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楼梯下到每一层,走遍每一个角落,这是我的一个工作习惯,我习惯如此走动能够让我发现许多问题,我能够在第一时间里提醒兄弟们要注意的事项。尽管已经是深夜,还是有许许多多包厢关紧了门,由于密封的好,里面怎样的热闹我是听不出来的,管它呢,只要看起来太平,大家都可以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来到五楼迪厅,这里是最让我烦心的地方,一拨一拨的小青年们,他们手里没有什么钱,没有能力把看中的小姐带到包间里享受,他们只能聚在这里,趁着人多占一点儿女孩们的便宜,暗地里满足一下他们龌龊的心理需求。有些女孩,甚至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女孩们,她们看到一个个贼眉鼠眼的小子们,早已吓得不行,唯恐他们缠上了自己,即使吃点儿小亏也不敢声张,保护她们的男朋友也没有那个胆量,只好忍下一口气,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就让这帮小子们愈加猖狂,只要我和兄弟们一时没来,他们就会惹出一点儿事情,假如遇到厉害的主,他们也会怕得不行,赶紧悄悄地溜走,实在无路可逃,他们也会求助于我们的帮助。
我们处理这样的事情,不像警察那样非要问清谁是谁非,只要没有人在我们这里打得头破血流,不给警察添麻烦那就是万幸。我们会把闹事的两帮人分开,让势力弱的先跑,等他们跑远了,离开了我们的地盘,我们才会放了另一帮气势汹汹的人。我们才不管你事先受了多大的委屈,你想在我们的地盘出气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出了这个门,你在外面怎么对付别人那是你自己的事,即使逮到了那一帮人,把他们砍的血流成河,那也是警察该管的事情了,我们不用操那份闲心。
就像刚才冬子处理的一件纠纷一样,等到惹事的俩小子跑远了,冬子就会放了这帮寻仇的人,他才不愿意帮着警察调解双方的矛盾呢,他只不过是闲得无聊,逗一帮小屁孩们玩玩而已。我刚才从楼梯口走来,没有看见冬子和那一帮人,想必早已解决,冬子去了另一个地方巡视了。
此时的迪厅正进入一个Gao潮,一个妖艳的妞在领舞台上张狂地做着大胆的动作,撩拨的正想回家休息的人们舍不得离开,两眼直勾勾放电,准备大饱一番眼福。
重金属的撕裂,大海般的呼啸,以及欢快孟浪的鼓点,疾速从各个角落的音箱里滚出,砸在人们的耳边,敲碎了人们的心肺。于是,有了倦意的人们忘记了疲劳,有了醉意的人们更加陶醉,在这激|情的夜晚,一个个精神抖擞,随着靓妞曼妙的身躯,一起疯狂。
“哥哥妹妹一起来,来呀来呀来呀来,抛去你的斯文,解去我的腰带,让我们一起乐开怀……”音箱里发了疯的女孩尖着嗓子正在流氓地唱。
随着激越的舞曲,靓妞愈加放肆,迅速脱去身上本已不多的外衣,露出膏药般大的三点式,如蛇般优美的身躯盘绕在钢管之上,劈腿、挺胸、摆臀,尽情展示撩人部位,台下的人群立即嗷嗷乱叫,扯开了嗓子鬼嚎。
靓妞索性刺激到底,一把撕去胸前的两片膏药,
哇噻,好大的两颗图钉啊!
音乐之声骤然间小了,dj扯起公鸭般的嗓子很有磁性的介绍:“感谢各位来到‘红粉佳人’迪斯科音乐广场,在这曼妙的夜晚,我们这位美丽的32号娜娜小姐为大家演绎了一段激|情的舞艺,如果你很欣赏,请来告诉我吧!今晚我们最美丽的娜娜小姐将会进入你的包厢,陪你共度今宵,让你开心,让你疯狂!——耶!”
音乐再次响起,娜娜也在dj的介绍声中谢幕,左手捂在胸前,深深地弯腰鞠躬退下了场,另外上来两个领舞女孩继续陪着人们疯。
我巡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三个兄弟分别站在最便于出手的角落,注视着场内的变化,我没有打扰他们走了出来。
我从小姐们的休息厅门口路过,正准备拐个弯走楼梯间下到最底层,然后巡视完再坐电梯回到我的工作室,月儿正巧从洗手间里出来,我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她怎么了?她说,一个叫秀娟的女孩出事了,她心里好难过。
秀娟我还有点儿印象,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在我们这里红火了一阵子,半年前离开回家乡结婚了,临走的时候还给我们散了喜糖。
“她怎么了?”我问月儿。
“她快死了。”月儿说着,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儿就要流了出来。
月儿说秀娟嫁的老公整天在外赌博,把秀娟挣的一点儿辛苦钱很快花个精光,秀娟只好继续出来从事老本行,但她是个要面子的人,她不好意思再回来工作,同时也为了躲避老公的继续纠缠,就去了另一个城市,结果两个星期不到被警察抓住了。警察通知了她的老公,但她老公觉得她没有可利用的价值,去警局保她出来还要花钱,就干脆不出面躲了起来。她很伤心,还是我们这里一个叫璐璐的女孩子与她关系比较好,她从我们这里走了以后两人始终保持着联系,是这个女孩子花钱把她保出来的。
她出来以后就回到了我们这个城市,与保她出来的璐璐住在一起,她想等璐璐问过霄姐同意了再回我们这儿上班。真是祸不单行,这两天她感觉身体不适,就去医院做了检查,发现自己感染了性病,只是初期阶段暂时还没有明显的特征,但这也需要花费很多金钱才能治好,她一时想不开就割腕自杀了,幸亏发现的及时送往了医院,现正在极力抢救,还不知道是否能够活过来。
月儿说完,泪水已经哗哗哗流了出来,我赶紧说:“别哭,别哭,她离开的时候你又没来,你不认识她你伤心什么啊?”
“可是,她也是做我们这一行的啊,她这么可怜,我一想心里就难受。”
月儿是知道了秀娟的不幸,联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才很伤心的,我不知怎么劝她,就说:“秀娟在哪家医院?现在有人去照顾她吗?”
“已经有几个下了钟的同事去看她了,我们在这里打算给她凑点钱,她也没有家人,老公也不问她的事,她好可怜啊!”
我拿出纸巾递给月儿,让她擦干眼泪,我问她:“谁在负责帮着她筹钱?”
月儿说是小云和璐璐,两人还在休息厅里面忙着收钱。我就和月儿一起进到女孩们的休息厅,看见下了钟的女孩们,还没有来得及去化妆间梳洗打扮,就纷纷把客人给的小费掏出来捐了。几个捐过钱的女孩们,坐在一边伤心抹眼泪,见我进来,一个个含着泪跟我打招呼,我向她们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大概加起来有四千多元,全部拿了出来递给了璐璐,我说:“替我向秀娟问好,假如钱不够你跟我说,我再想点办法。”
璐璐哭着跟我说:“谢谢森哥!我替秀娟谢谢你了。”
“不用。”不知怎么,我看着这么多的女孩子在流泪,我的眼睛也有点儿湿润了。
我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是想暴打一顿秀娟的丈夫,还是那个给秀娟传染了性病的人?我说不上来,有一种憋闷久久缠绕在心中。
她们这些女孩子,平常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大把花钱,没脸没皮地笑,可她们内心深处都曾有过鲜为人知的痛。做这一行业,是没有几个一开始真正愿意的,无论把谁的过往经历拿出来说,都是饱含了痛苦和辛酸,由不得地让听者为之痛哭流泪。我在这里工作久了,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她们,她们从事着灰暗的工作,可她们的心还是很纯洁的,她们对家人,甚至是对同事、对朋友的那份关爱,不弱于任何善良的、有良知的人们。我理解她们,同时,我在心里也十分尊重她们。
她们是生存在边缘地带值得同情的一群人,她们有了危难不敢寻求警察的保护,她们信任我,愿意花钱寻求我的庇护,所以,我会用心对待她们的这份信任,我不希望她们在我的势力范围之内出现任何差错,这是我对这群弱者的同情,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离开了她们的休息厅,下到一楼转了一圈,一切都还正常。客人陆陆续续从各个包间里出来,带着满意的笑容相互握手道别,奔向了各自回家的路。几位小姐陪着自己的老相好也在做着最后的惜别,尽管这些男人们嘴里说着非常爱她们,但她们知道,这只是风流场所中的一种应付,即使有那么一点动心,也抵不住自家老婆的半点恩情。她和他之间只是一种交易,一个出钱一个卖笑,各有所需而已。
等电梯里的人出来我走进去,正想按了八楼回到自己的工作间,忽然看见霄姐从外面姗姗而来,我紧按着开门按钮等她一起上去,她见我在等她,加快步子走了进来。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人,她昂着头痴痴地盯着我看,带着满身的酒味,丝毫没有那份我想象中的尴尬。也许是酒精的原因吧,她已忘记了我曾艰难地拒绝。
电梯间有监控,说不定冬子或者其他的兄弟正在监视器里看着我们,我不能再让尴尬的一幕继续发生,我就找话说:“霄姐,你又去哪儿喝酒了?”
“你在意我去哪儿喝酒吗?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和谁一起喝酒你不好意思说?你很关心我对吗?”
又来了!又来了!怎么听起来这么恐怖?
我下意识里朝后退了一步,深怕她扑过来。如果在电梯间再来那个少儿不宜的镜头,假如被兄弟们看见,那我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我用手扇着鼻子以此掩饰着尴尬说:“你一身的酒味,太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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