光投入他眼中的时候,他心微微一颤,没有三年前的霸道喧嚣,也没有白日的害羞难掩,她如此纯净自然,宛然典雅。就好像相持一辈子的老夫老妻,已经亲密的不需要再有任何解释,北宫晟不得不说,三年未见,她真的比他想象的还要……让他喜欢。
下一瞬,他就没了神志去思考,那双如妖精般的唇已经开始对着他喉结轻轻yao.啄,全身的战.栗的酥.麻,犹如过电。
绵延的吻一路向下,咬开他的衣襟,一点点拿唇努开,湿.润的舌.尖开始放肆的挑弄着他胸膛的凸起。
纳兰芮雪敏锐的感觉到他身子微微一颤,噙着淡笑,她略带力道的牙齿微微一垫。
“嗯!”一声沉重的闷喘传来,他握着他胳膊的手更是紧的难掩用力。
北宫晟疯了,那双柔.软的唇就贴着他每一条肌肉的线条游走,而她的手更是放.肆的探进了他的裤子中,一样柔软的小手,圆润的指甲,轻轻的摩.挲过他每一条神经线,让他火.灼般的渴.望更加昭示存在。
衣衫一件件被扔在榻下,寒冰的般晶莹剔透的榻上,她缓缓的坐在他身上,任由炙热贯穿,刺.激着她,也巅.峰着他。
她伺候着他唯一的男人,她爱的男人,她还是那个大胆的纳兰芮雪,不过有种大胆叫只为你而尝。
就像第一次在南通的榻上,就像这三年他不知道的那些她试图唤醒他的每次举动。
夜色浓厚,冰雕玉砌的世界中,只能传出两个人的喘息与申吟,愈演愈浓,交织的两具雪白的身子翻滚在只有彼此的眸光里……
涟漪处,他微带沙哑的撩人音色响起。
“纳兰芮雪,你就是个妖精……”
……
清晨的薄雾洒进花阁中的时候,北宫千萦从被窝里拱出小脑袋,迷糊着揉了揉眼睛。
“娘……”
“娘?”
没有回应的空旷让北宫千萦立刻机灵了精神,转头四下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跟前没娘,倒睡着一个爹傲世丹神全文阅读!而且看这样子,好像是他陪自己睡了一晚上!
一扫外面的天色,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我娘呢!”
北宫晟懒懒的睁开眼睛,看了眼毫不客气的儿子,冷笑一瞬侧过身继续睡。
北宫千萦大怒,手脚并用的趴到他身边站起,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肩膀好宽,自己站着腿都没他肩膀长,不爽的摇了摇他的身子。“你给我醒来!”
可摇了很久才发现自己跟蜉蝣撼树般,别说坂过他的身子,就是想晃一个大点的弧度都做不到,火气更大,一跨腿坐在他的腰上,使自己看起来居高临下一
“爹!你给我醒来!”
北宫晟这才懒懒的抬眸,重新缓缓睡平身子,让他骑的更舒服一点,不至于摔倒。“干嘛!”
清晨的光逆在他的脸上,越过高挺的鼻梁,桃花瓣一样漂亮的唇线,北宫千萦不知不觉看痴了,尤其是他睁开眼睛后,那双漆黑的瞳仁宛如世间最漂亮夺目的黑曜宝石,璀璨又透着凝重的深远,让人不由沉溺其中。
北宫晟无语的将一只手垫在脑后,以极其慵懒的姿势看着儿子,良久后忍不住嗤笑自语。
“花痴这点倒随你娘……”
“你说什么!不准你说我娘!”北宫千萦这才一个机灵回来,紧蹙了小脸,颇是不满。
处处维护雪儿的模样这点倒让北宫晟很满意,吹了口哨。“喂,小子,你有多喜欢你娘?”
“好喜欢好喜欢,全世界我最喜欢我娘!你……靠边站!”千萦得意的摇摇脑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蹙紧眉头,对北宫晟露出嫌弃之色。“吹口哨是流.氓行径!不礼貌!”
“谁教你的?”
“赫连叔叔!不对!是赫连爹!”北宫千萦喜滋滋的看着他的脸一闪而过的阴郁,心里别提多美。
让你气我!以后我见人就叫爹,我看你气不气!
北宫晟没忽略他眼底的那邪.恶的小火焰,黑眸幽暗几分,唇角勾出几许恶魔般的笑意,一把扯过他的胳膊揪到一旁,翻身起榻。
北宫千萦看着他开始穿衣服,好像作势要外出,急的爬起来。“喂!给我穿衣服!我也要起来。”
“自己穿!”
冷淡的声音让北宫千萦不满。“我才三岁,不会!”
北宫晟顿住系腰带的手,回头看向他,他美滋滋站起来,等着这个气愠的爹妥协。
但北宫晟只嘲讽的冷笑一瞬。“你爹我三岁就会自己穿衣服了,自己笨别找借口!”
说罢,压根不顾目瞪口呆的北宫千萦,大步转身离开。
北宫千萦嘴张的大大的。
爹又说他笨?
爹嫌弃他笨?
不是……他哪里笨了!
怒气横生,他冲着那个背影大吼道:“再笨也是你生的!”
北宫晟脚步顿了顿,背对的唇角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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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北宫千萦还是没有穿好衣衫,索索吊吊的跑出屋子。
“青萝姑姑?”
“青芙婶婶?”
喊了一圈,北宫千萦傻了,别说湖心苑,整个北殿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窠!
赤脚踏着皑皑白雪,他紧蹙了眉头,一定是自己那讨厌爹做的!
重新怒气冲冲走回湖心苑,寻找着爹的身影。
直到在小厨房发觉响动后,他才不屑的瘪瘪嘴走进去。
果然,看到了一个正在切菜的身影,高挑,伟岸,本以为会见到一副娘娘腔的画面,但他却从容优雅的让他感觉那是一副很美的画面……
走到跟前,轻盈的跳上灶台,他好奇蹲在案板跟前看着北宫晟手中刀锋如雪花般飞舞,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北宫晟抬眸扫了眼他的形象,好笑道:“这就是你穿的衣服?”
“我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有人伺候,不需要学穿衣服!”北宫千萦不屑的蹙蹙鼻头,再度对北宫晟做饭的行为嗤之以鼻。
北宫晟浅淡的笑了笑,不理他,只安静洗菜切菜。
良久,北宫千萦缩了缩冻红的小脚。“给我穿衣服!”
北宫晟不理他,将切好的菜放到水盆中再次漂洗,继续去翻找其他食材,北宫千萦不置信,再次喊了声。“给我穿衣服!”
北宫晟依然没有反应,北宫千萦看了看门外依然没有人影的模样,不满的瘪瘪嘴。“爹……”
柔柔的可怜让北宫晟顿手,回头浅淡的看了他一眼,双手抱怀靠坐在案板边,没有带他去穿衣服,而是淡声问道:“你知道我是你爹?”
北宫千萦不屑偏头。“知道!”
北宫晟淡看不语,良久后,径直继续洗菜切菜,完全无视北宫千萦的请求。
北宫千萦蹙眉,又可怜兮兮的往他跟前顿了顿。“爹,我冷……”
“……”
“爹,我真的冷……”
“冻不死!”
“北宫晟!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北宫千萦愤怒的站起来,双手叉腰。
但北宫晟毫无所动,连刀锋停都没停顿一瞬。
北宫千萦看了半天,不置信道:“你为什么不讶异?”
“为什么要讶异?”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认识你!连娘都不知道。”北宫千萦好郁闷,本以为可以好好炫耀下自己有多聪明的,但他居然如此淡定?
见他继续还在切菜,北宫千萦觉得他是不是没听懂,当下解释起来。
“娘不带我去冰窖,但是我偷偷去看过,宫女们都说我爹是皇帝,叔叔伯伯们每次来都会提到你,他们不知道,他们越瞒着,我越好奇!我打听过你很多事情,但……”
北宫千萦上下打量看了看,不屑的蹙蹙鼻子。“除了长得好看外,没一条跟别人说的一样!”
北宫晟顿手,将菜刀往案板上一剁,吓得北宫千萦往后一缩,北宫晟淡静看着他,不言不语。
良久……
将他的小身子抱进怀中,往暖阁走去。
宽阔的肩膀给北宫千萦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一座厚实的山,能给他避风挡雨。但这种奇怪的感觉只维持了短暂一瞬,千萦想起他先前做饭的模样,就闷闷垂下脑袋,拉开距离。
之后……
北宫千萦静静的看着他熟练给自己穿衣服,又打来温水洗净小脚,穿上鞋袜,再次不由好奇问出声。“你是不是只会做这些?”
蹲在他面前的北宫晟微顿,将他最后的小靴子套上后,平视进他的眼,深邃的眼平静不起涟漪。
“是!”
北宫千萦失望的憋了小嘴,低下头,北宫晟静静的看着他很久,很久……,末了,端起洗脚盆朝外走去。
北宫千萦郁闷的嘟囔。“好没用的爹……”
北宫晟身子颤了颤,峰唇紧抿,洗净手后,重新回到了厨房。
北宫千萦钻进屋子练了一会儿大字,闻到从未闻过的香气后,扔下毛笔顺着香气一步步走到了厨房门口。
此刻的厨房已经几口锅同时架煮,瓦罐煨出的香气是千萦从未尝过的,跳到灶台上,伸出小手拨了拨瓦罐盖,烫的他小手立刻缩回,馋虫被勾起,他看向烟雾中的爹,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
想了想,试探道:“爹,能吃了吗?”
北宫晟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掀开瓦罐盖,盛出一碗鸽子汤,放到他面前。“喝吧。”
完了继续去忙自己的,北宫千萦静静的盯着他,捧着青花瓷碗小心啄着汤,肉汤的鲜美是他从未尝过的,差点激动的咬了舌头,一碗喝完,他砸吧着小嘴。“爹,还要!”
“自己盛!”
“烫!”
“我也嫌烫!想做什么事情自己去做,做不到就想办法去完成,不要麻烦别人,今天衣服给你穿了,从明天起自己穿衣服!”北宫晟淡漠的说完话,将做饭处理下来的各种残物收拾整理干净,动作简洁又迅速。
“可……”北宫千萦想争辩说,你不是别人,是我爹!
想了想,瘪瘪嘴。“有什么了不起!自己盛就自己盛!”
有什么还能难倒他北宫千萦不成?
可瓦罐盖实在太烫,他触摸了好几次,都不明白先前爹是怎么信手捏起的,最后不满道:“你这是欺负小孩子!我皮嫩,比你怕烫!”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自己去厨房找吃的,滚油都摸过。”北宫晟收拾完一切,洗干净手走到他面前,双手支在灶台上,漆黑的瞳仁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而更多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冷然。
跟娘的宠爱不同,跟叔叔伯伯的溺爱不一样,是一种说不出的严厉,似乎是一种天生自带的威严,犹如雄狮,让人感觉危险,并且透着隐隐的压迫感。
北宫千萦心咯噔一跳,不自觉后咧了点身子。
北宫晟鼻息相抵,冷笑道:“小子,知道你能耐,放心,我不为难你,但凡我三岁做不到的,我都不要求你。但凡我做的到的……,你就最好别跟我开条件,否则……”
他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邪魅的蛊惑道:“我会让你知道你的刑罚不是打ρi股这么简单!”
北宫千萦绷紧了嘴,从未被威胁过的他不爽怒声道:“我有名字!北宫千萦,不准小子小子的叫我!”
“北宫?”北宫晟冷笑。“我似乎还没认你这个儿子吧?”
“……”北宫千萦一怔,不置信道:“你!”
“我什么我?不是看不起你爹吗?不是叫爹叫的不心甘情愿吗?”北宫晟缓缓逼近,北宫千萦越来越后仰,最后一ρi股坐在了灶台上。“那么有骨气就别跟着我姓北宫!”
“你以为我愿意吗!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我巴不得娘给我重新找个别的爹!”千萦愠怒。
“行啊!北殿门你也知道,慢走不送!”北宫晟冷然一笑,起身让出位置。
千萦重新站直身子。“我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你没权利赶我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凭我是皇朝的皇帝,我想赶你去哪就去哪!”
“你算哪门子皇帝!就只会做饭,干杂活,睡懒觉!还一睡就是三年!这三年都是娘带着我上朝的!”
“哟,你爹我是没出息,不过没办法,祖宗厚爱,就把皇位传给了我,你上朝再多又能干嘛?老子不想把皇位传给你!你又能奈我何?”北宫晟笑的异样邪魅,气的北宫千萦一口气连着一口气的喘,接不上话。
而北宫晟尤嫌不够般。“喜欢赫连这个姓是不?放心!我只对你娘小气,对外人很大方的,你看你哪天打算认祖归宗,爹给你办个盛大的欢送宴?你喜欢什么规格的?要不要再搞个游行?还吃奶吗?再给你陪十个奶娘?”
北宫千萦这下气的小脸瞬白瞬红,紧抿着嘴,憋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你赶我走,娘会杀了你的!”
“你不会认为今日之事你娘不知道吧?”
北宫千萦一愣,想到莫名诡异的北殿,顿时有种掉进魔窟的感觉!
北宫晟笑够,转身走到一侧,将做好的饭菜都盛出来半份端走,北宫千萦见他真的没有管自己的意思,微红了眼眶,怒吼道:“北宫晟!你再逼我,我就离家出走!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走呗,走了我正好跟跟你娘再生几个!”
“你!”北宫千萦抓起手里的碗怒摔到地上,哗啦,砸碎!
北宫晟回头扫了眼,淡然一笑。“一共给你就备了两个碗,摔碎你这个月就别吃饭了!”
“这个月?什么意思?”北宫千萦感觉好像又一个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
“哦,忘了告诉你了!这个月所有人都住皇宫去了,朝和宫就我们两个人!你娘不会回来哦~!”北宫晟这才恍然大悟般抿嘴一笑,露出两璇炫目的梨涡。
极其阳光的笑容,落在北宫千萦眼里就只剩下恶魔的感觉!
而下一瞬,北宫千萦才真的想吐血。
他的爹居然对他笑嘻嘻挤了下眼睛,无比欢乐的吹了声口哨,示威般,扬长而去……
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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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刻钟后,北宫千萦才将几乎洒完的饭菜端上桌,北宫晟已经吃完,泡了一杯茶,悠然的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坐在桌边看。
见他来,眼皮抬头未抬一下旆。
千萦双眸喷火,冷哼一声愤愤将碗往桌子上一蹲。“娘是去上朝了吗?”
“是!”
“你为什么不去!”
北宫晟顿手,抬眸好笑的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去?窠”
“你不是皇帝吗!你不是说自己的事自己做吗!干嘛这么累着娘!”北宫千萦愤然。
北宫晟黑瞳幽魅的转了转,浅笑出弧度。“怎么?想把我支开,然后你娘在家继续宠惯着你?”
被揭穿的北宫千萦脸瞬白瞬红,不等反驳,就看到他爹脸瞬间冰冷板起。“做梦!”
“呃……”他一口口水哑在喉间,差点憋死。
北宫晟继续埋头继续看书。
北宫千萦却被郁闷死,他爹说话为什么是这个调调?完全猜不透的节奏啊!不过回神后,他打算据理力争。
“北宫晟!你是男人!上朝这种事情,你怎么好意思麻烦女人?”
“男人怎么了?谁规定男人就必须出去工作?我觉得在家睡觉做饭带孩子挺好的!”北宫悠然自若,信手抬起茶盏小啄一口,冷淡着脸,姿态慵懒优雅。
“你!都说大丈夫要顶天立地!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北宫千萦简直要为他这爹羞愧死了!
“顶天立地?”北宫晟眨巴了下眼,抬眸瞟了瞟门外的天空。“天又没塌!我要为什么要顶天?立地,我脚不就站在地上吗?”
“……”
“再说了,就算天塌下来,你娘个儿挺高的,撑得住,我蹲下来跟你一样抱大腿就行了!”
“……”
如果先前北宫千萦还想挽救以下他爹仅存的良知,现在就只剩下颤抖的唇。“你要不要脸?”
“不要。”北宫晟回答的极其快,几乎是脱口而出,放下茶盏,翻了一页书,没有一丝脸红与心跳。
砰!北宫千萦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但碎成渣渣,还被风狠狠碾过,渣滓不剩……
他他他!他必须换爹!
他再也受不了跟这个老变.态一起了!他就不信,以他天生神力的武功,还不能去皇宫找娘!
刚迈出腿,北宫晟幽幽的声音就飘来。
“不想要皇位了就出去……”
北宫千萦顿住脚步,诧异回头看着他,良久,嘴越瘪越气,终于怒吼出声:“你三年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决定皇位的去留!”
“行啊,你爷爷在皇陵金棺内,你去求他改昭也行!反正吧……我无所谓,在家睡睡觉做做饭挺好的,只是将来皇位没人继承,你娘累点罢了!”
“北宫晟!”北宫千萦憋红了小脸,抬手间一道金白耀光砍出,就在贴着他身子滑下的时候……
北宫千萦没看到他怎么动的,只身子轻轻一晃,椅子跟随着在地上一滑,就恰好躲过了锋刃。
白光最终砍到了桌子上,咔!木纹碎裂,桌子从中间滑成了两半,桌上的东西纷纷掉落,北宫晟只在茶盏落地前,信手轻轻一抄接住,然后优雅的将书平放在腿膝上,掂着茶盖缓缓轻捋着茶叶,嗅着铁观音独有的清香,吹了吹热气,浅酌。
北宫千萦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其实是不想谋杀亲爹的,可太气了,就不受控制砍了出来。
那一瞬间,他是惊恐的,生怕看到血光四溅,毕竟这气流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只要迸发就必须释放才行……
地上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青瓷碗碟破碎一地,连同他最后仅存的饭菜彻底报销……
心鼓阵阵,他看着自己的小手,有些惶恐的看向爹。
北宫晟喝完一口茶,这才淡静的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又缓缓抬眸看向他,唇角抿出笑意。“跟你娘一个脾气……”
啧啧,一个谋杀亲夫,一个谋杀亲爹,真是亲呣子呢!
北宫千萦微微喘息了口气,狐疑的看着他,听这话的意思,娘也提刀相向?
看起来,他的确讨厌!要不娘那么温柔的女人怎么会想要杀爹?
憋红了小脸。“你不是没武功吗!”
他依稀听江风叔叔说过,他爹的武功尽失了!既然失去了,他是怎么躲过去的?
北宫晟好笑的偏头,他只是气流没了,无法御气,退回普通习武人罢了,不代表他反应力跟武功都没了好吗?再不济,拿寻常兵器,北宫剑术也是能耍的出来的好吗?不过面对儿子的茫然,他不打算解释,只慵懒的靠进梨木太师椅中,幸灾乐祸道:“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你娘解释吧!这屋子……所有家具可都是你娘闺房搬过来的,尤其……”
挑眉示意了下碎成一地的碗碟。
“这可是盛北保隋帝时候的官窑三彩青瓷,花子你娘特别喜欢,当年你舅舅给你娘备的嫁妆里,你娘最喜欢的东西……”
“啊……”
北宫千萦吃惊的看着地上的残渣,感觉全身上下都透着寒凉,跟门外的飞雪一样冻彻心扉……
他娘最喜欢的东西……他娘的嫁妆……他娘的家具……
想到娘难过的脸,他紧咬着下唇,他小手越握越紧。
“都是你害我的!你害我的!”
说罢,抬手金光乱射,今天,他非要让他爹吃点苦头才行!
可不管他手里气流如何砍出去,都连他爹的一片衣袂都够不到,他轻盈的腾空而翻,侧身而转,潇洒又从容,甚至手中茶盏都稳稳端着,连一滴水都没有洒下……
只是,伴随着北宫千萦毫无章法,又越来越暴躁的乱砍,阁内的花瓶碎了,椅子裂了,灯盏断了,帘帷烂了……
等北宫千萦开始正视屋子越来越狼藉的场面,开始停手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
北宫晟洒脱的一个转身,轻坐在唯一一张幸免于难的罗汉榻中,双腿交叠而放,轻捋了捋衣摆,将茶盏稳稳放在手边香案上,从怀中掏出先前看了一半的书,继续慢慢翻阅起来。
北宫千萦却胆怯的看着屋子,吓哭了……
开始是一两声小声的低抽,到后来越哭嗓门越大,伤心的无可比拟。
“爹坏……我讨厌爹……”
“爹!我讨厌你……”
“你就知道吓我!都不跟别人一样疼我!还让我自己盛饭!还害得我闯祸!”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每一下哽咽都透着他的恐惧与害怕,他从未闯过如此大的祸,这么多娘的东西都被他毁了……娘一定不喜欢他了!
眼泪越来越多,直到一只温暖的大手缓缓拭去他眼角的泪的时候,他才在抽泣中睁开眼睛。
北宫晟蹲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四目相对,漆黑的瞳仁缓缓沁出一股他从未见过的温暖笑意。
“这就害怕了?真没出息!”轻柔好听的嗓音传来的时候,北宫千萦恐惧的心好像缓缓沉淀下来,可委屈的眼泪更多。“你,你……就,就气我!我不,不是故意的!”
下一瞬间,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宽广,温柔,好像一座厚实的大山将他紧紧包裹。
跟娘的怀抱的气息不一样,但就是会产生一种一样安心的感觉。
好像躲在这样的怀抱里,他可以什么都不害怕。
伸出小胳膊搂住北宫晟的脖子,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恐惧,只是仍伤心抽泣。“那,那你说,我不害怕,该怎么办?”
北宫晟怔了怔,因他的依偎弯了唇角。“没事,天塌下来,我蹲着也比你高,砸不到你!”
“啊……”北宫千萦松手,拉开距离,委屈的小脸看着他讨厌爹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意,郁闷到死……
这种时候,他爹都不安慰几句,还要开玩笑逗玩他么?
呆滞的小脸落在北宫晟眼中,他嗤嗤低笑,站直了身子,揉了揉北宫千萦的小脑袋。“傻小子!跟你娘一样爱哭!”
北宫千萦感觉自己像个小狗一样被他爹蹂.躏……更加郁闷。“谁说的!我才不爱哭!”
可伴随着说话间没忍住的一声哽咽,鼻子间就吹出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北宫晟嗤笑,抬眸看向门外:“来人!”
来人?哪里来人?北宫千萦回头,惊讶的发现从屋外走进四名一身暗金单肩披风的男人,他们立定后,整齐的单膝跪地叩首道:“参见皇上!”
北宫晟轻颔首。“把这里收拾一下吧,一起恢复原样!”
“是!”
说罢,北宫晟转身拿起扔在香案上的书卷转身朝三通阁的书房走去,可不等走一步,就被抓住了衣襟。
他低头看去。
北宫千萦扬着眼泪巴巴的小脸,环顾了四周四个人一圈,又眼神殷切的朝厨房方向看了眼,发觉没出现新的厨子什么的,瘪着嘴可怜道:“爹,我饿……”
……
走在繁华的淮海城大街上,北宫千萦简直好奇的不得了,平时娘都不让他出来玩,就算出门,也是坐在马车里,从未有过如此脚踏实地的自己逛玩!
而且一路上,他爹居然什么路边摊都买给他吃。
香喷喷的肉包子,甜酥的打年糕,香脆的米花筒……这些娘以前从不让他碰的东西……今天居然吃了个饱!
看着身侧的男人,他突然感觉……
好像有个低品位的爹还是有点用处的!
只是……他蹙紧了眉头,他爹为什么出门要带着黑纱掩面的斗笠?
咋?知道自己不要脸,所以没脸见人吗?
还想让他也戴上!呸!他才不带!
一路上,北宫千萦都被无数大叔大婶,爷爷奶奶殷切的看着,赞叹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谁家孩子?长的可真漂亮!”
“太俊了,长大不知道得多讨人喜欢!”
“哎哟!我将来孩子要长这样该多好?”
“得了吧!我真想将来相公能有这长相!”
“几岁的孩子你都喜欢!”
“就喜欢!”
因为他们驻足等候烤糍粑,所有周围再次围了一大圈人,北宫千萦转动着小脑袋,感受着四周喜茜茜的眸光,得意的冲着大家眯眼一笑。
只这一下,就有少女喜欢的不得了,小心翼翼的瞟了眼一直默不吭声,看着有些气压的男子,试探着凑上前对着北宫千萦甜甜一笑。“小弟弟,你叫什么呀?姐姐给你买糍粑吃好不好?”
北宫千萦想开口,突然想了想他为什么要承认是这个讨厌老爹的儿子,当下改口道:“苏千萦!”
北宫晟微微侧头瞟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弯腰的少女好奇抬眸的瞬间,刚好透过斗笠面纱与脸之间的距离看到了北宫晟的淡笑,顿时傻愣当场。“天……好俊!”
微微踉跄了下身子才站稳,失神的动作让众人立刻顺着少女眸光扫向的方向看去……
“喂喂喂,孩子这么俊,身边的应该是爹吧?爹更俊?”
“应该吧,儿子长这样,爹能差吗?你看那完美的身材,负手而立的雍容气质……绝对是俊男!说不准是豪门大户家的公子!”
“肯定的!服饰是天蚕蜀丝,我姑父家开布庄的,这种料子看着样式简单,没有花样,实际上一寸都能能买普通人家一年口粮!而且染色最不易,能染成这样的浑然天成的黑色,都能到上贡标准了!”
“纯色黑袍最难驾驭,但是一旦驾驭就特别高贵!就算长得不好,光这气质都已经可称翩翩君子了!”
“而且腰间那枚玉佩看着也不是便宜货!”
“你瞎啊!那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福骊囍红系列!全淮海城都找不出几枚!这一枚应该是上上乘的材质了!”
“还有那腰带……”
众人嘀咕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或许因为他了面纱的缘故,人总是对神秘的事物更加感兴趣,看不到脸就想透过其他方向揣测,北宫晟一句话未吭,就被人将全身服饰扒拉了个底细干净……
北宫千萦惊愕的看着连脸都未露,都将他风头抢没的的爹,心里越来越不爽。
瘪着小嘴,高声道:“你们胡说什么!他才不是我爹!他……他是我哥哥!”
哥哥?北宫晟刚想抱着他离开的脚步顿在原地,不等眉峰紧蹙,就立刻有一个香囊砸了过来,更快的,什么荷包,丝绢越来越多!
众人一听是哥哥,不是父子,少女们就开始更加春心萌动,猜测是否未婚。
经众人这么一分析,更加坚信这一定是翩翩公子!
哥哥啊!弟弟长这样,哥哥还能差吗?而且还是贵族公子!
北宫晟一扫里三层,外三层,越来越多人围观的架势,绷紧唇角,这要放以前,他一个轻功就翻出去了,如今……
垂头冷扫了儿子一眼,北宫千萦也已经被不小心砸过来的香囊几次中弹,头顶更是顶着一块水红色丝绢,忐忑的抬眸,意识自己又闯祸了……
对上爹那张冷脸后,他无辜的瘪瘪嘴,闷闷低头。
北宫晟一把抓起北宫千萦的衣襟抱起来,往外走去。
但众人哪肯依,都想目睹一下他的真容,当下就变成他朝哪里走,人墙就朝哪里围,原本挺宽敞的街道瞬间被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或许是他的气场够冷,众人好奇归好奇,但还是保持着距离,不敢强掀开斗笠。
几次三番后,不等北宫晟阴郁的唇挤出冷煞。
一个女声率先抵达。
“怎么了?把路堵如此严实!”
★咳咳,欠了大家两天,抱歉,今天等睡起来,再更三千字的。
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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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头,原来是新晋丞相大人的嫡妹,如今淮海城第一美人儿赵晴雪……
要说这丞相大人,那可是当今朝堂的宠臣,三年前的宫乱,当时他还只是个二品相府,却因为力保皇室,忠心不二,后来得朝堂重用,这三年平步青云,深得坐镇金銮殿的那个不能说的女人满意。
这三年,从未有人见过北昭帝,但是有先皇北宫楚,如今的保宁王一力保证,而且还有北昭帝的儿子坐镇金椅,谁也不敢说没北昭帝这个人旆。
反正北昭帝的功绩一件件从深宫高院内飞出来,晟天帝国成立的那日,淮海城皇宫门口张贴了一章被水晶框表的天下广陵赋,文笔工劲,文风超然,激扬文字圈点着国事天下事,攥写着期望与帝国的未来之想窠。
当时,所有人看到都觉得不可思议,且不说那大气的工笔仿佛是出自摄政王之手,那些匪夷所思的设想与改革方向才是直直让所有人惊啧。
但三年下来,每一件,几乎都按照天下广陵赋的提及,以惊讶的速度进行着,虽然不到达天下广陵赋的期望,可这样的进展已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兴商贸,重农牧,减税赋,广修学堂。
重孝礼,拓文乐,弘扬道义文化……
最主要,广提女子地位,更是从皇宫内加强女官职能,促使社.会女子也慢慢摒弃娇羞淑女标尺,贵族女子开始崇尚射箭,习武。普通百姓家女子也可走出闺阁,自主经营。
晟天以不可肉见的速度蜕变着,跟以前摄政王做的事也很多不谋而合,越来越多人便开始蠢蠢欲动的猜测天下广陵赋到底是不是摄政王的笔墨……
后来演变成了猜测摄政王到底死没死。
再到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百姓太爱摄政王了,便开始自圆其说的编起来。
摄政王得了重病,那日发丧实际上是给摄政王驱病体邪灵,棺材内其实是法师做法糊的纸人,摄政王早已经登基为皇帝。
反正随着时间的洪流变迁真相变的越来越不重要,只有人们内心期望显得愈来愈真实……
金銮殿上,纳兰芮雪凝视着手中西州叶城万民因冬季庄家问题解决,而从边关快马加鞭送来的谢恩书,思绪飘的很远,想着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想着北宫晟留下的那一张张随笔的方案与构想,她一步步去照做实施的后效,想着一次次万民的谢恩书呈上金銮殿……
最后想起那个在家陪着儿子睡大觉的男人,唇角渐渐抿出深邃的笑意。
金殿上,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这……三年了,这种谢恩书皇后见了不下百次,平时都是淡淡一笑,不动涟漪的让人收好封存,众人已经习惯了她的不居功,不自傲的淡然。而且这三年,这第一次笑这么开心,一刻钟了还没汀笑意的场景实在太奇怪了吧?
当下,各个伸长脖子,想看看万民书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他们的冷面罗刹,心狠手辣的皇后笑这么开心?
于是就变成了纳兰芮雪头微微左偏,文武百官跟着朝左伸长脖子,纳兰芮雪都微微右偏,文武百官又跟着朝右伸长脖子,纳兰芮雪微微抬头,文武百官立刻将头缩回脖子,纳兰芮雪垂头,文武百官又将脖子伸出来……
动作整齐一致,站在金殿玉阶,纳兰芮雪身后的女官惜娟跟安灵瑶差点喷笑出声,抖动着双肩掩嘴低笑。
没办法,从她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一群乌龟……
正在浅笑听漠北夸夸其谈昨夜偷听风景的景南,眸光轻轻瞟到宛笑如杏花般的惜娟,唇角淡淡勾起了弧度。
袭夜顺着看去,偷笑凑到耳边。“可以抓紧了!景辰都快当爹了,你这当哥的可不能再拖!惜妹子都等了你三年,再拖下去就是老姑娘了!”
景南脸微微一怔,飞快的偏开头,小声唾道:“你怎么不去追你的安灵瑶去!”
袭夜立刻无语脸,紧缩眉头泛起不耐烦。“谁要娶个傻丫头!”
漠北听到他们交谈,闷闷道:“行了行了啊!都别晒恩爱了!斩雷闪婚慕容郡主,三年生俩,江风一炮中三,就我没对象,你们两个还这样!不娶我去追了!”
“你敢!”
“你敢!”
同时两记怒眼,让漠北讪讪住口,江风提及孩子,长叹一口气……
“行了!别羡慕我了,我都快愁死了……”
“怎么?还是分不清老大老二老三?老大喂三次,老二老三饿肚子?”
“……不是,是青萝嫌弃我起的名字太丑,说我再起这种名字就让我滚出去……”
“你起什么名字了?”
“江眉,江红,江嚎”
几人面面相觑,景辰蹙眉道。“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也不至于把你赶出去吧?你怎么会想到这样的名字?”
江风瘪瘪嘴。“老大眉毛比较黑,老二脸蛋比较红,老三爱哭……”
“……”
“……”
“……”
几人抽了抽唇角,默默偏转开头,不想跟江风说话。
天空好像飘过一群欢乐的小乌鸦,呱呱呱的飞过……
赶出去?如果他们是青萝,非把这不负责任的揍死才怪!
丞相赵佑抬眸静静看了眼皇后花颊的笑意,睫毛轻颤了颤,转头看向武将那边今天也怪怪的几个男人。
青龙少将们此刻都已经升成镇东,镇南,镇西,镇北,护国,卫国将军。平时这几人虽然姿态散漫,但也都面容冷峻,不言苟笑,一般皇后实施什么政策推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就会开始帮着“闹事”,平时都很安静。
今日几个人进大殿就一直在笑意吟吟的窃窃私语,就差摆个凳子,上包瓜子,开始唱大戏了。
刚才若有似无的还飘来什么“孩子……”赵佑看着他们身后那一群开始偷笑的武将,无语的摇摇头。
反正今天好好的朝会变得异常诡异,完全没有往日的庄重严肃……
跟一群神经病赶集似得!
赵佑扫视一圈,终究忍不住启声。“启禀……”
还未说完,大殿侧方就飞快的窜上一个光影,飞掠到纳兰芮雪身边,暗金的服饰是龙门宫锦部的人。
她微微行礼后,凑头到纳兰芮雪耳际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赵佑一怔。
因为纳兰芮雪的眸光立刻朝他看来,带着一缕——不遮掩的怒火!
下一瞬间,她径直起身,丢下一句。“下朝!”
便丢下所有人的错愕,怒气冲冲的走下金殿,很快,一队女子骑队跟随她消失在皇宫,尘土飞扬,马蹄声声凌烈。
……
长街上,赵晴雪站定,百姓一看是丞相嫡妹,立刻让开了道路。
她抬眸,一眼就看到了一身墨袍的人,心猛然一震,即便没看脸,都瞬间被一股强大逼人的气势笼罩住。
从未有人带给过她这种感觉,心不知道为什么跳的飞快。
北宫千萦一见来人,如看到了救星。“晴雪姐姐!”
赵晴雪垂头,这才看到小人儿,吓得差点花容失色。“太……”
一扫四周殷切看着的百姓,她颤了颤唇,终究忍住,深缓一口气高声道:“都散了吧!路堵住,连给皇宫送货的马车都过不去!”
众人这才看到竟然是官车,这才纷纷散开。
女子们都恋恋不舍的看着第一美人儿走到俊男面前,含泪离开。
北宫晟淡静的扫了眼马车。“什么货?”
赵晴雪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话!顿时心跳跃更快,从未听过如此撩人的男人音色,垂头强压住脸上的绯红,小声道:“家兄昨夜听闻皇后娘娘未来一个月住皇宫,特令我连夜制了些安神香给她送去……”
安神香?北宫晟玩味的咀嚼了下三个字,疑惑道:“她休眠不好吗?”
赵晴雪有些不懂他为什么要问皇后娘娘的情况,不过也许是被他黑纱下若隐若现的面容迷惑,也许是因为他出现在太子身边,她怔怔点头,如实相告。“是不太好,有时候忙开了经常是熬到后半宿,她说她闻别的安神香闻多了闷头,喜欢我调制的香料。”
北宫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清淡的说了句:“多谢解围。”
便抱着北宫千萦错身准备离开。
赵晴雪深吸一口气。“等等!”
北宫晟顿足回首。
她走上前,看了眼北宫千萦,抬眸定定的看向他。“请问……公子大名?”
308.【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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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晴雪心情是激动的,第一次为了心底那怦然一动的感觉如此问一个男人的名讳,她从不知道心可以忐忑道这种程度。
但她又是自傲的,在淮海城,没有人可以抵抗在她的容貌下。
攥紧小手,她心底在不断的给自己打气燔。
高抬的小脸尽是明媚如花的笑意,不得不说,赵晴雪的确很漂亮,肌肤凝脂,绿鬓如云,明眸皓齿中自带七分女子的温婉,三分英杰的洒脱,不做作,特别是笑起来宛如清新的风信子,洁白纯透窠。
但北宫晟只蹙眉冷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就走。
透过面纱,即便赵晴雪没有正视,还是如期对上了一股冷寒的凌烈。
自尊心好似被什么重重击打,碎落一地。
他不屑!他压根不屑认识她!也不屑于她的容貌与身家!
甚至连最开始客气的淡然都再不屑给予!
身边的围观的男子虽然没听到交谈的内容,也透过美人眼底的失望猜到了缘由,当下都各个义愤填膺起来!赵晴雪的丫鬟更是惊愕当场。
在淮海城,敢不搭理她们小姐的男人这是第一个吧!
当下,随行的贴身小玉就不满吼道:“这位公子要不要如此无礼?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难以言齿吗?”
赵晴雪脸色瞬红瞬白,羞怯的难堪至极,当下斥责。“小玉!”
话虽如此,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眼神朝其瞟去,想看看他会不会停下脚步。
谁料只看到他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的步伐,顿时,赵晴雪感觉她碎裂的心好似被他一脚脚踩过。
秋瞳中不自觉沁出了泪光。
当下不少人就不满了,开始疏散的人群再度围了上来。
“怎么了?谁家公子这么傲?你再傲能傲的过丞相大人?这是我们丞相大人的嫡妹,淮海城第一美人儿!”
“可不是!只是问你个名字至于吗!”
“敢不敢把斗笠摘下来让我们看看是哪家公子!”
一群人开始揉揉推推的朝北宫晟越围越紧。
北宫千萦简直不知道他这个爹怎么如此能惹事!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皇帝了,随便报个张三王五的名字不就完了嘛!现在怎么办?
周围的喧嚣声越来越大,都纷纷扬言要看他爹的真容。
北宫千萦转了转眸光,对视上晴雪姐姐那失望的眼神,有些恍然大悟。
恶趣味袭上来,是不是把他爹塞给别的女人,或者他爹喜欢上别的女人,他就可以不用跟这个讨厌爹,娘也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想了想,冲着北宫晟小声道:“你干嘛对晴雪姐姐那个态度呀!惹下事怎么办?”
说罢,不管北宫晟什么反应,立刻又转头对赵晴雪挥了挥手。“晴雪姐姐,……他说他看到你脸红,不好意思跟你说话!”
什么!
赵晴雪失望的眼瞬间点亮了火花期翼,眸光紧紧的看着他的背影。
北宫晟瞬间冷鸷了眼,扣在北宫千萦腰上的手微微用劲。“你确定要这样做?”
北宫千萦不屑的蹙蹙小鼻头。“谁让你要醒来跟我抢娘!”说罢,小手一抓,就将斗笠撤飞。
阳光逆洒,北宫晟的面容毫无保留的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众人一片惊呼,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太美!太俊!宛如神工鬼斧,天神降临!连阳光在他面前都透出了暗无光泽!
众人讶异的反应落在赵晴雪的眼中,她心中更有些说不出来的砰砰乱跳,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这个反应?
一步步走上前,众人为她让开一条道路,她到他面前。
顿时心砰的一跳,跟断了弦一样。
只这一瞬间,她就明白!她这辈子要找的人,就是他了!
北宫晟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看着她横在身前的位置,冷声道:“借过!”
赵晴雪只当他是尴尬,心砰砰乱跳间,害羞垂头。“我又不是母老虎……”
“我是母老虎行吗?”
一声凌烈的女声传来,众人回头,北宫晟唇角抿出了笑意。
纳兰芮雪一把拨开人群,负手走了进来,带着面具的她其貌不扬,除了傲然的气势震慑人外,并无太大亮点,衣衫也是随性的一身墨色衣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位绝世的男子很般配。
随行的青萝冷淡的瞟了眼有些怔愣赵晴雪,走上前将北宫千萦接到怀中。
纳兰芮雪一把扯过北宫晟的手,经过赵晴雪身边时,抬头指了指前方的茶楼,冰冷声色。“进来说!”
百姓诧异的看着倾世的男人唇角笑意不减,乖乖的跟着母老虎远去。
当下无论男女,全部集体摇头。
俊男的世界他们不懂……
放着第一美人如此冰冷,对一个普通凶巴巴的女子如此俯首帖耳,这个世界怎么了?
……
天香茶楼,墨竹雅阁。
赵晴雪一路心思忐忑,来人是仟颜皇后!即便带着面具,她也认得出来,皇后是她的榜样,雷厉风行,坚毅果敢,她哥哥经常告诫她,为女当如是,不负天慧泽。
而且在晟天,除了皇后也没哪个女人能有如此大的气场!
可百姓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北昭帝因病不醒……皇后这些年深居简出,带着太子坐镇朝堂,皇后身边优秀的男子太多,默默守候的也很多,她哥哥就是其中一个。
但无一人能入她的眼!可这名男子是谁?
想着他与太子那相像的面容,一个越来越惊悚的猜测在她脑海里萦绕。
踏进包间,随行的众女官关上房门,立刻全部叩首在地。“参见皇上!”
砰!
赵晴雪感觉心里那根悬着的弦彻底拉断,有种被万千冰雹砸头的感觉。
身子晃了晃,腿立刻软了下来。
额头虚汗直冒的同时,心也在疯狂的颤抖,震撼。
皇帝!居然是北昭帝!
而皇后先前的话……心鼓阵阵,她感觉自己完了!
“小,小女不知……”
可不等北宫晟说话,纳兰芮雪率先道。
“行了!今儿也不怪你,多余的话本宫也不想多说,你自己守口如瓶即是!”
纳兰芮雪话很淡,但是一句话将所有意思表达!北宫晟在一侧慵懒靠坐,含着笑意看着纳兰芮雪。
“是……是!”赵晴雪不笨,一下就听出了话音。
皇后不想让自己跟北昭帝接触,连话都不想让搭。
今天饶过她,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威胁,警告,斥责,表现的淋漓尽致!最主要,快冷的口气带出的驱逐意思太过明显!
赵晴雪跟皇后算熟,见面颇多,但又不算熟,因为交谈甚少,那样气场强大的女人即便见面,也只是寥寥几句,不会跟她多言其它,皇后说的都是天下大事,她虽然知道一些,但不过都是书本上现成的罢了,真到现实,眼界远不及皇后豁达。
连哥哥都说,百年难出此等女子,真乃传奇也!
所以皇后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唯一能搭上话的也就是香料了。
可皇后虽然冷淡,但也一向客气,今日这样……倒真是生平第一次!
直至叩首离开,回到香料马车跟前时,她的心都没停下过。
小玉上前,看着她煞白的面色心疼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那夜叉欺负你了?”
小玉多伤心呐,好不容易小姐遇到了个心仪的男子,居然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抢去!还如此气势汹汹的叫小姐去问话,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赵晴雪却摇了摇头,皇后既然能让她守口如瓶,言下之意就不用猜了,只怕除了哥哥,这事……她谁也无法告知。
小玉看着她落寞的模样,心都碎了,对着身边随行的小厮嘀咕了几句,小厮点头,偷偷离开……
……
茶楼内,雅阁中翠雀开屏的屏风映着窗外皑皑白雪的景色颇是漂亮。
纳兰芮雪屏退左右后,双手叉腰站着,怒视着罗汉榻上并排坐着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暴喝道:“谁让你上街的!”
北宫千萦缩着小脑袋立刻推卸责任。“是爹说三年没见过皇城了,非要出来看,我已经极力劝他了,都劝不住!他实在太爱玩了,娘,你得好好教育他才是!”
说罢,小脚踹了北宫晟一脚,示意帮腔。
北宫晟好笑的低笑一声,偏转开头。
纳兰芮雪对着儿子怒横一眼。“没问你!”
啊……
北宫千萦呆滞小脸,北宫晟也微带诧异的抬眸看了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彻底笑成了弯月牙儿,低笑声音更大,双肩抖动极是欢愉。
“笑什么笑!你让我走之前怎么跟我承诺的!好好在家带孩子!这就是你带孩子?带到街上招摇过市来了?”
“孩子带着呢!又没丢!”
“可你差点丢了!”纳兰芮雪高了分贝,在门外的青萝等人都忍不住喷笑出声。
“我在淮海城长了这么多年,六岁都不迷路了,怎么可能丢?”
“北宫晟!你抬杠是不是!”纳兰芮雪双手叉腰,怒气勃发,如果不是儿子在场,她真要动手打人了!
居然刚醒来第二天就敢背过她认识淮海第一美女,这还让她以后怎么放心让他出门!
一个月!
一个月后,等她回去,说不定里面就重新住满莺莺燕燕了吧?
要知道她这三年,费尽多少力气才把那几十个宫妃赶出去十几个!
这倒好,感情旧的不要了,打算给纳新了?
北宫晟已经笑得唇角梨涡都要滴水了,黑眸幽幽的瞟了眼呆萌的儿子,轻轻推下椅榻。“你先出去!”
“为什么!”北宫千萦撅着包子嘴,狐疑的看着爹,这讨厌爹不会又打算耍流.氓吧?
北宫晟小声凑到耳边。“别忘了屋子里……”
“娘!你跟爹好好聊!夫妻哪有隔夜仇,你别太野蛮了!温柔点!”说罢,一股溜烟儿就跑了出去。
纳兰芮雪狐疑的追随小身影离开,正想问什么情况?
就感觉她的腰被一只结实的小臂搂过,紧扣进一具温热的胸膛。
阴影洒下,她心砰然一跳,扫了眼大开的窗户与楼下的车水马龙,惊恐道:“喂!你干嘛!这可是临街!”
“临街?”北宫晟幽魅一笑,抱过她的腰往身上一带,转身紧靠在墙上,将她挤在木板与他的胸膛之间,温热喷下。
“只是想告诉你,我永远不会丢!而现在……”他柔软的唇瓣欺上,吞没她的话,灵动的指尖,更是探到她裙下解开了她的裤绳。“小蘑菇想找家!”
★明天不一定更。抱歉。
309.【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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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蘑菇?
纳兰芮雪脸一下羞怯成了桃花的色泽,先前的彪悍只因他这一句话就软了所有脾气。
没好气推了他一把。“行了,别闹了。醣”
北宫晟嗤嗤低笑,凑头在她红唇上深啄一口,没有放开紧固的怀抱,但也松开了一个不至于让他难耐的距离。“这个时辰不是在上朝吗?怎么出来了?呙”
她睫毛轻颤了颤,别开脸不语。
害羞的模样落在北宫眼底,笑意更深。“担心我?”
她没说话,只紧紧的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宛如一只温顺的猫。
北宫晟抚着她的发丝,吻着她的额头,有些满足这样的日子。
“放心吧,我不会再离开你的,不管是生活还是感情。雪儿,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女人!”
温热的话伴随着暖暖热气传来,她后颈有些发麻,脸颊上浮出一阵阵热气,含羞的点点头。
虽然知道了他们的过往,可怎么都不如他亲口说出来踏实与感动。
“我其实没有不放心,只是……”
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她说不出口,但北宫晟却笑着接过。“只是还是会吃醋是吗?”
“少臭美!”看着他越笑越灿烂的唇角,她有些闷闷的。
北宫晟笑了笑,桥她的手走到窗边,看着门外的皑皑白雪,那些翩舞的精灵从天空缓缓飞过,他握着她的指尖一起探手到窗外。“你第一次吃醋是从北昌来找我的那一次吧……”
“是啊,想看看泠泠寒冰霜,雪霏霏的模样。结果在门口就看到你扶着她肩膀一起眺望的画面。”
纳兰芮雪声音淡然,唇角抿着清浅的笑意,他垂眸瞟了她一眼,知道她已经心结放下,才能如此坦然的面对曾经的过往。
“那一次我给皇兄换了血,体力不支,不想让人看出端倪,所以才会扶着她肩膀借下力量,而那个时候我眺望的是白雪中你的模样。”
“雪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清冷,聪慧,敢爱敢恨,最主要……你的眸光里有我的倒影。”
“这是你喜欢我的原因吗?”纳兰芮雪转回了身子,对望。
两个一身墨色的人只纯粹的凝视着对方的双眸,黑白交织,他们也如同白仁黑瞳般融入身后布景飘飞的白雪中。
“是!我最爱的,是你爱我时候的模样。”北宫晟黑瞳深邃,泛着点点美幻的星光,唇角的笑意让她感觉到了一股春暖花开。“那雪儿,你喜欢我的原因是什么?”
“男人!”
北宫晟静静一怔,有些不解其意。
她淡笑如清新的兰草。“肩抗的起国家责任,背背负的起祖氏遗训,怀抱能护得住妻子,臂膀能抱起儿子,手能恰兄弟,脚踩大地,能竖直脊梁无愧任何人。北宫晟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比你还男人的男人!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的男人!”
“所以这是你无法喜欢叶云的原因?”他挑挑眉,唇角笑意不减。
被自己女人夸,真是多少句都爱听!
“是啊,只是一份纯粹的爱情无法打动我,女人嘛,总是有点英雄情结的,我纳兰芮雪找的男人最起码得各方面都得强过我才行!”她高抬了下巴,双眼中沁出一股自信的傲然。
北宫晟双眼笑成了新月,想起她在宁祥宫当着萧钰吼出的那句话。
“他这辈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男人,谁要不怕死,就往过来凑!”
心海暖如春风,却启唇笑道:“可是如今的我,什么都没有,政事空白,族氏凋落,护不了你,也不得儿子承认,别说英雄,今天连解围都得依靠别人帮忙,而且……即便是以前,也有人比我更加强悍,这三年,想必也有不少人愿意照顾你,我的清醒遥遥无期,你为什么还不离不弃的守着我?”
纳兰芮雪心头一疼,缓缓握上了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两道浅浅的印记,淡淡抬眸一笑。“因为你值得,而且没有你,对我来说,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就缺了一块。”
“那是什么?”他好像被万千轻吻抚过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家。”她
浅笑,缓缓送上兰唇。
北宫晟垂头,含住她香兰的唇瓣,两个人在漫天飞雪的茶楼窗户边拥吻。
直至纳兰芮雪气喘想要推开的他的时候,他贴着她的唇瓣笑道:“你好像说的不太对。”
“什么?”她感受着下方的反应,心砰然一动。
“你生命中缺的最重要一块不是家,而是……”拥吻间,已经将她裙下脱的一干二净的他坏坏一笑,顶身进去。“这个!”
她想抱怨,临街的位置,窗户只到她腰背的高度,让她心鼓阵阵!
这太刺激了!从没这么玩过!
而他却霸道的紧含住她的唇瓣,越吻越深……
……
等纳兰芮雪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坐在大厅内吃点心的北宫千萦惊愕着嘴巴,看着娘一脸娇羞,都快融化成水的模样,痴呆的嘴里半块糕点掉了都没发现。
“萦儿,听你爹的话,知道了吗?”
软的如杨柳抚岸般的声音让他成功的抖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呆滞的点了点头,目送近乎小碎步行走的娘跟青萝姨们远去,北宫千萦咽了口口水,感觉天雷滚滚。
顿了顿,才想起自己想问娘什么时候回来,都忘了问!
看着重新立定自己身旁的男人,他不满的瘪瘪小嘴。“少得意!”
“我有吗?”北宫晟轻笑一瞬,落座在他旁边。
北宫千萦凝视着他脖子上出现的奇怪痕迹,皱眉道:“这是什么?”
“你妹妹。”
北宫千萦怔大眼眸,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怒吼道:“我不要妹妹!”
凌烈的童声震慑的全茶楼的人都顿住了动作,诧异的朝他们看来。
北宫千萦转转小脑袋,先前的教训让他明白不要过于出风头,闷闷的缩回头,小声不满嘟囔道:“我有姐姐就够了,不要妹妹!”
“姐姐?”北宫晟蹙紧眉头,端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不知道是哪家孩子。
“你不知道你还有个女儿吗?”
“噗!”北宫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呛了个心肺俱损。
蹲在面前的北宫千萦被喷的满脸全是水珠,模样极其无辜……
良久后,北宫晟才蹙眉道:“你说什么……?”
北宫千萦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水渍,憋成一只愠怒的小狮子。“北宫晟!你个老不死的老流.氓!我要让娘亲换爹!”
……
凌游山的半山腰,古烟阵阵,檀香环绕。
岁老的古刹坐落已达六百年之久,午时刚过,一座绫罗镶嵌的马车飞快的驶上了山路。
马车内,许缨几乎满眼泪痕,旁边一个乖巧的小人儿递过来一方帕子,奶声奶气道:“皇奶奶,别哭了。”
许缨怎能不哭?
三年了!她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终于醒了!
本来她是带着心萱一起来拜佛祈求,消息传到的那一刻,她激动的昏了过去,这一天醒来,她平复了好久才相信了这个消息。
偏头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女娃,她探手摸了摸可爱的小脑袋,含泪道:“嗯,奶奶不哭,心萱等下要见父皇了,高不高兴?”
“高兴!”北宫心萱点点头,眼笑眯成两弯月牙儿。
许缨点点头,将她抱到怀中,紧紧揽着。
旁边女官慧敏双手合十虔诚的作揖道:“阿弥陀佛,菩萨显灵,太后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三年,许太后虽然平日温和,可她知道,每夜几乎都是以泪洗面。
几乎所有的菩萨都拜过了,几乎所有的神明都求过了,每逢初一十五,给各大寺庙挨着上香,都是亲力亲为。
都劝她这么大年纪了,不易舟车劳顿,可太后就是要亲自去。
心萱公主也甚是孝顺,每次都随着太后一起来,上香叩头都极是虔诚。
只是……
慧敏侧头看了一眼眉眼灵动,娇美无双的小公主,心暗暗一沉,迸出几许不确定来……
许缨抬眸间对视到慧敏的神色,慧敏尴尬的垂下头,许缨移眸到怀中小人,抓过她给自己拭泪的小手攥在手心,看着手背上面墨青色的莲花纹身,思绪飘的很远……
310.【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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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影月她们将心萱从向婉手中夺回来的时候,这个遗失的女婴差点丧命向婉之手。
按照晟的意愿,是将孩子送走的,结果雪儿看到了孩子,说什么也要留下来自己养。
她们都明白,北宫晟的气只续留了一口,救不救得活都两说,这个孩子也是晟的血脉,雪儿爱屋及乌,想要留下这最后的凋零呙。
只是身份如何定,大家都没有主意醣。
若说是别人生养谁也不信,若说是宁羽然的孩子,宁羽然被休掉,孩子其实没身份可言暂且不说,宁羽然走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这又该如何解释?
而且,没有一个人愿意让宁羽然认这个孩子。
那样一个恶毒的娘,还不如不曾有过!
最后是雪儿袖袍一挥,挺着大肚子拿了主意。
等孩子出生后就说是双生子,虽然婴孩小的时候错差比较大,但只要养在朝和宫,不见外人,两年之后,男孩发育会快一些,男女只差半岁的话其实看不出什么。
更何况,心萱本就不是足月生产,出生后又经历了如此大的动荡,生的更是体弱小巧。
千萦出生,纳兰芮雪抱着祭拜皇陵,给两个孩子身份上皇家玉蝶的时候,厚厚的皇锦一包,外人都只当皇后生了双生子。
总之,三年多过去了,三岁的北宫千萦与三岁半的北宫心萱的确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
唯一一点就是……
许缨看着北宫心萱,心愁满荡荡,孩子漂亮是漂亮,生的玲珑玉透,宛如冰兰,不用看就知道长大后是个极美的美人坯子。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双生子,北宫千萦澈若墨玉,几乎跟北宫晟是一个挠刻出来的。而北宫心萱一点儿也不像北宫晟,换句话说,只怕长相全随了那个什么宁羽然了……
朝和宫全是自己人,都不会乱说还好,皇宫里闲言碎语可还能抑制的住?从今年刚给两个孩子过了三岁生辰后,许缨就时不时感觉到周围有异样的眼光看来……
马车在青泥的路上飞奔,木轮吱扭扭的响彻着,窗外雪花飘飘,许缨匡哄着怀中孩子入睡,喜忧参半。
……
朝和宫内,夜幕低垂,明亮的烛火在床头焯燃。
沐浴完的北宫千萦小脸粉扑扑的,趴在北宫晟肚子上,小腿不客气的高翘。
已经过去五天了,尽管不乐意,他也很不符合自己择爹的标准,但是还是基本适应了这个爹的存在。
他的怀抱很宽,他的手也很大,他的腿很长。
千萦幻想着,将来自己长大是不是也能像这个爹一样长的高高大大的,还……俊俊的可好看。
嗅着鼻息间淡淡的好闻气息,千萦也发觉男人也不是都跟江风叔叔一样浑身汗臭臭的,而且全身硬朗的线条抱着很有安全感,好像晚上不怕鬼狼,也不会有卖孩子的坏蛋,总之……虽然没娘的怀抱软,但也挺舒服的。
而且……好似他也没那么讨厌。
盯着他峰毅的下巴,北宫千萦眨巴着眼眸新奇的打量着,滴溜溜转转眼珠子后问道。
“林浧起义是哪一年?”
“宣武六十四年冬,腊月初九。”
“北麓之战呢?”
“常德十六年夏,战至深秋,浮霜初挂。”北宫晟慵懒的半靠在软枕上,翻阅着手里这几年的国事记录的书卷,思考着事情,随口答着。
北宫千萦却吓了一跳,又不置信的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当北宫晟依然漫不经心的全部回答完后,北宫千萦满眼只剩下惊愕。
一直以为他这爹挺没用的,没想到这几天发现他爹就跟万能的神一样,好似没什么事可以难倒,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历史军法更是不在话下,虽然他也不懂,不过偶尔听夕楠伯伯教育夕玺哥哥的时候,问了好多问题,夕玺哥哥都答不上来。
所以他就偷偷记住了几个问题,没想到他问这个爹,居然都知道!
忍不住问出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北宫晟手顿在了空气中,回神过来后,黑瞳幽幽看了眼神中透着些
许兴奋小光芒的小子,有些明了过来,唇角忍不住勾了勾,继续看向书。“怎么?崇拜我?”
北宫千萦一愣,小脸不自然的泛过两许红晕,一下坐直身子,扬高声调。“崇拜你?别开玩笑!你连我赫连爹爹一半都不如!我只是勉强看得起你而已。”
北宫晟黑瞳一怔,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不屑轻笑瞬继续看书,不再理他。
北宫千萦被忽视,不高兴的撅起了小嘴。
他知道自己说话说过分了,可他不想道歉。
本来就是!虽然爹懂得很多,可是武功真的不好嘛!这几天他有偷偷看到,爹没事会背过他练剑,可只练一小会儿就抬不起来剑了,然后就会将剑一扔,默默看着手腕,最后变成静静看雪很久……
坐了一会儿,又说了几句话,见爹确实不想搭理他了后,他闷闷道:“那你带我去如厕,如厕完我睡觉!”
“墙角有痰盂。”
“我不要在屋子里如厕!很臭!这是睡觉的地方!”北宫千萦对于他爹这些随便的行为还是很不满的!
北宫晟没理,北宫千萦就牟足了劲去晃他,当实在晃得他看不成书后,他将书平放小腹上,冷看了北宫千萦一眼。“一定要出去?”
“嗯!”北宫千萦重重点头。
他将书一扔,将北宫千萦往腋下一夹,穿上鞋子走出了屋子。
打开.房门,几步走到院子花坛旁边的树下,往雪地上一放。“尿吧!”
北宫千萦愣了,顾不得赤脚踩着雪地的凉,小嘴长成了“o”形状。
在……在……在这里?
下一瞬,他就确定,他爹没跟他开玩笑,因为他爹已经掏出家伙,亲身示范般率先对着树根在撒尿……
“北宫晟!这是户外!”北宫千萦尖叫着,严重控诉他爹不道德,不文明,不优雅,不成体统的行为!
北宫晟别了他一眼。“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要是不尿就憋着,我嫌冷,也没力气送你去茅房。”
说罢,还愉快的“嘘”起了口哨。
北宫千萦这下彻底风中凌乱了,本来就很想尿了,这下被这混蛋爹“嘘嘘”吹着,寒风一吹,更是尿颤袭头。
再第二个尿颤打来的时候,他已经顾不得憋红小脸计算茅房距离与满脑子的三纲五常,皇室行径。
飞快转头看了一圈后,照猫画虎的掏出自己小家伙一样对着树干尿尿,尿又不敢使劲尿,总担心被人看到,有一下没一下的,很是难受。
这一刻,北宫千萦心里别样屈辱。
北宫晟垂头扫视着儿子憋屈做贼的模样,忍不住唇角勾出了笑意。
顿了顿,他不屑道:“尿那么近,你小姑娘变得吗?”
北宫千萦一怔,顿时脑袋火光四起,瞟了眼爹的射成,小脸憋出西红柿,大吼一声。“我才不是小姑娘!我刚是没尿出来,我尿的可远了,比你还远!!!”
说罢,使劲举起小家伙,一柱擎天,一泻千里!
北宫晟差点没喷笑出来,忍了好久才忍住,弯月了唇角,悄悄抬了点高度,尿的比儿子远了一点,北宫千萦一看,也不甘示弱的再次举高。
于是乎……
父子俩的撒尿大赛开始……
远处,四名暗卫远远看着,集体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甩了出去。
汗颜!
尿完的时候,北宫千萦因为最终没尿过爹,心情极度差劲,闷闷道:“给我擦一下。”
“大男人的擦这个,矫不矫情?抖一抖就好了。”
“……”北宫千萦小脸再度憋成酱红色,偏头看着爹连贯的动作,又回头看了一圈周围,发觉确实没人看着后,急忙跟着的学做,结果发现自己抖的动作不潇洒,又掏出来塞进去,塞进去掏出来连续练习了几次,觉得小有男子气概后,终于心满意足的将小家伙放回了裤子。
北宫晟在旁边耐心的等着他,对于从吃饭教训了一次后已然学乖一点,明白自己说话,但凡说出口,不管好坏,都不会更改的原则后,也不再去尝试着试探自己的底线,情不情愿都开始乖乖照做,唇
角忍不住微起弧度。
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影,想着三年内雪儿一天天带大,又当爹又当娘,想着小家伙过去的三年内,从未有一天感受过什么叫做父爱,微眨的黑瞳有些涟漪。
311.【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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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躺在榻上后,北宫千萦在被窝里翻滚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拱了拱旁边,小声道:“爹,我有点冷。”
怯怯声音带着几许不确定呙。
他爹这么凶冷的男人,从来不会像娘一样对他温柔,能惯着他吗?会不会说男子汉大丈夫要一个人睡觉?会不会说冷是锻炼身体?
北宫晟偏头看了眼身边忐忑的小脑袋,顿了顿伸出胳膊。
开放怀抱的姿态让北宫千萦不置信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可以吗?”
北宫晟好笑。“不过来就算了。醣”
说罢就要抽回胳膊。
“来来来!”北宫千萦双瞳一怔,急忙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小身子如虫宝宝般拱到怀中,小脚试探了下蜷到他的肚子上,见他没拒绝,才稳稳实实的吁了口气。听着稳健心跳,心满意足的砸吧了下小嘴。“真暖和。”
黑暗里,北宫晟唇角勾了勾,慢慢蜷紧了胳膊,将被角拉好,更将他冰冷的小脚往肚子上贴了贴,用体温去温暖他。
动作自然又娴熟,尽管这是第一次,可北宫千萦一点儿也不觉得陌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的身材比娘亲大,自己蜷缩在怀里更有种被山川保护的厚实感,顿了顿,北宫千萦转了转眼珠,小声问道:“大晟晟,问个问题好吗?”
北宫晟一愣,深邃的黑瞳扫了眼高兴时候会喊他别样称谓的儿子,点点头。“问吧。”
“你到底是怎么睡过去的?”
“……”北宫晟身子微微僵直,黑瞳不语的静看千萦。
千萦觉得有些胆寒,忐忑的缩缩小脑袋。“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可以不回答……”
北宫晟没回答,而是凝视他别样紧张。“你怕我?”
北宫千萦想说‘才不怕呢!’可对视着黑夜中那双比墨色更幽深浓郁的眸光,小嘴颤了颤,终究是被那种浑然自带出让人不容抗拒与不容撒谎的气势折服,点点头,怯怯道:“有点怕……”
“怕我什么?”
怕什么?
北宫千萦还真不知道,说实话,这个爹有点坏坏的,但是感觉又很好,对他不像别人那般,既不会教他做人的大道理,也不会让他早点懂事,学大字,背三字经。既不会让他学规矩礼仪,也不会限制他的衣食住行。
爹每天都只带着他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任性怎么任性,哪怕他想卸了墙看看是怎么砌成房子的,爹也会笑说去拆吧。
而且爹给他的感觉就是什么都不怕,天塌下来都没关系,娘发怒也没关系,似乎没有什么能激起他那双比子夜还好看墨瞳里的些许涟漪。
可他就是害怕,比娘还让他害怕,特别是爹每次不说话,不理他的时候,哪怕没有斥责过他半句,他心底都会莫名紧张。
想了想,闷闷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怕你了。”
北宫晟忽而笑了,揉揉他小脑袋,毫不客气的嫌弃道:“看起来随你娘了,脑子不灵光,这都不知道,太笨!”
“你才笨!你才笨!你全家都笨!我是全天地下最聪明的小孩!娘是全天地下最聪明的女人!这是大家公认的!”
“大家都是谁?”
“苏子安舅舅啊!”
“算了吧,都二十九的老男人了,情商都没开窍过,他的话不算。”
宝安堂里,正在研究怎么让熊儿子发情生个小熊儿子的苏子安突然大大的打了个喷嚏,旁边一直暗示给苏子安说亲的老掌柜急忙紧张的递上绢帕。
‘庄主大喜,都说有人思及才会莫名打嚏,昨日庄主刚见了赵家姑娘,老奴觉得……’
苏子安揉揉鼻子看向虚空,突然大腿一拍。‘对啊!情合之物少了相思子怎么能行!就少这一味!’
说罢,急忙低头寻药,兴致勃勃。
老掌柜。“……”
……
朝和宫里,北宫千萦仍然不服气继续道:“穆皇叔也这么说!”
“他?”北宫晟差点没轻笑出声。“一个脑袋一团浆糊,永远弄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别人的男人?哦,也对,能被你娘神
不知鬼不觉安排到文定那一步,在他眼里,你娘的确是聪明绝顶了!”
西燕皇宫里,已经继位的叶云静静的躺在月榻上,凝视着窗外飞雪,榻边其妹,算是西燕小时候感情最深的穆云铃公主问着他。‘皇兄,你到如今都不娶亲,后宫一位妃子都没有,却到处找人,可找的那位是心上人?’
心上人?叶云看着飞雪,想着心里记挂了八年聪慧宛如冰雪,已经成了名存实亡寡妇,他其实可以更好的守护,却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的女子,又想起突如一夜,另一个在他肩头浅浅留下印记,却一转身之间再也不见的女孩,苦涩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是三年前,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的心上人是谁,可如今却不知道了……或许只有晟那一天醒来,我才知道,或许只有再见她一面,我才清楚……’
可……还有那样的机会吗?心哪里揪的有些疼,疲惫的缓缓闭上眼。
他这辈子可还有答案?
……
榻上,北宫千萦对于爹连续诋毁他心目中两个绝顶聪明的崇拜对象而愤然大怒,一个翻身骑在了北宫晟的腰上,居高临下的双手叉腰道:“赫连爹爹也这么说的!他可是大家公认的最文武全才的人,他认可的话你还能反驳吗?”
北宫晟一怔,的确没有继续反驳,纤长的睫毛轻眨,唇角慢慢不惧的勾出邪魅笑意,转而问道。“他如此说过你娘?”
“那是自然!他说……不对!是赫连爹爹说娘蕙质兰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那你娘怎么说?”
“娘……娘肯定说……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北宫千萦想了半天,好像娘只笑笑不说话,便挺直小腰杆,让自己的话更显得有说服力一些。
“……哦”北宫晟拉长语调的点点头,没有揭穿他,双眸笑眯成弯月。“你喊赫连长恭爹,你娘就不说什么?”
“那……那是我跟赫连爹爹私下的约定!娘不知道~~那个……你别跟娘说。”提到这,北宫千萦有些心悚,其实娘无意中听到他喊过一次,后来狠狠说了他一次,还红了眼眶,他虽然不怕挨骂,可让娘伤心的事情,他断断不愿意。
但……他又真的很崇拜赫连叔叔,最后两个人私下约定,他可以没人的时候喊赫连爹爹,而赫连爹爹也会教他怎么运用天生自带的神力。赫连爹爹好厉害,从来没人打得过,而他也那么聪明。他明明就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小天才,为什么就眼前这个亲爹总是看不起他?
北宫晟知道北宫千萦喊自己爹也只是随口一个称呼罢了,或许在他心底谁都可以当爹,只要对他好,对他娘好,他觉得配得上他们呣子,他都会去喊。
爹对他是什么?
或许他有概念,是一个呵护他们呣子的港湾,或许他没有概念,因为那个人可以是任何人……
幽深的黑瞳不免黯淡些许,凝望空气透出几分从不属于他的空洞。
三年……
他沉睡太久,错失太多,那些流逝的时间里他到底还失去了什么?
有些事情,例如国事,他能补回来,将雪儿以儿子的名义忍痛驱逐到宫里去,就是不想让雪儿看到自己如今的尴尬,萦儿其实说的对,他一个大男人的在家带孩子很没出息。
可他回宫又怎样?他如今对国事一无所知,怎么做皇帝?怎么上朝?他如今连朝堂官员是谁都弄不清楚!
雪儿很聪明,尽管不舍,还是率领所有人离开了朝和宫,避免了一切他做错的时候被人撞见的难堪,茶楼的谈话间一直在尽力小心的维护他男人的自尊心。
她爱他,所以给了他全部。
他也爱她,所以一个月补三年的事情,虽然难,他不惧,哪怕是为了把雪儿从繁琐劳累的国事中解脱出来,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他相信这些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可有些事情……
凝视着眼前小小的人儿,这个骤然出现在他生命中,他最想要的时候没有来,他不能要的时候非要来的孩子……
……亲情?能补吗?
三岁定性,已经对父亲没有概念的儿子,已经心里有了更好崇拜对象的儿子,打心眼里看不上他这个确实形如废材般男人的儿子,到底是他跟雪儿幸福的见证,还是他人生中另一个无法跨越的结?
北宫晟没有说话,北宫千萦不免小小洋洋得意起来。“怎么?被我赫连爹爹吓到了?告诉你,我赫连爹爹可是武功天下第一!”
“是吗?”北宫晟浅淡的笑笑。
没有反驳的态度让北宫千萦心里微微有了一些小失望。“你怎么不反驳?”
“他本来就是天下第一,我反驳什么?行了,满足你膨胀的炫耀欲了,睡觉吧。”北宫晟将他从腰上放下来,重新抱回怀中拉好被子。
寻常普通的匡哄动作让北宫千萦眼底的失望却更胜了一层。“爹,你武功哪里去了?”
“……”北宫晟顿住了手,漆黑的夜里,静静看着眼前复杂失望的眼神里依然带着点丝丝期盼的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笑笑,继续手中的动作。“不是还在吗?”
“我说的不是那种!那种寻常武夫都会!我是问气流!”北宫千萦对于爹以次充好想蒙混过关的态度简直失望到了透顶,可心底的小火苗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没有熄灭。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清楚,才会让这个隐隐约约给他一种天神般感觉的男人没有回答出他最想听到的答案。便急忙解释道:“是那种能随心所欲支配的气流,我跟娘亲都有,舅舅,皇叔,赫连爹爹都有的那种!就是那种……”
“……我没有!”这一次,不等他话说完,北宫晟已经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四目相对,北宫千萦失望的憋着小嘴,微红了眼眶,顿了顿,掀开被子拱回了自己原来冰冷的被窝。
北宫晟指尖颤了颤,想要抱回他已是不能,看着怀中空空的温度,与背对的小人影……
良久……
苦笑……
心里好像什么地方裂开了道缝,疼的渗人。
看着自己手腕浅浅的痕迹,那勉强续接,虽然长住,但已经形同废人的经脉。
心里吹起了暴风雪,冷到无力……
★谢谢荷包,月票,么么哒。哎,黑萌卡文,我还是来更嫡女吧,反正内容不多,过两天慢慢给大家加字数哈,番外早就想好了,一直没精力写,结果越拖心里越放不下,一个故事剩一点点总是个心病啊==,不赚钱了也更完。
312.【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3
马蹄凌动的小路间,冰渣飞溅,一袭墨衣如暗夜的影子窜进了山涧的一处高寨。
火把焯燃,晃得整个寨子透着股夜幕间阴森的寒气。
悠长的大殿内室,一灰袍男子坐在高雕虎皮尊椅上,阴影着半边脸在帷幕后,姿态静默,宛如一只风雪不动的雕,身边女子一身碧绿裙摆,眉宇间透着几分阴鸷,又带着淡淡书卷般沉静的气息播。
影子杀手匆匆步入,禀报完刚刚从淮海城得到的消息后,薄纱的纬帘后,青衣女子面色一变,灰袍男子一把撩开了纬帘,精锐的眸光直射殿堂中央跫。
“你说什么!”
“禀报卫将军,北昭帝醒了!”影子杀手再次重复后,灰袍的萧赫瞳孔集聚收缩,又迅速放开,心隐隐颤抖,近乎跳到嗓子眼。
没错足球豪门!他就是萧赫,三年前,被重兵围困的他带着杀手浴血奋战,援兵赶到的时候,他好不容易从敌军杀出一条血路逃出,没想到遇到了赫连长恭!
那一刻,他才知道赫连长恭居然一开始就明白是自己将布努格折磨成那样,所以将计就计的凭借自己大开国门而一路冲来。
赫连长恭是孤身一人前来,却将他近三百人的杀手阵营全部绞杀!手腕狠绝竟然比北宫晟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一天他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杀了北宫晟,逼走纳兰芮雪,天下也依然有人来夺,那样的赫连长恭没人能惹得起。如果纳兰芮雪也出事的话,赫连长恭带来的人马也是为了踏平北昌,屠尽萧氏,就从赫连长恭滴水不漏的行动来看,他相信赫连长恭也做得到!
周围人全部倒地的时候,他在印满红色的雪地上被赫连长恭紧紧掐住喉管,那双宝蓝色透着冷煞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犹如地狱里最恐怖的恶魔,他以为他必死无疑。
没想到赫连长恭却问了他一个问题。‘羊皮卷在哪?’
他也是烧掉羊皮卷后才知道里面开始裹着的一块硬角材质的地方是味极其罕见,宛如瑶池仙草的药引。
不想那就成了他最后的一道保命符,那样一个为兄弟必须绞杀自己的赫连长恭却为了一个女人能活下去,言出必行的放了自己。
也应自己的要求,宣告自己已故。
后来向婉带着杀手赶到救走了重伤的自己,这三年,他无数次想去朝和宫杀了北宫晟,杀了纳兰芮雪,可惜护卫太严,青龙六将为了北宫晟,居然全部都突破了气流,加上武功已如鬼斧神工般的纳兰芮雪,自己被赫连长恭又残忍的废了武功,完全无法得手。
不过……
或许是仇恨值太高,他今年因祸得福的重修出了更纯净的气流,不似以前差点走火入魔般的水系黑流。而且三年的休整让他在军书的海洋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紧紧的蜷缩起五指,几乎将手心掐出血,他阴鸷了双眼,一字一句问道:“确,定,吗?”
“……这……”影子杀手抬眸看了一眼,缓缓摇头。“并不确定,只听集市人说有一男子与太子北宫千萦一同随行,面容极度相像。遇到丞相嫡妹都不为所动,后来来了名容貌其貌不扬的女子,将其带走。”
其貌不扬?
萧赫冷笑勾唇,只怕是易容后的纳兰芮雪吧?那个女人出入他的杀手营如入无人之境,骗了他不止一次!而且除了那个女人,谁还能让北宫晟乖乖跟着走?
身侧向婉紧抿红唇,半眯着的眼几乎都要透出嫉妒的花火。
这个纳兰芮雪!以前全部霸占住北宫晟的心思,没想到如今连萧赫的心思都全部霸占!这三年别人不知道,她却别谁都清楚。
萧赫有多想杀纳兰芮雪,就有多想要那个女人!他就是那种用恨来展现爱的人!
可她为什么生命里全都要跟纳兰芮雪抢男人?
红唇咬破,她舔到了淡淡血腥的味道。
影子杀手下去的时候,向婉阴冷了声音。“将军打算如何做?”
萧赫抬眸扫了眼她的眉眼,冷笑道。“你想怎么做?如今我可只有几万人马而已。”
向婉轻笑。“名目上是几万,可晟天皇家军里不是还有三十万吗?”
因为死遁的缘故,所有名下的军队都被纳兰芮雪收编,可消失的军符还牢牢的握在萧赫手中,纳兰芮雪若以为养了几十年的萧家军如此好收编,那可真
是做了春秋大梦了念春归全文阅读!
萧赫笑笑,带着点不置可否。“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出手?”
“那还等什么时候?没听他们禀报说吗?北宫晟可是被纳兰芮雪解围带走的……他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就算鬼医苏子安接上了,那又怎样?还不是个废人?要知道……北宫晟若有武功,他那么冷傲的男人,大街上谁能拦得住他?”
向婉说的没错,萧赫也一言就听出了其中端倪,可北宫晟这个人诡幻莫测,会不会是个圈套,也很难说的准。
向婉笑的阴冷,萧赫半靠座椅上,凝视着低身凑到自己唇边娇兰吐香的女人,凌唇淡勾。“对你前夫就这么赶尽杀绝?向婉,本将军发现你可真是够阴毒的?当年怂恿宁羽然给孩子脸上涂药,后来又建议本将军将北宫晟吊着一口气不要给用食,都说最毒妇人心,皇祖母小时候好歹还留着口冷饭给北宫晟,你真是一点儿活路都愿给,本将军就在想,来日你会不会对本将军也这样?”
向婉知道萧赫说这话并非不想杀北宫晟,只是不信任她而已,所以她眉眼不惧,娇柔的靠近怀中,灵动的手指在胸口画圈,慢慢的将萧赫的衣衫解开,一点点拨到两边,妖媚笑道。“你若是不相信婉儿,就给婉儿个孩子可好?毕竟像婉儿这样阴毒的女人,可还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最喜欢弄死负心人了!北宫晟负了我的等待,我就弄死她,你若有一天负了婉儿,婉儿就……”
“就如何?”萧赫没制止,只轻笑着打量着向婉红唇落在自己赤.祼的胸膛上辗转。
眸光不带情.色,也不带兴趣,淡淡如茶。
向婉见挑.逗无用,干脆也不再调.情,利落的解开罗裙腰带,也褪下萧赫xie裤,面对面跪上高椅,直直跪坐了进去。贴近红唇,她在萧赫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沁出血,与她开始咬破渗出的血融为一体,才恨恨道:“就与你做一对亡命鸳鸯!”
萧赫眸光微怔,继而轻笑,一把扣过向婉的腰身将身子更深的挺入进去,听到向婉低呼后,缓缓道。“恐怕选择权不在你手上!”
向婉不明白他是说孩子的选择权还是做鸳鸯的选择权,可她明白这三年多,萧赫心里比以前更胜,谁也不信,所以也没多想,只沉浸在无边的欲.望里,浮浮沉沉。
纱帘蔓蔓,人影模糊,殿内还站着数名守卫的杀手,难缢的呻.吟响彻大殿。
……
晟天皇宫内,窗外雪花飒飒,里内燃着上好的银碳。
纳兰芮雪一身湖青色素纱衣在金灯下批阅奏折,通传声到的时候,她愣了愣,继而恬静一笑。“去请。”
“是。”
宫人退下,不一会儿短襟衣衫,俊朗如星的男子负手踱步而近。
看到灯火下头发静垂肩头,不带一丝装饰的素雅女子,墨兰色眸光颤了颤。
纳兰芮雪没有起身,也没有停下手,而是袖袍轻轻一摆。“凌傲坐。”
熟稔程度可以想象。
赫连长恭也不客气的坐在了桌边,伺候笔墨的青萝看了看,沏茶后退出,关上了殿门。幽深的大殿只剩下他们两人,赫连长恭看着她凤笔急书的字,不忍轻赞。“工笔大气,入木三分,沫儿的字是愈发精进了。”
“哎,我这算什么精进,最多是模仿他的字体更像了些罢了!”纳兰芮雪轻笑,没办法,为了让别人以为北宫晟还在,她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稍微模仿的像了些美女总裁的超能保镖最新章节。
她的夫君给她出了个难题,许轼!想到这个她自幼崇拜的文人墨客,她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才合适。
若放北宫晟还在,知道这个消息,她只有经赞与激动,可北宫晟沉睡后,她简直哭笑不得,许轼的字看似飘渺如云,实则峰刻如崖,点竖弯钩的写法更是自成一派,极难模仿。
以前只觉得北宫晟的字好看而已,不想竟然是许轼!这三年多,别人还都当她在启蒙教两个孩子练字,实际上,完全是她在练啊!
许轼,许氏!北宫晟这是在纪念他的母亲,她这猪脑袋居然是在两年前重新给晟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许轼是谁!
惊愕的问周围人的时候,所有人用看傻子一样的眸光看着她,问了她一句更吐血的话。‘你现在才知道?’
后来是许缨翻出来北宫晟幼年时候的字帖,她一笔一划临摹着学,才勉强得以入门。
不过……想到朝和宫的那个男人,她不忍唇角弯了弯,似乎她很快可以解脱,不用练字了!而且以后若他需要帮忙,自己完全可以当个最佳的副手。
幸福的浅笑落在赫连长恭眼中,带起微微的黯淡。
三年多了,她每次提起北宫晟的时候,总是这样,似乎哪怕北宫晟就这么睡一辈子,她也会在回忆里安静的守着他。
顿了顿,他转看四周后问道:“萦儿呢?”
这个点应该是孩子最粘她的时候,怎么不见小家伙的人影?
纳兰芮雪一怔,继而笑道:“正在受教育,这个月我算是得闲了。萦儿如此皮,所有人都退居三舍,对我抱怨不止,也难为只有你这个干爹总是时常惦记着他。”
赫连长恭双手交合腹前,雍容浅笑。“我可是当亲儿子看的,来日吃喝我可都得靠他,小时候不多惦记点可怎么行?”
“噗嗤。”纳兰芮雪笑出声。“得了吧,堂堂察合谡舜亲王会有缺吃少喝,需要靠一个乳臭未干小娃娃的时候?”
顿了顿,对视着赫连长恭儒雅清润的淡笑,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还是没有继承君位吗?”
赫连长恭淡笑摇摇头,端起面前茶盏浅酌一口道:“当大君做什么?事务又多,又有很多规矩约束,我自由惯了,而且能多些时候来看萦儿,做个亲王挺好。”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带着些隐隐的感动与热泪。
她知道赫连长恭在说谎,他不做大君的真正理由是因为明白自己为了北宫晟的愿望,肯定来日是要挥师东进,那个时候他若是大君,责任会逼的他不得不拎起刀与自己敌对相向。
他选择做亲王,也是无形中表明立场,来日会退居三舍。
至于萦儿,说实话,恐怕没人比他更用心的去教导与照顾,每个月从东奴跑来一趟,三年风雨不变,比她这当娘的都上心。日子久了,她也明白萦儿对赫连长恭怎么会只是单单的崇拜,就入夜的时候,萦儿很多次问她,让赫连长恭给做爹好不好来看,孩子是打心眼里喜欢他,认同他。
并且……北宫晟之所以能在冰窖里完好无缺的躺三年,也是因为他送来了上古寒疾药方的绝味药引,也是因为他知道第四卷羊皮卷的内容,毫不保留的倾囊相授。他救的不仅仅是北宫晟,也救活了她下半辈子的希望。否则那样的至寒之地,又要保存北宫晟的身子,降低血脉游走,给予清醒的可能,又要防止寒凉入骨,冻裂心肺,那真是登天之难。
可她何德何能?只一份简单的友情就换来了如此多的付出……她甚至无以为报,他却始终君如兰墨,毫无所求五殿传说凤殿独宠妻。
也许是她此刻的眸光太过含水雾,宛如凌荷温水,勾动了赫连长恭心底的某一处,指尖颤了颤,他不确定的问道:“沫儿,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
“如果……你在遇到北宫晟之前,先遇到了我,你会喜欢我吗?”
纳兰芮雪一怔,不解他这话真实意图。
清澈的眸光让赫连长恭心中微微一紧,眸光轻颤后,掩饰住一切浅笑道:“只是闲聊,你不必有负担,你也明白如今大君催我立王妃催的紧,可我……实在弄不懂我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我想听听女人的真实看法。”
纳兰芮雪明了,东奴那边很多都是一夫一妻,对于赫连长恭这样地位的男人,所求的是一生相陪,慎重也好,更何况他们两人已经属于无话不说的朋友,她都已经嫁人,的确没必要纠结性别,遂笑道:“怎么不去问别人?”
“别人没你眼光高。”
“……”纳兰芮雪被逗乐,想了一会儿,认真道:“应该会,你儒雅谦和,是难得的君子,相处起来没负担,对人的照顾无微不至,做你的女人应该会被宠的很幸福,而且各方面都如此优秀,想不被吸引也难,女人也是完美主义者,也有虚荣心,有个如此厉害的相公,怎么也会觉得有面子吧。”
“那……你呢?”
“我?”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感觉都如此虚?”赫连长恭知道她说的都是一些宏观客观的因素,并非他想听到的答案。
纳兰芮雪看了一会儿,明白了过来,轻点下巴,又深入思考了一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眯眸光道:“若是我,最能吸引我的大约就是一夫一妻吧!”
凌傲只娶一个女人,光这一点,她真想让北宫晟跟着凌傲好好学一学!
让他们晟天的男人都好好学一学!
义愤填膺的口气惹得赫连长恭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墨蓝色眸光终究在烛火的映绕下闪过一许别样的柔情。
其实他很早就想问这句话,特别是得知北宫晟的消息后,从未有哪一刻那么想去呵护她。
只是他明白,忘却这段情殇的痛需要很久很久,所以他陪着她慢慢愈合,看她从崩溃中慢慢崛起,从空洞中渐渐回神。
三年……当年北宫晟的身子他看过,明白苏子安对大家说了谎,北宫晟脉搏浅淡,呼吸若无,清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随着年岁的推移,只会越来越虚弱,直到人未死而身已亡。即便清醒,那么消薄,靠药物养了三年的身子,已经跟正常人完全迥异,长则几年,短则月余,也会……最终离开。
放下茶盏,他低垂袖袍间的手摸上了一枚温了很久的同心扣玉佩,带着丝丝紧张,他在等,一直在等她有一天会在顾盼间看着他的眸光有丝许喜欢。
如今三年已过,那么沉重的伤痛已经在她心口愈合,他明白说服她摒弃北宫晟不可能,但是他可以陪着他们呣子一起守候。
她太需要依靠了,而他也太想有个家,也太喜欢她……
微颤凌唇,他心中下了决定,终于缓缓启声。“沫儿,我……”
突然殿门被撞开,一名墨金披风的人风影窜入,不顾一切的气喘跪倒在龙案前,双眸尽是惊恐。“禀报皇后!皇上……出事了!”
313.【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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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得到消息,北宫晟醒了,而从西燕一路匆匆赶来的叶云还没从惊喜的深思中缓过,走进气氛异样沉重的朝和宫,他都觉得一切恍惚若梦。
什么情况?不是说醒了吗?怎么…跫…
湖心小苑内,也同样得到消息匆匆赶回的许缨已经闻言噩耗晕了过去,北宫心萱怯怯的站在榻边,一脸伤心播。
朝和宫一片混乱,偏偏苏子安这个时候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看着坐在榻边握着北宫晟的手,已经不知该用失魂还是用落魄来形容的雪儿,叶云心里一揪,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又看向榻里已经被宣告死亡的男人,琥珀色眸光一黯,二话不说走上前,伸手要去摸脉搏。
不想纳兰芮雪突然如发飙的母豹,以极其张扬的护犊姿态将北宫晟一下护在身后,厉喝:“走开!都走开!谁也不准碰他!”
尖声让叶云顿住了手,猩红中带着隐忍泪光的眼透着无边悲凉。
纳兰芮雪哭了,开始没忍住,睫毛一颤,面对着匆匆赶来的叶云,心里某一处终究是触动了一下,一直憋着的眼泪一颗颗滚落,到后来汇聚成线,哭成泪人。
这一下,屋内不少人都红了眼眶,纷纷别开脸淡淡哽咽。
谁也没想到幸福会来的如此短暂,明明醒了,跟正常人看似无异,不想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纳兰芮雪感觉心被钝刀一片片的割下,心中有千万个懊悔与为什么,眼泪肆虐中,她紧紧拽着北宫晟冰冷的手不愿松开。
天好像塌了,什么事都不能激起她半点联动,黑漆漆的世界里好似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哽咽,悲凉,心痛,交织成一张密闭的网将她掩埋,窒息。
突然一声小小的童音打破场面的灰暗。“娘亲,他走了就走了,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全场愕然,纳兰芮雪一怔,缓缓偏头看向紧贴着赫连长恭而站的北宫千萦,心中不知道哪里涌出一股悲凉。
其余人的面色也极其难堪,童言无忌,关心母亲的伤心无可厚非,可言辞间透露出的对亲生父亲的凉薄,让每个人心底哪里有些说不出的寒。
“萦儿,他是你父亲!”
纳兰芮雪的话哽咽中带着期待,北宫千萦看了看,垂头不满的嘟囔。“好没用的父亲……”
“你说什么!”纳兰芮雪心里一颤,扬了声调。
怒气的颜让北宫千萦意识到自己话说错了,瘪了瘪小嘴没吭声,纳兰芮雪却心念一动,想到了什么,睫毛颤了颤,试探问道。“萦儿……你爹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好好的,人为什么会在冰窖里?经脉再次尽断?这里除了北宫千萦,就只有几名宫锦卫。
宫锦卫极其衷心,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唯一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只有……
提到这个,北宫千萦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失望与憋屈,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他会那么没用,没有气流就没有气流嘛!我就问了他一下气流去哪里了,他就半夜想不开要去练……他也不看看他现在什么身板……”
“啪!”
回应他话,与打破全场寂静的是纳兰芮雪愤怒的一巴掌。
北宫千萦愣了,怔红的小脸很快半边肿了起来。
漂亮如星魅般的黑瞳怔怔的看着娘亲,带着不置信的惊愕,这是……他娘第一次打他……
纳兰芮雪知道自己出手重了,看着北宫千萦那双渐渐流露出受伤的双眼,心底一阵揪痛,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剩下颤抖的指尖。
全场谁也没想到一直视北宫千萦为心头肉,从来舍不得苛责的纳兰芮雪,也有如此动怒打孩子的一天,可……每个人都又觉得她打的没错,看着那个小小倔强的身影,心中都升起无边悲凉。
都大概猜到了原因,却没有人敢去问,不想血淋淋的事实真相不给他们一丝期翼,无情将结果剥落……
晟是个很懂得把握分寸的人,又懂医理,不会去逞强做自己无法触及的事情,唯一能触使他做不到还要努力去尝试,只有雪儿,只有孩子……
可老天为什么如此残忍?
晟为孩子死过一次,没想
到再度为了孩子,死了第二次……
上一次是有保命丸续气,这一次呢?
看着已经彻底断气躺在榻上的男人,每个人都默默捻了把泪,哽咽。
泪水啪啪而落,纳兰芮雪手心虎口震颤的麻着,静静的与北宫千萦对视,直到眼泪越来越多。
北宫千萦脸上很疼,其实他也不是看不起爹,也不是讨厌他,爹走了,他心里哪里也怪怪的难受,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根本不怪他。
他真没想到爹会在他睡着后去强行运气冲脉,然后死在冰榻上。
他只是恨那个男人才出口重而已,为什么要去那么做?没有就没有,他只是那么问问,如此又丢下他们呣子俩算什么?惹的娘如此伤心,也让他心里难过的想哭。
北宫晟就是个全天底下最讨厌的爹!他最最最最最讨厌那个男人!
小脸上眼泪一颗颗落下,没有爹的孩子比一般孩子更加敏感与成熟。
他一声不吭,也没有像其他小孩被打一样哭闹,只乖乖的站着,抽泣着鼻涕,默默垂头接受着所有大人们指责的眼神。
直到旁边伸过来一直小手怯怯的拉住了他的手,一起拽着他走到了纳兰芮雪腿边。
北宫心萱看了千萦一眼,慢慢抱住纳兰芮雪的腰小声嘬泣着。“娘,娘别生气了,弟弟不是故意的。”
纳兰芮雪含泪看着一双儿女,看着千萦幼白的皮肤上鲜红的指印,终于将他们一把拦在怀里,失声痛哭。“萦儿,对不起,娘不该打你……”
“没有,娘,是萦儿的错。娘要是觉得难过继续打就好了,只要娘别再哭了。”北宫千萦乖乖的窝在纳兰芮雪的怀抱里,通红着鼻子没让眼泪继续流,而是紧紧的抱住娘的脖子,想给她更多安慰与依靠。
乖巧懂事的模样让在场的人都眼泪更胜。
多希望千萦如今能像所有小孩子一样被父母打了后会蛮横无理的哭闹一阵儿,可他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隐忍让每个人心里哪里有股说不出的疼。
或许孩子就是这样吧,不管周边的人给予了再多的关爱,没有父母,终究是孩子心里那抹不去的阴影。
赫连长恭静静的看着,袖袍中,指尖蜷了蜷。
纳兰芮雪哭着,哽咽着,语句连不成串。“萦儿,你知道你爹的气流是怎么没有的吗?”
“……怎?怎么?”千萦听舅舅好像提起过,说气流都是后天修炼出的,不可能天生自带。
看着娘难过的模样,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重重一颤。
“是为了保你……保你的命,你的气流都是他传给你的,而他一切,都是……为了你。”说出这个真相的时候,纳兰芮雪心底有股说不出的疼,宛如掀开粼粼的伤疤,在那方千疮百孔的软肉上又狠狠的补了一刀。
当年的她沉睡中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对于孩子那一点,心里残缺的感官好似在拼命保护着什么。
直到有一天,剧痛带动着抽离感从小腹移动时,她好似呢喃出了一句。‘不要。’
之后的事情就没了记忆,沉睡在黑暗里不得出口,但是她相信,那一刻促使北宫晟改变主意的,或许就是她的那一声半梦半醒间的呢喃,她甚至能想象他静静的观看着自己眼角的泪,一起红了眼眶,颤着指尖顿了手,良久沉默后,将毕生所有全部毫无保留的输入她的体内。
将那个脆弱的血脉全部包裹,用他全部的父爱将其呵护。
直到他的身体被完全掏空,形如废人,直到面对萧钰算计的时候,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直到脆弱的躺在冰榻上,无法醒来……
北宫千萦的心颤抖着,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那个总是坏坏的爹那双子夜般的黑瞳里,总是流露出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却比娘还要深邃的感觉。
爹那坏坏的笑,没礼貌的行径,给他做饭穿衣时候的耐心,还有他心底里那明明很讨厌,却说不出的亲切之情。
顿了顿,他一把推开了娘亲的怀抱,跑了出去。
“千萦!”纳兰芮雪起身,与屋子里的人一起看着小小的身影跑远,最终选择了沉默。
千萦一直以为是他天生神力,很是骄傲,如今得知这个消息
,他害了他一直看不起的父亲,还用这个嘲笑父亲,那样的悔恨与窘迫只怕需要一段时间去平复接受了……
……
大晟晟!大晟晟!
北宫千萦满脑袋只有这个称呼,飞快的在雪地上奔跑着,摔了一跤也没去看,爬起来继续跑。
侍卫们看着太子含泪跑过,只当是挨了皇后的骂,准备去西苑找太后哭诉,也没当回事。毕竟太子平时野惯了,朝和宫厨房都被太子的魔爪搅合过。
所以直到北宫千萦完全跑出朝和宫,都没一个人发觉。
北宫千萦一路跑到集市宝安堂,站在柜台下大声吆喝着。“李爷爷!李爷爷!”
掌柜李志转头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影,正感觉自己是不是听岔了,“咚!”碧光一闪,一个人影就跳到柜台上,面对面看着他。
墨烟被踩翻,李志正准备厉喝谁如此没规矩,看清来人后,吓了一跳,探头看了看门外,诧异不已。“太子?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平日仟颜皇后不都看的紧,出行总是带四五个贴身护卫的吗?
“别问那么多,我问你,我舅舅呢?”
“苏庄主?他回洪门庄了◎夜刚启的城,太子有急事吗?”
怎么如此倒霉?北宫千萦小脸皱成一团,狠命点点头。“很急!”
许是北宫千萦专注的神色感染了李志,李志立刻道。“那太子在此处等等,我唤人去飞鹰传书,让庄主回来。”
说罢,匆匆就朝后堂走去,走了几步,似乎觉得北宫千萦一个人出现不安全,李志又回头叮嘱了一句。“记得别乱跑。”
看到北宫千萦点头后,李志才放心离开。
……
消息传回朝和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金色的余晖撒在雪白的地面,镀上一层别样色泽。
纳兰芮雪颤抖着指尖,感觉又一道晴天霹雳击入脑海,差点晕厥过去。
赫连长恭反应敏锐,以极快的速度虚扶了一把,才没让她倒地。
“什……什么叫太子,不见了?”
李志悔恨交加,跪地叩首。“太子辰午十分来找老奴,说找苏庄主有急事,老奴就去后面写信笺,可回来的时候,太子已经不见了,老奴听临铺的人说,是皇上带走的,就没管。刚才的时候,听回来取药的玥儿说了皇上的事情,才意识到出了事,急忙前来禀报。”
玥儿是李志的孙女,在龙门任职,北宫晟出事后,纳兰芮雪第一时间就将她抽过来协助配药,不管救不救得活,回魂丹总是要做出来试试的,结果下午发现药材不够,就回宝安堂去取,这才发现事情不对!
阴沉的情绪慢慢笼罩在所有人的心中。
谁会在这个时候冒充北宫晟?如此居心叵测的带走北宫千萦,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政.治目的?如今西燕,东奴就不用提了,南通是附属国,嘉国更是一只夹缝中求生存的国度,对于如今势力滔天的晟天,绝对不敢冒犯。
仇人?
切不说谁跟他们有仇,北宫千萦那么机灵,能骗的千萦上当的人,应该是很熟悉北宫晟,又身材体型想象的人,他们身边熟知的仇人符合条件的,竟然盘算来去,无一人对号。
不敢乐观猜测是谁在恶作剧闹着玩,只有不断逼近的阴谋之感袭头,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只有赫连长恭半眯着墨蓝色眸光,若有所思。
良久后,李志小声请命道:“皇后,如今如何是好?”
按道理加紧寻找,只消失半天,不可能走的太远,可会不会又贸然打草惊蛇?北宫千萦对于晟天的意义不比其他人,必定是连着利益阴谋的肆动,皇后仁政慧国,国民安居乐业,不会有人要挟持皇家子嗣。
那对方的目的就更加叵测难猜,这样的情况下,皇上已经去了,太子若有事……那对晟天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纳兰芮雪心乱如麻,一边是悔恨交织,想要立刻找到的儿子,一边是刚刚闭目,出了这种事情,摆明了针对北宫晟,要重点保护的夫君……
她已经离开过他,酿成大错一次,她能再离
开一次吗?
如果守不住他的尸身,守不住他的江山,她要怎么见他?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踌躇,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帮你去找萦儿。”
“我帮你守着晟。”
说话的两个人同时来自赫连长恭与叶云。
一蓝一碧两道清秀俊逸的身影立在她的两侧,宛如两个永不倒榻的擎天之柱,屋子里的人都微微怔愣了下。
赫连长恭与叶云对视了一眼,墨蓝色眸光暗敛,没有说话,叶云看了看,将视线转向纳兰芮雪。“雪儿,去找萦儿,萦儿不光是你的孩子,也是晟拿命守护的,晟的安全交给我。”
纳兰芮雪顿感眼眶一热,末了点点头,扑到叶云怀里,紧紧抱着,带着丝丝祈求。“云,答应我,不要让他出一点儿事。”
哪怕他已经走了,也不要再留给我更恐惧的遗憾。
叶云抬手抚摸着她的青丝,这一瞬间,他看着怀里从小抱到大,相依为命的女人,又看了眼榻上已经永久不会开口说话的男人,心里好似什么东西凝凝揪起,又沉沉落下,最终,点点头,似宣誓般看着她。
“放心,去吧,我用我的命起誓,会像守候你一样守护他。”
纳兰芮雪心底一颤,又想起曾经与叶云假戏婚嫁的清晨,他也是如此站在翩翩浮云之下,说着宣誓,要一生一世守护她。
如今,叶云居然也愿意如此去守候另外一个男人,虽然他没说,但是纳兰芮雪有种感觉,或许叶云,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真的放下。因为这一次叶云给她的感觉,既不是祝福,也不是为了她去妥协,而是真的……将北宫晟摆到了一个同她一样,甚至更胜于她的位置上,去守候……
景南静静的看着叶云,这个仟颜皇后除了北宫晟唯一肯抱,让他们都不觉得过分的男人,又扫了眼另一侧仟颜皇后从来发乎情,止乎礼相处,让他们虽然明白什么,却始终从不担心什么的男人,眸光淡垂了垂。“皇后,臣请命也去寻找太子。”
很快,袭夜几人也纷纷表态。
纳兰芮雪收回深思,顿了顿,走上前握住北宫晟冰冷已经彻底僵硬的手,含泪凑上前在唇上淡淡啄了一口,忍住心底巨大的痛与泪,一咬牙转身起来。
素净的衣衫在空气中摆出一道流畅的弧度,精锐之色入眼,清冷萧杀的宛如暗夜的女罗刹,逼人的气势令人不由自主臣服。
半眯秋瞳,她玉指紧扣掌心。
“封锁晟天各大城门!对外宣称皇后发丧,请静逸大师前来主持法事,宫锦卫全权负责朝和宫安全,其余的人全部听本宫调度,外出找太子!”
众人心头一颤,有些明了了她的安排。
不管是谁冲着北宫晟与北宫千萦而来,冲着的肯定是晟天的皇权,此刻皇上殡了的事一定不能外传,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皇后可以殁,皇上却是一个国家的脊梁与定心石,若殁了那必回引起皇位的动荡。
朝堂那帮人之所以服从,是看在北宫晟还在,而且有血脉留下的份上暂且安宁。
若让他们知道皇上殁了,太子失踪,指不定有哪些平日里因她垂帘听政不满,又被她凌威震慑敢怒不敢言老臣借助此事打死宣扬,说是皇后想当女皇,所以害了皇上,亲手处置了儿子。
如果那样的话,恐怕太子还没揪出来,先被逼上了风口浪尖,天下哗然,自乱朝堂,会彻底落入敌人的阴谋圈套中。
但是要找人,封锁各大城门,这样大的动荡不可能不引起民众的注意,如果是国母发丧,举国闭门默哀,这样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至于棺木里有没有人,静逸大师是皇家御用法师,国民都极其尚佛尚礼,由他办丧,他的话没人敢不信,而且是世间武功不在尘世排名的绝顶飘渺之士,由他护棺,将完全不担心安全问题。
加上愿意留下来帮忙的穆天昊,西燕皇帝,这可是以前苏墨的替身!与北宫晟又有那么相似的身材,易容坐镇完全可以蒙骗所有人,最不济,还能找如今的北宫楚王皇帮忙。
她辗转间精妙绝伦的安排与排兵布阵的能力,每个人都没有怀疑,也欣然愿服从照做,只是……她如此做,暗地里是想将自己从北宫氏的族谱上摸去,是为了这辈子以后都冒充北宫晟,待到太子继位,就与皇上合葬?
只因,身边已无他,所以名分随风去?
接受着大家的注视,纳兰芮雪睫毛轻颤,没有否认。
晟不在了,这次寻回萦儿,待他成年之日,就是她离开之时,生不能同茓,死就同墓。
这三年,她不是没做过北宫晟若真的离开了,将何去何从的准备☆终千思万想都只化成一种结局。
他生,她活,他死,她亡。
这辈子只想贪恋他一个人的体温,哪怕是冰凉的永恒……
身侧,一双墨蓝色眸光静静的看着她的花颊,虽然明白她的心中所想,可他没有制止。
或许对他来说,这也是一次身份上的转换机会。
她不再是仟颜皇后,他便可以将她换个身份明媒正娶,或许苏家更合适她的出嫁,在他面前,不管她做苏墨也好,还是苏沫也好,他都喜欢,他也不会娶第二个女人。只要她肯点头,哪怕这辈子,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只陪着她一起养大北宫晟的血脉……
短暂的沉顿后,负手背后的赫连长恭淡扫了一眼户外的天色,沉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由武功绝世,又将太子视为己出的赫连亲王出马,他们相信对方不管是谁,都可以保太子无忧。漠北们都心中一安,没有顾虑的点点头。
风影暗动,数道急速暗色如鬼魅极光般从朝和宫飞掠,翻身上马,驭雪而行。
最前方,赫连长恭与纳兰芮雪并排飞驰。
飘雪间,纳兰芮雪看着他引领的方向,问道:“凌傲,你可是有了猜测的方向?”
“……”赫连长恭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瞟了一眼风速间被远远甩在后面的众人,看向纳兰芮雪,墨蓝色眸光不卑不吭。“沫儿,如果我告诉你,当年我放过了萧赫,他并没有死,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他做的,你会怎么做?”
“……”纳兰芮雪握马缰的手重重一颤……
……
朝和宫,众人离开,寂静重新回归湖心苑。
屋内,一直盯着北宫晟目不转睛打量的叶云慢慢走到榻边坐下,琥珀色眸光流转了又流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只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打量着已经完全断气的北宫晟,直到快要与空气融为一体的时候,指尖突然一颤,眸光半眯了眯。
慢慢摸向了脉搏……
【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5
脉息平和无一丝跳动,宛如千年的冰山,偶尔风雪飘过,也立刻销声匿迹,叶云不语,又翻开眼皮看了看,虎口钳着下巴左右打量伧。
冰僵的身躯触手处只给人无边的寒……
似乎是为了驱出他的寒气,又似乎是为了保存他的遗体,叶云盘膝坐上了榻,右手握住北宫晟的左手,掌心交合处,碧色的流光溢出,如流风飞雪般在北宫晟身边萦绕,直至越来越大,凝出淡淡光泽的水晶球,将两人包裹。
世界好似静止了,不论窗外的风雪声呼啸再大,在这个带着淡绿色光晕的气流层中,万物无声,一切击打在上都归于宁静,连最细微的发丝都不起半点飘动。
只有清碧如山湖海藓的身影浅浅呼吸,挺直的脊背亦如风化的山松,毅然不动。
很快,气运丹田,气息也慢慢浅淡,闭目间,宁神合一袋。
天亮的时候,叶云缓缓睁开眼睛,瞟了眼始终无一丝呼吸的北宫晟,静静拉过被褥给盖好[综]大神。
金梨走进,上前看了眼榻上僵直却面色不转青灰的身体,将晨茶递给叶云,低叹了口气。“熹景帝有心了……”
熹景帝是叶云登基后的封号,其实他并不喜欢人如此称呼他,倒不是他过于云淡风轻不以皇厮自居,而是“帝”字的字眼太过沉重,宛如千斤包袱,他自问还没如此大的功绩,也没那种忧国忧民的心思。
北宫晟也曾经笑话过他,空有一身为皇为帝的本事,偏偏两脚踹不出一个屁。
如今他真想对北宫晟这混蛋说一句,你倒是能踹的出屁,你醒来啊!
收回深思,他抬眸看着金梨淡淡一笑。“喊我叶云即可。”
“啊……”金梨回看,对视上眉目隽秀如皎皎之月,周身气质清润宛如山泉水墨般的男子,面颊赫然一红,飞快垂下头。“那怎能使得,主子就是主子,属下不会唐突。”
叶云一怔,浅笑道:“无妨,都只是个称号罢了,何况这也并非西燕,你如此喊万一被有心人听见岂非暴露?”
西燕朝堂复杂,二王爷穆御杰频繁滋事,叶云孤身一人回西燕,面对稳固如山的其他势力,也算如履薄冰,孤军奋战,所以每次来晟天,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都极度小心。
金梨闻言,面颊更红,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羞涩,匆匆点头,应了要求。
“那……叶,叶,叶大哥,外面灵堂一切都布置完,已经没有什么要忙的事情了,换我守着皇上,您有什么遗漏的吗?顺便……顺便去用点早膳……”
纳兰芮雪的命令亦如军令,对于普通的宫廷司仪,操办红白喜事,怎么也要准备个把个月,小门小户也得准备个三天,但是对于训练有素的龙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金梨作为如今宫锦卫的首当领头人,执行力就不比说了,在纳兰芮雪的熏陶下,说话更是雷厉风行,精锐果敢。
如今像今日这样吞吞吐吐,实乃少见。
叶云瞟了眼榻上的男人,缓缓摇头。“不必看了,你办事我放心,而且我不饿。”
一句肯定让金梨心赫然一跃,开始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谈吐间声色更是紧张,急切。“不饿也得吃点呐!如今皇后不在,您就是主心骨,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我们都要靠您指挥,您可要保重身子……”
金梨说到一半住了口,因为她发觉自己越来越高扬的声调让叶云偏头投去诧异的一记。
对视上那双比琥珀还要晶莹深邃的眸光,顿时感觉脸上灼烧如烙铁,一口气憋在气管,再也吐不出半个字,顿了顿,急忙飞快偏头。“……我多言了,叶大哥既然不饿,我先告辞,您有事喊我……”
说罢转身就走,叶云睫毛轻颤,看着金梨亦如逃跑般的背影,思绪慢慢飘回南通烟雨的岁月,一个总是一身青粉色衣衫的少女也是如此给自己盛汤送饭,也是一样的每每怂下脑袋飞快跑开,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明白,只当小姑娘是被他冷淡的姿态吓的不敢言语。
如今想来,唇角多了几许苦涩。
如果早些明白,是否就不会把雪儿的拥抱当成在南通唯一的温暖,是否那时在他的心底,会记住另一个女孩慢慢蜕变的容貌。
是否……
垂头看着腰间一块已经洗的褪色的漂亮花结,精密的针脚细细绣着漂亮的“云”字,他轻笑。
tang命运会被改写,他会爱上另一个女孩?
……
金梨刚出门,就对上了匆匆回来的影月[综]女主难为全文阅读。
紧蹙的眉心让金梨心砰然一跳,正回神色,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影月探头朝屋内看了看,接到金梨确认无事的眼神后,微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摇头叹气道:“这边没出事就好……皇后……找不到太子殿下!甚至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什么!”金梨惊呼。
一夜了,以龙门的明线暗线追踪能力,鹰鹫传信,封锁城门的速度,加上皇后那从来百无一疏的判断,没道理会放任一个孩子在皇城方圆百里间悄无声息的走丢而不得一点消息!
莫不是已经死了?被埋了?被沉入水底了?
金梨心砰砰乱跳,都忍不住朝最坏的方向思考。
影月明白她所想,也蹙紧了眉头,其实这个结果大家都有猜过,如果敌人是来复仇的,太子只需要消失,就足够引诱皇后出手,至于太子的死活,恐怕不会顾及。
特别是……后半夜,皇后突然告诉她们有可能是那个心狠手辣没有死绝的亡命之徒萧赫的时候,这个猜测就已经无声在每个人心里打转。
这世间,有人为权,有人为钱,可萧赫就是那种为了杀人而存在的人,他不出手就不出手,出手就只为鱼死网破。
亡命之徒,一生只为折磨北宫晟而存在,你期望他留什么后手?有什么顾忌?
这样的人太过可怕,在他们的心头就重重撒上一片阴霾。
所以她听命匆匆回宫,就是想亲自确认一下这边有没有出事。
皇后已经随着赫连亲王东进寻人,只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这些日子,她需要两头跑,传递消息了。
……
金梨与影月在门外小声交谈着,叶云蹙眉听着风中传来的只字片语,紧紧锁了眉头,再垂头看时,榻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瞳仁定定睁开,同他一样,在听着门外的声响。
当两个人的声音远去,湖心苑恢复一如既往的寂静。
叶云双臂抱怀,冷冷的看着榻上的男人,嗤出一声鄙夷的声响。“舍得死回来了?”
北宫晟愣了愣,随即动了动手指,坐直身子,感觉周身还不算很有气力,有些身体机能还在缓缓恢复后,静靠在榻边调息气息,白了叶云一眼,唾道:“说的我好像故意去死一样。”
下一瞬,一道碧光锐闪,他被人死死的掐住脖子。
北宫晟抬眸,看着面前丝毫不手软的男人,脸因缺血被憋的通红。
叶云近乎咬牙切齿的骂起来。“北宫晟!我看我直接掐死你得了!你他妈死一次还不够,还要接二连三的死!吓人很好玩是不是!我送你一程,替天行道好不好?你活着干吗?为何不去地府报道,都说好人不偿命,祸害一千年!你去地府把你剩下的九百九十多年过完,别为祸人间了行不行!”
“咳~咳咳!”一直到面前这个欠扁的混蛋彻底气短,如濒临死绝的鱼几乎快要断气的时候,他才愤愤的收回手。
但精锐的褐瞳里,杀人的凌厉一丝一毫都不曾褪去。
北宫晟大口喘息,刚醒来的身体让他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力量,缓了好半天才将气顺过来。
正想骂人,怒视过去时,却发现对面的青碧色衣衫的男人已经微红了眼眶道之扉。
口中的话顿了顿,还没说出口,一个拥抱就将他牢牢的禁锢在了胸口,微带哽咽的声音也从耳廓传进脑海。
“你这混蛋!!!”
剪短的四个字,一个厚实的拥抱,让北宫晟黑瞳定格在空气中颤了颤。
叶云也在垂头间将脸掩面在北宫晟的肩膀,心中百感交集。
要知道他在得知北宫晟醒来那一刻,心里竟然涌升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喜悦,沉浸在心头三年的徘徊一瞬间像是瓦解的包袱般溃堤。三年前的事情太错综复杂,几乎没给他任何反应的余地。
雪儿出事后,他从初夏的彷徨中回神,那一刻,没什么事情比雪儿的性命更重要,连西燕封封催急的信笺,他都压根没有理会过,只一心跟苏子安想办法制药。
到有一天,北宫晟让他回西燕,找找有没有别的救雪儿的办法,他才踏上回国的旅程。
结果刚回国,他就被顾林山老前辈彻底绊住了脚步。
顾林山没让他去找药,而是打醒了他,让他看清如今西燕的局势,之后一系列的事情,顾林山都从旁协助,帮助他迅速取得实质性的皇权。也化解了靖王穆御杰的种种揭发他与北昌有染的罪状。
等西燕那边尘埃落定的时候,接到的却是北宫晟的消息……
与一封北宫晟出事前,从北昌寄给他的信笺。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情非所迫,退而无果。我若亡,雪托付……’
那一刻,他才知道北宫晟将他骗回西燕是为了什么……对这个对自己至始至终信任的男人,心底千万句说不出的话。
明明多想提刀把其剁了,明明知道大丈夫何言心殇,尤其还是对混蛋,可看到这个男人安然无恙的活在自己眼前,在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等待的背后,他发觉自己竟然真的忍不住眼角的湿热。
时间一分一刻的过去,叶云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千思万转,北宫晟缓缓抬手,似匡扶般慢慢拍了拍背,一字一句道:“穆天昊……”
“我没事……”叶云心情因他这个动作慢慢平复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浅淡的声音又细弱如蚊的响起来。“你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叶云这才想起来北宫千萦的事情与先前很多疑问,松开怀抱,坐直身子,想听北宫晟仔细说说。
不料“砰!”迎面就是一记重拳。
“你没事!你大爷的当然没事!你他妈真想勒死劳资,然后鸠占鹊巢是不是?穆天昊,我看你真是二十四年和尚当变.态了!男人你也抱!恶不恶心?”北宫晟厌恶的看着眼前的人,甩了甩锤的生疼的手背,又整了整衣衫,拍打胸前,似乎想将属于叶云的气息尽数拍走。
满脸嫌弃之色气的叶云脑海火光蹭蹭蹭的乱窜。
抬手用指背蹭了下破裂的唇角,看到那丝丝血迹,瞬间有种将北宫晟掐死床上毁尸灭迹的冲动。
他妈的!他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北宫晟有人性!进水了才会舍不得北宫晟去死!精神分裂了才会去伤心!
去他大爷的!北宫晟这种人就该被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才对黑色纪元最新章节!
似乎是感受到了叶云在想什么,北宫晟拍完已经,冷瞥一记,嘲讽道:“就算我千刀万剐,也改变不了你恶心的事实!”
“……”
下一瞬,再一次“砰”的声响,先前被喊声惊动的金梨与影月急匆匆跑进了院落。“叶大哥!出什么事了?”
叶云扶着唇角,冷笑看着一样挂彩,被揍倒榻上的男人,慢慢悠悠道:“无事,你们下去吧。”
金梨与影月对视一眼,听屋子的确没什么响动后,又缓缓退出了苑落,沿着长长的湖心走廊,一步三回头的狐疑走了出去。
……
屋内,北宫晟重新坐直身子,抬手摸了摸被揍出的鼻血,狠狠白了叶云一眼,回归正题。“出什么事了?我听她们说我儿子?”
隔着院门,听的不是很真切,但是一屋子醒来居然只有叶云在身边,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叶云抱怀冷笑。“你继续装死呗,再装几天等你儿子被萧赫杀了,媳妇也跟赫连长恭跑了,你再醒不迟。”
“……”北宫晟无语,大大的鄙视了叶云一记,一边消化着信息,一边起身穿衣。“神经病!你看我想故意找死的人吗?”
“你不找死把你自己经脉弄断干嘛?”提及着,叶云也有很多不解。
别人觉得北宫晟是为了满足儿子的心理,父爱体现也就算了,可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男人有多不要脸,好不容易醒了,雪儿在身边还没占便宜占够呢,能去死?
以他的了解,北宫晟这种人,恐怕宁可重新生个儿子耀武扬威,也不会为了这个去冒险将自己弄到垂死的边缘。
加上南通那次重伤,血流成那样都将小命算计的好好的,三年前听说遭遇了非人的虐.待每个人都隐隐不敢提及,他检查的时候却发现屁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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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对上昨夜发现的要死不活,明明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却身体恒冷不变,不起尸斑,没有尸变的状态,他就觉得。
这男人他妈的能死就怪了!
北宫晟利落的穿好衣服,晃了晃手腕,开始套靴子,同时不屑低唾。“废话!你他妈经脉接错了,你不弄断重接?”
要说郁闷,谁有他郁闷?
当初将气流全部渡给雪儿呣子后,他的确丹田如亏空的大海,只剩下万丈深渊,这次醒来后,丹田隐隐有股郁气好似挥散不出来,因为经脉不通,无法施力,特别右手腕,稍微用劲提剑就酸困异常,他以为自己是退步到正常人的状态,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恢复。
若不是之后儿子不断逼问他,他或许不会尝试着去运流尝试尝试,也就不会发现他奶奶的,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他把经脉接错了!
接错的经脉何其脆弱,稍微一用劲就断,动也不能动,只好让自己身体再次回归到游离自修的状态,龟息闭气,再由体内气流自己游走,借助碧木属性的长生气流不断的滋生,修复。
只是不知道是气流长时间不用,已经混杂一团了,还是怎样,总觉得体内有股杂气,想要抽离出纯粹的碧木气流十分不容易。
正当他神游的意识最艰难的时候,右手源源不断的碧木气流如春流之水,慷慨的浇灌大地,引导着他体内的各系气流各归各位,碧木灵长,生生不绝,直到游遍所有经脉,探知腹腔五湖四海,终究全部化归于丹田炼器狂潮最新章节。
叶云其实并不知道他的情况,渡气流进去引导,也只是见北宫晟身体状态奇怪,想用气流尝试看能否唤醒。即便不能唤醒,以他气流任督相通,也能最快感知到异常,看看北宫晟到底在搞什么鬼,而且若有危险,以他的金钟罩封天印气流屏障,也能保北宫晟毫发无损。
所以这完全是误打误撞,而听到北宫晟更离谱的“死”因,简直无语……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二愣子苏子安了!
北宫晟扣着袖腕,想着始作俑者,黑瞳半眯成弧,透出一分嗜杀。
百里之外,接到消息往回赶的苏子安看着必经的山路间一名挡路,带着半块熟悉面纱的女子,咽了口口水,怎么都没胆量经过。
只得远远躲在松树背后抓耳挠腮。
突然,一股冷颤入心,他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看着北方煞气如云,咽了口口水,慢慢一步步退后,拔腿跑走。
山路上,听到些许声响的女子回头,面纱下,清亮的双瞳透着精锐与等待交织,身侧丫鬟扶着她的手臂小声劝慰着:“夫人别急,老庄主说了,这次怎么也让少庄主回庄与你成亲,补上洞房,这条是他的必经路,绝对能堵上,抓回去!”
张春华静静的看了眼天色,恬淡的笑了笑。
追了十年,女子韶华皆负。可抓的了人,抓的了心吗?
有些累了,奄然的半阖双眼,她,其实只是想问他要一份退婚的休书罢了……
……
穿上衣衫的北宫晟银光一闪,从屋子翩然跃出的时候,叶云终于相信这个男人一切都恢复了。
只是隐隐间又有些什么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匆匆脚步,两人此刻也是要去救北宫千萦。
只是从湖心苑走出,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
一方面是因为“诈尸”一方面是因为……三年未见了,北宫晟还是那么的隽美的令人发指!无暇移目!
一身泗州锦雪缎上身,如丝如纱的面料飘然如雪,又泠泠如冰,摆动间能泛出鱼鳞般的极其浅淡的冰蓝色。镶着银蓝锁边的立领在挺拔的身姿下更显气势凌然,贵气逼人。
眉目隽美,面如峰刻,星魂熠阳,华动九天,那冻颜般的俊魅简直比那万年的天山雪莲还要通透。
连叶云都忍不住多瞟了两眼,不得不说,北宫晟的确是天然的衣服架子,哪怕随手捡了件衣柜里最素锦的衣衫,也能将纯白传出飘然若仙的感觉。
不过……当他的眸光落到北宫晟腰间的一枚极其通透的白玉佩时,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接到侧方毫不吝啬投来的鄙夷打量,北宫晟不屑的面色不改负手大步前行,只是鄙夷愈演愈烈,完全
没有收敛的意思后,他终于忍无可忍。“这只是避毒的星瑚玉!”
“嘁!”叶云不屑出低哼出一声,一副‘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算去帅过赫连长恭,色.诱纳兰芮雪?放心,哥们我不笑话你。男人嘛,偶尔穿衣打扮,男为悦女者容的娘娘腔一把也没什么。’的表情,憋的北宫晟彻底哑言。
人都是会变的海贼王之轮回再现。
特别是像叶云这种本性纯透如雪的人,一旦恶魔的基因被激发,也能将“善解人意”扭曲到最大境地。
一路行来,接受着四周错综复杂的眸光,北宫晟知道他又再一次“被死亡”了!倒也没太在意,可经过前殿的时候,看着大大的“奠”字与漫天的白绫,还有那极其醒目的牌位,还是忍不住眼前一黑。
朝叶云看去,叶云也只丢下一个“别问我,问你媳妇去”的眼神,继续装高冷。
侧方,一群身穿白孝,本都不情愿前来的宫妃看到他的出现,短暂的惊喜过后,立刻嘤嘤跪倒,哭成一片,一个个梨花带雨,好不可人。
殿堂正中,丞相赵佑看着负手走出,即便没穿龙袍,也给人一股铺面凌然的帝君贵气,只淡淡的扫眸间就有种天下万事尽数囊括在手的气度非凡男人,心微微一紧。
得到北昭帝极发腠理,一夜之间暗殁的绝顶机密消息,他的心五味交杂。
这三年多,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他因为得皇后信任,对于北昭帝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皇后对外宣称只是养病,但他明白,其实只是一个活死人罢了……
听舍妹回来告知街头偶遇时,他那夜的心极为不平静。三年下来,说亲的人有千千万,可他眸光只看到一个女人。
赫连世子他也知道,只是他一直坚信着,如今天下没有一个人会像他一样,全心全意,不含一丝杂质与叛变立场的只忠于晟天,能与皇后同心同德,同梦同望的为了共同的目的打拼。他以为,或许再过个一二十年,等太子继位,他位列权臣之后,或许……
可以效仿柏临公,三公太保,以太父的身份娶太后……
但北昭帝醒来的消息让他的一切臆想都掐断了,正在黯然神伤的时候,又传来了暗殁的消息,明知道这种心情简直是道德沦丧,妄为人臣,天理不容,可他真的难以抑制心头的浅浅兴奋。
不过当他看到牌位与皇后的安排时,明白那个女人宁可让自己“死”掉,没名分的存在世上,也要继续维持北昭帝在晟天的空想存在,心赫然一痛。
静静抬眸,看着这个三年未见,却在一出现,就三次改变他心情,震撼心鼓的男人,静静打量后,慢慢黯垂了眸光,唇角也牵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天之皎辉与地之萤火吗?除了这样的比喻,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形容彼此的悬殊。
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自己欢喜也好,痛彻心扉也罢,甚至千万种设想规划,或许都是多余……
认清事实,收敛心思,低眉叩首拜伏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嗓子喊出,全场所有人顿时如梦初醒,知晓原因的,不知晓原因的,被诈尸吓愣的,还有很多皇宫里三年来从未踏足过朝和宫,今天第一次来凭吊,却见到北昭帝活人的。顿时跪倒,山呼一片。
万岁?
被咒死一万次的太岁吧?
北宫晟没理会全场的震撼,只单单冷扫了一眼传闻中与雪儿关系甚好,先前眉色之间情愫暗动不断的男人。鼻息间淡淡哼了一个音节,继续看着灵堂蹙眉,直至眉头越来越深,带出漫天冷冽。
感受到那股煞气,全场不知该不该起,垂头间面面相觑。
完全的忽略让赵佑面色闪过一缕尴尬,那淡淡的鼻息音,好似在无情嘲笑着他的自不量力,也在彰显着天之骄子对他们这种凡夫俗子的不屑万界王座最新章节。
偏殿的宫妃们都边哭边兴奋的绞着帕子,即便是叶云,也深深感受到他们所站的方位尽数是能将人射穿成万洞的殷切。
金梨与影月此刻也赶了过来,面对着已经清醒的北宫晟,满眼全是不置信,心里有千万个疑问,看着人多也说不出口。只得眸光里暗暗泛光,欣喜无限。
只是不移动的步伐让叶云感觉不甚好,被眸光射成靶子不说,特别是北宫晟那幽黑紧蹙的眸光慢慢退却深思,渐渐充斥进一股熟悉又令人后襟发毛的
幽魅深邃。
含着满满算计淡扫一圈,最终落到了他身上。
揉揉鼻子,他转身朝外走去,同时小声道。“正事要紧。”
不想,北宫晟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凑到跟前无比邪魅的笑道。“这个也是正事!”
“……你……想干嘛?”他说不上心里哪里在发毛,如钝刀刮肉,凛的厉害。直觉告诉他不要接话,可还是嘴快问出了声。
北宫晟将他拨回身子,目视牌位小声道。“我娶她不容易。”
“……所以呢?”叶云心头不祥的预感又胜了一层。
想说,关我屁事!你们夫妻俩一人假死一次挺公平的!
可想到雪儿昨天那珊瑚水珠般的泪光,为了和北宫晟齐手并肩这一路的努力与艰辛,心又不知道哪里在软的发疼。
他知道北宫晟的意思,如果这场奠礼真的落实的话,不管棺材里是不是有人,雪儿必将以已故的身份,从此见不得光,那么,北宫晟再想娶雪儿,又要面对新的身份问题,麻烦不说,北宫千萦与北宫心萱的身份又会尴尬。
皇室娶亲有多麻烦,他十分明白。
可……他真的不觉得自己能为北宫晟与纳兰芮雪这场伟大的爱情再奉献什么!
尤其……像他这样未婚多年的大好青年!谁忍心摧残,对吧?
但是北宫晟却真的忍心,魅笑的勾勾唇,露出两璇令人炫目心动的梨涡,示意叶云不要紧张,这样的忙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后,好似压惊般先对金梨勾了勾手指。
金梨不解,但也上前,听吩咐的途中朝远处那帮殷切探看的女人看了眼,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吓的惊呼一声,原地一跳。
叶云微怔,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北宫晟要干嘛,面色一白,一把挥开北宫晟紧扣肩膀的爪子,一道炫目的碧光如风影而窜,瞬间消失在冥堂。
更快的,银光如流星蝴蝶,紧随而去……
徒留全场人的错愕。
影月上前,悄悄走到金梨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了?叶大哥的表情好像很……”
金梨咽了口唾沫,摇摇头。“皇上太能玩了……”
这……不是要叶大哥的命么?
“怎么能玩?”影月仍是一头雾水,不过听说他们的皇上很是……能欺负人崩溃。
压低声音,金梨的话又引的影月差点跳起来。
“听说……以前叶大哥给皇后当过替身……”
【晟雪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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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替身!
绫罗之上,叶云双手交付腹前,静静的躺着固。
表面很淡定,内心很抓狂漪。
不一会儿,旁边伸过来一个脑袋,影月飞快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意,急忙偏开头去。
又过了一会儿,金梨也怯怯的看来,同样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叶云紧咬牙关,屏住呼吸。
最后,一双比子夜更深邃的黑瞳也凑了过来,更是毫不遮掩的露出满目的戏谑。
叶云眼前一黑,磨着牙根道:“北宫晟!你他妈的快点儿!”
北宫晟朝远处的人影瞟了一眼,“正经”的摇摇头。“人还不够多,你再忍一会儿。”
我忍你老母!叶云实在想大骂出声,最终唇角颤了颤,还是顿住。
他到底上辈子做什么孽了?这辈子被北宫晟这对夫妻玩的这么酸爽?
扮雪儿……想到这个事实,他就有吐血而死的冲动!
偏偏那绝世浑球说他以前就是给雪儿当替身的,如此之事只有自己能手到擒来。
可他妈的以前是雪儿扮男人!还带着面具,他只需要缩骨就好了,偶尔露面也是他的真脸,他还是男人好么!
现在倒好,让自己扮女人,人皮面具自己看不到就算了,绫罗玉翠的长裙是怎么回事?耳朵上夹住的珍珠耳环是怎么回事?胸前的两个馒头是怎么回事?
最主要,他妈的!衣服里面水青色肚兜是怎么回事?
把外面装扮装扮差不多得了就行了!这北宫晟还让他换了肚兜!
去他爷爷的,叶云感觉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每次面对北宫晟,他都有种举起屠刀,我要成魔的冲动。
似乎是感觉到叶云的脾气已经到了临界的边缘,北宫晟倒也没怎么调戏,只转身走向奠堂的侧殿。
守门的影月开了门,只在错身间就看到了北宫晟那双突然骤冷的眸色。
合上大殿,里内一片幽暗。
昏黄的烛火下跪着数十名女眷,她们每个人的背后都团一尊棺材,此刻的她们已经没了初次见到北宫晟时的娇羞期待,有的只是瑟瑟发抖与濒临崩溃的神思。
北宫晟缓步到太师椅正中坐下。
“各位想好了吗?”他开口,眸光朝密麻麻的棺材示意了一眼,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只是不达深处。
……
幽晃的马车里,北宫千萦双腿盘膝坐在座位上,怀中抱着一大包蜜饯吃的满嘴通红,小嘴还不停的巴拉巴拉跟身边的男人说着话。
“爹,现在到哪里了?”
“爹,我要喝梨水。”
“爹,我想吃那个。”
“北宫晟”幽幽睁开半阖的双眼,暗沉的面容隐在光影之下,很好的遮住了一双透着冷鸷的双眼。
微微扫了眼那个自从拐来就话痨不停的孩子,眉心忍不住蹙起一缕烦躁,指尖蜷缩,深吸一口气后,慢慢一件件照做。
他是萧赫所扮,若不是为了这孩子嘴里只字片语的信息,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如此好吃好喝的待着。
本来到北昌,是想趁机探探情况,不想刚到朝和宫附近,就看到了这个孩子急匆匆的独自跑向集市,他留了几个人打探消息,自己却心思一动,装扮成“北宫晟”假意寻回。
或许三岁的孩子并无什么防心,也或许对“北宫晟”仍然很陌生,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孩子就跟他走。
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好在他准备够充分,对于面前这个意外之喜,萧赫暂且决定留其一命。尽管他看到那张极其像北宫晟的容颜,恨不得立刻将其千刀万剐。
递上雪花甜糕后,他幽幽问道:“你娘如今武功有多厉害?”
北宫晟沉睡三年,醒来一无所知,他如此问不唐突。
北宫千萦咬了一口,十指上尽数沾着雪白的糖粉,含糊不清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一个打景辰叔叔们六个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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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装扮成丫鬟的向婉心砰然一震,忐忑的朝萧赫看了一眼,萧赫眸光更阴冷些,后襟不自觉沁出一丝凉,却不露丝毫胆怯。
纳兰芮雪的武功他不是没领教过,在寒月洞天的时候,就曾经在百余招内被她差点掐死,可那个时候,他因为走邪路强行突破气流,导致气息本就不稳,看似凶狠,实则时间一长就会气血反扑。
所以输给纳兰芮雪不奇怪。
可青龙六将他们如今都已经突破了单属性的气流,如今的纳兰芮雪只凭一道金属性真气还能如此轻松应对六大绝顶高手,想必实力更加雄劲。
“赫连长恭呢?”萧赫继续追问。
“比娘还厉害,爹,你肯定打不过。”北宫千萦说完,萧赫冷冷一笑。“是么?”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声禀报。“启禀主子,马上到了。”
“嗯!”
北宫千萦听到这里,小耳朵稍微动了动,然后又可怜兮兮的看着萧赫道:“爹,我又想尿尿。”
又尿!
萧赫厉瞳一蹙,指尖蜷了蜷。
向婉见状,扯了扯他的衣袖。“反正快到了,让他尿吧。”
“嗯,爹,保证是最后一次!”
“你都最后一次多少次了?”萧赫阴鸷一笑。“憋着!”
北宫千萦没办法,只得垂着头,抽泣道:“爹是坏人,你怎么不睡死过去?娘好重新给我找个爹。”
愤然的话让萧赫眸光眯了眯。“你很讨厌我?”
“讨厌!我不想要你。”
萧赫唇淡淡一勾,慵懒往软枕上一靠。“去尿吧。”
北宫千萦侧头看了几眼,对视着那双阴鸷冷漠的眸子,点点头,小腿一迈,钻了出去。
北宫千萦跑出马车,转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冬季光秃秃的山岭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筑,枯木横生倒是有几分萧瑟之意。
单从地形上来看,完全不能分辨这里是哪里,而他,也压根没出过皇城。
想到自己最初的大意,这个冒充大晟晟的男人,他鼻头就不自觉红了红。这个男人不是好人,可他当时被围住了,根本没机会逃跑,而对方眼底的杀意他虽然没经历过,可还是敏锐感觉到了不善。
大晟晟教过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如果实力悬殊太大,就以智取之,不管方式无不无耻,先平安活下来,不要拿自己的安危去逞英雄之气。
他当时还不屑顶嘴,说那是爹没出息,打不过对方的表现,就没有赫连爹爹有本事。
大晟晟当时只是笑笑摸了摸他的头。
而如今,他也用到了大晟晟教的办法。
顿了顿,强忍住要夺眶的眼泪,他走到一处高大的槐树边上,掏出了小家伙开始撒尿。
身后,始终跟着四个穿着夜行衣的凶狠男人,他不敢乱跑。
尿完尿,想到马车即将使离的方向,他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珠子,偷偷丢在地上。
“差点被你个小家伙给骗了。”
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伴随着阴鸷的冷笑,北宫千萦哆嗦一颤,心跳到了嗓子眼。
萧赫瞟了眼珠子,示意下属捡起来,然后款步上前。
北宫千萦转过身子,对视着那双狼一般的眸光,吓的一步步后退。
萧赫负手轻笑。“啧啧,你是叫千萦对吧?很可惜,你没你爹一半聪明,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明白在皇祖母身边不吭不响韬光养晦了,也不试图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你,不过三岁的毛孩,居然妄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走消息,请问,你哪来的信心呢?”
北宫千萦哆嗦着身子,瞬间吓红了眼睛,连同先前装出来的镇定,一起开始崩溃。
可惊悚才刚刚袭来,后背顶上的树干,让他清晰意识到,已经避无可避!
萧赫不屑的瞟了眼他的位置。“看起来,我没必要留着你了。”
杀意慢慢逼近,北宫千萦看着那双始终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眸,明白了世界上只有爹娘的眸光是最温暖的,“你!你!你把
我杀了,我爹,我娘都会替我报仇的!”
“你爹?那个已经残废的杂种?”
“你不准说我爹!”北宫千萦一巴掌愤怒挥出去,瞬间,一道火红的焰光划成一柄气浪袭向萧赫。
萧赫敏锐避开,可旁边一个来不及躲避的杀手却惨遭袭击,只刹那,周身衣衫尽数起火。
杀手急忙滚地,可等火灭的时候,肌肤被烤熟的气息依然充斥进了每个人的鼻息。
向婉等人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萧赫也瞪大了双眼,直到良久后才回神,与向婉对视一眼后,看向北宫千萦。“火流?”
“你,你别过来!我很厉害的。”北宫千萦吧嗒吧嗒流着眼泪,小手腾起两道碧色光波。
“木流?”萧赫再度启声,阴暗如蛇蝎的双瞳迸出隐隐兴奋,走上前,指尖金白色流光萦绕,似成铁爪,轻松越过碧色护罩,他猛然一伸手。
北宫千萦被扣住脖颈被提了起来。
“咳咳!”窒息让北宫千萦小脸蹭红,小腿在空中不停乱蹬,而更让他绝望的话才慢慢道来。
“雷,你带一队人去把他尿过的地方都检查一遍,北宫千萦,我就让你爹娘,好好看看你尸体的模样!”
……
叶云随着北宫晟出城的时候,已是天黑,完全来不及换衣衫的叶云一路走,一路悲催的扔着那些奇怪的东西。
最后,基本上首饰什么的扔干净了,除了一条微短的衣裙,别的还好。
两人并肩驭马而行,北宫晟瞟着叶云的模样,忍不住道:“要不你还是暂时当女人好了,这模样不太能见人。”
叶云真实身材比雪儿高大很多,所以缩骨功舒展开后,袖口,裤腿都短一截,虽然是一身素净的雪色衣裙,可依然怪异的紧。
叶云愤怒瞪去一记。“有我等你那么长时间去折腾,你等我换身衣服就不行?北宫晟,我他妈真这辈子认识你就是个错误!”
“你要不去南通勾搭我女人五年,你我也不会认识,这事别怪别人,怪自己。”北宫晟打量着周围的路,同时没心没肺说着。
叶云气的牙痒痒,愤愤的一甩马鞭,道:“去前方城镇,必须让我换身衣裳!”
“我们不过城镇。”北宫晟说完这句话,叶云才发现,他们已经拐进了山路。
这跟雪儿她们离开的方向完全是不同的一个方向,好似……向南?
叶云勒住马,道:“是不是走错了?雪儿的消息说,可能是东北方向。”
萧赫活着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萧氏祖宗,东奴与晟天交界的广立城活动。然后勾结东奴那些好战,意欲攻打晟天,反对赫连长恭登位的那些人,共同谋事。
北宫晟淡蹙了蹙眉,瞟了眼盘旋的山路,道:“不!萧赫不会去东北。”
“为什么?”酌定的话让叶云投去诧异的一记。
北宫晟凝视着南方,冷冷道:“因为萧赫跟我一样,极度讨厌萧钰!”
【晟雪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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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纳兰芮雪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一把抓过肚兜盖在胸口,
热浪阵阵,她偏转开头不敢对视儿子那双疑惑的眼。
北宫晟静静的与之对望,孩子漂亮的简直不可思议,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吹弹可破,漆黑的瞳仁深若夜空,又灿若星辰,巧夺天工的唇瓣,微抿的唇还能看到唇角浅浅的梨涡,几乎与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孩子也在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扫视着他。
气氛怪异的可以,北宫千萦再次疑惑道:“你是谁?”的时候。
北宫晟眸光终于又回到了纳兰芮雪身上,她欲哭无泪,几乎不敢正视北宫晟探索的眼,
良久……才怯怯道:“你一直睡在冰窖,太寒了,我没带他去过……”
北宫晟点点头,明白了缘由,雪儿就是那样被冻伤的,她这么做没错,转头扫了眼北宫千萦渐渐蹙起不满的眸光,淡淡道:“你又是谁?”
“是我先问的你!”北宫千萦不满。
“所以你先答!”北宫晟平淡而语。
“我先问的你,你得回答我,这才有礼貌!”
“予人疑问,必先自答,这是君子行径。”
“你把我娘脱光了,就是流.氓,我不需要跟流.氓讲君子行径!”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偷窥我本就是无礼,你若不为无礼道歉我不必回答你。”
“你……”北宫千萦愕然,小嘴颤了颤,没弄懂哪里来的怪叔叔居然说话头头是道!
纳兰芮雪则是彻底惊呆,这……父子俩见面的情景居然是这样?而她这个闹遍皇宫无敌手,让任何人都接不上话的儿子……被说住了?
这三年,北宫千萦简直让所有人头疼,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口才,她小时候话也不多啊!而他从会说话开始就经常噎死人。
她这个当娘的几乎已经放弃治疗了,除了用打ρi股的方式,已经没有任何办法约束这个小祖宗……
心鼓阵阵,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凝视着眼前依然微丝不动,丝毫没有下去意思的北宫晟,她简直哭笑不得,叉开的双腿极其难受,而且当着儿子的面,觉得甚是难为情。
刚动身子想移动下,谁料北宫晟似在宣誓所有权般,径直压上,彻底不留一丝缝隙。
纳兰芮雪瞬间崩溃,虽然他的裤子还没脱掉,她也还保留了一条衬裙,可这样的姿势……
北宫千萦瞪大双眼,终于想起了反驳的话。“这是我先进来的屋子,你们是后进来的,这是你无礼之一,其次,我娘想走,你还压着,你这是无礼之二!你再不放开我娘滚出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北宫晟淡淡一笑。“这屋子是我的,你不得我的命令径直进来是冒犯在先,其次,是你娘想让我这么对她的,你颠倒黑白还滥用暴力威胁,只能证明你比较愚蠢又只会用蛮力罢了!现在……,出去!把门带上!”
“你!”北宫千萦憋红了脸,气的像个小包子。
长这么大,都是夸他聪明,还从未有人敢说他笨!
“骗人都不打草稿!这屋子是我娘的,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北宫晟轻笑出声,看着眼前的儿子唇角弧度满满。“屋子是我的,你娘也是我的,包括……你也是我的。至于是不是我骗人,你问你娘不就好了?”
什么?纳兰芮雪瞪大眼睛看着邪魅恶趣味充斥眼底的北宫晟,无语凝噎。
要不要这么坑媳妇耍儿子?困难丢给她解决?这让她怎么解释?
北宫千萦气成了大包子,凝视纳兰芮雪牟足火道:“娘!他骗人对不对!你是我的娘,怎么可能是他的!”
纳兰芮雪欲哭无泪的看着快气到发飙的儿子跟气定神闲的相公,实在闹不明白这父子两怎么掐架成这样。
郁郁点头,带着抱歉的眼神看着北宫千萦。“萦儿,你是他儿子,他是你爹……”
“爹?”北宫千萦蹙眉。
“哎!”北宫晟毫不客气答应,偷笑的忍俊不禁。
北宫千萦这下气的立刻从榻上爬起,变成了超大号包子。“我才不要这个爹!娘!穆叔叔多好,苏叔叔也很好,而赫连叔叔最好,我不要这个爹,我要换个爹!”
他绝对不要这个欺负他的爹!太可气了!
“呃……”纳兰芮雪瞬间额头瀑布汗直流,对视上北宫晟那双越来越幽昧深邃的眼睛,讪讪的讨好而笑。“孩子不懂事……”
“不错啊,穆天昊,苏子安,还有——赫?连?长?恭?”北宫晟轻笑,唇角梨涡能溢出水来,却只让纳兰芮雪后背冷汗直流。
求换儿子!她不想要这个坑娘的儿子了!
抬手给了北宫千萦ρi股一巴掌。“你先出去!”
北宫千萦委屈的都快要掉金豆豆了,他娘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打他,他娘是不是不爱他了?
可怜的小样让纳兰芮雪心疼不已,可又郁闷气结。柔了声色。“萦儿,娘改天再跟你说好吗?你先出去,娘很爱你,不会不要你的。”
“可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个流.氓叔叔打我?”北宫千萦可怜的就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让纳兰芮雪心里一阵阵揪疼。这三年,她又当爹,又当娘,担心千萦会过早的失去爹的哀痛里心理受伤,她一直小心呵护,最怕的就是跟他提有关爹的话题,这样无辜的眼神几乎让她心力憔悴。
挣了挣身子,想起身去抱他。
叔叔?
北宫晟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邪魅,黑眸幽幽的再次打量了孩子一眼。感觉到纳兰芮雪身子的微动后,下.身有意无意的一顶,纳兰芮雪瞬间一个机灵,正视向他幽暗到无神的眼,心更是揪痛难过。
他的儿子管他叫叔叔,不认他,对他来说,伤害更大吧?
手轻轻拽过他的手,十指紧扣,一咬牙转身对北宫千萦道:“萦儿!不能这么说你爹!你先出去!”
北宫千萦瘪着可怜的小嘴,眼泪汪汪的看着纳兰芮雪,再三确定娘亲的眼里的确没有商量的神色后,立刻收起可怜样,恨恨的瞪一样打量自己的男人一眼,愤然道:“告诉你!别想当我爹!我才不要你这个爹!咱们走着瞧!”
眼底没有半分泪光。
说罢,径直从他们身上飞跳下去,落地的时候碧光一闪,犹如开出一道翠绿的花朵,稳稳将他接在花蕊。
门重重关上的时候,纳兰芮雪愣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气的恨不得将小家伙揪回来揍一顿。
丫的!居然敢装可怜骗同情心了!而她如果不是更考虑北宫晟的心思多点,差点就中了这小混蛋的圈套!
可……想想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重新正视向北宫晟那双只剩下慵懒好笑神色的眼,她怒吼。“你也装可怜骗我!”
老天!这绝对亲父子!亲亲的!她终于明白这小祖宗的骗人,捣蛋,损人,整蛊,所有的恶魔基因来自哪里了!
愤愤然的神色落在北宫晟的眼底,他抿出淡笑。“怎么?不行?”
“北宫晟!你!唔!”
所有的话都重新被火热的唇堵住,舌.尖卷入,在她的兰唇里肆虐,带着如山海啸怒般的狂热,跟先前的温柔对待不同,他的掌心以更快的速度扯去两人身上的所有束缚。
孩子的存在似乎让他的洪流被一直阻拦在大坝,突然开闸放水,带来的热情与狂.野将她完全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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