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韬,你真的很聪明。”理事抽了一口烟,缓缓的呼出,“你和你母亲很像,永远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想甚麽。”
“我母亲至为平凡。”陶韬微笑。
理事一愣,随即轻笑:“我无意冒犯。”
“我暂代她接受。”陶韬的笑容依然无懈可击。
理事摆摆手:“我不想解释甚麽,只是想见她一面。”
“这种事并不需要过问我,我父亲不是小气的人。”
理事看他一眼:“陶韬,你知道我说谁。”
“那麽理事也知道我在说谁。”陶韬直视对方的眼睛。
理事与他四目相对,很久才叹口气:“这麽相像的两个人,为甚麽我就是不相信呢?”
“这世上相像的人何止千万。”
“但拥有这枚戒指的人,这世上只有一个。”理事再次递过来,“请你原谅。”
陶韬接过来,盯着内侧细细的刻痕:“我不过巧合的拥有这枚戒指,理事大可不必介意。”
“我想见田雅。”
“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陶韬并没说谎,所以他目光坦然。
理事转身沉思一阵:“你甚麽时候知道的。”
“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那天。”
“如何能接受?”
“只当是电视台的余兴节目。” 陶韬耸耸肩。
理事大笑:“你就没有怀疑过?”
“她没有欺骗我的必要。”
“我不相信你没有一点儿好奇心。”
“在一定范围内,好奇心并不会害死猫。”
理事看他一眼:“所以你考进这里。”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但决不是最重要的。”陶韬非常轻松,“Beatific Truism虽然是私立大学,但它有它的优势。”
“比如?”
“比如,不需要强迫你写入党申请书。比如,奖学金和补助是公立大学的两倍不止。再比如,理事和校长也比较富有人情味。”陶韬微笑。
理事叹口气:“陶韬,为甚麽你不是我的儿子?”
陶韬忍不住笑出来:“理事,中国有句古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理事也笑:“陶韬,可以告诉我你怎麽知道的麽?”
陶韬并不隐瞒:“学生档案虽然不容易看到,但也不是绝密,更何况两位当年也算名人。”
理事轻轻点头:“所以你进学生会。”
“我早已说过,如同我进BT学院,这不过是目的之一。”陶韬舒口气,“我的途径绝对合法,理事可以放心。”
“我并非担心这个,只是,你知道你父亲是谁麽?”
陶韬心里一动,额而微笑:“这实在诱惑。”
“我只是想见田雅。”
“理事要见甚麽人,何需通过我?更别提还要谈条件。”
“我确实知道她回来了,也知道她找过你……”见陶韬很快瞟了他一眼,理事又道,“与冯诚叶歆没有关系。”
陶韬一笑:“我只是没想到理事连教务处的电话也分外留心。”
理事却朗声一笑:“当你一心一意作一件事时,你会发现每一个地方都有惊喜。”
“我不认为妄执是好事。”陶韬摇头。
“也许佛家是对的,但我已皈依上帝。”理事划个十字。
“那麽,请忠实于你的家庭和信仰。”陶韬觉得谈话索然无味,想尽快结束。
“陶韬,请帮助我。”
陶韬愣住了,他从没有想过理事会求人。
或者说,从没想过理事会求他。
“请不要拒绝我,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助我。”
“既然能查到她找过我,你应当也能找到她。”陶韬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我并不想在你们的故事里扮演任何角色。”
“你难道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幸福?”理事一愣,“据我所知,她丈夫已经过世,她现在单身,需要人关心爱护……”
“她有遗产,她并不软弱。”陶韬摇头,“我希望全人类都幸福,但是臭氧层依然有空洞,理事你这麽乐善好施,不如为环保事业尽一份力。”
“陶韬,你比你母亲更倔强。”理事叹气。
“我当是赞美,谢谢。”陶韬微笑。
理事气节:“你对我有意见?”
“绝对没有。”陶韬瞅他一眼,“虽然你让李铭夏住进来叫我非常困惑,虽然你让谢书文住进来使我生活非常不方便,但我决不会因此对你有甚麽意见。”
“你怎麽能这样冷静?”理事恢复常态。
“因为没有需要我丧失冷静的事。”陶韬耸耸肩,“理事,以我的身份而言,这话我不该说,但为了我的利益,我必须说。”
“请讲。”
“不用再搞这麽多事。”陶韬面露微笑,目光坚定,“您要确认的事情已经找到结果,请不要再打扰我的学习和生活。”
“你凭甚麽这麽有信心?”理事眯起眼来。
“因为学生会长除非有重大失职,否则更换只能经由学代会改选。”陶韬略略欠身,“我在Beatific Truism只有两年不到,大四按惯例是不担任任何职务的,理事最多还能见我一年。我非常遗憾让您看见我难受。”
理事大笑:“陶韬,整个Beatific Truism大概只有你敢这麽和我说话。”
“我的荣幸。”陶韬立起身子,“理事,今天已经很晚了,我想回学校了。”
“好的,我送你。”理事掏出一个随身用的烟灰缸,将烟头按熄。
回学校的路上,他们一言不发。
在离学校一分钟远的路口,陶韬请他靠边停车:“到这里就好。”
理事感激他的体贴,靠边停车。看着这个清瘦的人下车,还是忍不住问:“陶韬,真的不能帮我?”
陶韬摇摇头:“我反而想劝您仔细想想,这麽作有甚麽意义?”
“这是我一生的心结。”
“一旦解开,将会有更多的人心上打结。”陶韬转过身去,“请您想想您的家庭,您的妻子,您的孩子,还有您的信仰。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宗教,会劝人离弃他的责任,只追求感观的刺激。除非……”
“除非那是邪教。”理事笑出声来,“陶韬,我感谢你。”
“那麽请将谢书文带走。”陶韬轻道,“他在我这里,对任何人都不好。何况,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那可不一定……”理事说完一笑,“陶韬,我们现在算是打平。我期待我胜利的那一天到来。”
说完开车离去。
陶韬忍不住大笑,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夜风竟是这样凉爽。
秋天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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