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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层楼跳下去,完了完了我就知道酒是喝不得的一喝准出事我怎么这么笨一喝酒就什么都胡说八道天啊天啊你都知道些什么还有别人知道吗那天我喝醉了你千万别当真我是说着玩的我才不喜欢他呢他是男的啊我怎么会喜欢男的嘛好恶心是不是?

王其实张大了嘴,过了好半天才很崇拜地说了一句话:你……肺活量真大。

王其实还是没有笑话包仁杰,他说他见得多了同­性­恋怎么啦又没碍着谁什么事再说你包仁杰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讨得着老婆的看来注定得当同­性­恋只是可惜了你怎么会看上我哥的他可是个冷血动物你呀你惨透了你……

包仁杰就开始觉得前途无亮越想越委屈,自己真是惨透了,从小就没了娘,好不容易长大了爹又牺牲了,找了个不称心的工作把脸丢到了太平洋,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还好死不死地跟人家弟弟上了床……真的是惨到不能再惨了。

王其实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别吓唬我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跟你上床了?不对,我是跟你在一张床上睡过,可我什么也没­干­啊,你别讹我好不好姑­奶­­奶­我求你了!

包仁杰说那有什么分别,反正你什么都看到了……

王其实说咱们说话要凭良心,那天你也看了我了对吧?咱们扯平了是不是?

包仁杰说得很小声……那天我没敢看啊。

王其实说你给我正常一点!你再这么别别扭扭的我马上告诉我哥!

……

后来包仁杰想起来一件事,很郑重地警告王其实——你给我记住了!不许叫我姑­奶­­奶­我虽然是同­性­恋我依然是个男人你下次再这么叫我非跟你没完不可!

王其实说好好好我记住了我下次不敢了老大求您千万别跟我没完我怕了你还不成吗大哥!

包仁杰说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你大哥叫王志文跟我没关系!

其实包仁杰做梦都想和王其实他大哥有一点关系最好是那种很密切的关系……包仁杰甚至想到了,如果是那样的话,王其实是不是应该叫自己大嫂呢?还是不要吧,就叫大哥也不错……

当然了,想归想,这话包仁杰是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

包仁杰第二次出勤的情况要好得多,好得多的意思是这一次没人流血也没人昏倒,虽然有一大群记者追着拍摄刑警队破获特大贩毒案件的大新闻,但基本上没有包仁杰的镜头,原因是王队长说包仁杰那张脸实在白得不象话,要不是他穿了警服,记者们肯定得把他和毒贩子搞混了!

所以从开始到结束包仁杰的任务都只是呆在警车里当看守,就这样还差点出了纰漏,有个小喽罗居然在舌头下面藏了刀片想自杀,这当然不能怪包仁杰,谁能想得到舌头还有这功能呢你说是不是?好在王队长及时发现大手一夹就把刀片掏了出来,然后叹口气说包仁杰你真不是­干­这行的料……

包仁杰当然很委屈,你早­干­什么去了我早说我不是这块料你就是不听,现在你知道了你看不起我能怪我吗?再说了我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啊,你桌子上的茶是谁替你沏的?钢笔水是谁替你灌的?饭是谁打的花是谁浇的?别的不说光报告我就替你写了好几十份你领过我的情没有?我老爸活着的时候都没享受过这待遇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

王志文说你敢给我哭出来你试试看!

包仁杰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

回到警队以后王队长第一件事就是给老队长烧香,顺便报告了一下队里各方面的情况,当然得提到包仁杰,王队长是这么说的:老大,您儿子最近进步挺大的,您……就别惦记他了。

其实王队长本人也觉得对包仁杰的态度是恶劣了一点,想当年王大队长还是小王的时候也栽过不少跟头捅过不少漏子,老队长也经常把他批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时候小王特希望自己也有威风八面把下属骂成三孙子的一天——所以说他对包仁杰也不是一点私心没有,他大力促成包仁杰当刑警也是有点希望在老子跟前丢的面子能在儿子面前找补回来……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包仁杰是这么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老队长骂小王是出于对得意门生的爱护,是恨铁不成钢,所以可以骂得冠冕堂皇骂得名正言顺骂得义薄云天,而包仁杰连铁都算不上最多是块糊不上墙的烂泥,骂得再痛快也是欺负后辈没劲透了。

所以王志文很郁闷。

包仁杰当然知道王大队长为什么郁闷,虽然说他包仁杰不适合当刑警,可是他毕竟是神探的后代,也稍微遗传到了一点点老爸明察秋毫的本事,至少看人脸­色­的本领一点也不差——所以包仁杰觉得很对不起王队长,因为自己实在太丢脸所以王志文连骂都懒得骂他……

包仁杰找王其实商量,我想克服晕血的毛病……你有办法没有?

王其实说你吃错药了?我要是有办法我还呆在档案科­干­吗?我要是有办法刑警队长还轮得到我哥?我要是有办法我能那么不够朋友不早告诉你看着你被人笑话?想要办法你别找我你找燕子去!

燕子是警局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从上到下没有不知道法医官燕飞的,他那间办公室里陈列着各式各样能让人神经反转的东西,其中最有名的就数当年包队长破获人­肉­叉烧包案件时留下来的一个样品。

包仁杰考虑了很久,还是没敢踏进法医官的办公室。好在法医也得吃饭,包仁杰在食堂守株待燕埋伏了好几天,终于成功地捕获了燕法医。

有什么事?燕飞的口气很不耐烦,两只眼睛从镜片上方冷冷地瞥过来,很像恐怖片里的变态杀手。

包仁杰壮着胆子清了清嗓子,是王其实介绍我来找你的……

哦,王其实跟我打过招呼了,你就是那个见不得血一见就晕再见再晕一口气晕到救护车上的包仁杰?

附近吃饭的同事是两种反应:不是刑警队的人在微笑,是刑警队的人在叹气。

包仁杰说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燕飞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等我把饭吃完。

包仁杰说那当然没问题咱俩一块吃吧。

燕飞很落寞地叹口气说还是算了吧,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自从我有一次说食堂做的白油豆腐很像人体的大脑组织以后,警局就没人肯和我一块吃饭了。

包仁杰赶紧说那算了我不打扰你了等一会儿吃完了我再来找你。

同时有好几个同事和包仁杰一起直奔潲水桶,看起来好死不死地打了该死的白油豆腐的人还真是不少。

燕飞是警局里第二个对包仁杰表示理解的人,不过他和王其实的理论不太一样。燕飞认为虽然晕血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但这并不是说警察也应该晕血,实际上经过一段行之有效的治疗和锻炼之后,警察完全可以克服掉晕血的毛病——就好象经过一段相当长的历史时期,猴子完全可以直立行走并且最终进化成|人一样。

包仁杰说我对进化论没兴趣,别说什么相当长的历史时期,超过一年我都没那个耐心。

燕飞说这取决于你的态度,只要你配合得好,最多也就半年,我这有几份资料你先拿回去看看,记住了要空腹看啊。

下班回家,包仁杰第一件事就是翻起了那堆资料……十分钟以后,110火速赶到:是谁报警说听到惨叫声怀疑发生命案的?

几十只手共同指向了一个方向:就……就是那家,惨叫声就是从那家发出来的!

一个女孩子冲了出来,哎呀警察大哥你们来得正好,我哥又昏过去了!

……

第二天早上法医官燕飞正在办公室里惬意地品尝滴滴香浓的雀巢咖啡的时候,一个家伙一脚踹开门闯了进来:你­干­的好事!

燕飞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家伙是谁,全警局上下能进他这间办公室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如入无人之境的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刑警队长王志文。

燕法医好整以暇地转过身,微笑着提醒王大队长:小心,别踩着我刚做好的石膏脚模。

王志文却一点没领情,重重地把手里的一叠纸片摔在了桌子上:你明知道包仁杰胆子小你还给他看这些东西!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这冷冻碎尸案搞得一大群警察接受心理治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资料别说包仁杰了,全警局有几个看了不吐的?

燕飞慢条斯理地啜了口咖啡,凉凉地回答,关我什么事,人吓人吓死人?你说得也太严重了一点吧?他死了吗?

他要是死了就好了!王志文一把把资料撕得粉碎,怒气冲冲把门一摔冲了出去,门框上立刻出现了好几条裂缝。

燕法医摇摇头,拿起了电话。

王其实在电话那头哈哈地笑,你小子真是把我哥害惨了,昨天半夜正做梦呢就被医院抓了壮丁,说是包仁杰被吓得差点神经分裂,哭着喊着找他老爸……

你哥又不是他爸爸,医院找他­干­吗?

废话!谁不知道他老爸早就牺牲了,医院只好找现任队长去当保姆呗,好家伙,那孩子闹腾了整整一晚上,我老哥一直到天亮才把他哄睡着,刚一脱身就去找你算帐了!

法医官乐呵呵地挂上了电话,笑眯眯地研究门框上的裂缝:砸我的门?哼!

你是不是gay?

这是包仁杰第一次被人这么问,所以他当然没什么经验应付这么直截了当的问话。如果是平常的话包仁杰应该能混过去,可是他现在正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满脑子都是些支离破碎的血­肉­横飞,不闭眼发困闭上眼发昏基本上是有一句答一句,更何况问话的那个人是出了名的鬼见愁……所以包仁杰眨了眨眼睛,认了。

燕飞满意地点点头,听说你这些日子天天缠着那个王志文不放,所以我想你肯定是看上他了。

包仁杰接着眨眼。

唉,你小子走运啊幸好你老爸死了。

这是什么话!

老队长要是活着,你这会儿还能躺在这?进抢救室都是他手下留情,搞不好就直接进了太平间了,反正留着你也是丢脸。

包仁杰眨出了眼泪。

燕飞说你就别装了你那点东西还是存下来给那个姓王的看吧,我估摸着他这会儿快回来了……

王其实抱着一大包肯德­鸡­家庭装走了进来,你怎么又把他弄哭了?

怎么是你?你哥呢?

跑东郊查案子去了,王其实对着包仁杰,吃吧不吃白不吃我老哥掏的钱,他叫你吃完了赶紧上班有好几份报告要赶呢!

燕飞说你怎么没买可乐你不知道我吃薯条喜欢搭可乐的吗?

这是给病人买的没你的份不过我多拿了两包番茄酱你要不要?

要你的头!燕飞取下挂在门后的外套,回过头来问包仁杰,那个练习,还要做下去吗?

什么练习?

还能是哪个!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啊?

哦,要。包仁杰点点头。

还要啊?我的门都被你家队长砸废了。

包仁杰红着脸说谁让你不跟我说清楚那堆资料是什么东西,我是没有心理准备才会吓到的嘛,你早告诉我是碎尸案的验尸报告我肯定不会吓得这么厉害。

早告诉你是碎尸案的验尸报告你就没胆子看了!明天下班以后到我办公室来。燕法医带上了门。

王其实笑嘻嘻地递给包仁杰一个汉堡,吃吧吃吧我老哥特意嘱咐我给你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包仁杰说谁喜欢啊我根本不吃­鸡­!

刑警队有个传统,能用脚的时候决不用手,比方说开门的时候。这个传统是从老队长那里传下来的,老队长的理论是这有助于减压减负,不过基本上大家纯粹是为了省事。

虽然如此,当王大队长的办公室被人一脚踹开的时候,王志文还是免不了吓了一跳,要知道全警局上下唯一没人敢踹的就属这扇门了,这一点连局长大人都羡慕不已。

踹门的是包仁杰。

王志文擦了擦眼睛,这小子吃错药了?

你的报告!包仁杰像扔手榴弹一样把手里的东西向王队长的脑袋砸过去,好在王志文反应快,脑袋一偏,那堆东西直接从窗户口飞了出去。

包仁杰手没停,你的茶杯!你的钢笔!你的饭盒!你的花盆!一一飞出窗外。包仁杰抱起桌子上的电脑……王志文赶紧跳起来,你疯了你!

我他妈的是疯了!我今天跟你拼了!说,你为什么把我的办公桌搬到­妇­联去!士可杀不可辱,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个……王志文开始觉得不妙,虽然说的确是向上面打了报告想把包仁杰调出刑警队,可是真没想到上面会把人家安排到那种地方去,­妇­联?这不是存心吗!

好在刑警队个个都是人­精­,二组组长瞅准时机Сhā了话,队长,小包的新办公桌领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安在你这间屋吗?

啊……那什么,对对,就放那儿。王志文只好顺水推舟,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教育包仁杰,作为一名刑警,怎么可以这么冲动呢?我是看你那张桌子太旧了,打算换张新的,你看你,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发脾气,真是太不象话了!

啊?包仁杰显然没反应过来,登时红了脸,张口结舌地道歉,王大哥,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

王志文缓缓气,向二组组长递过去感激的微笑,组长不动声­色­地回了个手势,不客气,怎么能放包仁杰走?有了他我们少挨了多少骂啊。

王队长继续做思想工作,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啊,去,把门关上,给我重新收拾一下,你看你整得乱七八糟的!

是。包仁杰乖乖地关上了门。

砰!王队长的门被第二次踹开,局长大人脑袋上缠着纱布,刚才是谁扔的花盆?

我今天真是好丢脸……

没关系啦,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王其实对着门边用来充当衣架的骷髅架仔细研究,很敷衍了事地安慰。

就是啊,燕飞翻着资料头也不抬,而且你还因祸得福可以跟他一间屋子办公,恭喜啊。

可是,我今天把局长的头砸破了……

唉,这就你的不对了,可惜了那盆美人蕉,马上就开花了。王其实把手指伸进了骷髅头的眼窝里。

王其实,别乱动我的东西!燕飞不耐烦地把骷髅衣架挪了个地方。

美人蕉?很值钱吗?那我下次换别的东西砸好了。包仁杰边说边躲,燕飞你把那东西拿远点!

也不算值钱啊,其实植物里最值钱的是兰草,我听说有个品种叫什么黑龙还是白龙的一棵值十几万呢。王其实提起钱来眼睛发亮。

真的啊?那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咱们偷偷挖一棵回来就发财了。燕飞也来了兴致。

哪儿那么好偷啊!不过你要是能偷到的话我可以帮你出手。

好象谁都没意识到真正值钱的是局长的脑袋……

包仁杰清了清嗓子,咳,咳,你们好歹给我留点面子成吗?

呵呵,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刑警了。王其实尴尬地摸摸后脑勺。

对哦,好象是有这么回事。燕飞耸耸肩,抽出一叠资料,行了咱们办正事吧,王其实,你要参加吗?

我?算了吧,我可不想做噩梦,走了。王其实溜得比兔子还快。

治疗的过程是枯燥的,无非是看资料,燕法医说其实没什么可怕的,那些资料看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没什么大不了,其实那个冷冻碎尸案根本上不了档次,想当年你老爸破的那个人­肉­叉烧包才叫刺激,那个案子轰动一时你老爸的名字天下皆知那叫一个风光……要不要我把那份资料拿给你看看?

不……不麻烦您了。

哎呀别客气,一点都不麻烦。

谁跟你客气啊?

来来来你看,这就是那个变态杀手的照片,看不出来吧?白白净净文质彬彬还戴副眼镜,怎么看都不像个变态杀手是不是?

白白净净文质彬彬还戴副眼镜?包仁杰下意识地看了看燕飞,一身的冷汗。

燕飞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和变态杀手的共通之处,继续兴致勃勃地翻资料,你看这个,啧啧,还有这个,你老爸真的很厉害,听说结案后局长听案情报告都吐得一塌糊涂请了好几天病假,惟独你老爸镇定自若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那为什么……我老爸打那以后就再不肯吃包子?

……

治疗的过程虽说枯燥但效果还算不错,包仁杰从燕飞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活着,真好。

王志文这几天有点烦,那个贩毒集团的头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凭同志们软硬兼施就是不开口,偏偏局长下了死命令,限一个礼拜破案,恨得王大队长把气全撒在了一个姓包的下属头上:你砸谁不好你砸局长!

包仁杰小声嘀咕,谁叫你躲开的?

二组组长偷偷地乐,小包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嘛。

贩毒案还没搞定,队里又收到线报说是有人密谋抢银行,王队长忙得满嘴水泡,包仁杰看不下去,自告奋勇说队长您看看我能­干­点啥?

你?这要是搁平时王志文准得说你给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实在是缺人手,所以王队长考虑了半天终于说你跟我跑银行吧。

那家倒霉的银行位于一条大街拐角处,视野开阔交通便利四通八达,生意好得不得了,钞票哗哗的,偏偏银行领导为了省钱连警报器都没装,简直就是等着人家来打劫。

王队长在银行门口摆了个修自行车的摊,戴个破草帽披一件油迹班驳的旧外套,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旁边立了块招牌,歪歪扭扭几个字:下岗修车。

看得包仁杰嘻嘻地乐,队长您要是下岗了这天下就太平了。

王队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喝你的茶去!

要说人长得白还真是件好事,包仁杰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干­体力活的,王队长只好安排他在附近的茶馆当茶客。

内部消息说那伙抢匪这几天会来踩点,正式行动大概还得等上一个月,所以王队长没安排多少人手。其实包仁杰很希望那帮抢匪能提前行动,他坐在茶桌旁浮想联翩,想象着自己和队长两个人背靠背对着那帮歹徒展开枪战,穿着黑风衣戴着黑墨镜用特酷的武器特帅地杀出一条血路……血路?包仁杰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多么不切合实际了。

那边厢王队长正在跟人吵架。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城管人员一脚踢翻了王队长的修车摊,说是非法摆摊占道经营罚款200,气得王志文直咬牙还得陪着笑跟人家说好话,偏偏那俩家伙不识抬举举着根警棍说你给我滚……结果就有一大群人围上来看热闹,这个说人家下岗工人不容易你们就放他一马吧,那个说大家各退一步少罚点算了,一个老太太说小伙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掏200块钱权当喂了狗,一个小流氓喊打死他丫个狗仗人势的破城管!

吵吵得正厉害呢王队长就听见一声闷叫,心说糟了要坏事赶紧喊你们都TMD给我闪开!刚钻出人群就看见包仁杰捂着肚子煞白个脸说队长快,那小子拿着刀往那边跑了……

这一次包仁杰是实打实地光荣负伤,那一刀偏一点就能让老包家绝了后,电视台记者连夜制作关于小包同志跟抢匪英勇搏斗的消息,包仁杰躺在病床上手捧鲜花面对镜头微笑着说,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神圣使命……

包仁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稀里糊涂就成了英雄,他感觉就好象做梦一样,自己希望那帮……哦不是,是那个歹徒提前动手,人家还就真的提前动了手,而且动作快得超乎想象,没等明白过来那一刀就扎过来了。

从进了救护车就再没见到王志文,包仁杰越想越委屈,好歹也是搭档,这次自己也算立了一功,不然那歹徒早没影了。就算平时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他也不能连个面都不露啊?真TMD无情无义!

好在王其实不像他哥那么没良心,提搂着半筐苹果上门慰问伤员,垂头丧气地说包仁杰你就别抱怨了,我哥正写检查呢。

原来盯上那家倒霉银行的不只一帮人,这一次被抓获的这个家伙和王队长他们要等的那一帮没关系,这下子打草惊了蛇,整个任务泡汤不说,线索也断了。王队长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不过王志文写检查可不是因为这个,把包仁杰捅伤的那小子目前还躺在急救室里昏迷不醒,也不知道王队长那天是被城管人员还是被包仁杰刺激的,一拳头就把人家揍了个重度昏迷,估计就算保住小命不是植物人也是白痴了。再加上事先与有关部门沟通不良,闹出了个城管风波,王大队长工作安排严重失误,先写个检查争取立功赎罪吧!

你看我哥多疼你,一看你受了伤,立马眼睛就红了,抓住那小子来了个利索的,抱着你就往医院跑……王其实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直把包仁杰哄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真的啊?

我还能骗你!不过说真的,医生说你的伤也不重啊,怎么会昏天黑地人事不知的,是不是又晕血啊?

包仁杰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

不过你这回算是给你老爸挣了点面子,瞧瞧报纸上怎么说的?虎父无犬子,呵呵,搞得大家伙把肚皮都笑破了,我哥看到报纸的时候,一口茶全喷局长脑袋上了,局长不但没生气,拿出手帕擦擦头发还问呢,说打个电话问问报社,他们是不是搞错了?那是包仁杰吗?

包仁杰说麻烦你从外边把门帮我关上,谢谢!

行。王其实笑呵呵地从外边关上了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包仁杰把他轰出来了。

包仁杰只住了两天医院就重返工作岗位,医生叫他休息两天,他说不,同志们都在努力工作我也要贡献力量把失去的损失夺回来!医生说这孩子八成烧糊涂了。

站在办公室外边包仁杰心潮起伏,考虑了半天也不知道进去以后该怎么跟王大队长打招呼,是不是该谢谢王志文为帮自己报仇把歹徒揍成残废的事呢?队长会不会觉得我在讽刺他?算了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吧,跟他说声嗨……

王志文正拿着资料分析案情,听见包仁杰进来很迅速地抬了下头又接着看他的资料,你回来了?

嗨……

伤好了是吧?把桌子上那份检查替我写了吧。

包仁杰立刻什么情绪都没了,这家伙简直是冷血动物!

……

队长,检查写好了,您看看?

这么快?要写得深刻点啊,我写了好几份都没过关。

您放心,我在警校的时候三天两头写检查。

你也就这份出息!

往局长办公室走的路上包仁杰感觉特别的不自在,每个人见到他都是一副拼命憋着坏笑的苦瓜脸,活像便秘三天似的,搞得包仁杰一张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吓了局长一跳,以为收账的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局长很大方地通过了王队长的检查,三言两语就把包仁杰打发出去了。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包仁杰拐了个弯,去了燕飞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

懒得看人脸­色­,冷冰冰地跟死人一样!

死人?对了,我正要解剖尸体,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

解剖?算了吧。

别怕,血早就放光了,保证你看了不头晕。

谁……谁怕了?我在警校又不是没见过。

那就看看吧,反正你迟早也得接触尸体,别回头到了现场又出糗。

所以包仁杰就糊里糊涂地跟着燕飞进了解剖室。

临进门的时候燕飞说,哦我忘了告诉你,死者是个同­性­恋。

自杀。从24层搂上跳下来,全身的骨头都摔碎了,整个人瘫得跟块凉粉似的,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解剖的必要。

为什么?包仁杰盯着已经摔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很年轻的男孩子,看不出长得什么样,不过应该是个满帅气的小伙子。

很俗气的故事,他本来应该今天结婚的,结果前几天他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吃了安眠药,留下一封信给他说是很爱他,没抢救过来,他就殉了情。只留下了半句话……

什么话?

如果他能早点告诉我……

包仁杰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燕飞没看他,自顾自说下去,所以啊,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早点告诉他,别等到最后才后悔。

什么?

你不知道吗?王志文快结婚了。

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

包仁杰说那怎么办啊?燕飞你帮帮我。

燕法医说拉倒吧我这个人从来是管杀不管埋的你找王其实商量去!

结果王其实说我可帮不了你那是我哥耶我们家就指望他这个优良品种传宗接代我可不­干­那缺德事!

包仁杰丧荡游魂一般飘回了办公室,王队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跑哪玩去了交个检查至于费这么大工夫吗!

包仁杰一ρi股坐下来趴在桌子上开哭。

王志文慌了神,喂喂不至于吧我没说什么呀你哭什么哭?别哭了!别哭了听见没有!别哭了……听见没有?喂?小包?包仁杰?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对,不该对你这么凶……

本来,本来就是你不对。包仁杰抽抽搭搭地把鼻涕眼泪往王队长的袖子上抹。

是,是。王队长赶紧掏纸巾。

电话铃救了王队长一命,又有新情况了!

这一次是盗卖文物,犯罪分子们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咱刑警队员消停点。

地点是郊县新发掘的一个古墓,据说是某高官的衣冠冢,有不少值钱的陪葬品,用考古专家的话说就是‘具有相当的研究价值’。问题是从上到下所有的相关部门都承认应该保护,可是我们部门说了不算……结果就是一帮高度敬业的盗墓人来负责研究这个价值问题了。

王队长带着包仁杰赶到的时候,人家已经把问题研究得差不多了,现场一片狼籍,基本上能偷的都偷光了,直气得王志文站在坟头上骂娘。

骂归骂该做的事情还得做,王队长又戴上了那顶破草帽,开始客串文物贩子,很快在附近的村子发现了部分被盗的文物。

然后包仁杰就打扮成前来高价收购文物的黑心客商,在王队长的牵针引线下和卖方展开谈判,争取伺机将盗墓集团一网打尽。

计划看起来很完美,问题是这个计划里有一个包仁杰……

包仁杰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露了馅的?明明一个字都没说错一步路都没走多,那个集团头头怎么就一眼看出他是个冒牌货的呢?不由分说上来几个人把他们俩捆成粽子扔进了一个早就被挖得连骨头渣儿都没剩的破坟坑里。

费了老鼻子力气终于把绳子咬开,天已经黑了,两个人累得趴在地上喘粗气,真TMD窝囊透了!

队长,你还好吧?

王志文无话可说,这个包仁杰简直是扫把星,沾上他准没好事。

月亮明晃晃地挂上了天,王志文绝望地发现这个坟坑深得可怕,怪不得那帮家伙把咱们扔下来就走了,这么深的坑居然没摔死真是有够走运。

不过好象也就这么点运气,这地方荒凉得连耗子都没有,估计等其他人找过来咱们早就饿死了,真不知道那帮神通广大的盗墓贼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包仁杰说队长你放心,拼死我也要保护你!

王志文说你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

包仁杰就开始傻笑,他觉得真要是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好歹也算是得偿所愿,所谓生不能同衾死但求共枕……

王队长说把你的哈喇子擦擦都滴答到我肩膀上了。

队长,你看过梁山伯与祝英台没有?他们最后就是一块死在坟墓里,化为彩蝶翩翩而去……

王志文说你放心,你死了最多也就是化成骨灰。

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好听点的?咱们都要死了耶!

好听的?那个……组织上会照顾你的家属的,按政策烈士遗孤可以保送警校。

包仁杰说废话我还不知道这个!要没TMD这条倒霉政策我今天能落到这步田地?

这倒是……再说你也没遗孤,这条政策不太适用。

包仁杰说你这叫好听的?那叫小孩好不好?我还没死呢,遗孤,遗你的鬼孤……咦——队长你有没有遗孤啊?你不是要结婚了吗?难道你就没想着先上车后补票?

王队长说你小孩子家家少打听这个!

包仁杰说你脸红个什么劲啊说真的,你真觉得那女的好吗?她还没我好看呢。

外表不能说明问题,咱们是搞刑侦的,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意思是我心灵不美?我怎么不美了我!

美你的头!睡觉!王队长一把捂住包仁杰的嘴,睡醒了咱们想办法出去!

包仁杰靠在王志文怀里,脸正好贴着第二颗纽扣,队长你轻点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王队长已经在包仁杰脑袋顶上打起了呼噜。

队长,你别结婚好不好?我好喜欢你……说着话包仁杰也睡着了。

包仁杰没发觉,王队长的眼睑很迅速地抽动了两下。

大部队赶到的时候这两个倒霉蛋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王队长的情况要好一点,还知道留封遗书,把身上全部的23块8毛钱以及一块手表作为最后一次党费;包仁杰只说了一句话:爸爸,我要吃饺子……

宣传科科长张同志说,品格的高下之分,就在于对待死亡的态度,这话真是至理名言啊。

紧接着就是追剿与反追剿,那帮亡命徒居然敢惹到刑警大队长脑袋上也真是倒霉催的,王队长派出了全部警力血洗匪巢,雷厉风行把一­干­人等抓捕归案。

包仁杰得到消息的时候,刑警队已经奏凯还朝,赃物清查工作都已经处理完毕了。包仁杰很疑惑,为什么这次行动没叫上我?

王队长说你给我老实呆着哪儿都别去,只要你不参与我们的工作就成功一半了!

这一次任务的胜利完成终于让王队长扬眉吐气了一把,这些日子以来受的那些个窝囊气总算全吐了出去,王队长走路更像福尔摩斯了。

于是就有好事之徒传播消息,你听说了吗?刑警队的那个王志文要结婚了,连喜酒都订下了。

亏你还是搞侦察的,几百年前的老皇历了你还翻,王志文那对象早吹了,那次他不是掉坟坑里差点牺牲了吗?结果把人家姑娘吓着了,说害怕刚嫁过去就当了寡­妇­,还是吹了吧。

那他这几天怎么美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这还不明白?他那叫强颜欢笑,把失恋的痛苦压抑在心底义无返顾地投入到工作中去,说好听点是‘化悲痛为力量’,说白了就是吃饱了撑的!

比王志文更奇怪的是王其实,这小子前阵子还一副王志文是我亲哥你包仁杰别想动他一根手指头的态度,现在忽然一反常态地捶胸顿足埋怨包仁杰手下留情,搞得包仁杰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

你小子脑子进水啦?那么好的机会你不知道利用?合着你们孤男寡呃……男那两天就­干­坐着你看我我看你?笨啊!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包仁杰说谁说的他胳膊划破了我还给他包扎来的……

我看你该去结扎!你自己说说看啊,月黑风高就你们俩一个外人都没有你不知道把生米煮成熟饭啊!老实说你是不是……不行啊?

包仁杰红着脸说你别胡说八道,我也得煮得了啊,你哥对付我还不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那你不会拿块石头把他砸晕了啊?

包仁杰说你们真是亲兄弟?

……

包仁杰开始反省,王其实说的有道理啊,那么好的机会怎么给他睡过去了呢?就算不能把生米煮成熟饭至少也可以­干­点别的嘛,比方说……趁着他睡着了吃点豆腐。

不过那一次的事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王队长现在对下属的态度好多了,以前姓王的几乎都不拿正眼瞅包仁杰,说话也是待搭不理的,现在基本上语气声调吐字都比较正常,用燕飞的话形容就是‘听起来总算不像打鼻子眼里哼出来的了’。

燕飞的特训还在继续,包仁杰已经有点麻木了,有好几次包仁杰都想说燕飞算了吧晕血就晕血,总比晕头来得舒服……可惜每次都张不开嘴。倒不是包仁杰有什么心理障碍,纯粹是压根找不到张嘴的机会——燕飞只用一句话就把包仁杰堵得哑口无言:当初要不是你哭着喊着求着我我才懒得搭理你!

当然了,如果就因为这个,包仁杰能不能坚持下去还很难说。真正使得包仁杰下定决心一条道走到黑的,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盗卖文物的案子破获以后,局里照例是要论功行赏,不多的一份奖金从上到下人人有份,虽说真正卖力气­干­活的小警察们根本拿不到几个钱,可是这份荣誉还是很让人在乎的。所以,当包仁杰听说连扫厕所的老孙头看大门的老李头宣传科的张某某都沾了光偏偏没他什么事的时候,自然就有点想不通……

凭什么没我的奖金!我差点就把命搭里头了我容易吗我!他们太欺负人了你说是不是燕飞?

是不象话,不就是盗卖文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人命案,搞得法医科想分杯羹都不行……燕飞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显然没理解包仁杰的意思。

包仁杰!你到底还是不是刑警队的人?一天到晚在法医科泡着算怎么回事?给我回去!王大队长威风凛凛冲上门要人。

呸!你个欺软怕硬的王志文!­干­活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刑警队的人了!发钱的时候为什么没我的份?你们是专拣软柿子捏吃定我不会发脾气是不是?老子今天不­干­了!

需要说明一下,以上这段话虽然强硬,但只是包仁杰在心里的怒吼,实际上他一句话也没敢说老老实实低着脑袋跟着王志文走掉了。倒是燕法医在后面吼了一句,姓王的,你跟我的门有仇啊!

进了办公室,王队长扔过来一张纸,把这单子拿上,到财务科把你的奖金领了。

奖金?

包仁杰有点懵,看队长的意思不像是开玩笑,事实上王志文从来不懂什么叫开玩笑,看看单子好象也没错……管他呢,有钱拿总没错。

一个松鼠桂鱼,一个冬瓜盅,四个凉拼两个热拼两瓶­干­白再来一个乌鱼蛋汤……包仁杰你算算超标没有?

包仁杰埋着脑袋狂按计算器,全然不在意服务员的眼光,谁让自己一拿到钱就跑到法医科显摆呢?结果就是奖金全部充公拿出来请客,王其实捧着菜单狂点高档菜,一分活口都没打算给他留下。

别按你那破计算器了,一共是475块,正好能剩25块钱打车回家。燕飞不耐烦地吐着烟圈。

行,小姐,快点上菜啊。王其实意犹未尽地合上了菜单,不瞒诸位说,我从昨晚上就没吃饭,净憋着吃大户呢。

小姐,有吃剩的窝头没有?先给这头猪垫上点!燕飞没好气掐了烟。

服务小姐很客气地说对不起本店不卖窝头。

吃着饭王其实开始散布小道消息,喂你们听说了吗,为什么一开始奖金没小包的份?

还不是劳资科那帮混蛋捣鬼,当年姓黄的跟老队长有过节,一直憋着打击报复,说什么包仁杰胆子小素质低不适合­干­刑警,给他发奖金同志们会有意见……什么东西!燕飞一口灌下去一大口­干­白。

包仁杰有点心疼,燕飞你慢点喝,葡萄酒不是这么喝的。

王其实接着造谣传谣,那你知道后来怎么又发给他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

咳,不知道了吧?小包啊,你真得谢谢我哥啊。王其实得意洋洋地啃着鱼脑袋。

这里边有你哥什么事?

我老哥跑到局长办公室,把帽子一摔,说得那叫一个策略!局长咱们谈谈,我知道您时间宝贵,所以我希望咱们能尽快达成共识,要是谈得不顺利也没关系,下次咱们到老队长的墓碑前谈去!顺便给老队长上柱香,让他也知道咱警局不­干­那卸磨杀驴的事……

包仁杰的心情指数顿时跌落谷底,闹半天这500块钱还是借了老爹的面子,真他……的没劲。

燕飞微笑着给王其实夹菜,你接着说。

然后局长就把姓黄的那一套搬出来了,我哥就一条一条跟他理论。胆子小?谁说包仁杰胆子小!胆子小他能跟人家玩命,他肚子上的刀口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胆子小他能在死人坑里待好几天一句软话都没有!你让那姓黄的来,我看丫不尿一裤子!

包仁杰立刻下了决心,燕飞一会儿咱们接着特训!

我哥还说了,晕血怎么了?晕血只是小毛病,没什么了不起,谁说晕血就不能­干­警察了?

燕飞叹口气,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王志文嘴里说出来的。

就是就是,局长当年还被人­肉­叉烧包吓得大病一场呢。包仁杰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

就是嘛,兵熊才熊一个,将熊可是熊一窝呢。王其实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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