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参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彭德怀又说:
“去年大跃进的经验很丰富,发生的问题也不少,本应该认真研究一下,可是在会议上,到现在还没有人讲这个问题。我有些意见又不好在小组会上讲,想给主席写封信,请主席在会上讲一下。只要主席讲一次,就会起很大的作用。”
这是彭德怀第一次明确表露给毛泽东写信的想法和动机。
在此之前,周小舟到176号别墅去看望彭德怀,两人也曾谈到写信问题。彭德怀在笔记中记下的情况是这样的:周小舟向彭德怀问了一些他出访八国的情况,话题就转到这次会议上来。彭德怀问周小舟:“你们小组对于国内形势讨论得怎么样?”
周小舟说:“不怎么样。讨论不容易展开。”
周小舟谈到小组会上发言时,只要一谈缺点和问题,就会被人打断。
彭德怀说:“西北小组讨论得不错。我还有些不成熟的意见不便在小组会上讲,打算把没有讲完的意见,写一封信给主席。”
周小舟说:“你同主席当面谈谈不好吗?”
彭德怀说:“当面谈固然很好,不过我说话总是不容易说完全,又好顶撞。主席对问题的看法很尖锐,看得很深。对问题没有很好研究时,当面谈不仅浪费他的时间,有时还容易引起误会。”
周小舟说:“那你就写信也好,把你在西北小组会上的Сhā话加以充实,写给主席看看,也就很好了。”
彭德怀笑着说:“你当了我的参谋了。”
7月13日中午,彭德怀拿着拟好的提纲,把参谋王承光叫来,口述了他给主席写信的内容,让参谋起草初稿。然后,彭德怀作了修改,交参谋誊清,成为二稿。7月14日中午,彭德怀又对二稿仔细作了修改,交参谋誊抄清楚后,彭德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下午5点半左右,王承光奉彭德怀之命,把信送给毛泽东的秘书高智。
这就是触发了一场政治风暴的所谓彭德怀给毛泽东上书的简单过程。
彭德怀在庐山会议上接受批判时,为了保护身边工作人员,一直坚持说这封信是自己花一夜的功夫写成的。王承光在抄信时,把彭德怀信中说大炼钢铁“有得有失”错抄成“有失有得”。毛泽东在批判这封信时,对“有失有得”四个字特别指责说,把“得”放在后面,“失”放在前面是经过仔细斟酌的。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彭德怀也没有作一句解释和辩驳。他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株连身边的工作人员。
这封具有特殊价值的信,全文如下:
主席:
这次庐山会议是重要的。我在西北小组有几次Сhā言,在小组会还没有讲完的一些意见,特写给你作参考。但我这个简单人类似张飞,确有其粗,而无其细。因此,是否有参考价值,请斟酌。不妥之处,烦请指示。
甲,1958年大跃进的成绩是肯定无疑的。
根据国家计委几个核实后的指标来看,1958年较1957年工农业总产值增长了百分之四十八点四,其中工业增长了百分之六十六点一,农副业增长了百分之二十五(粮棉增长百分之三十是肯定的),国家财政收入增长了百分之四十三点五。这样的增长速度,是世界各国从未有过的。突破了社会主义建设速度的成规,特别是像我国经济基础薄弱,技术设备落后,通过大跃进,基本上证实了多快好省的总路线是正确的。不仅是我国伟大的成就,在社会主义阵营也将长期的起积极作用。
1958年的基本建设,现在看来有些项目是过急过多了一些,分散了一部分资金,推迟了一部分必成项目,这是一个缺点。基本原因是缺乏经验,对这点体会不深,认识过迟。因此,1959年就不仅没有把步伐放慢一点,加以适当控制,而且继续大跃进,这就使不平衡现象没有得到及时调整,增加了新的暂时困难。但这些建设,终究是国家建设所需要的,在今后一两年内或者稍许长一点时间,就会逐步收到效益的。现在还有一些缺门和薄弱环节,致使生产不能成套,有些物资缺乏十分必要的储备,使发生的失调现象和出现新的不平衡就难以及时调整,这就是当前困难的所在。因此,在安排明年度(1960年)计划时,更应当放在实事求是和稳妥可靠的基础上,加以认真考虑。对1958年和1959年上半年有些基本建设项目实在无法完成的,也必须下最大决心暂时停止。在这方面必须有所舍,才能有所取,否则严重失调现象将要延长,某些方面的被动局面难以摆脱,将妨碍今后四年赶英和超英的跃进速度。国家计委虽有安排,但因各种原因难于决断。
1958年农村公社化,是具有伟大意义的,这不仅使我国农民将彻底摆脱穷困,而且是加速建成社会主义走向共产主义的正确途径。虽然在所有制问题上,曾有一段混乱,具体工作中出现了一些缺点错误,这当然是严重的现象。但是经过武昌、郑州、上海等一系列会议,基本已经得到纠正,混乱情况基本上已经过去,已经逐步的走上按劳分配的正常轨道。
在1958年大跃进中,解决了失业问题。在我们这样人口众多的、经济落后的国度里,能够迅速得到解决,不是小事,而是大事。
在全民炼钢铁中,多办了一些小土高炉,浪费了一些资源(物力、财力)和人力,当然是一笔较大损失。但是得到对全国地质作了一次规模巨大的初步普查,培养了不少技术人员,广大干部在这一运动中得到了锻炼和提高。虽然付出了一笔学费(补贴二十余亿),即在这一方面也是有失有得的。
仅从上述几点来看,成绩确是伟大的。但也有不少深刻的经验教训。认真地加以分析,是必要的有益的。
乙,如何总结工作中的经验教训:
这次会议,到会同志都正在探讨去年以来工作中的经验教训,并且提出了不少有益的意见。通过这次讨论,将会使我们党的工作得到极大好处,变某些方面的被动为主动,进一步体现社会主义经济法则,使经常存在着的不平衡现象,得到及时调整,正确的认识“积极平衡”的意义。
据我看,1958年大跃进中所出现的一些缺点错误,有一些是难以避免的。如同我们党三十多年来领导历次革命运动一样,在伟大成绩中总是有缺点的,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现时我们在建设工作中所面临的突出矛盾,是由于比例失调而引起各方面的紧张。就其性质看,这种情况的发展已影响到工农之间、城市各阶层之间和农民各阶层之间的关系,因此也是具有政治性的,是关系到我们今后动员广大群众继续实现跃进的关键所在。
过去一个时期工作中所出现的一些缺点错误,原因是多方面的。其客观因素是,我们对社会主义建设工作不熟悉,没有完整的经验。对社会主义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规律体会不深,对两条腿走路的方针,没有贯彻到各方面的实际工作中去。我们在处理经济建设中的问题时,总还没有像处理炮击金门、平定西藏叛乱等政治问题那样得心应手。另方面,客观形势是我国一穷(还有一部分人吃不饱饭,去年棉布平均每人还只十八尺,可缝一套单衣和两条裤衩)二白的落后状态,人民迫切要求改变现状。其次是国际形势的有利趋势。这些也是促使我们大跃进的重要因素。利用这一有利时机,适应广大人民要求,加速我们的建设工作,尽快改变我们一穷二白的落后面貌,创造更为有利的国际局面,是完全必要的和正确的。
过去一个时期,在我们的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风方面,也暴露出不少值得注意的问题。这主要是:
1.浮夸风气较普遍地滋长起来。去年北戴河会议时,对粮食产量估计过大,造成了一种假象。大家都感到粮食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因此就可以腾出手来大搞工业了。在对发展钢铁的认识上,有严重的片面性,没有认真地研究炼钢、轧钢和碎石设备,煤炭、矿石、炼焦设备,坑木来源,运输能力,劳动力增加,购买力扩大,市场商品如何安排等等。总之,是没有必要的平衡计划。这些也同样是犯了不够实事求是的毛病。这恐怕是产生一系列问题的起因。浮夸风气,吹遍各地区各部门,一些不可置信的奇迹也见之于报刊,确使党的威信蒙受重大损失。当时从各方面的报告材料看,共产主义大有很快到来之势,使不少同志的脑子发起热来。在粮棉高产、钢铁加番的浪潮中,铺张浪费就随着发展起来,秋收粗糙,不计成本,把穷日子当富日子过。严重的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容易得到真实情况。直到武昌会议和今年一月省市委书记会议时,仍然没有全部弄清形势真相。产生这种浮夸风气,是有其社会原因的,值得很好的研究。这也与我们有些工作只有任务指标,而缺乏具体措施是有关系的。虽然主席在去年就已经提示全党要把冲天干劲和科学分析结合起来,和两条腿走路的方针,看来是没有为多数领导同志所领会,我也是不例外的。
2.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使我们容易犯“左”的错误。在1958年的大跃进中,我和其他不少同志一样,为大跃进的成绩和群众运动的热情所迷惑,一些“左”的倾向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总想一步跨进共产主义,抢先思想一度占了上风,把党长期以来所形成的群众路线和实事求是作风置诸脑后了。在思想方法上,往往把战略性的布局和具体措施,长远性的方针和当前步骤、全体与局部、大集体与小集体等关系混淆起来。如主席提出的“少种、高产、多收”,“十五年赶上英国”等号召,都属于战略性、长远性的方针,我们则缺乏研究,不注意研究当前具体情况,把工作安排在积极而又可靠的基础上。有些指标也逐级提高,层层加码,把本来需要几年或者十几年才能达到的要求,变成一年或者几个月就要做到的指标。因此就脱离了实际,得不到群众的支持。诸如过早否定等价交换法则,过早提出吃饭不要钱,某些地区认为粮食丰产了,一度取消统销政策,提倡放开肚皮吃饭,以及某些技术不经鉴定就贸然推广,有些经济法则和科学规律轻易被否定等,都是一种“左”的倾向。在这些同志看来,只要提出政治挂帅,就可以代替一切,忘记了政治挂帅是提高劳动自觉、保证产品数量质量的提高,发挥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从而加速我们的经济建设。政治挂帅不可能代替经济法则,更不可能代替经济工作中的具体措施。政治挂帅与经济工作中的确切有效措施,两者必须并重,不可偏重偏废。纠正这些“左”的现象,一般要比反掉右倾保守思想还要困难些,这是我们党的历史经验所证明了的。去年下半年,似乎出现了一种空气,注意了反右倾保守思想,而忽略了主观主义“左”的方面。经过去年冬郑州会议以后一系列措施,一些“左”的现象基本上纠正过来了,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这个胜利既教育了全党同志,又没有损伤同志们的积极性。
现在对国内形势已基本上弄清楚了,特别是经过最近几次会议,党内大多数同志的认识已基本一致。目前的任务,就是全党团结一致,继续努力工作。我觉得,系统地总结一下我们去年下半年以来工作中的成绩和教训,进一步教育全党同志,甚有益处。其目的是要达到明辨是非,提高思想,一般的不去追究个人责任。反之,是不利于团结、不利于事业的。属于对社会主义建设的规律等问题的不熟悉方面,经过去年下半年以来的实践和探讨,有些问题是可以弄清楚的。有些问题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摸索,也是可以学会的。属于思想方法的和工作作风方面的问题,已经有了这次深刻教训,使我们较易觉醒和体会了。但要彻底克服,还是要经过一番艰苦努力的。正如主席在这次会议中所指示的:“成绩伟大,问题很多,经验丰富,前途光明。”主动在我,全党团结起来,艰苦奋斗,继续跃进的条件是存在的。今年明年和今后四年计划必将胜利完成,十五年赶上英国的奋斗目标,在今后四年内可以基本实现,某些重要产品也肯定可以超过英国。这就是我们伟大的成绩和光明的前途。
顺致 敬礼!
彭德怀 1959年7月14日
信送上去之后,彭德怀如释重负,静待毛泽东的回音。在萌生了写信的念头之后,彭德怀曾对人谈过他在写这封信前的一些考虑:他知道刘少奇、周恩来、陈云、邓小平对当时党在指导思想上的“左”都有觉察和担心,但他认为刘少奇不便讲;周恩来刚被批了“反冒进”不能讲;陈云、邓小平在山下没有机会讲;只有他来谈谈比较适当。他认为:“如果有意见不讲出来,那我们党还有什么战斗力!”
彭德怀估计毛泽东看完信后会找他去谈谈,或把信拿到中央常委会上议一议。但毛泽东对那封信的处理方式,完全出乎彭德怀的意料。
1959年庐山开会时,毛泽东住的“美庐”别墅②,门牌为180号。
彭德怀送去的信,毛泽东看后,没有立即做出评论。两天以后,7月16日,毛泽东在彭德怀信上加上《彭德怀同志意见书》的题名,并批示:“印发各同志参考。”
毛泽东对中央常委的几个同志说:“要评论这封信的性质。”并决定会议讨论的时间延长一周,并且通知留住北京的彭真、黄克诚、薄一波、安子文立即上山来参加讨论。在电话上还告诉彭真说,如果林彪身体情况允许,请他也一起上山。毛泽东要中央办公厅将会议小组重新划分,由原来按大区编配的6个小组,改为各地区穿Сhā编配的6个小组。目的是为了各地区便于交流情况,交换意见,避免同一个地区的人谈来谈去总是一个调子,问题展不开。
毛泽东的这一决定,使彭德怀感到十分突然。他事后在一本笔记中写道,我是给主席个人写的信,是供他参考的,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意见书》,事先也不跟我招呼一声,就印发给大家呢?
第二天上午,《彭德怀同志意见书》印发给到会人员。它像一块巨石投入本来已不很平静的湖水,激起层层波澜。原已沉寂下来的“神仙会”骤然活跃起来。人们的发言由研究《议定记录》(草稿)转向集中讨论《意见书》。有些没有讲话的人开始谈出自己对形势的看法,模糊的观点趋向明朗,会上开始有了不同意见的争论。
从7月17日到22日,各组共讨论了6天,完全赞同或明确反对《意见书》的,只有几个人。大多数人是基本上赞同《意见书》的看法,但对其中个别问题的提法、分寸掌握和文字表达上,有些不同意见。有的认为,《意见书》对1958年“大跃进”的成绩是讲够了,但在讲如何总结经验教训时,有的话讲得重了一点。还有人说,《意见书》中“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和“大跃进”中暴露出来的问题是“政治性”等说法不妥,值得斟酌。赞同《意见书》的人,包括参加起草会议《议定记录》(草稿)的几位“秀才”表示,彭德怀信里的观点和他们的看法是一致的。有的说:“只有彭老总才有胆量敢于这样写。”他们认为,彭德怀的信对于引导大家畅所欲言,对于打破会议的沉闷空气,把讨论继续引向深入是很有好处的。当讨论中听到有人批评信里的某些提法不妥时,有人还起来为彭德怀解释、辩护。
关于“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他们说,有的地方热得过火,有的县提出三五天消灭文盲,两年进入共产主义等等,说它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也并不过分。
关于“政治性”一语的提法,他们说:刮共产风,一平二调,严重影响了党与群众的关系,说它是政治性也未尝不可。过去中央转发上海市委文件的批语中,也说过市场紧张是政治问题。
许多人在发言中,称赞彭德怀为了党的事业和人民利益而大胆直言的精神。一位省委书记说:“彭总那封信里虽然有个别地方提法需要斟酌,但信的总的精神是好的。个别字句可以不去计较,要看总的精神,我们目前需要彭总这样的精神。”一位在中央负责国防工业的领导人,在会上联系自己作检讨说:“过去一个时期经济生活上的脱节现象,不能不说已使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威信受到了些微的影响,造成一定的被动。作为高级干部,由于自己缺乏经验,头脑发热,向中央反映了一些不确切的情况和资料,以致造成这种后果,想起来感到很沉重。”
也有人基于某种经验,表示了自己的担心,悄悄对人说:“这封信可能要惹乱子!”
在为数众多的赞同的发言中,最重要的是黄克诚、周小舟和张闻天3个人的发言。
黄克诚是7月17日早晨才到达庐山的,上山后和彭德怀共同住176号别墅。一个住东头,一个住西头。他们两人在庐山第一次见面时,彭德怀就问黄克诚,“我给主席写的信你看了吗?你觉得写得怎么样?”
黄克诚坦率地说:“我看了,这信写得不怎么样。有意见可以当面说嘛,写信干什么。信里有些提法和用词也不太妥当。”
在7月19日的第五小组会上,黄克诚作第一次发言。他表示同意主席对形势估计的三句话:“成绩伟大,问题不少,前途光明。”他认为现在争论的主要点是中间那句话——“问题不少”。他同意《议定记录》(草稿)中所提的三条缺点。又补充了几点:
第一,对农业生产成绩估计过高;第二,经济各部门比例失调;第三,1959年计划指标过大。
他认为,作风上的主要问题是:只讲成绩,不讲缺点;讲好的高兴,讲坏的不愉快。
工作中的缺点造成的后果是:一、紧张。粮食紧张是解放以来没有过的,基建原材料、市场副食品也紧张;二、党与群众的联系受到了影响;三、党在国际上的威信也受到影响。
黄克诚在发言中没有使用“小资产阶级狂热性”、“政治性”等等词句,但可以看出,他对形势总的看法和彭德怀的信是一致的。
7月19日,周小舟在第二小组会议上发言。他说,庐山会议是高级干部会议,在肯定成绩的前提下,应着重总结经验教训。他赞成刘少奇所说的“把成绩讲够,把缺点讲透”。他说,基层干部的强迫命令、浮夸作风,与我们上面的计划偏高偏大是有很大关系的。“我认为彭老总给主席的信总的精神是好的,我同意。至于某些提法、分寸、词句,我认为是可以斟酌的”。
在赞同和支持彭德怀《意见书》的发言中,观点最鲜明,对问题分析最透彻的,要算7月21日小组会上张闻天的发言了。他的长篇发言,分作13个问题,系统地阐述了对“大跃进”以来的成绩和缺点、经验和教训的看法。自庐山会议开幕二十多天来,像这样态度严肃,内容精辟,对大跃进从理论上加以分析的发言还没有第二份。
在谈到彭德怀的《意见书》时,他表现了毫不含糊的赞同与支持:“这份意见书提出了一些问题,中心内容是希望总结经验,本意是很好的。但是从各方面的反应看,不少同志似乎对彭德怀同志这个出发点研究不多,只注意了他这封信的一些具体说法。其实,他的信是好的,是肯定了成绩的。他说成绩是基本的。这同大家说的一样。至于个别说法,说得多一点少一点,关系就不大。”他对《意见书》中某些不大准确的提法,逐个为彭德怀作了解释。
在张闻天谈的13个问题中,特别强调说,“现在的问题是要防止骄傲自满、麻痹大意的情绪。要多多地看到存在着问题的一面。有些地方发生浮肿病,死了一些人,数字虽不大,但问题是存在的。我们胜利一个接一个,胜利本身有消极面,因为它容易使人头脑发热,骄傲自满,问题也就随着发生。这一点必须严加警惕。谦虚一点有好处。头脑冷静一点,倾听一下不同意见,苦苦想一想,我们的问题在哪里,把热锅上的蚂蚁变成冷锅上的蚂蚁,否则,满足于成绩,虽然心宽体胖,却研究不了问题,接受不了教训……”
这几天,黄克诚、周小舟、张闻天的发言,还有许多人的虽然不很系统但观点鲜明的发言,都是对彭德怀《意见书》的有力支持。
在分组讨论《意见书》的几天里,毛泽东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他对各组讨论的情况一直是十分关注的。他仔细阅读会议“简报”,接连分头召见持各种不同意见的代表人物和各组组长谈话。
鉴于有些发言中提到《意见书》中有些提法和分寸需要斟酌,彭德怀在小组会上又作了几次发言,反复说明他给主席的信,是在听到会议即将结束的消息之后仓促写成的。他申明他的信在文字上、逻辑上有不少缺点,有些提法不够准确、严密,未能充分表达他的本意,他欢迎大家对信多提意见。他说自己的信原是写给主席个人参考的,他建议会后把信收回来存档。
对《意见书》持反对态度的人,为数不多。在7月23日毛泽东讲话以前,他们很少发言,发言也是笼统地提到彭德怀的信“不是个别词句和分寸问题”,“是看问题的思想立场有问题”等等。但也有人明确地说彭德怀的《意见书》“刺”很多,“是影射毛主席的”;更有人加以发展和推论说,“既然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就是路线性质的问题,路线错了,就必须改换领导才能纠正错误!”
持反对意见的人从彭德怀的信中仔细挑“刺”,大多也无恶意,他们主观上是在忠心耿耿地维护党的利益,因为那时大家都认为并坚信,维护党的利益的最高标志就是无条件地相信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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