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又是狠狠一记。
“手抖的和抽风似的,人质都被你捅成马蜂了,你拿什么勒索?”
‘啪——!’最后一击黄金右脚重重地踹于木人的脸上。
看着地上仍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黑衣人,莫离岚愤愤地用袖子抹掉了脖子上的血迹。
其实莫离岚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血是天生的血毒,只不过今天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自己血毒杀人的功效,心下还是乐意满满的怀了笑。
“你会使毒?”
“……”
莫离岚只见过他两次,她是在第二次与他一起上路时才确定这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一的‘高愈翔’,可莫离岚就是对他产不了什么好感。她看到高愈翔身边的莺莺燕燕时就会想到一个词,那就是‘麻烦’,而她,最怕麻烦。看到他那张千年无一丝波澜的脸,她感觉只能用猜测去看待他,所以,还是麻烦。莫离岚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的脸,不情愿的叹了口气起身,心下想着:唉~真不愿和这样的人有什么交点。
既然不是来救人的,又来干嘛呢?
莫离岚只在心里想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高愈翔兀自散发着他的冷漠,刚硬中愈见俊美,傲岸卓然的屹立于洞前。不知是不是洞外的光线太过刺眼,莫离岚确是为眼前眩晕的掩了眼帘。而就在这瞬间,深山洞里传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来人啊——————!有老鼠———————————————!”
呀,差点忘了这个人,正版的欧阳闻闻。
想来这人真是有毛病,杀手都不怕,怕老鼠?
毫无预料的,莫离岚被高愈翔拎东西状的提了起来。
拎东西?怎么这么像是在拎脏东西啊?
因为高愈翔只伸了两个手指夹住她的领子,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轻功飞蹿……
“恶~~~好想吐~~~”
…………………………
芳草绿随人渐远
秋千寂寂垂杨岸。
芳草绿随人渐远。
一番乐事又将离,
金盏莫辞红袖劝。
莫离岚本身是不会什么轻功的,跟学功夫的道理一样:太麻烦,且没兴趣。可莫离岚这样被天下第一拎着飞天遁地一番后,她却发觉原来会轻功也可以省去好多麻烦,至少这速度可比坐白车快多了,只是这次驾车的‘小哥’太‘麻烦’了……
沉默……
还是沉默……
“喂!”莫离岚仍是呆呆地盯着眼前人。
“我想再重申一次,我是莫小二,不是你要救的欧阳家的小姐,所以……嗯,我想我们可以分道扬镳了。”
“你会使毒?”
又是这个问题,你能不能换个啊?
莫离岚无奈的耸耸肩。“会一点。像我这样的女子出来走江湖,又不会武功,不能像你那样‘嗖!嗖!嗖!’的。只能防身喽。”
“你是菸楼的人?”眼里的寒意又加重了几许。
“你有看到我穿黑色的衣服飞来飞去么?”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还有,我像么?”
高愈翔回想了刚刚落地时吐的惨不忍睹的眼前人,嘴角微微抿动了一下。
“好啦,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笑盈盈的脸再次拉高了弧度。“我呢~~急着去找我家大姐啊。她呢~~现在身中奇毒。所以呢~~我可以走了?”
“……”还没等到对方开口,莫离岚已经当做对方默认了。
莫离岚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惯性地甩了头发,准备离去。
“虽然我是你错带出来的,不过呢,还是要谢谢你的将错就错。”莫离岚顿了顿。“对了,你还是赶紧回去救那个欧阳小姐吧,虽然她很刁蛮!不过,我觉得他在老鼠洞里被折磨了那么久,也算报应了……”
“欧阳家的人已经赶到了。”
“哦…… ……”
莫离岚走了几步,身后的包袱却不知何时似沉了几分。此时,心里窜上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而她也为自己这莫名的心情晃了晃脑袋。
这时的天色已是昏黄,片片金色洒遍了林里的每一寸土地。
微风吹过,一片落叶飘然而下,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正盘膝而坐的高愈翔身上。不知是金黄的暮色还是惹火的红叶,总之那一抹的暖色确实入了这寒冰般的眸子。
可寒冰就是寒冰,他只是积雪般的扶剑坐落在那里,眼看着眼前的人拭发而去。
话说所谓的武林至尊——高愈翔,他有17年的时光是在独牙山度过的,这17年里除了每天不停地练武,不停地求生,剩下的就是和自己的父亲过招了。父亲要他以打败自己为终身的目标,可是高愈翔自己的心里知道,他,一生都过得无欲无求。
苦练绝学?——亲爹逼得!
武林至尊?——失心赢得!
蜂蝶缠身?——父母生得!
冷言冷语?——性子逼得!
所以这一辈子不管已经过了多少,高愈翔确实还没有遇到什么值得他去起了性子的东西或人。不过他没有遗憾,也没有不满,因为他觉得外面的一切都该是别人的,只有自己的绝对不可以让给别人,而别人的东西他也不想去干扰。
“嗖~~~嗖~~~”
好大的动静,这是……
“等一下——————————!”
高愈翔抽剑的手被一声高呼吼得一怔。
“哇————!差一点,好险啊。”本已逝去的身影风般的再现于原处。
“这只是汗血暴蛇,20年前人们就只能看他的尸之标本了。”
“所以呢?”高愈翔似乎是习惯性的提起了眼前人。
“什么所以,抓住它啊!”
“……”高愈翔人生第一次,呆住了,不为别的,就为手中人的这句话。
而现实就是:一个身材不足一丈半的美人抬手阻止着英雄手里的宝剑且大言不惭的声称要活捉面前的蛇王,蛇王?
汗血暴蛇岂止是蛇王?简直就是万王之王,而最骇人的就是它足足十余丈长和十余尺粗的庞大身躯。不要说区区一个莫小二,暴蛇大口一开,吞只狮子下去都是绰绰有余。
“喂——!你不要总是提着我飞来飞去的,再不制住它就要溜掉了。”
“你疯了么?”高愈翔虽是江湖上人人敬慕的武林至尊,可武林至尊也会有常人的惊异之情。现下,他就陷入了这种状态……
“快点动手啊,你不来,那就放我下来自己动手啊!”莫离岚显然已经习惯了被眼前人提着领子施展轻功的飞来飞去。
“我做不到!”
“什么啊!你不是七大姑、八大姨都公认的武林至尊么,你怎么可能不行?”
“…… ……”
“啊!你拔刀干嘛?要活捉啊,暴蛇的血凝了就没了绝毒啊!”一见绝迹的蛇王要被宰,随身飘荡的莫离岚硬是一脚将剑踢回了鞘内。
“我做不到!”
“你是不是这么没用啊?难怪我大姐都不找你比武了,你天下第一混假的啊?”
“…… ……”
“喂——!怎,怎么暴蛇王离我越来越远了,我们怎么腾空了?啊——!我的蛇王,我的绝毒……”
高愈翔终于从她身上找到女子的通点了,那就是一样的啰嗦,她家的暴怒娘亲是个大啰嗦,他手里提着的娇小女子就是个小啰嗦,原来是女人都好烦。
可是他又偏偏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自添麻烦的救她,越来越矛盾,愈来愈不解。
其实就连高愈翔自己也没有发觉,起初由两个手指捏着她的手势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全耳手握。
可笑的是,高愈翔救了这手中的女子后没多久他就后悔了……
“我爱你!”
“…… ……”
“你爱我么?”
“…… ……”
高愈翔自17岁出了江湖,被表白的话就没少听过,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竟然如此露骨的表白于人前。
其实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这里……
被表白的人不是天下公认的玉树冷面人——高愈翔,而是一‘只’……
没错,就是一只‘蟾蜍’!
“人家好爱你的,你知不知道啊?”
“呱…… ……”
“啊!原来你听懂了啊——!”女子兴奋地抚摸了手里的黄|色‘怪物’。
“喂,小冷。你来看,你来看,这只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金铪蟾哎!厉害吧?我刚刚在那边抓到的!”
小冷?高愈翔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被冠上了这样的名字,这是问题一。其次,她手里那只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蟾蜍,明明他家后院里就有一池。第三就是:
“你不是要走么?”
“你不是也要去京城么?”
莫离岚并不是心血来潮的对高愈翔气了兴趣,而是经过了一个时辰被拎着并飞天遁地之后,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事实就是:
他有银子,她没有;
他有神功,她没有;
他有见识,她没有。
既然如此,何不就地取材,省的自己向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既然大家都同路,何不一起呢?而且,我一个弱女子……”
说道最后这仨字是,莫离岚眼看小冷的眉头微皱,立马转了调:
“你这样的大侠,不会放人我的生死不管的吧?”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死骂:才怪!事实就是这种人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我不会和你一起上路。”
“为什么?我不会拖慢你行程的,好啦!大不了以后被你拎着的时候,我尽量不嚎出声行了吧?”
“…… ……”
“喂——!你们江湖中人是不是一定要这么绝啊?”
“总之我不会和你一起上路,吃了这顿饭,就走吧!”边说着,高愈翔从袖子里掏出了几锭银子,推向莫离岚。然后略过鼓着怒气的小脸,挥手命店家上菜。
“你以为我莫小二是为这么点钱折腰的人么?”
娇颜仍是没有黛粉的茉白色,腮帮被气得鼓鼓的。嘴上说着如何的大仁大义,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小冷的脸,手确实麻利的把银子塞进了袖兜。
高愈翔看着她滑稽又可爱的举动,没再多言。转眼间,桌子上已摆了一碟牛肉,两碟青菜,一只烧鸡,还有几个馒头。
“好啦,先吃饭,吃完了再和你吵!”
“等一下!”
刚抓住一只鸡腿就要扯得莫离岚瞬间就被小冷点了|茓。
“喂!干嘛?是不是要分开了,连饭都不让我吃,你……”
高愈翔没听她的话,只顾从自己的腰佩上抽出一根银丝,然后将细丝Сhā入了烧鸡的身上。
“莫非你有虐鸡的癖好?武林至尊的爱好就是不一般呢!”
高愈翔神色微怒的瞅了她一眼,接着又将银丝探过了每一道菜和每一颗白白嫩嫩的馒头。
“我在试毒。”话说出来以后高愈翔也不明白自己干嘛要解释这一句了。
“试毒?”莫离岚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戏谑。
高愈翔按部就班的试过了桌上每道菜,这才解了莫离岚身上的|茓位。
“哎~这样好了,我以后跟着你你就不用银针试毒试的那么辛苦了。”
“你?”
“嗯……”莫离岚一边把盘里的菜拼命往嘴巴里塞,一边应着。“我呢,虽然武功不如你啊。不过,我的嗅、味、视觉天生优质,什么毒啊,药啊,我只要闻一闻,绝对比你的银针更精准。”
“你,为什么会在高山庄做下人?”语气里是明显的警惕。
“我姐喽,莫名其妙的下山与人决战去了,我四个娘就要我来找他回去喽”吞菜,吞菜。
“起初还以为是你呢,没办法只好混进天高府里找了。谁知道见到她时成了什么三甲夫人。没办法,上京逮她去喽。”撕鸡腿,撕鸡腿。
“三甲夫人?”
“嗯,就是那个叫龙乾林的。”喝粥喝粥。
“一品中郎龙乾林是你姐夫?”
“哎~~~等一等,我可不承认他是我姐夫。他下毒害我大姐才是真的,等我见到他。哼……”莫离岚停了停手里的筷子,硬是把后面的狠话吞了回去。
“我也要去找一品中郎。”
“是么?那不是更顺路。”莫离岚鼓着满嘴的菜,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老大。“等下,你不会跟他有什么交情吧?”
其实莫离岚心里最吃惊的不在于这里,而是眼前这冷冰冰的人居然也会有朋友?
“不是,是江湖上的事,公事。”说完后,却又不禁起疑自己干吗要和她解释。小冷终于抬起筷子,盘旋了半天后,才在几道青菜上叨了几下。
“好啦好啦,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一起上路还是有个照应,其他的,你说什么是什么!”
莫离岚心想着有这么个高速、高质的白车可坐,葱花吃起来也香啊~~~
“客官~~~”小二拖着一个木槿盘再次走进来。“这……这份‘天宝鸡丁’是,是我们老板特地……”
“特地?!”不待小二说完,我们的莫离岚已经猛拍筷子,跳了起来。
“是,是我们……”哆哆嗦嗦的声音。
“白志草、菊蛇草、紫荆花、凌蝎花、红浊花……”莫离岚绕到脸色惨白的小儿身边悠悠的转了起来,边转就边说,边说鼻子就边嗅。
“哇~居然还有西坼的狼目晶。”
高愈翔开始时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听到‘西坼’二字时,他的眉头微皱了一下。‘西坼’?最出名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天蛊教。天蛊教是最近才加入菸楼的一个新帮派,它最拿手的就是下毒,尤其是蛊毒和绝毒,而且是出了名的无色无味,最重要的是天蛊教所有的毒药都是绝对没有解药的‘无解毒’。
而眼前的女子竟然只是用鼻子闻一闻,就把天蛊教独门的‘三花二草一晶毒’统统说出了配方。若是让天蛊教现任教主‘兀自蛊’听了去,不知会不会当场吐血倒地呢。
“嗖——!”高愈翔来不及等眼前的人炫耀完,剑已经出鞘了。
“菸楼派来的?”
此时高愈翔的寒冷更是达到了冰点,剑尖不偏不倚的指向了小二的瞳孔外沿,仅一寸,多一寸则鲜血漫天,少一寸锐气削减。而自一开始便漏洞百出的小二,终于抖着双腿跪了下去。
“大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刚刚有个穿黑衣的人冲进来让我们下……下这包药在你们菜里。”
“她让你放你就放?”莫离岚悠然地坐回了桌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是啊,我们老板为人正直,自是不肯答应他,可是……”
“可是什么啊?”莫离来又大口大口的吃起了菜。
“他当时挥了挥手,我们老板就吐着血倒下去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敢不从他啊……大爷,大爷啊,绕了我吧!”说着,他已跪在小冷的脚边磕起了头。
高愈翔是出了名的冷血王,哪会被他这两三下闹剧就罢手,可不待他反映,地上的人猛地怔了动作,嘴巴大张的仰头定了姿势。
高愈翔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转头顺着小二的目光看过去,连他自己也微微惊启了唇。
而引起大家恐慌的主人公却完全没有自觉,因为莫离岚尝到了眼前‘天宝鸡丁’的美味,正难以自拔的塞得满口都是。
“嗯……想,唔到,放了那么的地毒草反而个美味里~~”没自觉的人仍然没有注意到两人惊异的目光,更没自觉的是她竟吃到了吐字不清的地步。
“大,大爷……那里面,下了……”毒字还没说出口,高愈翔已一掌拍向了她的腹部。
“恶——————————————!”伴随着一声巨响,可怜的店小二眼巴巴看着一片‘呕吐雨’漫天而下。
“恶……冷……恶……翔你疯了恶……你,干嘛恶……”
高愈翔那一掌打去时,莫离岚是完全没防备的状态,可想而知的,她吐出来的东西几乎还有菜叶的原型。已是头顶污秽的小二听了她几个‘恶…………’字下来,更是情不自禁的吐了出来。
高愈翔见现境已是一发不可收拾,一把提起莫离岚,纵身飞出了窗外。
“恶……我后悔了,我不要恶……和你一起上路恶……你,有病恶……”莫离岚痛苦难当的抱紧了腹部。
“……”
“放手啊!我恨死你恶……”挣扎,挣扎。
“……”
“啊——————————!现在不要放啊——!会摔死啊——!”
“……”
“恶……大娘、二娘、三恶……娘、四娘,我快死了,你们害死的恶……”
高愈翔不懂为什么自己救了她还要被她恨,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莫离岚有万蛊之王的护身,根本就百毒不侵呢!误会越来越多,疑问越来越多,带着这些,他们还是踏上了一起进京的道路。只是躲在暗处的菸楼,早已盯上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 …… …… …… ……
眼波才动被人猜
绣幕芙蓉一笑开。
斜飞宝鸭衬香腮。
眼波才动被人猜。
菸楼为什么一定要紧紧盯着高愈翔呢?
武林至尊?天下第一?若只是为了这样的目的,菸楼大可以派成批的杀手围了天高府大开杀戒,或者掳几个人要挟高愈翔。不过菸楼的人没有,因为他们的目的不在这些,至于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菸楼的幕后老大‘菸一一’。
菸一一不停的派出杀手,不停的收拢江湖上为祸为害的旁门左派。而他们所有人的目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高愈翔。无论失败多少次,牺牲多少人,菸楼的杀手与死士总是阴魂不撒的缠在高愈翔附近。所以说哪里还有比呆在他身边更危险的地方呢?
可莫离岚却乐在其中、乐此不疲、乐而忘返地享受着……
“打、打、打……打了多久了,小冷你动作快一点啊。我被你的闪身闪的好辛苦啊!”
“他们很缠人。”
“那也不用打这么久啊!”莫离岚已经完全适应了被高愈翔提着的状态,只是,时间太长还是令她有些不适。
从金陵到京城就必须翻越他们脚下的这座玉雪山,玉雪山是全朝最高的山峰,峰顶白雪皑皑。正是因为山高雪寒,对手又是菸楼从雪域收拢来的高手‘雪人十三杰’,他们在雪中身形飘渺,又有遁雪之术,其实最重要的是高愈翔手里还提着‘一只’啰嗦的‘小毒物’,想要速战速决真是很难做到。
“高愈翔!山下是你的地盘,到了雪地里就是我们雪人十三兄弟的天下了,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所谓的‘雪人’十三个兄弟真是人如其名,不但脸色惨白如雪,衣服鞋帽也是接近于雪地的纯白色。
其实高愈翔也是一袭白衣,长衫飘飘、丰姿洒逸,即使是打斗中十三兄弟也时常为对手的俊逸身影而晃了神,其实武林至尊的英俊面相是江湖闻名的,只是没有发现这英色的却是这离他最近的随身‘小毒物’。
高愈翔翩然萦旋的身躯如龙翔,似凤舞。猛地,他将剑尖一闪,涌出一股强大的内力随着连绵不绝的剑气一齐闪向对面的雪峰,仍站在战场上的九个‘雪人’还是有两个来不及闪身而中招。
高愈翔刚刚那一剑剑气太强,以至于冲出去的剑气打到对面的雪峰,结结实实的一个大洞莹然出现在众人前。
“你在这里等我。”莫离岚忽地下坠到了地面。
高愈翔一个纵身冲进了那个刚刚开辟的雪洞。很自然的,剩余的七个雪人也紧跟其后的冲了进去。还没待莫离岚回过神来,只听远处的雪洞“哄”一声响整个雪峰塌了下去。
“小冷……”莫离岚的话语里倒不是紧张的情绪,只是带了些许的……惋惜?
“这么好玩的地方,不带我去……”
被塌陷的雪峰埋住的洞口仍能传出叮叮当当的剑击声,高愈翔虽是从小磨惯的身体,但封在这不透气的的雪洞里仍是会手脚发钝。如果让那个看上去就脸色白皙的‘小毒物’进来这寒冷异常的雪洞,估计她又会大喊大叫来吵他的清净了,说不好还会引起雪崩。
想到这里,高愈翔加急了手里的剑速……
洞里打的风生水起,洞外的莫离岚正靠蹲在树边玩起了雪。
而距离娇躯的不远处一个已经白衣蓄红的身体朝她爬去,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伸手……
“啊——————!”
惨叫,不过不是娇躯传来的,是凶神恶煞的十三雪人之一。
“别叫了,还雪山第一呢!底子这么差,落雪五毒散而已嘛~叫这么大声!”莫离岚这才缓缓地回过头,不屑地瞅了地上吐血的人一眼,再不屑地抠了抠入了雪的耳朵。
“你——————!”地上的人抖着手指点了脸前的人几下,便一头栽了下去。
松动,松动……
眼看着不远处的雪洞洞口微微松动,莫离岚这才抖了抖身上的残雪,朝那边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久?”
“他们很缠人。”
“又是这句。”说着,莫离岚习惯性动作的立了立领口,做好了被提着飞的准备。
“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惨白?”莫离岚凑近瞅了瞅他的脸。
顷刻,恰一阵风自远方拂来……
高愈翔的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绿带将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棱角如削过那般削滑,冷澈的眸子让莫离岚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而这一刻莫离岚猛地意识到:
“其实,你这家伙还有得和我爹拼……”
“走了。”
不理会她的话,高愈翔一把抓起了莫离岚,再次飞上了雪巅。
“不是啊,小冷,你的手好凉啊!”
“刚才的雪洞太寒了。”
“谁叫你不速战速决?”
“太寒,我的内力化不全所有的寒气。”
“切~~~哪有你冷?”当然,这句莫离岚是小声的絮叨。
“哇——!”莫离岚猛地下坠,错乱地喊出了声。“喂!你搞什么啊?你落地向来都是平、稳、准,这次怎么……”
“小冷……你,你不是中毒了吧?你脸色怎么又变得这么红了?”惊异地看着高愈翔不知何时染红的脸。“不可能啊,什么毒,我只要闻一闻就知道了。”
“我没事,只是刚刚的寒气让我的手有些僵。”
“不对啊,你的血气正在上涌。”来不及反抗,莫离岚一把就号住了他的脉。
“我运功……就可以了。”
其实高愈翔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常,可他偏偏要坚持自己的冷性,因为他就是不想依靠任何人。
“哦……那我去找些柴火生火,你先调养下。”于是,莫离岚匆匆的大步迈向林中。
善疑的莫离岚越回想越感觉不对,那样的脉象她明明号过的,是什么时候呢?
“啊————!”一把扔掉手里的柴木,她箭似的回奔。
莫离岚跌跌撞撞的跑回原处,步子还没停稳,一只手直直的向着高愈翔的脸就伸了过去。
“你干吗?”
高愈翔的一生都在受着高防备的训练,他在遇到这样的对待,第一反应剑已出鞘。
微泛红的脸上却是避不及的寒气。
莫离岚完全不为他的怒意所动,绕过剑端,将手落在了他的额上。
“你……你,你果然是,是……”一路狂奔的娇人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你是受寒,身子发热了!”
“……”
高愈翔打出生到现在就不知道受寒、发烧是个什么东西,事实上,他从小就在瀑布下做水而息,寒以薄挡,从来没有受过寒病。他自然不肯相信莫离岚的说法。可事实上,他不知是不是发病的原因,他感觉此时被碰触的额头更加红热了。
反应过来后,她迅速转了头,移调额上的冰手。
“不可能,我从来没得过寒病。”
“那是你没碰上比你更寒得,现在这不是碰上了。”
“我说了,不可能……咳……”
嘴上说着,高愈翔的身子却不争气的咳出了一声。
“呐——呐——呐!还死撑。”莫离岚死死抓住了这一声轻咳。“我三娘曾得过这病,脉象就是你现在这样。我虽然不会看病,但这点症状我还断得了。”
“…………”
高愈翔发觉身体正以烧水的速度升温,嗓子也像被灌了一把沙子那么痛。最可恶的就是,每当他愈是运功发力,他的温度就升的更快。
“我是不懂武功,可我看得出那些雪人的每剑发出来都是至阴至寒,即使你避开了,还是会被寒气所伤。再说你又以单薄的身躯在寒洞里和他们拼了那么久,再加上你从没有过寒冰之基此时染病很正常嘛。不要羞,不要羞。”
边说着,莫离岚开始翻找她包袱里的瓶瓶罐罐,不过愈找愈伤心,因为她发现自己带的东西里除了解药就是补品,或是沿路收集来的奇花异草,根本没有能治病的东西。
“不用找了,我不吃,休息一下就可以上路了。”
高愈翔看出了眼前人的尴尬之处,想及时解围。
“要不你把这个吃下去?”
“ 呱————!”翻着白色肚皮的金铪蟾被莫离岚拎着一只脚悬在空中。
“呱呱——————!”
水汪汪~~~~~~金铪蟾用无辜的汪汪大眼等着眼前的俊男。
“我说不用了!”
“那好吧!”莫离岚受伤的把头再扎回了包袱里。
“对了!”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莫离岚猛地跳了起来从包里抽出一个红色物体就跑向远处。
再回来时,她又是一脸的欣喜,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耀眼的让人瞬间夺去了目。她的步子还是迈的大大的,双手直在前面像捧着什么东西。
“把这个敷在额头上,好的会快些。”
高愈翔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物体,一个被叠的四四方方的红色绢布,还湿了水,水珠顺着她的手臂向下滑落。
“不用了。”
“敷吧,这样会好的快些,我们就可以上路了。”举了举手中的湿布。
“不用!”
莫离岚再次展出了一张受伤的脸,一只手拖着还在滴水的布子,一只手伸到嘴边呼了呼。
高愈翔这才发现,即使已下了雪山,这里的湖仍是雪山上积下来的水形成的,水温必定是刺骨的寒。再看了看那双娇红的手,不时还是有水珠顺着纤细的玉臂滑下来……
“拿来。”
“……”莫离岚一怔,片刻,灿烂无比的笑容再次回到了脸上。“冰冰的,会很舒服的。”
那一瞬间,或许是高愈翔病糊涂了,或许是莫离岚放湿巾的动作太轻柔了。可他确实微微的发出了一个词:
“谢谢……”
莫离岚就这样成了世上唯一一个听到两代武林至尊说谢谢的人……
月色皎洁,浓郁的黑色笼罩着整个树林。莫离岚看了看睡在离自己三丈之远的高愈翔,下意识的拢了拢手臂,这样的夜里确实很冷,想到眼前睡去仍散发着强烈寒气的小冷,莫离岚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咳…… ……”
“还咳嗽么?”莫离岚掸了掸衣摆,起身而去。
于是,莫离岚又一次毫无预兆的将手伸向了高愈翔的额上。对方还是惯性的抽了剑。
“我没事。”依旧的别开头。
事实上,高愈翔不是有什么重度洁癖,而是很讨厌被人碰触,尤其是头部。他的父亲从小训练他总是以攻击他的头部来提高其他的防御里。久而久之,这种‘保护’让他认定头部就是练武之人的要害,于是再也不许人碰及。再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不让任何人碰的习惯。
“我只是想看下你退烧没有……”失落再上眉头。
“咳……睡一会儿,就没事了。”底气弱了几分。
既然人家拒绝,莫离岚也不好再过多劝言,只是慢步慢调的走回原处,扑地而坐。
柴火渐渐微弱,影红的火苗却仍在跳蹿间‘嗞嗞’作响。莫离岚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火苗,乌黑的眸子被火光映得闪着亮光。她一动不动的抱膝坐在那里,思绪像被扯到了很远很远……
“其实……”淡淡的不同于以往的笑容挂上了莫离岚愣神的脸上。
“你总这样冷冷的是很帅气,可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是交不到朋友的吧?”
“我不需要。”仍是微闭着眼睛,冷冷的语气。
“果然没有么?没关系……我也没有的。”
“……”高愈翔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移到了她微显涩苦的笑容上。
“你看上去……很喜乐。”
“谢谢,我当做是赞美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莫离岚起了兴的端坐起。
“……”
娇人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盼了半天,直到水都靠干了,对面却始终没有传出一丝声响。
“不说就算了。”莫离岚丧气地一叹。
“咳……咳咳。”高愈翔移了移身子,难忍的疼痛又让他咳出了声。
“寒病很难熬吧,说个故事给你听。”
小冷没有做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眼神渐渐移向了眼前的柴堆。
“在很久以前的江湖上有四位高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后来因为不堪江湖纷扰而隐退避世了……”眼神飘忽,似是看不到边际般的深远。
“四个高手和他们的夫人在避世以后,在同年同月同日诞下了四个女婴,然后他们将这四个女儿均如己出般看待,而这四个女孩也都得到了他们父母亲的精传。”嘴角不自觉地抿动了一下,接道:
“只有一名女婴除外。”
说到这里,莫离岚那招牌的阳光笑容明显怔了怔,而这细微的动作又被眼前的高愈翔捕了去。
“四个女儿里,老大呢,三岁的时候,太师祖说她是天生的骨骼惊奇,练武的奇才,造诣将来可以超过四个爹爹。所以她6岁的时候就独自下山练剑。老三呢,天生的过目不忘,是奇才中的奇才,10岁读完爹爹们的书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凡是看过的暗器或机关结构,她都可以做出一摸一样的。最小的女儿也是才能发现的最早的,天生腿骨异于常人,五个月大的时候就学会了走路,一岁会跑,三岁轻飘,她的双腿是最上成的轻功模子,10岁的时候四个爹爹已经追不上她了。”
“……”故事听到这里,高愈翔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毛,目光却定在了眼前带着涩笑的脸上。
“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和大家不一样,她生下来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她也很努力的去寻找和发掘自己的才能,可她就是做不到其他姐妹们那么优秀。然后,她开始担心、开始害怕,她怕面对周围的人,更怕面对父亲和母亲们……”
高愈翔愈听就发觉传来的声音愈小,直到渐渐失去了声音。
“然后呢?”
莫离岚似是被这突然地声音扯回了思绪,于是,整了整脸上的笑容继续说道。
“后来,她变得很爱笑,周围人都不明白她突然的转变是为什么。其实,一开始她只是想伪装自己,她怕别人看到她的自卑、不安,她不希望家人为她担心,于是她才努力地笑着,可渐渐的日子久了,这样的伪装已经成了她的外壳,再也脱不下来了……”
一阵寒风掠过,火堆恰时息了个正着。莫离岚眼中的最后一丝火苗也随之退去,眼睛直挺挺的又对上了高愈翔,突然对视的小冷自是心中一晃,速避了目光。莫离岚却仍紧紧逼着他的余光……
“其实有些人就是会这样,冷漠也是一样的。”
扭开的头微微的回退,眼神却始终不敢对上。
“有些人看似外表冷漠,其实他只是在用寒冷隐藏或者保护着什么,只是时间太久了,他们的寒冷也成了退不去的外壳。”
莫离岚淡淡的说着,直到最后一句,高愈翔的眸子映进了她的一片清澈。莫离岚终于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他的情感,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震撼,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感动,莫离岚形容不出,她只知道,他刚刚的猜测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证实。
“其实我后来也有想过,我被抓着做人质的那一天,你表现出冷漠不在乎的样子才是让我生还的最大希望。比起被杀,我脖子上的伤也就不算什么了。是么?”
“……”
最后又划过一丝震撼的波澜,高愈翔便闭了目,不想再被眼前人捉去一丝情绪。可他的内心却早已是翻江倒海,高愈翔从来不知:原来被人猜去了心思是这么不悦的一种感觉。他又想一起句话:
谁说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简直是该杀?
遇见一个十分了解自己的人,简直比被杀还要忿忿。
高愈翔这样的尴尬还是被莫离岚瞧了去,不知为何,她也满足地闭了目,嘴角拉起一个深深的弧度。
不同于以往的招牌笑容,这一抹笑,显得那么自然而又天真。
风停了,周围的嗖嗖声开始清晰,坐在火堆边的莫离岚和坐依在树下的高愈翔形成了这样一组画面:
还不会伪装时六岁的莫离岚,还有,不需冷漠时七岁的高愈翔。
如果是在那样的年纪相遇,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童鞋们友情捉虫虫,阁子羞~~~掩面~~~~~~~~~~~~
知君来不来
江楼已见山头雪。
待得此花开。
知君来不来。
“小冷,还有多久到京城?”
“三天。”
“小冷,今晚住哪里?”
“半坡庙。”
“小冷,我们吃什么?”
“随便。”
“店小二————!”莫离岚转身长叫。
“来两份随便!”
“……”
“……”
自莫离岚跟着小冷一起上路到现在也有三天了,莫离岚发现自己越来越擅长抓住小冷的辫子百玩不殆了。
“一碟拌牛肉,一盘烧鸡,四个馒头。”
高愈翔放弃抵抗,因为先前的经验告诉他,面对眼前这个女子,越是抵抗抵抗换来的只是激烈的惨败。
“再来一个木桶。”莫离岚笑道。
“客官做何用?”
“吐喽!几天下来,只要下馆子就吃这些,顿顿吃,不吐才怪。”笑盈盈。
“……”
“刚刚的不要了,随便上几道小菜吧。”高愈翔寒气逼人。
“客官稍等。”
小二心下好奇的紧,抬头瞄了眼端坐在正席的笑脸姑娘,不禁一怔。
茉白色的脸庞,颔白的薄唇,那如暖风般的笑意拂尽心底,那是一张清秀无比的脸,没有任何浓妆淡抹的痕迹,就像不属于这世间的女子。那样的笑,那样的美,似是来自天外般的飘渺。
惊艳间目光又扫过了她对面的男子,小二再次愣住了,确切的说是冻住了。这又是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只是比起他身旁的那抹暖风,眼前这高挺的男子简直是万年不化的一座冰峰,只是这样偷望了他一眼就已觉得全身冰冷。
猛地,高愈翔对上了店小二怯意的眼神,吓得小二膝盖一软险些跪下去。不敢再多遐想,小二踉跄地走出了厢房。
闭门时,他的目光还留在屋中人的身上:
呼~~~这男子的眼神……好可怕啊。
万年积雪的冰峰被盈春的暖风缠上了,究竟谁能拗过谁呢?
小二回神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没有人会知道。可有眼睛的人都明白:
如果掺入他们的斗争,一定会死的很惨……
吸~吸~吸~
对着一桌子的菜,莫离岚东嗅嗅、西嗅嗅,然后展开了大大的笑容,抬起了手里的筷子:
“安全通关!小冷,吃饭。”
不待对方做出反应,莫离岚已经扑向了满桌的佳肴。
面对塞的满嘴都是的娇人,小冷全然不为所动,只是隔了好久才起了手中的筷子,缓慢移向青绿色的盘中……
“我饱了。你随处逛逛,我去办些事。傍晚这里会面。”语毕,高愈翔提剑向外走去。
“哦……”莫离岚仍是难舍最后一口的霸在桌上。“走的时候记得结账。”
高愈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厢房,只剩莫离岚一个人,还有筷碗相碰的激烈声音。
莫离岚不用问他去哪里,一起上路到现在,除了小冷发烧那一晚,他们的话题也仅限于同道而行的两个路人。而且小冷每到一个市镇就会去个地方直到傍晚才会回来,所以莫离岚习以为常的自吃自饭。
“呼——————!好饱。”莫离岚站离桌子,轻拍了拍发胀的肚皮。
顿顿吃牛吃鸡的莫离岚好不容易逮到今天这样的机会,自是连最后一口葱花都吃干抹净后才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往外走。
“小冷要傍晚才能回来,去哪逛呢?”
莫离岚轻声咕哝着,耳边厢房里传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是说高愈翔上京不是为了灭菸楼?”
听到小冷的名字,莫离岚猛地滞了步子,轻趴在门缝处。
“早些时候我就说了,他这次是一个人上路的,若是为了剿灭菸楼他怎会不带律令军一同前往?再说了,这次他连风肆都没一起带去。”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是说……风肆留在金陵城?”
“的确!不过后来高愈翔的表妹欧阳闻闻被菸楼高层抓了去,是靠风肆救回来的。”老者又道。
听到这里,莫离岚不禁一乐:风肆?哟,小冷这家伙还真有朋友,有机会见见这高人,他也算人中圣品了。
“看样子这次他真是一个人上京的,那我们可要抓住这好机会。他人现在又在我们闲谷城,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青年的声音略显激动。“爹!一定要把他引到我们的金蛇谷去,到时候要他Сhā翅难飞。”
“不错!”老者也被挑起了兴致。“只要杀了武林至尊,到时候菸楼也要受我们‘金蛇帮’所治。哼!区区一个杀手团子居然敢看不起我们‘金蛇帮’?还收了什么西坼的蛊派?儿子!咱们一定要让他们看看咱们金蛇帮的厉害。我要让他们为不收我们入会而悔恨终身!”
听到这里,莫离岚大概懂了个七七八八了。不过她又好奇?高愈翔根本就不是容易上当的人,这帮人怎么可能把他引到什么金蛇洞去呢?
“爹,我想高愈翔他现在应该还在分会主那里下武林令,我看我们现在就找人过去送信儿吧!”
“也好,这次是上天给的机会了。武林至尊就在我们城里,又恰好让我们逮到只身逃跑出来的欧阳闻闻,简直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啊!儿啊!这次我们一定能称霸武林了。哈哈~~~~~”
一听到‘偷跑’和‘欧阳闻闻’几个字,莫离岚心下‘哦’了一声,整个故事基本上已经描述完全了:
里面一老一小抓了那大小姐当人质,让高愈翔去救,再设下陷阱害死他。唉~~~女人啊,真是祸害。不过莫离岚又一想,以高愈翔的性子不会去救那女人的吧!
“可是爹,高愈翔是出了名的冷性情。你有把握他一定会来么?”
问得好,莫离岚心里一乐。
“这次欧阳闻闻是从天高庄跑出来的,在他们高家丢的人,他不会袖手旁观的。”老者的笑意还在持续。
听到这里,莫离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矛盾的思绪开始纠结:
去不去呢?
不去,好奇。
去,麻烦。
经过一份激烈的思想斗争,莫离岚最后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她的惰性。
她可没有担心小冷安危的心思,纯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而去的。她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她喜欢不用自己的脚走路,可以的话她更希望直接被高愈翔‘提到’打斗现场。而眼下,高愈翔不知从何寻起,她只能跟踪眼前这两人往案发地移去。
而现实实在是让莫离岚大失所望,这里根本没有打斗,没有血溅当场,没有尸横遍野甚至没有折断一草一木。
一大家子人就这么傻站在这等了完了整个下午。
眼看天都要黑了,莫离岚趴在草丛里也等的脖子酸疼了,眼下,她已经做好了随时走人的打算,可偏偏这时,一阵风掠过她耳边,让她不经意的怔了怔。
眼前确实有一人翩然降落于山间,不过映入眼帘的不是一袭白衣,而是素青色的长衣。来人头系青色发带,束发而立,脸庞清秀俊美,虽无法与高愈翔的倾城之俊相比,他的骨子里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书生气,与三妹的书呆子不同,他给人的感觉像是含笑中又带阴冷的书卷气息。不懂,莫离岚对这人很是不懂。心想:总之又是大仙儿一个。
“君风肆,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才来。快来救我啊!”
欧阳闻闻千金脾气的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包括躲在暗处的莫离岚大家都清楚了来人的身份。
“君风肆?怎么是你!高愈翔呢。”金老伯发话了,口气里不仅是一种气愤、诧异,还有失望。
“这种事还犯不着让我们尊主亲自来一趟。”君肆风的话一出口,最先反应的不是金家老小,反倒是欧阳闻闻这个麻烦精。
“不可能!一定是翔哥哥不知道。他才不会不来救我呢。”虽被金家公子擒住了手臂,这种时候,她却丝毫不显弱。“他……他上次还去洞里救我呢!就是被菸楼抓走那次。不,不过……是洞里太暗救错了人。总之,翔哥哥不会不来救我的。”
洞里太暗?
莫离岚和风肆心里同是一笑。他当时可是站在洞口呢,亮堂得很。还有,所有人都听到了你杀猪般的尖叫。风肆更觉其可笑,高愈翔会为了救你追去山洞?他只是纯粹为了斩草除根,不想留下被跟踪的痕迹,所以去灭口而已。
“总之今天我们尊主不会来,我是来代他谈判的。”风肆微微一笑。“还有,如果庄主有诚意,请让埋伏的人都出来吧。这样的待客之道传出去可有损你们金蛇帮的威名。”
埋伏?听到这句,金老伯眉头一皱,金公子更是喊出了声:
“君……君风肆你什么意思?我们哪里有什么埋伏?”心下还是一慌,早听闻君风肆是高愈翔最得力的军师,其人非常善于诡辩设法,难道真的这么厉害?连早布置好的‘金蛇洞’都知道?
“出来吧!草丛里……”风肆将手中的佩剑向身旁一指,果不其然,一个身穿淡蓝色纱衣的娇躯竖了起来。
“呵呵——!误会,我实属来看热闹的。”莫离岚双手一摊,释怀的一个盈笑,这一笑看呆了在场所有人。
或许是莫离岚趴得太久了,头发略显微乱,还有几只枯草横在上面。可这盖不住她秀丽十分的脸庞,只是刚刚那嫣然一笑,在场的男子们皆乱了眼。
“啊——————!是你这丫头,就是你,是你拐走我的翔哥哥的,就是你。”欧阳闻闻这一声大喊,莫离岚真是冲上去杀她的心都有了。
拜托好不好,明明是他掳走我,害的我受尽委屈,吃点好东西还被打的吐出原型,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啊!
“他是天下第一,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我怎么掳?”莫离岚仍是死撑着笑。
“那天就是她和翔哥哥一起离开的,你们抓她,抓她。她肯定知道翔哥哥在哪里!”欧阳闻闻发疯的吼着,生怕自己被推进设好的蛇洞里。
“喂,你这孩子有毛病啊!我一个看着都嫌碍眼的小丫头,人家抓我干嘛?”笑容开始阴冷“您可就不一样了,您是陆路发镖局的大小姐啊!我的命,一两银子都多;您呢,一个城都少,你们说是吧?”
风肆用目光仔仔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女子,初见时,确有为之惊艳的感觉,这样美而不华,丽而不妖的女子简直不似凡间之物。经过几句话的审视,风肆更是一叹,这女子不简单啊,暖风般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深藏不露的心。而最令风肆好奇的是:
她和尊主有什么关系?
这女子到底是敌是友?
“不要在浪费时间了,风肆你没有谈判的资格,我们要的是至尊武林令,你没有。所以这样的谈判不成立。”金老伯不耐烦的说道。
“我来谈判不是和你交换什么,而是游说你。”风肆不急不慢的踱起了步子。
“金老帮主啊,你好好想想,欧阳闻闻为什么落到菸楼的手里了还能活着被我们救出来?那是因为菸楼要留着她的命,欧阳闻闻可是陆路发镖局欧阳威的掌上明珠啊,你知道你动了她意味着什么吗?”
“君风肆你不用吓唬我,我们金蛇帮从来不受你们武林令的号召,我们谁都不怕!”
“是啊!我知道,可你们要是动了陆路发镖局那就不是武林的事了”语气一转。“那就是朝廷的事了。”
一听‘朝廷’二字,金老伯和他的儿子立刻收了脸上的锐气。朝廷的事不像武林那么随意,说杀就杀说打就打,武林里的皇帝是高愈翔,可也只是个土皇帝,朝廷才是正主儿。
江湖里混的人必须明白的就是:尽量远离朝廷和官家这两样。
“可能你们金蛇帮远在这闲谷城不知道京里的事,陆路发镖局已经是官用的镖行了。也就是说,欧阳闻闻的爹现在已经是朝廷里的人了。你说,你们还敢动么?”
金蛇帮的老老少少听到这里算明白了事情的轻重,可金老帮主心里还是不甘,眼前大好的机会,可以一雪前耻从此翻身的机会,怎就偏偏惹上了朝廷呢?
“爹——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少庄主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明明他们的幻想是那么美好,而现下,却连武林至尊的脸都没见上……
虽然面子挂不住了,可金蛇帮的人还是没有对抗朝廷的勇气,那可不是打打杀杀的问题了,那可是千军万马啊。金老帮主狠了狠心朝身后的人示了示意,让人放了被绑的欧阳闻闻。
这下欧阳闻闻乐了,不等绳子松开拔腿就往眼前的‘救命草’出狂奔,全然没了羸弱大小姐的样子。不等跑出金家范围,一只手猛地扯住了她。
“你,你干吗?我……爹爹是朝廷的人,你们敢动我?”
“我们不动你,不过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我们金蛇帮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不能让我爹的面子就这么扫了地。”金家少帮主忿忿的怒瞪着前方。
“那,你……你要怎么样?”
“君风肆!”阴狠的视线落在了‘武林第一军师’的脸上。“我要你跳下去!”说罢,一脚踢翻了身边的一根木棒,眼前一个十米为径的大坑‘轰’然出现。
除了金蛇帮在场人们皆瞪了目,只见坑里不停地响彻着‘嗖嗖’声,低头一看,天啊!满满的全是蛇,草蛇、井蛇、毒蛇、目蛇、眼镜蛇,总之黑压压一片,多到没了底。而这一片空洞里的蛇欲洞而入,就拼命的往彼此的身体缝隙里穿Сhā,总之场面那叫一个‘毛骨悚然’啊!
君风肆回神的时候心下在想:实在料不到金蛇帮这些年来竟私下里营生了这么多毒物,而且轻易躲过了他派出的眼线,不行,这帮留不得。
“若我不跳呢?”
“那我就把她推下去。”他指的自然是手里的欧阳闻闻,可此时的娇人早已在看到那毛骨悚然地洞后懵住了。“江湖上的人会知道你,君风肆是怎样一个委曲求全的伪君子,然后,我们大家一起死!”
“你们为了面子,就一定要有人死在这里么?”
“不是死!我只要你们中的一个跳进这金蛇洞里。”嘴角勾起一个阴邪的弧度,话语里满是阴沉的寒意。
欧阳闻闻听到这里,惨白的脸或许想象过某些场景后猛地被自己惊醒,回过了神来,接着便是发了疯地哭叫。
“风肆——————!你跳啊。你,你就为翔哥哥跳一次吧。我不能死的,我真的不能死,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缠翔哥哥了。我求你了,你跳下去吧,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真的好怕好怕蛇啊!啊——————!”
欧阳闻闻曾是京城里出名的‘一支花’,她的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也算是妖娆的一朵京花了。但这一刻,风肆不知为何觉得眼前的女人是那么的丑陋,扭曲的嘴脸,扭曲的眼神,他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想。可不管怎么样,保她的性命是他的任务,而君风肆,不允许失败。
就在所有人期待他回应的那一份窒息里,这里除了‘窸窣’的蛇声,一切都进入了短暂的沉寂。
“好麻烦啊!”随意的语气,随意的抬手扣了扣耳朵。
就这样,随意的一句Сhā语打断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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