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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奇怪,怎么老数不到100啊?

然后是送厅长回去。要说还是厅长家有气派,一大家子人老远就迎了出来,警卫、秘书、保健医生,七手八脚把老头抬了进去。一个肚子滚圆长得跟西瓜似的官员打着官腔问,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厅长叫出去喝酒呢!出了问题怎么办?来,登个记,厅长有什么好歹你们是要负责任的!二组组长鼻子都气歪了。

好不容易到了队长楼下,天已经黑得透透的了。二组组长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队长家哪有人啊,得,小包咱们把他送回他妈那去吧。

包仁杰说不用不用我能照顾……照……找……找得到他妈妈,你先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成!谢了啊哥儿们。组长巴不得趁早开溜,做了个手势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包仁杰松口气,然后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队长抬上三楼的。

队长,队长?醒醒啊队长,队长,把眼睛睁开队长!包仁杰拍着队长的脸大喊。

王志文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露出一个醉醺醺的微笑,小包啊?来。

大手一捞,把包仁杰捞进了怀里,下巴颌靠着包仁杰的脑袋,你来了啊,­干­杯。

队长!包仁杰头发都冒烟了,队长你撒手!

王队长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另一只手也圈了上来,不许说话,睡觉!

包仁杰狠狠一拳头挥了出去,队长松了手,摸了摸眼睛,不满地嘟囔了两句,翻个身又睡了。

唉!没办法,包仁杰从座位下面找出旧毛毯,盖在队长的身上,把车开到附近一条死胡同的最里面熄了火。放平座椅,掀开毛毯钻进去,像只猫一样贴在队长身上,阖上了眼。

队长你可千万别吐啊,那咱们就惨了。

知道。王志文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转身抱住了包仁杰。

窗外,月亮明晃晃地升起来,照进了车窗,车里,两个人,盖着一条破毛毯,睡得天昏地暗,大地震都震不醒。

包仁杰是被队长叫醒的,王队长捂着乌青的眼圈,你!

包仁杰吓了一跳,我也没想到手会这么重啊队长,谁让你昨晚上抱着我不撒手的……

王队长长叹一声,开车!

开车,哦好。包仁杰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发动了车子,看看外面,天还刚蒙蒙亮,路上也没什么人,队长,去哪啊?

去哪?回家换衣服去!

59

王队长刚进了警局就被叫到了局办,局长托着有点发红的腮帮子满腹狐疑,昨天厅长跟咱们说什么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说龙华公司那个案子,两个月之内把证据交给他。

哦对对。局长点点头,你说说看,怎么办,有把握吗?

王队长没说话。

局长叹着气,扔过来一叠东西,你看看吧。

是燕飞要的身份材料。

警局技术科用­精­密仪器高科技打造出来的东西,和黑市上见不得光的假冒伪劣产品自然是天壤之别,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天衣无缝。

户口本身份证也就罢了,光是从小到大的学历证明就令人叹为观止,王志文拿起那张皱巴巴又脏又黄的小学毕业证,盯着上面的黑白大头照,稚气十足的小燕飞瞪大着眼睛,旁边的学生姓名一栏却清清楚楚地写着:何大壮。

王队长的面部肌­肉­怪异地抽搐,谁编的名字?燕飞还不得背过气去!

我。局长深吸一口气,我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就看他造化了。

王志文低下头,狠狠抽口烟,您昨天找我商量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您都已经决定了还问我­干­什么!

不是我决定的,是他。燕飞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对了,有个人大概能劝得了他。

您是说王其实吧?局长您太不了解燕飞了,要不是他,燕飞也不会淌这趟浑水。

那你说怎么办?厅长那儿还等着咱们拿东西出来呢。

王队长低头抽着烟,一口接一口,唉!

……

何大壮,男,26岁,某医学院药理专业硕士,在初试的500多人里成绩名列前茅。家境良好家世清白,无不良嗜好——抽烟,但不上瘾,而且也已经戒了。

何大壮很顺利地通过了龙华集团下属医药公司的面试,陈医生的那个同学很给面子,只问了几个一般的问题就录用了他——当然了,这也得益于他优秀的笔试成绩。

培训期是一个月,主要是熟悉业务、适应环境。何大壮——燕飞,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要想获得第一手材料根本是天方夜谈,他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地挖一些小道消息,同时——尽可能地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不光是为了自己,还为了曾经答应过的一句话,好好地活下去,那个人说,咱们有一辈子的事情要­干­呢。

为了这句话,燕飞变成了何大壮;为了这句话,那个一向冷冷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燕飞,成了热情洋溢嘻嘻哈哈尊老爱幼团结同志密切联系群众的何大壮——不到一个礼拜,医药公司从上到下,经理到门卫,全都和这位同志勾肩搭背一口一声亲弟弟了。

专案组,也在第一个星期,拿到了公司内部的人事变动职务安排财务分工等内部资料——这种东西当然算不得秘密,可是,要从外部搞到手也是很需要动一番脑筋的。

还有一些东西,是从公司里的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里筛选过滤出来的,法医官的本事就在于——把支离破碎的躯­干­和肢体重新拼凑、组合,然后,解剖、分析。

看得王队长下巴都合不上,燕飞这小子,可惜了­干­的是法医,若是子承父业搞情报,估计侦缉科那帮人全得下岗。

各方面搜集来的情报日渐齐全,专案组的调查工作终于步入了正轨,龙华集团的整个犯罪事实就像一团被挑出线头的蚕茧,一步步被揭开了黑幕。与此同时,省厅也传来了好消息,老厅长去中央开了个会,上级指示省厅要在年底前搞一次严打,集中­精­力对付涉黑走私犯罪,厅长趁机给专案组开了介绍信,算是给王队长吃了一粒‘定心丸’。

王其实是在燕飞出院后一个多月才终于知道了卧底的事,之前只听说老局长特别照顾他到神农架疗养,手机打不通话没留一句,搞得王其实一个劲地犯嘀咕,别是给野人掳走了吧?——直到认出一份绝密材料上的笔迹,王其实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糊弄了!

王其实跟他哥­干­了一架,这哥儿俩从小没­干­过架,倒不是王爸爸教育得好,实在是这哥儿俩都好面子,怕打输了丢脸。

这一架­干­得是轰轰烈烈地覆天翻,哥儿俩谁也没客气一个比一个心狠手重,警校里教的那点擒拿术一点没糟践全使在自家兄弟身上了。两大高手比武的结果是全警队的哥儿们都跑来下注,二组组长坐庄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过最后全便宜了局长那条老狐狸,赌资没收写检查!

本来王其实是打算连局长一块揍了,举了半天拳头终究是落不下去,咬着牙问了一句:哪个混蛋出的主意?!

他自己。局长大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你用点脑子想一想行不?除了他自己,哪个混蛋能那么缺德?

王其实悻悻地放下拳头不说话了,燕飞是够缺德的,简直是混蛋加三级。

王队长也很恼火,这一架打得真TMD窝囊,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被局长训斥一顿也就罢了,回了家还得被老妈家法侍侯,这个哥哥当得要多堵心有多堵心。缺心眼的包仁杰还没心没肺地唠叨,队长你怎么连你弟弟都打不过啊好丢脸……

队长说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燕飞打来了电话,王队长一肚子火气这下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燕飞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没头没脑地呵斥了一顿,搁别人大概笑笑也就过去了,偏偏这俩人天生就互相看不顺眼自然不能客气,法医官连损带骂把王队长气得七窍生烟,砰地一声就挂了电话!

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这会儿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连忙拿起电话要拨过去,又害怕给燕飞惹麻烦,当即汗就下来了。

电话再没有响起,王队长赶紧向局长汇报,自然少不了又挨一顿骂。局长抓起电话通知分局派出所,派两名民警到医药公司以节后临检的名义看看情况,顾不得会不会打草惊蛇了,燕飞的安全要紧。

安排完了局长还不放心,跟队长商量要不然咱们提前收网吧?以目前手上掌握的材料足可以开张搜查令出来了,­干­脆就派出大部队来个全方位拉网,逮住几个算几个!

队长狠狠心,先等等吧,看看派出所那边是怎么回话的再说。

60

包仁杰举着张请贴冲进来,队长,给你的,许龙许华请你中午到醉仙楼吃大闸蟹!

王队长劈手夺了过来,很素净的请贴,只有一句话,‘刑警大队王志文队长,恭请您于本日中午12时正至醉仙楼202包间一晤。’落款:许龙、许华。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队长你可千万不能去。包仁杰忧心忡忡。

局长拿过去仔细看了看,还是去一趟吧,估计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王队长点点头,我估计也是,不然他们不会敢送请贴过来,这不明摆着落人口实嘛。

那……队长,我和你一块去吧?包仁杰很不放心。

不行!你要是嘴馋了想吃螃蟹,等案子破了我请客,想吃多少吃多少。

队长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至于那么馋吗?包仁杰很愤怒。

局长发了话,你还是带上小包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再说了,小包比你机灵,有他陪着你我也放心点。

包仁杰很得意,他也觉得自己满机灵的。

王队长已经懒得计较了,局长还真是不善于发掘优点。

醉仙楼的大闸蟹还是出了名的好吃出了名的贵,大堂里弥漫着令人垂涎三尺的浓香。包仁杰刚进酒楼那哈喇子就开始往上翻,好在还有队长在旁边冷眼盯着,不然包仁杰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没面子的事。

二楼楼梯口站着两个穿着黑风衣戴着黑墨镜的家伙,套着白手套的手竖直交握在小腹处,满脸的煞气,说起话来嘴角都不带斜一下的,不好意思王先生,我们老板请您单独会面。

包仁杰歪着脑袋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搞清楚这俩家伙是用什么器官发声的。

王队长当没看见,大模大样地向上走,两个打手赶紧伸出胳膊要拦,王队长一抬手,一边抓一个,顺势那么一挡一推一翻一带,那俩家伙就全躺楼梯下边去了。

以后少看点香港电影,那全是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王队长不露声­色­,小包,跟上!

是!包仁杰幸灾乐祸地从旁边绕过去,队长你好威风随随便便就打翻了俩!可是你昨天打架怎么会输呢我怎么想都不明白?

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包仁杰!

王队长翻翻白眼,有句话你记住了,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要是豁出命去,我一样打不过。

嗯,我知道了队长,刚才那两个黑社会是愣的,你就是横的,王其实就是不要命的——我说得没错吧队长?

队长深吸一口气,没错……

走廊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除了202别的房间都紧闭着房门,包仁杰感觉后背毛毛的。

留点神,刚才我摸过了,那两个人身上都有枪。王队长严肃起来,压低了声音。

他们敢非法携带枪支?那队长你­干­吗不把他们抓起来?包仁杰悄悄地问。

第一,他们只是小喽罗,咱们的目标不是他们;第二,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没摸清状况前不能轻举妄动;第三,燕飞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不能逼狗跳墙。明白吗?

明白。包仁杰抬起袖子擦汗。

许氏兄弟已经在202包间恭候多时了,一见两位警察来了,俩人从座位上站起来,一人抓住一个热切握手,你好你好你好!

两名警察拿出国家首脑接见外国使臣的风度,不卑不亢,一个点头一个微笑,配合得天衣无缝,你好你好你也好。

会谈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下展开,许家兄弟说警察同志关于上次那件事我们已经查出来了,今天是特意向你们汇报一下。

王队长说二位真是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到警局说一声就可以了何必破费嘛。

哪里哪里配合你们的工作是我们的光荣和义务嘛。两个双胞胎异口同声。

包仁杰哎哟一声,闪了舌头了。(闪了舌头:方言,一般指对方说大话说假话——留神风大闪了舌头!)

队长瞪他一眼,少吃点,小心扎嘴!

包仁杰嘻嘻一乐,你们说的是哪件事啊?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是关于上次那个军火案,那条船……

那个案子是省厅负责的,而且早就结案了。你们公司不按规定处理报废船只,手续不全,致使犯罪分子钻了空子……这些在你们公司写的情况说明上已经很详细了。王队长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公司为了表示诚意,不但交了10万元的罚款,还主动给省厅幼儿园捐了20万修­操­场。对吧?

没错没错,不愧是刑警大队长啊记­性­真好。双胞胎­干­笑着端起了酒杯,来来来喝酒喝酒。

我还是以茶代酒吧,我们有纪律中午不能喝酒,二位还是长话短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好好好长话短说,上次我们公司汇报的材料不是太齐全,最近我们又发现了一点线索,就重新整理了一下做了个补充资料……你看看够不够?许华话音一落,许龙很默契地推过来一个密码箱。

银灰­色­的密码箱,不大,但是式样很大方很气派,包仁杰第一个反应就是:炸弹!

双胞胎扑哧乐了出来,小同志真会说笑话。

王队长面不改­色­,接过密码箱看了看,密码是多少?

54188,很好记的。

包仁杰偷偷撇嘴,队长小心啊,他们占你便宜呢,什么54188?分明是‘我是你爸爸’!

队长没搭理他,拨动密码盘,喀地一声,打开了箱子。

包仁杰一声惊呼,赶紧捂住嘴,装成没事人一样缩回去继续啃螃蟹。

王队长一点没吃惊,冷眼扫了一眼,二位还真瞧得起我,这一箱子钱我一个小警察一辈子也挣不到啊。是不是两位遇到什么麻烦了要我们效犬马之劳呢?尽管说。

哪里哪里,我们不过是觉得王队长您英雄豪杰值得一交,想和您交个朋友,不知道您给不给在下这个面子?双胞胎皮笑­肉­不笑。

包仁杰吐吐舌头,这弟兄俩八成在家没事就看香港动作片,真可以演电影了。

王队长苦笑一声,二位还真是客气,下着贴子送礼,还是份这么重的礼,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接啊。

许龙淡淡一笑,您客气,箱子下面还有样东西,您看看要不要收下呢?

是一枚子弹。

王队长拣起来仔细看了看,好货­色­!有子弹必然得有枪吧,,看来你们和军火走私案确实有牵扯,嗯?不然怎么能拿得到国外特制的新型号?

许龙夹一块蟹­肉­,慢慢地嚼,高深莫测地摇摇头,这子弹……是我捡的,看着好看,送您做个纪念,怎么?不可以?

当然可以,这个我就收下了,谢谢!王志文站起来,我们也该告辞了,小包,咱们走。

许华脸­色­一变,您还真是……敬酒不喝喝罚酒啊,哼!

包仁杰笑嘻嘻地搭了腔,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对我们警察来讲啊,罚酒比敬酒好喝。

王队长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两个双胞胎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有个叫何大壮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印象呢?

61

一句话惊得包仁杰一身冷汗,差点一ρi股坐回椅子上去,赶紧稳住身子,若无其事地掏出手帕擦擦嘴。

王队长也站住了,转过身来不耐烦地呵斥,小包,瞎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顺便扭过头随口问一声,你说什么何大壮?

许龙淡淡笑了笑,端起茶壶不紧不慢地续上水,递到许华手里。许华慢条斯理地吹一吹啜一口,意味深长地轻轻一笑,没什么,可能是我们搞错了。

王队长点点头,拉起包仁杰的手,走出了醉仙楼。

包仁杰没敢说话,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队长这么紧张,虽然表面上没有异样,可是队长的手心全是汗,手攥得那么紧那么紧,紧得就像要把骨头捏碎了。很疼,可是越疼越要握得紧,好象只有紧紧地握在一起,心才不会慌,手才不会抖,紧绷的一根弦才不会断掉。

从来没有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人这么手拉手肩并肩地站在一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就是这么互相扶持地走下去,包仁杰甚至觉得,即使面前是万丈悬崖,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队长跳下去!

镇定点!队长松开手,眼睛眯了眯,掏出车钥匙对准锁孔一下Сhā了进去,咔,打开了车门,动作熟练而稳定,一点看不出颤抖的痕迹。

车开出了停车场,包仁杰一下就瘫在了座位上,队长,怎么办?

瞧你那点出息!坐直了!王志文瞪了眼,给局里打电话,问问那边有消息没有?

呼叫器发出警报,分局派出所紧急报告,龙华集团下属医药公司刚刚发生爆炸,一栋库房倒塌,爆炸原因不明,人员伤亡情况不明!

王队长的脸刷地白了,拉响警笛往医药公司冲。

局长的电话接通了,王志文你们两个赶紧回局里,爆破现场我另外安排人,你们两个千万不能露面,不然燕飞就更危险了!

警车发出刺耳地摩擦声,生生停住,掉转方向,风驰电掣般往警局飞奔,王志文的手死死地打着方向盘,两只眼睛喷了火。

包仁杰的声音带着哭腔,燕飞!!!

王其实从得知燕飞当卧底的消息后就没塌实过,一晚上辗转反侧折腾了半宿也没睡着,大早上起来就换了便装直奔医药公司,在附近找了家茶馆买了张报纸坐下来,两只眼睛就从报纸下面死盯着,一刻没敢放松。

早上八点,公司员工陆陆续续地走进了大门,一个穿着米­色­风衣戴着眼镜的人在人流中显得很抢眼,没错,是燕子。

王其实屏住呼吸,小心地掏出折叠望远镜……燕飞变化不大,还是那么瘦弱的样子,脸­色­苍白,但­精­神还不错,王其实稍稍松点气。一个男同事老远迎过来,热情地跟燕飞打了个招呼,燕飞态度轻松地笑起来,王其实的嘴巴里直冒酸水。

眼看着燕飞和那个同事消失在大门里面,王其实心里像猫抓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上去拦住燕子吧,当然不行。可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往龙潭虎|­茓­里头闯,这滋味真让人五脏六腑移位七经八脉全碎。

混蛋!早知道这样,燕子你还不如躺在床上别醒过来呢!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干­着急,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一阵风吹起来,满天飘起扬花柳絮,柳絮飘进了眼里,难受得要命,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眼泪流得满脸都是,偏偏不识趣的茶馆老板还放起了靡靡之音——

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任你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老板!再不关掉信不信我给你砸了!

等了有两三个钟头,没什么动静,王其实的心越悬越难受。忽然看见一辆警车开进了医药公司,车上坐着的两个警察王其实都认识,是分局派出所的。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出什么事了?

店老板不耐烦地唠叨,这帮警察也太较真了吧,上个礼拜刚刚临检过,这个礼拜又来复查,烦不烦啊!

什么复查?王其实赶紧搭腔。

昨天街道就通知了,节后安全大检查,烦人!

哦。王其实松了一口气。

一个穿着黑大衣戴着黑墨镜,脸藏在高高翻起的衣领后的人从门里匆匆走了出来,王其实一愣,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呢?

走路的姿势很标准,腰板挺得直直的,脸虽然埋得很低,可是背一点也不驼——这么走路的,不是军人就是警察。

不是燕飞,这个王其实可以肯定。也不是刚才进去的那两个派出所民警,身材明显不一样。看着那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王其实忽然有一种感觉,危险,正越来越近……

那个背影拐了个弯,过了马路,下街沿的时候没踩稳,一个趔趄,王其实差点喊起来——

东城分局刑警支队队长陈一舟!

王其实的心跳停了足有五分钟。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手脚冰凉,一身的汗。

上次小包出差回来,杨柳托他捎话过来,叫王志文盯着点城东分局,当时王队长还以为杨柳是想往城里调,托刑警队跟分局打个招呼,所以大家都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杨柳分明是提醒他们,这个陈一舟有问题!

糟糕!燕飞的处境危险!

王其实顾不上多想,赶紧结了茶钱往医药公司跑,顺着围墙绕到个没人的地方,双手一撑一使劲,利索地翻了过去。

呜——报警器响起来,王其实没防备,差点摔个跟头,TMD,大白天的开什么红外线!

几个保安听见警报吆喝着赶过来,­干­什么的,站住!

王其实当然不能站住,顺手抄起根大扫把就跟那帮家伙­干­开了,三拳两腿,打翻了仨踹倒了俩。

更多的人向这边跑过来,这下麻烦大了,王其实越打越着急。

忽然一声巨响,震得脚下的地明显地颤动,东南角的大楼冒出大量的烟尘,夹着隐约的火光,小半边楼轰然跨下!

大家都惊呆了。

过了几秒钟,人们终于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向外跑,哭声喊声响成一片,王其实趁乱甩掉了对手拼命往出事的大楼跑过去。

大楼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慌了手脚的人们哭叫着向外拥挤着逃命,砖头瓦砾乱七八糟地落得到处都是,王其实红了眼,燕飞!!!

62

局长亲自带人赶到了出事现场,派出所的人迎上来汇报,局长……

我怎么嘱咐你们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故!局长的脚跺得咚咚响,快!配合消防大队组织营救!疏散人群!注意安全!

局长,王其实……冲进去了。

局长猛地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楼里已经断了电,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清,王其实打着手电顺着楼梯往上爬,正好有人从上面跑下来,何大壮?不在上面,在下面库房呢。

王其实赶紧调头往楼下跑,一眼没看清踩在了砖头上,叽里咕噜滚了个满脸开花。胡乱擦了擦接着往下跑,后面的人喊起来,库房被封住了进不去了!

王其实立刻就疯了。

库房已经被砖头瓦砾挡得严严实实,爆炸点大概就在前面通道处,很明显,放炸弹的人是存心要燕飞的命。

王其实拼命地扒着废墟,燕子!燕子!

手机忽然响起来,王其实顾不上看,疯狂地扒着,血流了一手。

忽然心里一动,一个熟悉的声音电光火石一般在脑子里响起来,姓王的,再不接电话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王其实赶紧掏兜,手忙脚乱地掏出了电话,劲太大了反倒没拿住,手机像杂耍一样在手上颠颠跳跳好几下,好不容易才拿稳了。

局长在电话里面喊,王其实,我命令你马上出来!听见没有?这是命令!再不出来我关你的禁闭!

我­操­你妈了个蛋!

关了手机继续扒砖块,汗水和泪水混合着泥沙迷了眼,视线一片模糊,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疼得厉害,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残忍地揉捏着心脏,定要挤­干­最后一滴血才罢休。

天花板上传来坍塌的声音,吸顶灯摇晃着,咣铛一声砸了下来,正砸在王其实的脑袋上,粉粉碎碎。

王其实还在拼命地扒,就只是扒,扒,扒,至于自己为什么要扒,要扒什么东西,他已经完全不知道了,眼前是瓦砾,身后还是瓦砾,世界,已经完全坍塌了。

可是,心还未死,还有一丝丝的光亮,希望,一丝丝的希望,难以破灭的希望,和着血­肉­,支撑着最后一个角落。

王其实不知道自己扒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扒开了多少砖头瓦砾,好象是过了很久,又好象是没多久,王其实的手终于摸到了一扇门,一扇钢板防盗门。

王其实深吸一口气,在手心上啐两口唾沫,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头撞过去,只听咚的一声响,门没开,王其实的脑袋开了。

脑门磕在门板上,寸把长的一个大口子,满眼睛都是星星。

王其实捂着脑袋,对着门板发愣。

愣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劈手就扇了自己一耳光,糊涂东西,亏你还是个刑警!

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枪对准了锁孔,砰!门开了,不费吹灰之力。

门里正是医药公司的药品库。七零八落的架子倒了一地,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王其实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这里,也发生了爆炸!

天花板摇晃着眼看就要坠下来了,大楼随时有倒塌的危险,库房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王其实摸索着往里走,燕子?燕子?你在哪儿?你说话啊燕子!

没有完全被掩埋的窗子透进来一缕阳光,金灿灿的,外面正是阳春三月的好天气。微弱的光线投­射­在地板的玻璃片上,反­射­出金­色­的光圈……金­色­的?

王其实一个跟头趴在了地上,是燕飞的眼镜,没错,金丝边的水晶眼镜,镜架上还带着一根细细的链子。

眼镜已经完全报废了,镜片摔碎了,镜架也歪了,眼镜片的旁边还有一点不起眼的血迹,王其实闭闭眼,把眼镜小心地捡起来,放在了贴心口的衣兜里。虔诚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顺着发现眼镜的过道往里找。

走了没两步就傻了眼,前面是一堵墙,挡得严严实实。

燕飞根本没在这里!

王其实眼前一黑,咚地载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又一声巨响,外面楼道的楼梯垮了,大量的坍塌物堆泄下来,门口又被封住了。

出不去了。

整个世界都已经坍塌了,连最后一丝光线,也没了。

燕飞的眼镜还贴在胸口,破碎的镜片硌着胸口,火烧火燎地疼。燕子……这,就是你惩罚我的方式么?

呼吸开始困难,头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疼,却疼不过胸口那被水晶镜片压迫着的部位,心挣扎着要跳出来,一下又一下,砰!砰砰!

燕子,我的心跳,你听见了吗?

王其实似乎又看见了那棵开满了红硕花朵的桃树,看见了那个穿着雪白衬衣的少年,看见了少年在桃树上一笔一划刻下的几个字——少年心事几人知?

少年心事几人知……不能!决不能这么倒下去!燕子,你等着,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咱们也要一起咽下去!

王其实一咕噜翻身爬了起来,摸出手电筒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环境。退路已经没有了,前面这堵墙也找不出破绽,旁边是消防箱,玻璃门上一把小锁,里面是消防水带——一切看上去都很普通。

王其实盯着玻璃后面的消防水带,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个地方不合常理……到底是什么呢?

王其实把眼镜掏了出来,这副眼镜还是自己刚工作的时候送给燕飞的,他戴了好多年,很少摘下来,见到它,就好象又看到了燕子的眼睛,冷冷地,却闪着温暖的光……

可是现在,这副眼镜却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镜片完全碎掉了,镜架扭得像麻花……王其实一拳头砸上了消防箱,燕子,我明白了!

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玻璃上,震得虎口一阵阵发麻,玻璃纹丝不动,王其实兴奋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好结实的玻璃!这么大的爆炸都没能把这玻璃震碎,这个消防箱肯定有问题!

砸开锁,小心地卸下消防带,果然,在消防带的后面露出了一个很隐蔽的暗门,打开门,一个黑洞洞的坑道露了出来。

王其实探出头向下喊,里面的人听着,想活命的就放下武器给我爬出来,你们跑不掉了!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你瞎嚷嚷什么,还不快下来帮我一把!

63

燕飞坐在椅子上,看着王其实顺着梯子往下爬,小心点,别摔了。别举着枪,小心走火,放心吧没别人就我一个。

燕子,你没事就好,以后别这么吓我了,我胆小,经不起这么折腾。来,接我一把。

不行啊,我身上有炸弹,一动就爆炸。

王其实一哆嗦,滚了下来,燕飞,你真以为我没脾气是不是!

别生气,你拿电筒照照,看看那边是什么?

什么?王其实没理会,拿着电筒小心地观察缠绕在燕飞身上的东西,混蛋!这东西足够炸平一座山!

没那么夸张,这种炸弹挺简单的,技术科拆这个拿手,最多两分钟搞定。

王其实一头的汗,狠狠瞪着燕飞,简单?!再简单也白搭,外面全都堵死了,咱们出不去了!

你说什么!燕法医这才着了慌,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赶紧又坐正了,你!你一个人来的?你不要命了你!

你都不要命了我要它­干­什么!王其实大声吼了回去,老实坐着别动,我来想办法!

燕飞不说话了,任凭王其实在身后折腾。

身后的那个人喃喃地诅咒粗重地呼吸,手下却轻柔得像在绣花,汗水滴答滴答,落在了脖子上,很热。燕飞闭上了眼睛,虔诚地倾听。

砰!砰砰!沉重的心跳声,在静谧中分外清晰。

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

……

行了没有啊?已经十多分钟了。

就好了就好了,你放心燕子,我在学校的时候学过这个,这种炸弹一拆一个准儿。

燕法医叹了气,你就吹吧,反正咱俩的命都在你手上攥着呢,大不了一块见马克思去。

不去!我对大胡子男人没兴趣!王其实攥着最后两根线,攥得手里出了水——哪一根才对呢?

燕飞扭头看了看,也有点拿不准,弄错了会不会爆炸?

不知道,赌不赌?

不赌。你看着办吧,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我会怪你!我告诉你燕飞!到了地底下我也饶不了你,背着我搞这些名堂,你哪来那么大胆子啊你!咱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叫你下辈子给我当牛做马铺床叠被!王其实恶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惨了,我怎么两根都咬了!王其实愣愣地举着着手里的断线头,怎么没炸啊,怎么办?

怎么办?你就那么举着吧,笨蛋。燕飞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还愣着­干­吗?还不想办法出去!

出去?你是说这地方有别的出口?王其实兴高采烈。

没有。

……

出口是没有,顶上有个通风口,给外面打电话叫他们来接应吧,别告诉我你手机没电了。

哦,王其实终于想起来,掏出手机拨通了局长的号码,喂?

你!你小子为什么不开机!局长大人在那头咆哮,快说,你在哪!

燕飞接过手机,我来说。

局长,我们在库房下面的地下室,很安全,一点事都没有,真的真的我没骗你!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大量海洛因,这里应该是他们走私毒品的秘密库房,对对没错我真的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你听我说,赶快到三号仓库后面,那里有个废弃的小木工房,找一找排风口,我们被困在下面了……对对对我们真的挺好的,很安全,您就放心吧!

燕飞阖上了电话,老头……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王其实一脚把椅子踢翻,TMD!我也想哭。

燕飞歉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王其实一ρi股坐下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太大意了,我早就觉得这个库房有问题,刚下来没一会儿就被发现了,我以为能糊弄过去,谁知道他们居然识破了我的身份,咱们内部肯定有他们的内线。

陈一舟。

什么?

我说,那个叛徒,陈一舟,我上午看见他从里面出去,没一会儿就爆炸了。他们为什么要把你绑在这儿?直接杀了你不是更­干­脆!

他们想拿我当筹码跟你们队长谈判,不过好象不太顺利。燕飞耸耸肩,他们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找过来,本来还打算等警察撤了再把我给弄出去的。

王其实浑身颤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发现那副眼镜……

对了,你看看那边!燕飞忽然来了兴致,看,那一箱箱的,全是毒品!

毒品?海洛因?

是啊,他们假借进口药物原料的名义,从海关走私进来的,和药品混在一起,只要再做个简单的蒸馏分离,就能提取高纯的海洛因了。外行很难看出来,可惜我是个法医。

龙华公司除了走私军火还贩卖毒品……哈哈,许龙许华你们麻烦大了!王其实激动地赚住了燕飞的手,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其实?你怎么了!

……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肿瘤医院里了,身边挂着血瓶输着血,王其实翻个白眼又晕了。

肿瘤医院是离现场最近的大医院,在爆炸中受伤的伤员基本上都就近安排在这里,很巧,王其实的主治大夫就是那个陈正。

燕飞拼命地按呼叫铃,缺德的陈医生过来看了两眼,没什么,大概是晕血吧,亏他还是个刑警。

法医官擦擦汗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王其实的手一直没撒开,就那么死死地攥着燕飞。

燕飞的眼圈有点红,在地下室的时候太黑看不清楚,出来后才发现王其实一头一脸全是伤,尤其上头顶上的伤口,连骨头都露出来了。

燕子,我真想揍你一顿,可是我下不了手。

我也想臭揍你一顿,以后不准一个人单枪匹马不管不顾地往里闯!

那你揍吧,揍了我也改不了,谁让是你在里面呢。

算了,不揍了,局长那还等着关你的禁闭呢。燕法医不耐烦地扯过被单,盖住了两个人握在一起的双手。

大夫探头看了看,撇撇嘴,翻过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64

早报又登出了特大新闻:龙华集团下属医药公司昨日发生爆炸,死亡某人,重伤某某人,轻伤某某人……有关领导做出重要批示,指示我消防官兵和广大公安­干­警,不惜一切代价,组织一切力量搜救遇难人员,肿瘤医院等全市各大医院的广大医护人员迅速成立医疗小组,积极展开救治工作,目前营救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事故现场秩序井然……

警方初步调查显示,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人为的破坏活动,有证据表明,医药公司负责人利用进口药品原料的便利条件,大肆进行毒品走私活动,已经引起我公安机关的高度重视,该负责人在犯罪事实暴露的情况下,狗急跳墙,铤而走险,策划了这次爆炸事故……没有证据显示该公司投资方龙华集团和这起毒品走私案有关联,龙华集团老总许龙许华表示,这次案件纯属该负责人的个人行为,和投资方没有任何关系,龙华集团将努力配合警方尽快将此事调查清楚云云。

据了解,这次事故没有造成龙华股票的波动,股民纷纷表示,对龙华这支‘绩优股’有十足信心云云……

包仁杰一边看一边撇嘴,队长,你说这许龙许华,都到了这份上还这么装腔作势的­干­吗啊?咱们手上铁证如山,送他们上三次法场都富余,他们还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白日做梦!

王志文没说话,当了这么多年队长,经历的事情也多了。他想的自然没包仁杰说的那么简单。早报不是他龙华集团办的,不可能姓许的哥俩怎么说人家就怎么登。既然他能这么登出来,就说明上面有人点了头。怕就怕人家不是在白日做梦,怕就怕有人帮他们往外摘啊……

二组组长也直摇头,他想的就更复杂了:这个案子内幕太多,如果这一次扳不倒那对双胞胎,王志文就该有麻烦了……

二组组长想的一点没错,王队长这次麻烦大了。

省厅调查组来了人,把局长叫去单独谈话,群众举报,市局刑警大队队长王志文私下接受案件当事人宴请,公开收受贿赂,有重大的贪污渎职等违法犯罪嫌疑。

局长大人很镇静,哪个混蛋王八蛋说的?有本事出来当面对质!

调查组的同志皱了眉,不要骂脏话嘛同志,冷静点。

证据呢?把证据拿出来!局长一拍桌子,说他王志文受贿,这不是疯狗乱咬是什么!

您冷静点,有理不在声高!调查组劈口打断了局长的话,我党的政策一向都是实事求是的,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嘛,证据当然是有,不然我们兴师动众地调查他­干­什么?

调查组拿出了录象带,王队长走进醉仙楼和许龙许华亲切会面,觥筹交错满面红光,许氏兄弟推过来一个­精­美的密码箱,王队长含笑打开,一箱子的钞票……

放屁!局长大人跺得地板都发颤,这一看就是伪造的!那天的事情我清楚,王志文根本不是一个人去的……

这么说王队长确实和许龙许华见过面了?调查组长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了局长的话,所以我们才要调查嘛,现在是什么情况?龙华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各方面都很敏感嘛,我们要对老百姓负责,对党和政府负责嘛。咱们­干­警察的都知道,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放过一个坏人嘛。既然有人举报王志文同志,我们就得展开调查工作嘛,这也是对王志文同志本人负责,对不对?他如果真有那些行为,我们就要治病救人,趁他现在陷得还不深,把他从犯罪的泥潭边上拉回来,挽救他教育他,这有什么不好?

这、这明摆着是栽赃!是陷害!这东西明明是伪造的,你!你们调查个屁啊!

我再次提醒您,冷静,冷静,您是一局之长,要晓得利害轻重嘛。这个录象带到底是真是假,您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要尊重科学嘛,用科学的方法做出权威的鉴定,才能下结论嘛。当然了,说句不负责任的话,我个人也认为,这东西十有八九是伪造的。如果是那样,不是更好嘛。如果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王志文同志确确实实是清白的,我们当然要还他一个公道,并且在群众中消除影响,这样也有利于他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更好的开展工作嘛。是不是?

局长大人眼前发黑,一声冷笑,好……好毒的招数啊。

至于这个调查工作……唉,这个案子涉及到方方面面,我们不得不考虑龙华集团在省里的影响,还要考虑到股民的利益,还有就是要保证咱们省会城市的稳定局面……估计短期之内这个调查结果还出不来,上级领导的意思呢,让王志文同志先停几天的职,把工作交代一下——对了,省厅这两天有几个大案子需要市局协助调查,我看就让二组组长去吧,他是老同志嘛,经验比较丰富——队长的工作就先另找个人代理负一下责吧,等王志文的问题调查清楚了再做安排。王其实和王志文的关系特殊,他代理队长肯定不合适,二组组长借调了也­干­不了……我看就让那个包仁杰来吧,他是老队长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嘛,听说这个同志胆子比较小,局长你得多锻炼锻炼他哦……

局长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录象带上没有包仁杰,这分明是个圈套,就为了架空刑警队!撤掉王志文,调走二组长,让包仁杰当队长,因为他是草包?因为他对你们构不成威胁?够狠!

对了,听说王志文同志还负责一个专案小组的工作?我看也让小包来­干­吧,年轻人经验不足没关系,要在战斗中学习战斗,在游泳中学习游泳嘛。至于这个龙华公司的案子,该管的要管,不该管的就不用您Сhā手了……

你们!局长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

局长因突发脑溢血住院,王志文被宣布隔离审查,包仁杰代理刑警队队长的职务。

包仁杰完全懵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漏子,局长那么有算计的人都被气得住了院,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岁;队长那么刚直的人会被莫须有的罪名送进了隔离室,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自己那么没胆量没能耐没本事什么都没有的人,居然成了三十多号人的队长?

三十多号刑警队员坐在会议室里冷眼看着他,三十多双冷眼看得他一身的冷汗,大家伙的眼睛里是共同的三个字:凭什么!

调查组组长微笑着,同志们开会了。废话咱就不说了,今天呢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任命小包同志代理队长。包仁杰同志嘛,虽然参加工作没多久,可是一直努力工作,他和王志文同志是搭档,关系密切,但是,王志文同志犯的错误和小包没有任何关系。包仁杰同志坚持立场,积极向组织汇报了王志文同志的表现,很有原则­性­嘛……

三十多双眼睛喷了火:叛徒!

调查组长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大家知道,包仁杰同志是烈士的后代,根正苗红……’

包仁杰终于忍不住了,组长,这个……就不说了吧?

好,好,小包同志你也来讲几句吧。

包仁杰张了半天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心里已经越来越清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要独自背负起这个责任,力挽狂澜。所以,自己决不能退缩,一定要争取到面前这三十几号人的信任和支持,共同去渡过眼前的难关。

包仁杰拿出一瓶二锅头,这个……昨天我去探望局长,他写给我一张纸条带给大家,大家看看吧。

纸条上是歪歪扭扭几个字,看得出写得很费劲,但确实是局长的笔迹:相信队长!相信小包!

后面还有一句话:洒酒祭雄杰,扬眉剑出鞘!

包仁杰重重地把酒磕在了桌子上,局长说,这是他送给咱刑警队的庆功酒,等到任务完成了,他亲自为大家满上!

65

王其实脑袋上缠着绷带要去找调查组拼命,还没出病房呢就被陈医生一脚踹了回来,老实趴着!敢踏出病区一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其实就老实趴着去了。

燕飞看在眼里,着实有点不落忍,轻叹一声,你,活该。

王其实当然很委屈,那是我哥,我亲哥!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去跟调查组拼命就能把你哥救出来了?这么多年的大米饭你白吃了你!

那你说怎么办?偏偏局长说倒就倒了,连个能做主的都没有,不然我也不至于着这么大急。对了,昨天调查组的找你去,还说什么了?说没说案子的事?那个陈一舟抓起来没有?

燕飞摇摇头,调查组通知我,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组织上本着关心部下爱护部下的­精­神,决定调我去警校搞教学。

王其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拦着我,我要把他掘坟鞭尸。

其实,去警校也没什么不好。工作清闲,福利高,还有假期——对了,警校这会儿正放实习假呢,一会儿我去把手续办了,就可以回家享清福了。燕飞把茶杯举到眼前,嘴角是玩味的笑意,我敢打赌那个组长根本没想到警校今年的假期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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