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雅抬头轻笑:“李,你觉得我有何颜面见你?”
理事不语,田雅喝口酒才道:“我从未想过会再见到你,但是你做得并不潇洒。白可何其无辜,谢书文又是何其无辜?”
“为甚麽不说我无辜?”理事一笑,柔声细语吐露阴冷,“我挤垮白家,却无意中找到他的私生子谢书文,还遇到他的法定继承人白可,不是天意是甚麽?”
“他们还是孩子。”田雅忍不住出声,她想到陶韬,心里绞痛。
“谢书文实际和陶韬只差几天,可见与你交往时他也没有忘记红旗飘飘。”理事放下刀叉,“陶韬是提前一年上学,我才找错了人。但你找错了人,不值得。”
“你想作甚麽?”田雅瞪起眼来。
理事却温情默默的笑:“你大可放心。我一直以为谢书文是你的孩子,对他很好,虽然我没想到陶韬才是……但我不会亏待了谢书文,已经叫人替他办妥转学,他将在外国安渡下半生,不愁吃穿。”
“就因为他帮你找到了陶韬?”田雅觉得难以理解,“你想作甚麽?”
“私家侦探只查到你结婚离开时是一个人离开。陶家保护孩子做得很好,小时候转过很多次学,也没有与你做过任何多余接触。”理事微笑,“但只要孩子还在国内,我终究会等到你回来。”
田雅忍不住打个抖:“你竟然动过这个心思!”
“我至为爱你。”
“爱屋及乌?哼。”
“也许。”理事低头一笑,“但你回来了,我改变心意。”
“白可怎麽会与你结成同盟?”田雅难以置信。
理事却笑:“这个世界上罪恶的根源是人心,而钱可以加速它的腐化。”
田雅不发一言。理事柔声道:“是你说的,男人,有一亿身家才好开口。”
田雅大笑:“李,你以为我会屈服?”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屈服。”理事摇摇头,“你早不是那个田雅,也许我想找的根本不是你。”
每个人心里爱慕的那一个影子,不过是个假象。你以为终于找到的真爱,不过是你喜欢的那个样子。理事明白的这个道理,也许很多人一辈子也不明白。
但不明白又如何,还不是这样过完一辈子。
不见得不幸福。
陶韬默默听完,并没有立即回到座位上。他去洗手间洗个脸,觉得清醒很多,才回到座位上。
理事与田雅就似甚麽都没发生过,陶韬略略欠身:“两位,真是对不起,今晚八点学生会有例会,我应该走了。”
田雅起身:“我送你。”
理事亦道:“我往那个方向。”
陶韬一笑:“还没吃到主菜呢!两位放心,我点的一定合口味。”说着转身离去。
出门打车,直奔学校。
不过在手机上设个闹钟的小玩意儿,不知甚麽时候会被拆穿。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追究这些。陶韬觉得眼前模糊,取下眼镜,才发现脸颊冰凉。没来得及伸手触摸,司机已经关切道:“小伙子,没事儿吧?脸色这麽难看……”
陶韬失笑:“我昨晚没休息好,谢谢您。”
司机不语。陶韬感慨万千,心灵已经麻木,但身体还会自然作出些许抗议的反应。
理智总是自相矛盾。诸如理事,他口口声声家庭道义,却在外面寻找女友,又算对得起自己的妻子儿女麽?
世界真奇妙。
再奇妙,也要呼吸生存。人进化到今天,早已懂得如何调剂。
套用句外交辞令,双重保准。
只不知他的子女知道这些,会怎样。
陶韬并没有当面说出这些,他的手机是设定的闹钟,一说就要先暴露自己,何必?
到学校时间刚到,开完会陶韬关灯锁门出来,正好李铭夏也替他将办公室处理好,两人走回宿舍。
李铭夏走在前面,踩着路灯下的影子。一路哼着曲子,断断续续,偶尔重复。
陶韬觉得心里有个洞,渴望着更多的甚麽来填补。
但那个甚麽,会是李铭夏麽?
陶韬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今晚其实吃得不多。
事实上,从决定今晚这个聚会以来,他几乎没有吃过甚麽。若不是为了工作,强迫自己咽下些许食物,也许他已经饿死了吧。
陶韬苦笑。身体的反映比我们的心灵更纯粹。
可惜他不是感觉派。他厌恶自己是感觉派,他惧怕自己是感觉派,他觉得自己身上一定继承了田雅的贪慕虚荣,也一定继承了那个从不曾见过的所谓父亲的骄奢淫逸,朝三暮四。
所以他宁可去爱功课,去爱金钱,也不想去爱人。父母都是爱人失败的例子,他不能不小心。
眼前模糊得更厉害,难道是近视加重麽?
陶韬失笑,却觉得脚像踩在棉花里。
他很想喊甚麽,但前面只有一个李铭夏。于是在他倒下前,他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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