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这顿食不知味的午饭,陶韬揣着新唱片,架车驶过几个街区,回到小公寓楼下。远远看见门口停了辆黑色的宾士,台阶上站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约莫五十上下,头发有些斑白,但精神抖擞。
慢慢下了车,仔细的锁好车门。
警察?明显不是。熟人?自己不认识。
麻烦。
陶韬暗中叹口气,礼貌的点头侧身而过。
“请问是陶韬先生麽?”
先生?
陶韬失笑:“我是陶韬。”
“我家小姐想见你。”这男人拉开车门,一双雅致的高跟鞋,上面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跟着看到一条丝绸裙子,优雅的身段裹在一块羊绒披肩下,手里提着同色的手袋。
“不请我进去坐麽?”
陶韬看看她的脸,突然笑出来:“我的公寓从来没有招待过女士。”
“真是我的荣幸。”这位“小姐”一笑,嘴角微微翘起,非常优雅。
陶韬叹口气,打开了房门:“里面请,李夫人。”
“不知有没有替换的鞋子?”李夫人立在门口,“不要见怪,老陈是我家司机,看着我长大,所以一直叫我小姐。”
“请。”陶韬弯腰取出一双室内鞋来放好,等李夫人换好了进来,才礼貌道,“不知陈先生……”
“我在车上等小姐就可以。”老陈点点头,拉上房门。
陶韬转过身来,看见李夫人已经自顾走进去,忙上前一步,接过她脱下的羊绒披肩。
李夫人打量屋内一眼,掩口笑道:“真是整齐,难以想象是男孩子的房间。我一直希望我的儿女能如此。”
“贵公子与小姐都极为难得。”陶韬倒杯热水给她,“这里只能叫陋室,叫李夫人见笑了。”
李夫人双手接过,含笑点头。坐下来,轻轻拍拍沙发上的靠垫:“白色,我喜欢。”
“谢谢。”陶韬不动声色。
李夫人喝口茶才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夫人请赐教。”陶韬起身拉开窗帘,“如果您不介意,我喜欢亮堂。”
“你不用担心,老李也知道我来了。”李夫人一眼看出他的顾忌,轻笑道,“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会相信与我儿女一般大的孩子可以稳重到这个地步。”
“夫人谬赞了。”陶韬客气一声才道,“不知有甚麽能为夫人您效劳的?虽然我已经不是Beatific Truism的学生,但我仍然尊敬您。”
“并非甚麽工作或是学习的事情,你不用紧张。”李夫人放下茶杯,“我是来看看你。”
陶韬微微皱眉:“看我?”
“你知道铭夏现在在作甚麽麽?”李夫人看他一眼,眉毛一挑。
“这个时候,BT学院已经放暑假,他如果还在学生会,多半是在筹备新生入学等一系列活动。”陶韬答的非常谨慎。
“不,他在你离开学校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学生会,加入米亚唱片公司,签约两年。”李夫人微笑,“原来你也会猜错,这倒是与叶家公子说的不同。”
陶韬轻笑:“我很久没有关注学校,真是该死。”
“我从来主张孩子有自己的生活,更何况他年纪不小了,知道自己在作甚麽,所以我和他父亲不同。”李夫人嘴角轻扬,“你可明白我说甚麽?”
陶韬看她一眼:“据说夫人是教徒?”
李夫人眉头一动:“我们有在讨论信仰问题麽?”
“不。”陶韬轻笑,“据我所知,教徒是不赞成这些的。”
李夫人却笑:“你看过《圣经》麽?”
“以前上中世纪哲学课时,曾略略翻过。”
“那麽可记得马太福音第七章第二节?”
陶韬没有应。李夫人一笑,自手袋中取出一本书放下:“你慢慢看,我走了。”
陶韬起身道:“我送您。”
走到门口,陶韬礼貌侧身,伸手握住门把,李夫人却握住他的手:“陶韬,这辈子对我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心都不在我身上,我却希望他们都快乐。”
陶韬低下头来:“我以为……”
“铭夏不是教徒,但他向往你的心比宗教信仰更热诚。”李夫人正色道,“我不知道老李做过甚麽,但他没有权利阻止儿子寻找自己的未来。”
“我给您添麻烦了。”陶韬咬着嘴唇,弯腰鞠躬。
“麻烦?”李夫人笑起来,“说起来,我是将麻烦扔给你了。”
“我很惭愧。”
“不用惭愧,若我是你,只怕还不如你潇洒。”李夫人弯腰换鞋子。
“不是潇洒,是怯懦。”陶韬伸手扶住她。
“既然知道,为时不晚。”李夫人呵呵一笑,站定身子,“我不是不惊讶,但我爱他甚过自己的生命。所有都是天父的安排,我愿他快乐。”
“不一定有结果的事情,为甚麽要支持?”陶韬轻道。
李夫人拉开房门,没有回头:“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果,怎麽能在尘埃落定之前下断言?你我都不是先知。”
陶韬没有说话,送她下楼,目送她上了车,才回到屋里。
屋里残留着淡淡的香水味。
所谓佳人留香,大概是这个意思。
陶韬起身将那张CD塞入唱机,音乐声流淌出来。他看了一眼桌上黑皮的厚书,终于拿了起来。
不用刻意寻找,里面某一页被一张机票分开。
“不断的请求,上帝就会赐予你们所求的东西;不断的寻找,你们就会发现;不停的敲门,门就会为你们打开。不断请求的人就会得到他们所要的东西;不断寻找的人就会发现他们要找的东西;不停敲门的人,门就会为他们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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