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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警察故事 > 23

23

块8毛钱以及一块手表作为最后一次党费;包仁杰只说了一句话:爸爸,我要吃饺子……

宣传科科长张同志说,品格的高下之分,就在于对待死亡的态度,这话真是至理名言啊。

紧接着就是追剿与反追剿,那帮亡命徒居然敢惹到刑警大队长脑袋上也真是倒霉催的,王队长派出了全部警力血洗匪巢,雷厉风行把一­干­人等抓捕归案。

包仁杰得到消息的时候,刑警队已经奏凯还朝,赃物清查工作都已经处理完毕了。包仁杰很疑惑,为什么这次行动没叫上我?

王队长说你给我老实呆着哪儿都别去,只要你不参与我们的工作就成功一半了!

这一次任务的胜利完成终于让王队长扬眉吐气了一把,这些日子以来受的那些个窝囊气总算全吐了出去,王队长走路更像福尔摩斯了。

于是就有好事之徒传播消息,你听说了吗?刑警队的那个王志文要结婚了,连喜酒都订下了。

亏你还是搞侦察的,几百年前的老皇历了你还翻,王志文那对象早吹了,那次他不是掉坟坑里差点牺牲了吗?结果把人家姑娘吓着了,说害怕刚嫁过去就当了寡­妇­,还是吹了吧。

那他这几天怎么美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这还不明白?他那叫强颜欢笑,把失恋的痛苦压抑在心底义无返顾地投入到工作中去,说好听点是‘化悲痛为力量’,说白了就是吃饱了撑的!

比王志文更奇怪的是王其实,这小子前阵子还一副王志文是我亲哥你包仁杰别想动他一根手指头的态度,现在忽然一反常态地捶胸顿足埋怨包仁杰手下留情,搞得包仁杰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

你小子脑子进水啦?那么好的机会你不知道利用?合着你们孤男寡呃……男那两天就­干­坐着你看我我看你?笨啊!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包仁杰说谁说的他胳膊划破了我还给他包扎来的……

我看你该去结扎!你自己说说看啊,月黑风高就你们俩一个外人都没有你不知道把生米煮成熟饭啊!老实说你是不是……不行啊?

包仁杰红着脸说你别胡说八道,我也得煮得了啊,你哥对付我还不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那你不会拿块石头把他砸晕了啊?

包仁杰说你们真是亲兄弟?

……

包仁杰开始反省,王其实说的有道理啊,那么好的机会怎么给他睡过去了呢?就算不能把生米煮成熟饭至少也可以­干­点别的嘛,比方说……趁着他睡着了吃点豆腐。

不过那一次的事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王队长现在对下属的态度好多了,以前姓王的几乎都不拿正眼瞅包仁杰,说话也是待搭不理的,现在基本上语气声调吐字都比较正常,用燕飞的话形容就是‘听起来总算不像打鼻子眼里哼出来的了’。

燕飞的特训还在继续,包仁杰已经有点麻木了,有好几次包仁杰都想说燕飞算了吧晕血就晕血,总比晕头来得舒服……可惜每次都张不开嘴。倒不是包仁杰有什么心理障碍,纯粹是压根找不到张嘴的机会——燕飞只用一句话就把包仁杰堵得哑口无言:当初要不是你哭着喊着求着我我才懒得搭理你!

当然了,如果就因为这个,包仁杰能不能坚持下去还很难说。真正使得包仁杰下定决心一条道走到黑的,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盗卖文物的案子破获以后,局里照例是要论功行赏,不多的一份奖金从上到下人人有份,虽说真正卖力气­干­活的小警察们根本拿不到几个钱,可是这份荣誉还是很让人在乎的。所以,当包仁杰听说连扫厕所的老孙头看大门的老李头宣传科的张某某都沾了光偏偏没他什么事的时候,自然就有点想不通……

凭什么没我的奖金!我差点就把命搭里头了我容易吗我!他们太欺负人了你说是不是燕飞?

是不象话,不就是盗卖文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人命案,搞得法医科想分杯羹都不行……燕飞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显然没理解包仁杰的意思。

包仁杰!你到底还是不是刑警队的人?一天到晚在法医科泡着算怎么回事?给我回去!王大队长威风凛凛冲上门要人。

呸!你个欺软怕硬的王志文!­干­活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刑警队的人了!发钱的时候为什么没我的份?你们是专拣软柿子捏吃定我不会发脾气是不是?老子今天不­干­了!

需要说明一下,以上这段话虽然强硬,但只是包仁杰在心里的怒吼,实际上他一句话也没敢说老老实实低着脑袋跟着王志文走掉了。倒是燕法医在后面吼了一句,姓王的,你跟我的门有仇啊!

进了办公室,王队长扔过来一张纸,把这单子拿上,到财务科把你的奖金领了。

奖金?

包仁杰有点懵,看队长的意思不像是开玩笑,事实上王志文从来不懂什么叫开玩笑,看看单子好象也没错……管他呢,有钱拿总没错。

一个松鼠桂鱼,一个冬瓜盅,四个凉拼两个热拼两瓶­干­白再来一个乌鱼蛋汤……包仁杰你算算超标没有?

包仁杰埋着脑袋狂按计算器,全然不在意服务员的眼光,谁让自己一拿到钱就跑到法医科显摆呢?结果就是奖金全部充公拿出来请客,王其实捧着菜单狂点高档菜,一分活口都没打算给他留下。

别按你那破计算器了,一共是475块,正好能剩25块钱打车回家。燕飞不耐烦地吐着烟圈。

行,小姐,快点上菜啊。王其实意犹未尽地合上了菜单,不瞒诸位说,我从昨晚上就没吃饭,净憋着吃大户呢。

小姐,有吃剩的窝头没有?先给这头猪垫上点!燕飞没好气掐了烟。

服务小姐很客气地说对不起本店不卖窝头。

吃着饭王其实开始散布小道消息,喂你们听说了吗,为什么一开始奖金没小包的份?

还不是劳资科那帮混蛋捣鬼,当年姓黄的跟老队长有过节,一直憋着打击报复,说什么包仁杰胆子小素质低不适合­干­刑警,给他发奖金同志们会有意见……什么东西!燕飞一口灌下去一大口­干­白。

包仁杰有点心疼,燕飞你慢点喝,葡萄酒不是这么喝的。

王其实接着造谣传谣,那你知道后来怎么又发给他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

咳,不知道了吧?小包啊,你真得谢谢我哥啊。王其实得意洋洋地啃着鱼脑袋。

这里边有你哥什么事?

我老哥跑到局长办公室,把帽子一摔,说得那叫一个策略!局长咱们谈谈,我知道您时间宝贵,所以我希望咱们能尽快达成共识,要是谈得不顺利也没关系,下次咱们到老队长的墓碑前谈去!顺便给老队长上柱香,让他也知道咱警局不­干­那卸磨杀驴的事……

包仁杰的心情指数顿时跌落谷底,闹半天这500块钱还是借了老爹的面子,真他……的没劲。

燕飞微笑着给王其实夹菜,你接着说。

然后局长就把姓黄的那一套搬出来了,我哥就一条一条跟他理论。胆子小?谁说包仁杰胆子小!胆子小他能跟人家玩命,他肚子上的刀口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胆子小他能在死人坑里待好几天一句软话都没有!你让那姓黄的来,我看丫不尿一裤子!

包仁杰立刻下了决心,燕飞一会儿咱们接着特训!

我哥还说了,晕血怎么了?晕血只是小毛病,没什么了不起,谁说晕血就不能­干­警察了?

燕飞叹口气,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王志文嘴里说出来的。

就是就是,局长当年还被人­肉­叉烧包吓得大病一场呢。包仁杰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

就是嘛,兵熊才熊一个,将熊可是熊一窝呢。王其实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抹着嘴出门的时候燕飞悄悄问王其实,喂,你哥怎么知道小包肚子上的刀口到现在还清清楚楚的?

王其实打着嗝说你问我­干­啥有本事你问我哥去!

包仁杰开始觉得当刑警也没什么不好了,虽然说王志文还是成天拉着个脸,可是看惯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王其实说他哥那人就那个德­性­,见谁都不给好脸,跟得了肺气肿似的,跟这种人打交道你就得遵循十六字方针,打他的游击战!

燕飞说你别听王其实的他跟他哥游击了20多年一次也没赢过!

包仁杰笑着说你们游击你们的我得去给我们队长打开水了。

王其实说烫死你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王其实那张嘴真的很乌鸦,包仁杰果然就被烫到了,还好不算很严重,手上烫掉了一块皮。

燕飞把包仁杰整个胳膊都缠上了纱布,指着王队长骂你个剥削阶级你个冷血动物你个混帐东西!老队长尸骨未寒你就这么欺压奴役他的后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

包仁杰说燕飞你别这样,我爸都死了好几年了。

燕飞说不­干­你的事我就是看他不顺眼骂着解闷我走了再见!

王其实吐吐舌头跟着溜了出去,临出门时留下半句话,老哥你确实有点……

王志文铁青着脸说你小子怎么这么笨啊!打个开水都能把手烫了你是什么东西变的啊你!我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包仁杰傻笑着说呵呵队长呵呵……你终于开始骂我了。

王队长头上开始冒烟。

第二天,刑警队里忠诚服役了几十年的暖水瓶正式下课,刑警队员们喝上了方便­干­净健康卫生的捅装纯净水。

王队长喝着纯净水说包仁杰,把你的纱布拆了!大热天的也不怕捂臭了,收拾收拾咱们去省厅开个会。

到了省厅包仁杰说原来省厅会议室这么破啊。

旁边一老头说就是就是真是寒酸到家了简直是给咱警察脑袋上的国徽抹黑。

包仁杰说那倒还不至于,不过真没想到连省厅都还没喝上桶装水呢。

老头说没办法啊,谁让我们总也没能被开水烫到呢。

王队长说哎呀您老人家的耳朵是什么材料做的啊怎么连这都打听到了?

包仁杰红着脸一溜烟跑了,老头说小同志­干­吗去?

王志文说大概是找找看有没有地缝好钻下去。

老头说我没听错吧你王大队长什么时候学会调侃了?

王队长说这也是被逼无奈不然我迟早得被他气死。

老头哈哈地笑说拉倒吧你王志文当年比他还可气呢,你忘了老队长被你气得差点中风的事了?

王队长摸摸后脑勺说有这事?

包仁杰溜达一圈回来会议已经快开始了,王队长皱着眉头小声嘀咕,你瞎转悠什么还不老实呆着!

包仁杰老老实实坐下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杯热茶,呵呵队长你倒的?谢谢啊。

王志文轰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废话!回头再把你烫了我还不被他们骂死!你一会把笔记做详细点。这次准是个大案子,连厅长都亲自出席了。

厅长,在哪啊?

刚才你跟人家说会议室太破的那个就是。

哦,没看出来,长的跟连环画上的动脑筋爷爷似的。

王队长说就凭你能看得出来什么啊。

动脑筋爷爷开始讲话,王志文估计得没错,果然是个大案子:某市新发银行抢劫案,作案手法和上次刑警队查到的那伙人极其类似,初步判断可以并案。厅长说王志文你给我打起­精­神立功赎罪,这次线索再断在你们手里我就让你搞装修去!

王队长叹口气说怪不得指名叫咱们俩参加会议呢,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包仁杰说这会议室是该重新装修一下了。

王志文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先修了你!

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忽然鸦雀无声,同志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转过来……忽然间哄堂大笑,一帮人捧着肚子东倒西歪,包仁杰的脸红得像猴ρi股。

局长说王志文你给我老实点开玩笑也不分个场合!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打算休了谁啊!

厅长说算了算了下不为例难得我到今天才知道刑警队王队长还有这种表情呢。

局长马上见风使舵换了口气,就是就是真是难得谁带相机了赶快拍下来!

王志文咬牙切齿地说包仁杰咱们回去再算帐!

同志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在各个嫌疑人可能出现的地方守株待兔,单等着人家自投罗网。王队长和包仁杰守在百花小区某居民楼对面的一套空房子里,摆上了望远镜紧密监视。说起来这一次的任务就轻松多了,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太阳晒不着,虽说眼睛累了点可心情是很愉快的!

队长您喝水。队长您擦把汗。队长您吃点什么?队长您嗑瓜子吗?

你给我滚一边睡你的觉去!回头轮到你值班的时候打瞌睡出了岔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是我就是睡不着嘛。

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应该给你唱几句摇篮曲啊?王队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包仁杰垂头丧气地上了床。

王队长侧对着包仁杰守在窗前,红­色­的烟头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地闪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面。

队长,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包仁杰咳嗽了两声。

罗嗦!

早上8点王志文推醒了包仁杰,起来起来吃饭了。

二组组长送来了早饭,我媳­妇­包的韭菜馅饺子快趁热吃!

饺子?我最爱吃了!包仁杰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王队长说你给我先去刷牙洗脸去!

好吃!恩……真好吃!我好久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饺子了。包仁杰狼吞虎咽口齿不清。

唉,还是有个媳­妇­好啊。王队长也发起了感叹。

包仁杰立刻没了胃口。

王队长也闭了嘴,三口两口扒拉完又到窗户跟前呆着去了。

吃完早饭轮到包仁杰值班,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真让人有点无聊。王队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瞎折腾,最后­干­脆坐起来抽烟。

队长,­干­吗不睡啊?

你别管!

你昨晚上一宿没睡呢,再不睡觉身体会受不了的。

你怎么那么烦啊你罗里罗嗦跟个娘们似的!跟你说你别管你听不懂啊你!你在旁边站着我TMD能睡得着吗我!

队长……你说什么?

王志文张口结舌呆掉了。

以后几天里小屋的气氛变得很奇怪,两个人基本上不再说话,态度是越来越客气。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也别扭的要死,俩人的表情动作出奇的一致,目光呈45度角分别投向两个方向的地板拐角处,两只手在裤缝处以每分钟60次的频率上下搓动,请、谢谢、不客气。每次说完话都一身的汗。

包仁杰沮丧到了极点,以前那个动不动吹胡子瞪眼睛的王队长去哪了?

连送饭的二组长都觉得不对劲,你们俩闹什么意见了?

没有啊。两个人异口同声。

见鬼!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们俩配合得这么默契呢。

王队长再没说过睡不着的话,可是每次包仁杰趴在望远镜跟前的时候,总感觉背后有两只眼睛盯着,直盯得包仁杰如被针毡。偏偏还不敢回头,害怕回过头去真对上这么两只眼睛,更害怕回过头去什么东西都没有。

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

相信每个人都有过被上级领导接见的经验,不过被比自己高上好几个级别的领导接见,这种经验就比较特别了。通常在这种情况下,被接见者绝对是心情复杂诚惶诚恐,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比方说,局长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喝着香茶读着报纸——如果不是刚刚颁布了禁烟令,相信手上应该还会夹着根香烟的——王其实,此时此刻,面对着正襟危坐的局长大人,表现得好整以暇宠辱不惊风度翩翩——与其说是大将风度,不如说这家伙天生少根筋……

局长大人倒也没计较那么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警局岗位调整,档案科严重超编,小王,你觉得哪个岗位比较合适?

小王同志态度诚恳,咱自然是服从组织安排。

你看刑警队怎么样?他们那里人手紧任务重,你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就算帮帮你哥哥的忙吧,打虎还要亲兄弟嘛!

拉倒吧局长,‘野生动物保护法’早规定了,打死老虎判刑两年,您可别把我往虎口里推啊!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王其实习惯­性­地推开了燕飞的门。燕法医穿着白大褂顶着放大镜,站在一堆泥巴前眯缝着眼睛捣鼓,旁边是一个满是尘土的骷髅头。

王其实很好奇,毕竟打从上小学起就再没捏过泥巴了,所以他心情极佳地说燕飞小朋友儿童节快乐!

燕飞说你少给我裹乱我这忙正事呢。

机车厂拆迁的时候挖出来一副白骨,脑袋上一道很深的裂痕,很明显是非正常死亡。检验结果死亡时间至少在5年以上,线索少得可怜,所以燕飞打算试试看能不能来个头像复原。

仔细看看,燕法医正在往骷髅头的复制品上填泥巴,一个男人的头像已经初具规模了。

王其实来了兴趣,高高兴兴地坐下来帮着和稀泥。燕飞你有把握吗?

没把握,搞着玩呗。权当做个实验,真弄成了呢算这小子走运,我也可以写篇论文捞点资本。弄不成就算他倒霉,反正都死了好几年了就算沉冤昭雪意义也不大。

死者地下有灵,不知道会不会告­阴­状说人民警察玩忽职守草菅人命?

王其实一边打下手一边唠叨起岗位调动的事,不如燕飞我到你们法医科来吧。

燕飞说你千万别来我看见你就烦,你这还没离开档案科呢就三天两头给我找麻烦,真要是把你调过来我还活不活了!

王其实说那你就忍心眼看着我老哥对我颐指气使指哪打哪?

燕飞说哪有那么糟糕你比你哥强多了,谁不知道你还在警校的时候就被老队长指定要到刑警队了,结果你小子非说你晕血不是那块料,我就奇了怪了,你见天往我这钻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晕血的样?

王其实说晕血也分很多种的我属于比较特殊的那种你爱信不信……燕飞你把手拿开这人我怎么瞅着那么眼熟呢?

真的?你认识?燕法医立刻严肃起来,你仔细看看。

恩,这小伙子长得不错,真不错,有气质,有……

你到底认识不认识!

燕……法医,这就是你复原的头像?你不觉得他跟我很像吗?

该死,又弄错了!

又?

王其实把失败的实验品抱回了家,王妈妈一个劲地夸燕飞这孩子真是能­干­,什么都会,你看捏得活灵活现的……

王其实说妈您要是喜欢下回让他给您也捏一个,不过您得等等,看哪天什么地方再挖出个无名女尸来才行呢。

吃完晚饭王其实去了局长太太的小酒馆,上午局长找他谈话的时候交代说晚上到我老婆那去一趟她找你有事。

谁都知道,局长太太的酒店生意只是玩票­性­质,人家的正职是‘心连心’婚介所所长。

所以,大家心知肚明,局长太太会有什么事。

王其实身穿崭新的西服足蹬锃亮的皮鞋走进酒馆,第一眼看见了老板娘身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第二眼看见了正和漂亮姑娘聊得火热的法医官燕飞。

局长太太很尴尬地和王其实打招呼,呵呵本来是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呵呵害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是顺便来看看。王其实­干­笑着躲到角落里喝起了青岛啤酒。

那一边燕法医和人家姑娘聊得不亦乐乎,王其实从来不知道燕子居然还有这么能侃的时候,看那姑娘满脸的倾慕,显然是已经五迷三道找不着北了。王其实趴在桌子上偷偷地乐。

第二天王其实直接杀到了法医科,行啊哥哥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燕飞翻着资料说­干­你屁事。

怎么不­干­我的事?那丫头本来是老板娘打算介绍给我的结果被你横Сhā了一杠子,要不是咱俩交情不错我早跟你翻脸了。

谁跟你交情不错啊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趁早给我走人!

嘿!我今儿个才知道什么叫重­色­轻友什么叫过河拆桥!算我自找没趣!王其实气哼哼地摔了门。

燕飞在后面说我这门迟早得被你们兄弟俩弄散了架。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其实在法医科门口徘徊,燕飞开了门说你又来­干­什么?王其实说晚上有空没有我请你喝酒,燕飞说不行我约了人。

王其实说没关系把你朋友带上,燕飞想了想说好。

局长太太的小酒馆今天气氛很怪,尤其是坐在角落里的两男一女。

女孩很疑惑,昨天那个口若悬河的燕飞怎么今天会一言不发面沉如水?

王其实说小姐请喝酒。

王其实说小姐请喝酒。

王其实说小姐这酒很好喝请喝酒。

小姐说燕飞你不舒服?

王其实说你别理他他有病!

10

局长太太的小酒馆位于警局后门拐角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地方偏僻不说,价格贵得离谱味道差得要命,不过生意却很兴隆——这是当然的,人民警察也知道时不时拍拍上司的马屁嘛。这里是警局的信息交流中心,关于警局的一切消息都可以从这里挖到,谁是下届局长候选人谁负责的案子有麻烦谁家的猫三条腿谁的儿子跟谁的丫头搞对象……如此等等。

这里的顾客九成九都是警察,所以治安环境特别的好,别的酒馆天天都会上演的寻衅滋事借酒装疯流氓斗殴嗑瑶头丸等等情况几乎没有。请注意‘几乎’这个词,在《新华字典》上的解释是——差一点。

差的这个‘一点’今天就被王其实和燕飞碰到了。

也不知道打哪冒出来个醉醺醺的冒失鬼,凑过来缠着非要和燕飞他们一起的那个女孩喝一杯,嘴上不­干­不净手上不三不四,把人家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大家一开始也没当回事,燕飞捧着肚子看戏,王其实一声坏笑——在这地方撒野,你活得不耐烦了你!

谁也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一声吆喝居然就站出来了四五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问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燕飞叹口气说姓王的你小子惹事也不挑个时候!这几天刑警队任务紧,局里有点份量的同事都借调出去跑外勤了……

果然,四下看看,一个熟面孔都没有,王其实的汗就下来了。

眼看着人家越逼越近,燕飞拉着女孩往后闪——王其实,你不是总跟我吹你是警校的散打王吗?今儿个让我见识见识吧。

王其实咬着牙说你小子真TMD不讲义气!

说起来王其实还真不是吹牛,想当年小王同学的散打功夫连老刑警队长也青眼有加,以一敌四也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老板娘站在柜台上喊,王其实你小子敢砸坏我一张桌子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有句话说一心不可二用,一边打架一边还要注意保护现场的下场自然是很凄惨的,不到十分钟两边都挂了彩,好在老板娘及时打了电话,大队人马火速赶来控制了局面。

趁着一片混乱燕飞把那个女孩扔给了老板娘架着王其实迅速逃走,王其实还在逞强,挣扎着喊,有种咱们一对一!

燕飞说你给我闭嘴你想让全警局都知道你酗酒闹事?!

酒馆附近就是警局附属医院,燕飞没让王其实进去,自己找了个熟人要了碘酒绷带什么的,叫了个出租车把王其实拉回了宿舍。

我没给活人包扎过,你将就着点啊。燕飞嘴上说的客气,手底下可没留情,­操­起双氧水就往王其实胳膊上倒,呲啦一声,疼得王其实差点跳起来!

哎哟你轻点!知道的是在洗伤口,不知道的以为你小子刑讯逼供呢!

燕飞瞪他一眼,没说话。

王其实的脸刷地就红了。

伤口有点深,你动动胳膊试试?燕飞低声说。

王其实动了动胳膊捏了捏拳头,没问题!没伤着血管。

行了别动了我给你缝针。燕飞从药箱里找出针线和酒­精­棉签。

啊?能不能不缝啊?

怕疼?燕飞从鼻子哼了一声。

谁……谁怕疼啊!你去打听打听我王其实什么时候怕过这个!

那就好,燕飞忽然笑了,正好麻药不巧用完了,我还担心你撑不住呢。

什么!

……

第二天刚上班王其实就被局长找去了,你小子昨晚上又惹事了吧?

局长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实在是那几个小子太可气我又喝得高了点……王其实承认得很爽快——当然了,不爽快也不行,谁让那家店是局长太太开的呢,想抵赖都难。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事怎么解决?

解决?哦对了,这是我连夜写的检查,您老人家请过目。

检查?喝!态度不错嘛,胳膊上还缠着绷带呢就能把检查写了,这里边没什么猫腻吧?我怎么瞅着这字不像你写的呢?

王其实自然是装傻充愣,那不是因为胳膊受了伤所以字就写得难看了点……

局长也不含糊,老实点!燕飞的字比你的强多了。

呵呵局长您真是明察秋毫……

少拍马屁!说点有用的吧,酒店的损失费由对方承担了我就不管了,问题是你身为警务人员在公开场合酗酒闹事,这个影响可就大了……

我们昨晚上穿的可是便服啊老板。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不穿那张皮人家照样认得出你是警察!这举报信都递到我桌子上了!公安部刚颁发了五条禁令你小子就往枪口上撞,这不存心叫我为难吗!

那您说怎么办?要不然……咱们私了?

私了?怎么个私了法?

好说好说,来,咱们商量商量。

这倒不错,俩人跑警察局来私了,谁见过?

……

你们商量出了什么结果?燕飞皱着眉头继续摆弄那个骷髅头。

还能是什么结果!我下午去刑警队报到,TMD,怎么想怎么觉得那老头设了个套让我钻!

刑警队?你不是说你宁可不穿这身警服也不去刑警队吗?怎么,想通了?

什么想通了!那只老狐狸说了,想脱警服也容易,这会儿上面正抓反面典型呢,只要是把我酒后闹事的事情捅上去,肯定是通报批评清除出警察队伍!你琢磨琢磨我丢得起那个人吗!

那你就没跟他再商量商量?燕飞边说边用竹签给头像勾眼睛,满意地点点头,恩……总算找着点感觉了。

我能不商量吗!我说局长我胆小,他说再小总比人家包仁杰胆子大吧?我说局长我见血就晕,结果他说你小子昨晚上把人家几个流氓打得骨头架子都散了怎么也没听说你喊晕呢!

恩,说得有道理啊,包仁杰都能­干­刑警你为什么不能。燕飞走到水池边洗手。

喂!你是哪头的啊?怎么帮人家说话?

我哪头的都不是,不过看在你平时表现还不错,兄弟我透露个信息给你。

什么信息?

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头像吧,上头早就内定了,这个白骨案由你负责!

11

这世道真TMD什么人都不可信!你把他当哥们儿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说,结果他翻过脸就把你卖得连渣都不剩!王其实气冲冲地蹲在地上搅和那堆烂泥巴,嘴里嘟囔个没完。

哟,你这是跟谁啊?燕飞揣着明白装糊涂,顺手把眼镜摘下来给泥巴头像戴上。

跟谁?跟你!说,是不是你跟局长串通好了陷害我!王其实跳起来。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证据呢?没证据的话我可以告你诽谤的哦。燕飞皮笑­肉­不笑。

哼!还要证据?这不明摆着吗!就算你不愿意我调到法医科来你也别来这一手啊,帮着局长把我往火坑里推,简直就是见利忘义为虎作伥!

燕飞脸­色­铁青,咬着牙一声冷笑,没错,你猜得一点没错,真不愧是警校高才生,我TMD真该早点把你踢到刑警队去!

砰!燕飞一脚把王其实踢出去狠狠把大门甩上。

喂,燕飞,这一次这门可是你自己砸坏的啊别赖在我头上。

一堆泥巴伴随着一声冷冷的呵斥扔出来,滚!

刑警队里冷冷清清就剩一个今年刚分来的实习生,见着王其实跟翻身农奴见了解放军一样欢欣鼓舞,摩拳擦掌地说老大您要去机车厂是吧带上我好不好?

王其实说也就是你这牙还没长齐的小屁孩才相信那个白骨案还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说归说该­干­的还得­干­,王其实说小子你跑一趟法医科问问燕飞那个头像做好了没。

实习生欢天喜地去了法医科,王其实看着那个乐得屁颠屁颠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着就想起自己刚工作的时候,也是那么朝气蓬勃那么青春活力那么嘴甜腿快那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唉,年岁不饶人啊。

实习生不一会就抱回来一个石膏模型,燕老师说了,他刚弄好的还有点潮呢,叫咱们小心着点。

雪白的石膏像和王其实见过的那个泥巴像有很明显的分别,轮廓清晰棱角分明,鼻梁上还挂着一架水晶眼镜……眼镜?

燕飞的眼镜,架在这样一个石膏像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燕老师说,这是直觉,他就是认为死者应该是戴眼镜的,而且就是这种式样的眼镜。

扯淡!现场连个玻璃渣都没有!王其实扯下眼镜吩咐,翻拍成照片,每个派出所送三张!

顺手把眼镜放进了衣兜。

银行抢劫案出现了新动向,百花小区居民楼这几天特别地不太平,广大居民向街道办事处抱怨,卖凉皮的摊子都摆在过道里了你们也不管一管!

办事处主任心说我也得管得了啊!

居民楼对面的监视点已经撤掉了,十几个便衣严密把守各个路口,连只耗子想不打招呼就溜过去都难,王队长下了死命令,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谁敢给我捅漏子我让他后悔一辈子!

包仁杰这一次没敢胡说八道,他紧张得浑身都在出汗,听说那帮劫匪的头头这几天肯定会在这附近出现,听说那家伙是个亡命徒杀人不眨眼,听说人家的武器是从国外走私进来的意大利黑手党用的那种先进得不得了……包仁杰的腿直发软,站着都打晃,只好坐在冷饮摊上喘大气。

老板,来俩脆皮甜筒。王志文戴着破草帽站在包仁杰的冷饮摊前,递过来一张5元的钞票,包仁杰赶紧把冰淇淋递过去。

王队长接过东西转身要走,又停了一下,机灵着点!有什么不对劲的就躲冰柜后头,别乱跑。

队长,那家伙……真的有枪啊?

不一定,反正你别乱跑就是了。王队长的眼神在阳光下闪烁,看不清。

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心里发慌,附近执勤的同事纷纷过来买冷饮,包仁杰的生意特别地好,可惜挣再多也得交公,不然改行当个小老板也不错。

连着好几天没动静,大家伙的情绪都有些不稳,上面的态度也有些动摇,大概是受到了某些相关方面的压力,局长指示说情报可能有误王志文你让同志们先撤了吧。

王队长不同意,眼看着就差临门一脚了裁判却吹了终场哨,搁谁也不能服气不是?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队里人手紧,要命的案子一宗接着一宗,王队长不同意也得同意。

人散得差不多了王队长才过来通知包仁杰撤岗,小包你先回家睡觉晚上到办公室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包仁杰像霜打的蔫茄子一样没­精­神,王队长要谈的话是什么包仁杰虽然不知道,可是那种先天带来的打从老神探那里继承下来的敏锐触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话。

队长,为什么要撤岗啊?咱们这一个多月不是白­干­了?

咱搞刑警的经常白­干­,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还剩多少冰淇淋?带回局里去请客,一人发一根。

那个小伙子从旁边走过去的时候自然得像是闲庭信步,很悠闲自在的样子,镇定自若,脚步散而不乱,若不是眼神交错间隐约闪过的一丝丝慌乱,后面的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准确地说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包仁杰,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一点小小的第六感,包仁杰迅速而­精­确地嗅到了杀戮的气息,就像猎手嗅到了血腥的味道——猎手对忠心耿耿的猎狗说,巴比,上!包仁杰说,队长,上!

经常可以在港台的警匪片里看到的镜头在实际办案中其实很难上演,要知道百花小区乃是高档住宅区,差不多省里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安家,如果在这地方展开枪战,即使没有误伤无辜也难保免不了记个大过——这种场面真是很不公平,匪徒可以拿着武器狂轰滥炸,警察拿着枪只敢往天上放。

王队长头也不回地扔给包仁杰三个字,别出来!举着枪追了出去。跑得一溜风吹得那顶破草帽在半空打着旋,正好落在包仁杰面前。

然后,包仁杰抓起草帽追了出去,队长,你的帽子掉了!

很多年以后王队长依然为当初的那一幕而痛心疾首,就像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无聊爱情片,男女主角分别从两个方向深情呼唤,然后是慢镜头,慢镜头,男的伸出双臂女的挥舞纱巾……在王队长的记忆里反复重播,纱巾换成了草帽,镜头仍然是慢镜头。

王队长对躲开那颗子弹有着十足的信心,他敏锐地发现那小子拿着枪的手在颤抖,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一个轻蔑的笑容,准备好在躲开子弹后对那家伙来一句‘小子,你的手艺潮了点’……

那个笑容被包仁杰的那声呼唤冻结在了萌芽状态,王队长倒下去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一顶破草帽上,就像一个名满江湖的剑客,眼看着就要登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了,却不留神踩了堆臭狗屎摔得屁滚尿流……功败垂成也就罢了,关键是跌份,这份跌得忒TMD大发了!

王队长倒下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三个字,扫把星……

队长!!!!!!

12

已经解散的刑警队员们这时候都还没走远,嘻嘻哈哈地准备泡妞喝酒睡觉洗桑拿,枪声响起来谁也没在意,因为这动静是从包仁杰的方向传过来的……

哈哈,准是小包的枪又走火了。

不知道这次倒霉的是谁?

管他是谁呢!只要不是咱们队里的就好……这话说得真是有够不负责任。

话还没说完,大家伙就听到了那声‘队长!!!’,声音凄惨尖利,搞得街边路灯的灯泡都碎了一半——同志们的神经在短暂地短路后,终于接通,然后拼命地往出事地点赶过去……

王志文已经昏了过去,脸­色­发灰,肩膀上一个触目惊心的枪口,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说起来受伤对刑警队员们也是家常便饭,所以同志们表现得还算镇定。

把大家伙吓得目瞪口呆的是另一位同志。

包仁杰和一个小伙子滚在地上厮打,确切地说是包仁杰在厮打那个小伙子。小包同志两眼赤红头发凌乱,咬牙切齿神志疯狂,嘴里还声嘶力竭地嘶喊着什么。一只手死死地卡着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举着枪拼命地往人家脑袋上砸,直砸得那个家伙翻白眼吐白沫鼻青脸肿,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看就要嗝屁着凉了!

二组组长喃喃地说,当年我大哥在内蒙Сhā队的时候,把人家的狼崽子偷了,那母狼天天在窗子下面嚎,都没这么可怕。

组长……怎么办?

怎么办?!还不赶快救人!

哦是!大家伙赶紧往队长身边跑。

站住!队长死不了!赶快救那个倒霉家伙!再让小包砸下去那小子他亲妈都认不出他是谁了!

救人的工作比想象的困难得多。同志们在10秒钟之内拨通了120,急救人员在10分钟之内火速赶到了现场,可是一直到救护车赶到20分钟以后,大家才成功地把包仁杰从那个倒霉家伙的身上撕下来——请注意‘撕’这个动作,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这个动作所包含的含义,它的后果就是——全刑警队三分之二以上的同志都不得不跟随救护车一起到医院接受治疗。

包仁杰神经错乱六亲不认,见猫杀猫见狗宰狗,手里举着枪只管拼命地砸砸砸……直到被七手八脚地扔上救护车才稍微清醒了一点,趴在王志文身上喊‘队长我对不起你!!!’

二组组长看不下去,包仁杰你轻点,队长快被你压死了。

滚开!!!包仁杰眼睛又红了。

去医院的路上包仁杰就一直死死抱着队长不撒手,谁想上前都被他疯狂地乱拳打开,直到二组组长看不下去一枪托把他砸晕了事。

二组组长掂着手里的一堆废铁骂娘,TMD!我第一次知道枪是这么报废的!

王其实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机车厂察那个白骨案,好不容易找到个老头拿着那张照片说这个人我好象见过可就是死活想不起来了,王其实堆着笑说大爷您别紧张您再想想好好想想?

老头说警察同志你能不能别笑?你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本来不紧张一看你笑我反倒紧张了!

小实习生在旁边偷偷地乐,小王同志的脸涨得通红。

老头拿着照片翻过来掉过去地研究,王其实捂着嘴打呵欠。终于老头说对不起警察同志你把照片拿回去吧我大概认错人了!

王其实低头狠狠盯着制服上的警徽,默默地把公安部五条禁令从头背到尾再从尾背到头,忍了!

小实习生不死心,伸手从王其实衣兜里掏出那副眼镜,大爷您再看看,如果这个人戴上眼镜呢?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王其实接完电话告诉小实习,紧急情况!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王其实赶到医院的时候二组组长已经在门口等了半天了,见到王其实赶紧迎上去,哎呀老大你可来了弟兄们实在抗不住了!

我哥没事吧?

失血过多正在抢救,不过你放心,没生命危险!

那你火烧火燎地把我叫来­干­什么!

还不是那个包仁杰……

小包?!小包怎么样了快说!!!王其实一把揪住了组长的脖领子。

观……观察室,王其实顺着方向冲了进去。

咳……咳咳……这个家伙,亲哥出了事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小包有点事他差点把我脖子揪断了!

王其实从很远就听到了包仁杰的咆哮,那声音的确比失去了孩子的母狼还糁人,搞得医生护士病人家属纷纷往外逃……

观察室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完整的物件了,包仁杰赤红着眼砸门,放我出去!我要找我们队长!

脑袋上胳膊上缠着绷带的同事们七扭八歪地坐在走廊里无可奈何,都好几个钟头了怎么他­精­神还那么好?

王其实打起了退堂鼓,不行这我可管不了还是叫燕飞来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燕飞从后面推开王其实走上前一脚踢开门,抓住包仁杰噼里啪啦连扇了几个大嘴巴!

胡闹什么!还嫌你不够好看!

包仁杰愣住了,捂着脸呆呆地看着燕飞,没弄明白出了什么事,过了半天,忽然一把抱住燕飞号啕大哭。

燕飞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包仁杰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了你自己看看你身上都脏成什么样了!

包仁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看自己,一身的泥土和血迹,到处是擦挂的破洞。

我哥他没事,正在休息呢,你赶紧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别打搅他休息。王其实凑上来帮腔。

恩。包仁杰乖乖地跟着燕飞走了出去。

王其实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小包你不晕血了啊?

啊?对啊我怎么一点也不晕……话音未落包仁杰一头栽了下去。

燕飞翻翻包仁杰的眼皮,没事,神经过于紧张引起的暂时休克,送回去躺一会儿就行了。

然后站起身对走廊上的一堆伤兵喊,谁搭把手帮我把他抬回去?

同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搭腔。

王其实说还是我来吧,弯下腰把包仁杰背在背上走了出去。经过二组组长身边的时候留了句话,这里就麻烦你善后了。

二组组长看着满目疮痍的观察室,天!911是不是他­干­的?

13

这次行动使得警队的工作几乎瘫痪,队长受重伤不说,警队上下人人挂花,唯一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就是王其实。

医院开过来的抢救治疗加上医疗器具赔偿的帐单足有一尺高,局长心疼得牙疼病都犯了,咱人民警察从来是保卫国家财产的怎么今儿个成了搞破坏的了!

犯罪嫌疑人一张脸被揍成了比萨饼,包仁杰防卫过当故意伤害破坏公物等等罪名是逃不掉了,好在警队的哥们讲义气,一口咬定什么都没看见……最后写篇检查完事。

银行抢劫案就算基本告破了,厅长亲自向王队长表示了亲切的慰问,可惜当时王志文做完了手术还没醒过来——不过王其实倒是趁机跟老头套了套近乎,瞅着厅长心情好,大笔一挥,全部损失由厅里解决。局长也做了个顺水人情,放了警队三天补休。

王其实说不对局长,应该是因公带薪休假,这和补休的区别是很大的。

局长说你给我玩儿去!

包仁杰赖在法医科写检查死活不出去,燕飞拿出投影机放人­肉­包子案的剪辑资料都没能把他吓走——包仁杰说你放你的我写我的谁也不耽误谁。燕飞说你吃了什么药了怎么睡一觉醒来变了个­性­子?之前是谁哭着喊着要见队长不让见就拼命的?

包仁杰红着脸说那不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队长没有生命危险嘛。

燕飞说你什么意思?合着你觉得你们队长没死你不高兴咋的?

谁说的!队长没事我当然高兴了,可是……

可是什么!说!

算了跟你说不清楚!包仁杰心烦意乱地扔下笔瞪着投影幕布……一直瞪到冲进洗手间吐了个一塌糊涂。

王队长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那个家伙抓住了没有?

燕飞一声冷笑,放心吧没了你地球照样转。王其实连连点头说抓住了抓住了你可以瞑目了。

王队长的第二句话是机车厂那个白骨案怎么样了?

王其实说老哥你能不能少­操­点心?我顶顶顶顶烦你那套了,想当劳模你到厅长局长跟前表现去跟我们来这手­干­吗?!不是我说你,打从小学三年纪开始写作文你就千篇一律学雷锋做好事,扶老太太过马路你都能联系上董存瑞炸碉堡黄继光堵枪眼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你怎么不想想你这次差点把老妈三魂六魄吓散了架?你怎么不想想全警队的哥们为了你全成了伤兵?你怎么不想想大家伙连续站了一个多月的岗身体抗不抗得住?就算你再没心没肺至少你该问一声小包怎么样了吧!他为了你差点连命都豁出去了!

小包!小包怎么了?他怎么没在?他出什么事了?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他躲好了他就是不听他……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你TMD说话啊!王队长激动得揪住了王其实的脖子。

燕飞说你说话文明点他妈也是你妈!再不放开他我跟你不客气!

王其实摸着脖子苦笑,咳……咱俩真是打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小包到底怎么样了说!

……

王队长见到包仁杰的第一句话是你还知道应该来看看我?

王其实跟燕飞咬耳朵,昨晚上­妇­女儿童频道演的破肥皂剧里那个被香港老板包下的二­奶­也是这么说的。

燕飞说得了吧你哥的声音哪有人家好听?

王志文说你们两个给我滚蛋!

王其实说你听你听这句话也很像。

燕飞说咱们还是滚蛋吧。

出了门燕飞很‘好心’地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顺手把房门锁得死死的。然后转过头来跟王其实笑,还真是很像。

王其实说你笑起来满好看的,燕飞说你找死是吧?

屋里头王队长和包仁杰大眼瞪小眼,包仁杰的脑袋越埋越低越埋越低……王志文说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队长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真是没用透了。

王志文说这话倒是一点不假我真没见过比你更没用的人了。

包仁杰眼睛一红,队长我已经打了报告,等你伤好了我就去­妇­联上班……

王志文说你赶紧给我打住!你那点花拳绣腿也就在刑警队折腾折腾罢了,­妇­联那帮老弱病残我都不敢惹你还敢惹!回头弄出人命来我怎么跟你爹交代?算了你还是留下来祸害咱刑警队吧我已经认命了!

包仁杰说队长我保证再也不给你丢脸了!

王队长说这可难说,这次你本人倒是没丢脸反倒把全警队的脸丢得­精­光,再这么下去咱警队非解散不可。所以你还是接着丢你自己的脸就行了,大不了我陪着你一块丢脸。

包仁杰很委屈地说队长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一直都很努力要做个好刑警就算我不是这块料可是至少我进步满大的你看那天你一身的血我都没害怕前两天燕飞给我看人­肉­叉烧包的资料我也没害怕……后面的话被王队长的嘴堵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在初吻的时候都会忘记怎么呼吸,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在心脏的部位捶了一拳头,忘了心跳忘了呼吸忘了新陈代谢——形象点的比喻是刚跑完万米马拉松,直接点的说法是缺氧,严重缺氧。

王队长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动作生硬僵化,与其说是接吻不如说这位同志在簗­乳­僮悠水,唯一的区别是吸溜的不是麦管而是别人的舌头。

种种的不和谐因素并没有减少初吻的­精­彩程度和吸引力,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两名丢脸的刑警队员就这么吻得轰轰烈烈难舍难分。

王志文很满意,这个扫把星总算安静下来了。

包仁杰的肺活量再大也架不住这么活­色­生香的刺激,很­干­脆地翻个白眼晕过去了。

王队长掐着小包同志的人中,傻瓜,你不会喘气啊!

当小实习生把白骨案受害人的详细资料捧到王其实眼前的时候小王同志很想装做没这回事,那张用人像复原技术翻拍成的照片和实际受害人的生前照唯一的区别就是一副眼镜——金丝边的水晶眼镜。

燕老师真的好厉害你看是不是老大?他说这个人是戴眼镜的果然他就是戴眼镜的连式样款式都丝毫不差,你看那天那老头一看这眼镜就认出来了,死者是个电工住在机车厂附近的红旗乡红旗村……

王其实在心里嘀咕一个小电工还戴什么金丝眼镜真是的,他们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他老婆在家种地家里有两个丫头一个儿子一个老娘还有三头猪……

王其实说你管人家养几头猪­干­吗说点具体的!

具体的就是,他老婆一看见咱们的人立刻就承认了说这家伙是她杀的她早就等着我们去抓她了!她说她老公死有余辜吃喝嫖赌耍流氓发酒疯好事一件不做坏事全部做绝,我在村里了解了一下她说的基本属实……

王其实说果然是十个眼镜九个怪剩下一个是……

燕飞在后面拍了拍王其实的肩膀,剩下一个是什么?说啊。

14

小实习生说这案子破得真是没劲一点都不刺激,王其实说你当是拍电影咋的刺激你个头啊写你的报告去!燕飞似笑不笑地端着肩膀,剩下一个到底是什么啊?

王其实说老大你饶了我吧我错了还不成吗?

燕飞把脸一沉说把眼镜还给我!

要不然……今晚上醉仙楼我请客?

小实习在旁边问我可不可以一起去?王其实说你瞎凑什么热闹……

燕飞说好啊人多一点才热闹嘛。

小实习很得意地捅捅王其实,老大,人家燕老师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答应的哦,不然他肯定不鸟你。

王其实说你知道个P!

醉仙楼的大闸蟹是出了名的好吃出了名的贵,燕飞连菜单都没打开直接说小姐来三斤,王其实说别介啊要多了也浪费不然咱们先点一斤不够再要?燕飞说我喜欢吃这个留两斤打包你管得着吗?小实习说那我也再要两斤吧。(注:别介,北京方言,别这样、不要这样的意思。)

王其实差点蹦到桌子上,你们当我开银行的啊!没留神声音大了点,燕飞还没开腔旁边那桌的大款已经很轻蔑地笑起来,没钱还吃大闸蟹。

王其实说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大款挺着大肚子喊你要­干­吗我喊警察了啊。

老子TMD就是警察!你有什么意见,说!!!

没意见没意见,大款擦着汗把肚子缩了回去。

小姐给我挑五斤活的有一只不新鲜我让你这店开不下去!

小实习说老大你好威风哦。

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把你跟螃蟹一锅烩了!

曾经有个痞子作家说吃螃蟹喝扎啤的感觉比Zuo爱还爽,可是王其实现在很不爽,那一只只通红通红的螃蟹怎么看怎么让人­肉­痛心疼下不了嘴,王其实只好一扎一扎又一扎地猛灌啤酒。

喝着喝着喝高了,王其实拉着燕飞的衣服声泪俱下,我下半月咋过!

小实习说老大你喝多了别喝了。

燕法医拍着小王同志的背说没关系没关系酒壮穷人胆你多喝几杯就能过得下去了。

你……骗人!王其实横眉冷对。

燕飞说你看他不是很清醒吗还知道我在骗他。

王其实开始唱歌,没有钱也要吃顿大闸蟹哪怕那老板娘做那怪模样啷里个啷里个啷里个啷……

老板说看来他真的是警察敢在我这儿唱这歌的只有公检法!

门口那桌的小记者拿起了照相机。

燕飞说你唱够了没有咱们回去再唱,王其实说好好好那你来买单哦。

行啊,燕飞从王其实的皮夹里抽出钞票喊小姐结帐!

小记者拿起手机说主编啊我是李笑刚才那个警察吃霸王餐的稿子给我撤了吧真没想到他居然付钱了。

小实习提搂着两包螃蟹说燕老师我把这东西送你家去?

燕飞摆摆手说不用了你拿回去吧我得先侍侯这小子。

一路上王其实把什么丢脸的事情都做尽了,先是冲到马路上对着对面来的车耍流氓,再是站在过街天桥上把底下的路灯吐了个天女散花,最后是拉着燕飞眼泪汪汪地问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我下半月咋过?我下半月咋过!

燕飞说我养你!我养你还不成吗!

真的?

真的!

好,拉勾上吊一辈子不许变!

喂喂我只答应养你半个月啊谁答应养你一辈子了!

喝醉酒的后遗症是全身都不舒服,王其实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半夜,头很疼嘴很渴胸很闷,迷迷瞪瞪地感觉胸口上有什么东西在咬,伸手一摸摸到了燕飞的头发。

王其实问你­干­吗呢怎么躺我身上啊?

嘘,别说话。燕飞低下头吻住了王其实的嘴。

悱恻缠绵的一个吻,王其实很窝囊地发现自己对这个吻没有丝毫的免疫力,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整个人都软得像一摊烂泥。燕飞在耳边沉重地叹息,我撑不下去了……

王其实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那就不要撑了吧。

夜正深,闷热,汗水流成了河,每一寸肌肤都像着了火。

燕飞皱着眉头抱怨,你连出的汗都一股子馊啤酒味。

你再说我可又要吐了啊。

你敢吐在我床上我让你明天早上爬不起来!

第二天早上小实习见到神清气爽的燕飞,老远就凑过来拍马屁,燕老师气­色­挺好啊昨晚上那顿饭真不错是吧?

燕老师笑眯眯地说不错不错一点没糟践。

小实习问王老二怎么没来啊?

他喝多了爬不起来了。

王其实拉着个脸走进来说谁喝多了我这不是来了吗!转过头来跟小实习耍脾气,当面叫我老大背后叫我王老二你小子行!

小实习吐吐舌头溜了。

燕法医从药品柜里翻出两瓶东西扔在桌子上,拿着!

小王同志的脸刷地变了大红布,不要!

燕法医耸耸肩,你爱要不要。吹着口哨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

王其实怪没趣地站了半天,终于凑上前开始没话找话,你­干­吗呢?

写论文。燕法医连脖子都不转一下。

哦,上次那个人像复原技术的文章不是早交上去了吗你还写什么啊?王其实凑到电脑前好奇地看,顿时脸­色­铁青。

论文的题目是《浅析晕血的多样­性­表现》。

还记得你跟我说过吗?晕血也分很多种的你属于比较特殊的那种……昨晚上我终于信了。燕法医的口气很轻松。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这一次法医科的门彻底报废了。

燕法医微笑着掏掏耳朵,看看空空的桌子,那两瓶药已经不见了。

15

燕飞把电话拨到了刑警队,小包吗?中午请你吃饭,炸酱面管够!

燕飞说的炸酱面可不是­鸡­毛店里卖的那种脏兮兮黏糊糊一股子刷锅水味的贫民食品,警局里人人都知道,燕法医做的手擀面那叫一绝!

燕法医难得下厨,局里有幸能尝到燕飞手艺的人不多,不过刑警队的哥们儿人人都装配了一副狗鼻子,每次燕飞家的窗户口飘出炸酱的味道,总能看到一群爷们流着哈喇子徘徊——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时间一长燕法医就不耐烦了,先是说些很恶心的话来败坏同志们的胃口(比如白油豆腐和人体大脑组织的关系以及所谓黄酱和人体某种副产品的联系等等),后来­干­脆金盆洗手告别锅台了。

包仁杰当然是对燕飞同志的招牌菜垂涎已久,所以他很兴奋地说好啊好啊我起码要吃三大碗对了我可不可以带我们队长来?

燕飞说免了免了我这庙太小供不起那尊佛。

包仁杰很失望地说那就算了吧我答应了中午要和队长一块吃的。

燕飞说你放他一次鸽子不行啊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枉空我这么疼你!

包仁杰在队长和炸酱面之间思想斗争了很久,炸酱面的诱惑力终于占据了上风,好吧好吧那你别告诉他哦。

燕飞说你放心我才不像他弟弟那么没脑子!

中午的时候燕飞开始忙活,香菜末芹菜末黄瓜丝莴笋丝等菜码不费吹灰之力,各种作料也基本上齐活(齐活,完成的意思,重音在‘活’字上),然后是和面抻面,燕法医向来是对市场里卖的那种机制面嗤之以鼻的。酱要等到最后再炸,不然绝对逃不过被一群顺风而来的饿鬼们瓜分的命运!

忙活得正热闹敲门声响了起来,燕飞笑着开了门,小包你来得好早啊正好我这还有两瓶二锅头要不要喝两盅?

王其实站在门外一脸狐疑地说喝两盅?你把我欺负够了又打算往小包身上打什么坏主意了?

燕飞愣了一下说你吃错药了你什么时候进我屋也知道敲门了?

王其实红着脸说去你的谁吃错药了那药我还没吃呢我要吃炸酱面!

燕飞叹着气说你小子只有吃炸酱面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来。

喂喂你答应要养我的不许赖帐啊!

燕飞说我上辈子该你的?

吃着面燕飞问小包怎么还没来?

你别等他了他跟我哥去省厅汇报工作了大概赶不回来了你先别收碗筷我还要喝点面汤呢原汤化原食你懂不懂?

你罗嗦什么面汤早给你留好了自己端去!

咕噜噜一大碗面汤下肚,王其实腆着肚子抹着嘴,过瘾!真过瘾!燕飞,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虽然你很少做炸酱面,但每次只要我开口,你嘴上再不乐意都会给我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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