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也怕。”陶韬轻轻抚摸着李铭夏的背。
甜蜜而又惶恐的幸福,欲走还留的踯躅,理智绝决而感性流连的痛苦,对过去的叹息,对未来的展望,一切是那麽明了却又迷惘。
满足之后的巨大空虚,与满足不了的极大空虚,是那麽轻,却又那麽重。
一切的根源,也许就是“不够”。
每一个晚上,看着李铭夏的照片,陶韬都在想一个问题。
自己有多喜欢这个人?
如果足够多,是不是就可以全无顾忌。如果足够少,是不是就可以潇洒抽身。现在这样百般为难,只是因为不够。
既不够多,也不够少。
没有向田雅说的那麽多,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少。
“你怕甚麽?”李铭夏的音声有些抖,也有些低。
“怕后悔。”
当感情更少时,一定会后悔自己的冲动与不理智;当感情更多时,一定会后悔自己的软弱与不坚持。
怎麽都是错。
如何才不错?
“我不会后悔。”李铭夏定定看着他。
“为甚麽?”
“因为我年轻。”李铭夏贴着他的脸,“我还愿意再去相信。”
陶韬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
亲吻,不知道说甚麽的时候,也不要让嘴唇空闲。抚摸,不知道怎麽行动时,也不要让指尖冰凉。顺从本能,也是一种好的态度。
“李铭夏不见了。”大礼堂的晚会就要结束时,秦语找不到搭档。
“没关系,来宾早就离开了,剩下的学生都很尽兴,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冯诚笑笑。
“反正我们都在,能出甚麽事儿?”叶歆呵呵的笑,“不过这两个家伙跑那麽快,我真担心花还没摆好。”
“你这回可算作弄他了,小心他报复。”唐耘挤挤眼睛。
叶歆脸色大变,随即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最多……”
“最多罚你一个人做好这次活动的所有报表、总结以及后续安排。”周希睿耸耸肩。
“或者你主动请他吃一个月饭,也许他会考虑收回成命。”唐耘拍拍他肩膀。
叶歆求救似的看着冯诚,冯诚点点头:“一个月……够麽?”
叶歆差点扑倒在地:“真是好心没好报。”
“谁叫你拿活动的事来跟他开玩笑?”周希睿倒是挺同情他。
“除了学生工作,还有甚麽能把他们俩拉一块儿的?”叶歆恶狠狠道,“我这麽崇高的品格,就没人能理解麽?”
冯诚咳嗽一声:“是,是。”
后台响起提示曲,秦语忙上台去宣布晚会结束。学生陆续退场之后,由后勤部门的工作人员来打扫大礼堂。
叶歆这就神气起来:“我们接着去哪儿?”
“有计划?”周希睿来了劲儿。
“我在钱柜订了个大包,十二点半的位子。”
“我们去,方便麽?”陈辰过来笑笑。
叶歆哼了一声:“只要你是正经唱歌,绝对够!”却又转转眼珠子,“不过你要有需要,我马上再去订个小包专门给你和……诶呦——”
金晶眨眨眼睛:“啊呀,原来是你的脚啊,我还以为是块石头。”
“就真是石头,你也不用使这麽大劲儿吧!”叶歆疼的直往冯诚身上蹭。
冯诚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我倒想起陶子说过,他家乡有句俗话,叫‘刁心人遇着古怪事’,可不就是这样儿麽?”
大家也就都笑了,穿衣准备出门。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下雪了——”
冯诚抬头看看天,刚下起来,细细的,纷扬着,旋转着。
“想甚麽?”叶歆跳过来。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冯诚拉起他的手放进口袋里。
叶歆呵呵一笑:“那两个跑得快,活该他们看不着。”
冯诚突道:“一个萝卜一坑。”
叶歆亲亲他面颊:“我是蹲在坑里等萝卜。”
冯诚回吻他额头:“我真希望陶子不要那麽快走。”
“是啊。”叶歆叹口气,马上又活跃起来,“不如我们来打赌?”
前面段陵回了一句:“赌甚麽?”
“你们说头儿今天会不会那啥那啥啊?”叶歆捉狭的笑笑。
一群人起哄,笑闹开来。
“我赌二十,头儿肯定意志坚强。”
“我也赌二十,我倒觉着压抑太久爆发起来肯定不一般。”
“我跟。”
“我赌五十,头儿不会怎麽样。”
“说的也是,头儿那麽理智……”
叶歆哇哇大叫:“理智?理智那是骗人的,越是感性的人才会越理智,就像很多自信满满的人,实际上非常自卑。”
就这麽笑着跳着,喊着闹着,走远了,安静了,雪落了。
仿佛甚麽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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