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扣下扳机的时候,我没有闭上眼睛。
这辈子,我想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闭上眼睛,不愿面对现实。
所以,在最后的这一刻,我睁大眼睛了自己的眼睛。
于是,
就像有了一块放大镜,让他手里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以无限倍的夸大展现在我的面前。
那短短的,又漫长无比的几秒钟。
是我今生今世记忆里的一个烙印。
所有的人退开了一步,谁也不想让我的血溅到他们的身上。
骆祖砚对我露出了最后胜利者的微笑。
骆子平可真是他的好孙子,什么是生命里的至关重要的东西?
他们决不会选女人还有爱情。
"姚晚,对不起。最后我还是要舍弃你。"
哦..................。
舍弃我?
舍弃吧,反正你从来没有真的把我当做你心里的唯一。
惺惺作态又何必。
"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爱你了,可惜你都不知道。"
他步步靠近,我阵阵发凉。
是啊,你要是今天不说,我永远都不用知道。
对我这样的死囚,你打算用那偶然的怜悯来施舍我?
安慰我其实我也没有蠢到有始至终都被人耍弄。只不过自己份量就那么些,却痴人做梦的以为你会有所改变。
"姚晚。我..................。"
没有听见他后面的话,因为射程足够让我毙命了。
我们只有一步之遥。
从此以后天人永隔。
枪林弹雨的轰鸣过后是一片寂静。
四周静地能听见枪支里发出的空膛弹跳声。
就像一场恶梦过后,听见的第一声的鸟啼。
骆祖砚忡怔地站在原地半饷,终是咬着牙齿,面色铁青。
"子平!你--!!"
他懊恼忿愤的使劲地用拐杖击打着泥土,
瞪了又瞪,气都喘不上来。
"执、迷、不、悟!"
忍不住怒吼一声,飞快地转身离去。
林子里很静,因为夜幕降临。
担心他会有点冷,我脱下衣服盖在他的肩膀上。
摸了摸他的脸颊,湿湿的,粘粘的。
是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吧。
他总是清爽又干净,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古龙水的味道是我的享受。
今天他有点脏,好闻的味道也没有了。
不过没关系,这一点都没有关系。
我低低地一笑。
你依然同我记忆里一样,英俊无比,令我心动。
"安平。"
"原来,你真的爱我。"
"没有骗我。"
我把头靠在你的肩窝处,伸手将你的手臂放在了我的腰上。
"我喜欢你这么抱着我。"
"虽然我没说,可是我真想你就这么一辈子这样抱着我。"
奇怪,难得我说了这样的动听的甜言蜜语,你怎么就没有反应呢?
哦,生气了吧。
"别对我生气,亲爱的。"
我请求宽恕地把手放在他的胸口上。
真的别生气,请你原谅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爱我,我只是怕了。"
"我只是害怕自己再一次把心交了出去,就会万劫不复了。"
所以才会忘了你对我的好。
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为什么你要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呢?
是累了吗?
我在叫你,你难道不能听见吗?
是啊,我总是要你追逐,你是会累的,你也要休息。
我了然地微笑,没关系,没关系,我会等的,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就重新开始。
这次换我来,我来找你。
我来亲口对你坦白,埋藏在我心里的那句话。
"小晚!!"
匆忙赶来的姚禹几乎是骇然惊魂地冲了了过去。
"小晚!!"
骆子安疾驰飞奔地看着他生命里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在那儿,有两个人,他们像早就被月老牵上红线的孩子,像缠绕在一起的树根茎蔓。
他们命中注定,同生共死。
"小晚!!你别做傻事!!!"
姚禹惶恐地喊叫着,拼命地想要阻止,就要到了,就要到她的身边了。
他可以,他可以夺下她手里的枪,一定可以!!
"哥。"
她举枪顶住了自己的头。
微笑,落泪。
"我没有办法。"
再一次握紧了她手里的他的手。
渐渐冰冷的手。
他为她挡住的所有的枪,包括他自己的那一发。
"我就是爱他。"
"没有他的世界,我活不下去............。"
最后,她是笑着扳动了扣扳。
在海岸边,有一艘船即将远航的时刻。
他一个人坐在船弦上,看着远方那一亮一灭之间的灯塔。
就要启程了,船上的马达已经发动了。
风呼啸而过,海风的咸味在夜里化成了水到了他的嘴里。
"禹。"
有人轻轻地擦试他的两颊。
"别哭了,没事了。"
哭?他哭了吗?
明明是海水。
他怆然一笑,将头埋进自己的胳膊。
"子安,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用力地止住他眼里的酸涩,却只是让泪更加汹涌。
骆子安震动地颤了颤,伸手抚摸他的发。
"人的生命里有时候为了得到某一个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付出的。"
"人的生命里有时候又会为了失去某一个人,去放弃所拥有的一切。"
姚禹苦楚地抬起头,望着他。
"我刚才怕极了,你知道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小晚那样笑过,那样义无反顾,那样毅然决然。"
"她想死,她真的是想要去陪他死。"
"要不是..................要不是,我真是不敢想像,子安,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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