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降临,一直到十一点,汪雨楠仍旧站在窗前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瞪着窗外由绚烂逐渐归于平淡的夜景。
三天了,这些报纸通通记载了所有不好的事实,就连沈季宏也被牵连进去,虽然高彩莎一再地告诉她不用担心,没事的,但她已经不能再坐视不管,也许林惠说得对,她并不笨,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懂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可是,她的心好痛好痛,沈爸爸很好,沈妈妈也待她不错,还有可爱又口是心非的爷爷,她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里了,一想到马上要走,忽然觉得难以忍受,像是有一股很浓很重的酸楚直往心底深处扎根、发痛。
“丫头……”
听着那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呼唤,汪雨楠墨黑眼珠蓦然泛出幽幽的泪光,一闪即逝,她转过身,颤抖地自包包里拿出一张纸,轻轻放在桌上。
沈天昊盯着那张纸,脸色一凛,“这是……什么?”
汪雨楠想要开口,却忽然发现,嗓子干痛,像火灼烧过一般难受,半响,她逼迫自己平静地说道,“离婚协议书。”
轰隆隆的,心中一片溃乱。
那五个字爬过蜿蜒耳道,透过耳膜,深深地刺进了脑中,沈天昊瞬间僵住了,仿佛失去了所有听觉,堕进无声的世界。
半响,他怔愣地张了张嘴,“你,说什么?”
汪雨楠强装镇定地直视着他的双眼,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正眼看他了,直到现在。
他的衬衫微微有些汗湿、衣扣半开,黑发莫名凌乱,回视她的双眼充满了血丝,看起来难得的……邋遢。他整个人显得好累好累,像是身上承载着无法负荷的重量,他总是让着她,宠着她的,他一直是那样的男人,包容她所有的任性,会抱着她给她温暖,会心疼她,不说一句重话,没有一个责怪的眼神,即使她把天捅个窟窿,他也会费劲的爬上去替她补好……此时此刻,她好想扑进他温热的怀中,放声大哭,可是不行。
她笨手笨脚,傻乎乎,只会害他,连累他,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
“沈天昊,我说,我要和你离婚。”
沈天昊的身体颤颤的抖动,他干笑两声,像是在抗拒她的话,“离婚……离婚?丫头,我没听错吧,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开玩笑的对不对?”
看着他勉强扯出的笑容,汪雨楠用力将指甲掐进了手心,她抬起头,对上他黑曜石般的眸,面色深沉心狠地说道,“不,我是真的要跟你离婚!”
霎时,她几乎能感觉他的怒气逐渐累积攀升,她紧闭着双眼,等待着爆发,但之后,他却将火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再开口时,他口气却是相当平静,“为什么,你还对我有误会?你相信那天是我主动去吻了她?我已经说过了,我喝醉了!那只是一个误会!我根本不知道我当时干了什么事!”
他原本以为……丫头叫他来,是选择了相信他,是想要原谅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等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我不信。”她撒了谎,要是不这样做,她又如何能够狠下心来离开呢?
“我没有!”蓦地,沈天昊激动地抽出手,打翻了书桌上的玻璃杯,嘭噔一声掉在地上,哗啦啦的碎了一地,“你为什么不能选择相信我?以前的你明明就是那么坦率,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我们以前是无话不说的,我们一定要变得这么生疏?因为一个吻,你就非得跟我离婚?”
恶梦,这一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恶梦。
上天将她再一次带到他的面前,难道只是为了让他再一次承受这样的结局?
不……
在做了这么多以后,为什么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他?难道她不明白他对她已经是十分容让,若不是惜她、怜她、爱她,害怕她受到伤害,他岂会如此地纵容!?
汪雨楠脑子里一片白茫茫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沈天昊,放手吧,我并不是……适合你的女人,趁现在还没有孩子,我们……好聚好散。”
到现在她才明白,有时候做他的妹妹,会好过一辈子的拥有,有时候站在他的身边,也许比能够黏在他身旁还来得长久,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此刻就像有一根无比尖利的芒刺,隐隐作痛。
闻言,沈天昊的眼神泛出一丝傲然,他浑身战栗个不停,巨大的怒气在他的体内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在在压迫着他的理智、他的思维,令他几乎快要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忽然,他走上前去将那张薄薄的纸撕成碎片,原本忧心仲仲的胆战心惊,终于在刹那间化为足以燎原的怒火,他愤怒地吼道,仿若心与肝脾都纠结在一块,疼痛莫名,“我不会让你走的,绝不!”
不过才分开几天而已,他就感觉像是一辈子那么久,折磨得他夜不成眠,食不知味。那心痛滋味直揪住他,让他甩不开,也扒不掉。这几天他心急地想要处理好所有的后续工作就是为了早日跟她和好,可是现在,她竟然要跟他离婚?为什么不相信他?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她不懂用心去听他的声音,不用心去感受他的爱?他好累好累,真的好累。
听着他的伤心欲绝的吼声,汪雨楠已经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也没有办法平息他的怒火,她只能默默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地隐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为什么?”
天知道,她非了好大劲才说出离婚这两个字。
要是他再这样,她会走不开的。
他合上眼,这三个字却有如火烧的铁,滋滋作响地烙印在他的心头,“为什么?你竟然到现在还有脸来问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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