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处境已势如骑虎,没有躲闪趋避的机会,目前唯一可行的事,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全力夺路方是求生的唯一办法。
中海火速解下背上的双头蛇,连飞爪槌绳一并交给素素,沉声说:“我夺路并断后,无论如何,你得将双头蛇带下去。”
“你呢?”素素急间。
“我随后下去,快!”
两人站在草坪中低语,三黑影已一字排开急掠而来。
中海突然一声低啸,连发两把飞刀,袭击两侧的人,同时拔剑猛扑中间的黑影。
“啊……”左首的黑影狂叫著跃起,旋转著裁倒。
“哎呀……”右面的黑影惊叫,身形一顿,右手下垂,长剑坠地,冲前两步,连忙转身以左手拾剑。他的右屑Сhā著一把飞刀,所以长剑脱手。
“铮铮铮!。铮”龙呜震耳,中海和中间的黑影接上了,一连四剑狠拚,把黑影迫退了丈余,火星飞溅,但对方的剑居然未折,仅剑锋缺了四个缺口,形同犬牙,可是黑影的内力修为委实惊人,内力驭剑术已足以和追电剑相抗衡了。
“快走!。”中海向素素沉喝。
素素不加思索,挟看双头蛇,提着飞爪槌绳夺路,一声低叱,飞爪砸出,“噗”一声轻响,飞爪击中俯身拾剑的黑影,爪尖深抓入背心,黑影仆倒在自己的剑上。
她狂风似的超越尸身而过,拔回飞爪,奔上了虎颈。
和中海力拚的黑影,发出一声警啸,再次反扑。这瞬间,两人已换了方位,中海发觉对方不但内力浑厚,剑术也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不可力敌,免得被缠住,所以闪身避招,夺得了退路,追随著素素奔至虎颈的枯草坪。
西面呐喊声如雷,高举火把的大群高手,已闻警飞步赶来,慢了一步,中海已先到了虎颈。
衔尾追逐的黑影也已经到了,火光下看得真切,是个满脸横肉的花甲老人,叱声震耳:“小辈纳命!。你已走投无路,在我夜行客的剑下,你死定了。”随著叱喝声,长剑狂风似的卷到。
中海故意脚下一滑,失足前仆。
夜行客一声狂笑,剑随著下沉,刺向中海的右大腿根,如同电光一闪,快极。中海向左急滚,在仰面滚转的刹那间,飞刀出手,喝声“接刀”!。人却飞跃而起,一剑疾挥。
夜行客太过大意,相距太近,而中海的飞刀却快得令人肉眼难见,想躲巳力不从心,虹影一闪,飞刀半分不差射人心坎。他如中电殛,身躯一震,剑“嗤”一声刺入地面。这瞬间,紫虹下落,脑袋突然离颈而飞,鲜血箭似的喷出,喷得中海左半身全是血。
中海掠出八尺外,向素素沉喝:“还不决走?快!。”
!
素素不得不走,她知道双头蛇对中海万分重要,迟延不得。她一面奔向虎头,一面将双头蛇用槌钓绳梢捆上。
虎头前端同下便斜,生长著不少奇形怪状的苍松,苍松生长在石缝间,经年受罡风摧残,枝干都短小而坚实,盘虬如龙。她到了虎头尖端,将飞爪槌绳捆住了一株松根,再用飞爪抓实了石缝,俯身向下看。
三四十丈下的江心,一星灯火摇曳,那是分水犀的接应小舟。舟上的两男一女心焦如焚,眼看岗上呐喊震天,火把通明,便知大事不妙,群雄已在岗顶聚集,往下撤的人怎能下来?只消割断了槌索下撤的人不粉身碎骨才怪,四十丈高向下棹,不但气流可将肌肤撕开,掼在水面时,也必将骨肉尽裂可怕极了。
银凤对中海怀有无比的关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向分水犀叫道:“广叔,我们上去接应。老天!。我们……”
分水犀摇头苦笑,无可奈何地说:“好侄女,怎样上去?我们又不能Сhā上翅飞。”
横江白练不住地搓手叹气,惨然接口道:“看来,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龙老弟必定无法下来,走吧,送我上岸,我到庄中和他们拚命……咦!。”
他用手向上一指,讶然惊叫。
崖上,有火摺子擦动的亮光连闪三次。银凤大喜道:“他们下来了,准备。”
素素用火摺子打出信号,将双头蛇向下槌放,好半晌方将人放下,她却不向下攀援,反而一咬牙回头向上奔。她不愿逃命,要和中海联手拒敌。在她的心目中,已将中海看成她终身所托的伴侣,她宁可牺牲自己,让中海脱身,即使要死,也得死在一块儿,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回虎颈。
虎颈的草坪上,凶狠的恶斗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中海已经看出今晚的危机,他不可能退下飞虎岗了,唯一的指望是让素素安全脱身,然后找机会突围。槌下三四十丈,需要不少时间,何况还得先吊下一个人?因此他必须阻止追来的恶贼接近。
当他用机智冒险搏杀夜行客,奔至虎颈外侧时,上百名高手近百支火把,已经堵死了虎颈内侧,火光照得明亮如同白昼,纤毫俱现。
远处,火光冲霄,初冬草木尽枯,素素所放的野火已势成燎原。如画楼也火鸦飞舞,爆响震耳,吸引了大批的庄中贼人。成少会主正大叫大吼看指挥恶贼们灌救,另一批人也在用树枝刀斧扑救燎原之火。
玉麒麟恰在这时赶到,他认为已将中海逼上了绝境,用不著操之过急啦!。
还不知素素已将双头蛇带向预先准备好的下降退路去了,所以赶来大吼道:“先困住他,列阵!。”
可是,已有五名高手冲上了。
中海已抱定放手一拚的决心,横剑屹立在乱石草坪的中心,不许任何人越过。火光下,他冷静地横剑相待,宛若暴虎凭河,浑身血迹,令人看上去倍感恐怖。
五名高手最小的也有四十岁上下,有两人已是花甲年龄,可知不会是无名小卒,三支剑两把刀像狂风般刮到,声势汹汹,宛若排山倒海。
“小辈,丢剑投降。”五人几乎同声叫吼。
中海屹立不动,追电剑徐徐移动,剑尖前引,右脚徐徐踏出,缓缓立下门户。
五人冲近至两丈内,被中海冷静的神态镇住了,不约而同地脚下一缓,先前狂冲而来气吞河岳的勇气也消失了一半。接近至丈五六,五人停下了,弧形散开立下门户,死死地盯视看冷然相待的中海。
“小辈,你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么?”中间的花甲老人厉声间,在语气中己可听出些少怯意。
中海不回答,虎目中冷电四射,不言不动。
“丢剑投降,也许庄主会给你一条生路。”另一人叫。
中海像个僵了的人,暗中功行百脉,力贯四肢,细小的追电剑斜指,纹风不动。
“不必和他客气,咱们上。”操刀的中年人叫。
“好,咱们齐上。”老家伙咬牙答。
声未落,中海突起发难,一声长啸,宛若虎啸云山,沧海龙吟,追电剑幻化出千重剑幕,排山倒海似的盖到,在近身的刹那间,人影突然如虚似幻,急剧地闪动,紫虹盘舞,漫天澈地而至。
“铮铮!急剧闪动的人影突然分开,两声暴响震耳传出,火星激射,人影飘摇。中海疾进又退,退回原地,倏然而止,剑尖斜垂,屹立如山,虎目中神光似电,颊肩抽动了两下迫电剑发出隐隐龙吟,鲜血在剑尖凝聚,一滴滴向下堕。这电光石火似的雷霆一击,来得快结束也是快,进击时石破天惊,退守时点尘不惊。”咦!”人丛中响起一声怪叫,踱出一个人影,那是擒龙客皇甫长风,脸上带有惊容。
“噗!。”中间的老家伙突然仆倒,咽喉鲜血泉涌。
左侧的使刀中年人不住地向后退,左手掩住胸口,拖著刀,想说话,却无法发声,头向下落,终于脚下一软,砰然倒地。
同一瞬间,右外侧的一个半百年纪中年人仰天发出一声长号,突然仰面便倒。
另两人脸色死灰,恐怖地向后退,退了两丈余,突然扭头狂奔,如见鬼魅。
中海吁出一口长气,自语道:“我不是好杀的人,但……但我不愿死。”
人丛中走出擒龙客,接著出现了玉麒麟成君玉,两人脚下从容,缓缓踱山。
“成兄,你看出这小辈的剑术是何来路么?”擒龙客扭头问,神色肃穆。
玉麒麟摇摇头,徐徐地说:“兄弟未看清,似乎有点像天玄剑法。”
“不,天玄剑术没有这么威猛,成兄,请替兄弟压阵,我去会他一会。先前兄弟一时大意,被他迫退了丈余,摸不清他的剑路,几乎失手,我得好好治他。”
身后响起一声打雷般的怒吼,有人抢出叫:“割鸡焉用牛刀?让在下兄弟砸扁他的脑袋。”
火光下,两个黑懔懔铁塔般的巨人越众而出,身高八尺,腹大腰圆,一般打扮,相貌相同,一看便知是兄弟俩。黑巾包头,凸眉高颧骨,狮鼻海口,带赤黄|色的络腮虬须森立如戟,鼓着一双铜铃眼睛,乍看上去,彷佛是庙门口的两尊金刚变活了。两人的手上,各提了一条粗逾小臂的沉重浑铁霸王鞭,没有千斤神力,休想挥舞自如。
玉麒麟点点头,笑道:“皇甫兄,让汪家兄弟和他比比膂力,如何?”
擒龙客略一迟疑,他确也希望再看看中海的神奇剑术,以便看出剑路筹思对付良策,颔首道:“好,汪家兄弟两人足以对付。小心了,最好要活的。”
汪家兄弟挟看沉重的霸王鞭,纵跃如飞,三两个起落便到了中海身前丈余,两面一分,左首的老大怪笑道:“小辈,你叫大地之龙?”
中海冷冷地扫视两人一眼,冷冷一笑作为答覆。
“北地两金刚汪氏双雄,小辈你听说过么?”
“原来是柴沟堡的两个偷马贼,少见。”中海冷冷地说,心中一懔。
这两个偷马贼横行京师西部和山西北境,凶暴残忍大大的有名,霸王鞭重有六十四斤,径尺巨石鞭下立碎,一身混元气功力枪不入,只手可力掣奔马,膂力惊人。兄弟俩是双胞胎,年纪已近半百,兄长叫赛尉迟汪明仁,弟叫宇宙一鞭汪明德。两个凶神恶煞经常挟了不少金银珠宝到中原找快活,和江湖的高手名宿较技;罕逢敌手。花光了金银再返回柴沟堡老巢,专劫掠往来京师山西的马队行商,有时洗劫各地的牧场,杀人放火狠毒残忍,那一带的人闻名丧胆,恨之刺骨。
由于他俩身材高大,所以自称北地两金刚。
宇宙一鞭听中海叫他做偷马贼,立时无名火起,向乃兄用打雷似的嗓子叫:“大哥让开,我要将这小子砸成肉饼。”
中海跨出一步,冷笑道:“蠢货,你大概是老二罗,你一个人上怎么行?”
宇宙一鞭愤怒如狂,激怒得像头疯牛,大吼一声,抢入来一记“泰山压顶”,兜头便砸,鞭风呼呼,以雷霆万钧的声势凶猛地进击。
中海向侧一闪,便侍从左侧切入递剑回敬。
岂知宇宙一鞭人看上去蠢,但身法却十分灵活,鞭下一半,便料到中海不敢接招,必用灵巧的身法抢入,招式一变,居然力道收发由心,斜身迫进反手猛地抽出,歪风厉啸,迅捷无比。
中海吃了一惊,不得不退后两步避招。
“著!。”宇宙一鞭怒吼,跟上挫身抡鞭便扫,奇快绝伦。
中海近不了身,疾退两步,举剑轻搭鞭梢,要试试对方的力道。
“铮”一声清鸣暴起,火星四溅,他感到剑身一弹,凶猛无比直撼肩臂的反震力传到,将他震得侧飘两步,虎口发麻。霸王鞭太粗,而他的内力还不能驭使追电剑将鞭击毁,对方鞭上所翌的内力比他强得大多,糟了。
宇宙一鞭一声狂笑,狂风暴雨似的连攻七鞭,将中海逼得向右面的崖顶疾退,一面怪叫道:“如此而已,凭你这点点小巧艺业,也胆敢到麒麟山庄讨野火?真是活腻了,你他妈的给我躺下!。”
喝声中,一连三鞭,将中海迫到崖顶的乱石中,距崖缘的草丛不足五尺了。
中海心神渐定,心说:“老兄,再过来两步便够了。”
为了躲随之而来的第四鞭,他身形突然下挫,让鞭掠顶而过,挫腰向右一闪。
“哈哈!。闪得好。”宇宙一鞭狂笑,手中鞭跟踪疾沉。
中海已怖下了死亡陷阱,在千钧一发中错身挥剑,“铮”一声反而砍中鞭身向下猛压,扭身切入左掌探出,捷逾电光石火,近身了,身随掌转,搭在对方的右胁下,身躯急旋。
“拍”一声暴响,火星飞溅,鞭击中一块巨石,石碎成百十块。
宇宙一鞭练有混元气功,普通刀剑都不在乎,岂怕拳掌及身?他根本对中海的掌不加理睬,估低了中海的艺业,但鞭失手击碎巨石,他心中一震,弄不清中海为何能避过一鞭,更搞不清中海的剑怎能反而压在他的鞭上,一怔之下,上了大当。
中海不用拍击的力道,扭身的刹那间,脚下立地生根,虎腰一扭,乘势发力,单掌抵实对方的胁骨,全力椎送,奋起千斤神力,吐气开声,喝声“下去”!
。
宇宙一鞭鞭向下砸,上身前俯,这瞬间掌力及体,脚下又被碎石所绊,身不由己向前便栽。他想刹住脚步,已是力不从心,冲出第三步,用上了千斤坠身法,想稳下身形。激斗中全力相搏,他没料到中海会有意引他到悬崖边缘来收拾他,不用千斤坠倒好,脚下一沉,完蛋了,脚下的枯草不受力,反而将他向下滑出,等他发觉身陷死境,已来不及了,脚下已经踏空,回天乏力。
他向崖下滑倒,发出一声绝望的狂叫,将霸王鞭拚全力向后扔出,凶猛地砸向中海,他自己的身躯滑得更快,带看一声惊心动魄的叫吼声,飞堕而下。
中海自己也站立不牢,人向后挫倒,这瞬间,霸王鞭呼啸看飞到,飞舞著一闪即至,来势汹汹。
在同一瞬间,赛尉迟已发现乃弟身陷死境,一声厉啸,从三丈外飞扑而上,霸王鞭疾如奔雷。
一个娇小的人影也飞扑而上,来势如电。
这瞬间变化真大,宇宙一鞭下堕的叫吼声中,中海已身临危境,宇宙一鞭临危拚命扔来的霸王鞭太过迅疾,也太过凶猛,而他的身形却稳不下来,百忙中双手并用,剑架掌推向袭来的霸王鞭迎去,用上了四两拨千斤的柔劲。
“铮!。噗!”剑掌鞭迎个正着,霸王辗向左飞,火星飞溅中,中海仍被凶猛的力道震得向右倒,“砰”一声右肩背著地,冲滑出八尺外,宇宙一鞭临危全力一击,力道之猛,骇人听闻,如果硬接,必难幸免。
这瞬间,赛尉迟到了,厉啸著一鞭砸下。
中海已发不出应急的力道,眼看要糟。
娇小的身影到了,娇叱震耳:“接剑!。著!。”
双方都快,剑虹一闪,砍向赛尉迟的右颈根。来人是素素,她急了,剑作刀使,猛砍对方的脖子赛尉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淬不及防,“噗”一声剑已着颈。
“哎……”素素惊叫,她感到长剑像是砍在坚轫无比的软甲上,被反弹而出,反震力将她震得向右后方踉跄而退。
然而这一剑却救了中海,赛尉迟虽练了混元气功,普通的刀剑伤不了他,但来得太突然,姑娘又志切救人,那一剑用了全力,颈虽然不曾受伤,可是震撼力仍在,把他砍得向左挫退半步,“噗”一声响,霸王鞭失去准头,斜砸在乱石丛草中,下陷半尺,距中海的右手相差分厘,一鞭落空。
赛尉迟大怒,顾不了地下的中海是否已被击中,一声怒吼,找鞭猛地回头飞扑,挥出大吼道:“你这该死的狗养的!”
素素不知利害,身形不稳,竟敢挥剑斜架。
赛尉迟飞步赶上,霸王鞭举起了,口中爆出一声粗野的咒骂。如果鞭向下落,素素不被打成两截才怪。
蓦地,庄南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号。
人丛中,擒龙客飞步抢出叫道:“汪兄弟,要活的。”
晚了,鞭已闪电似的砸下了。
庄南,当庄中正忙著搜擒中海,大部份贼人也纷纷赶往火场救火时,庄门的守卫已减至最少人数两群黑影已悄然收拾了三道暗桩的警戒区小贼,接近了庄前山坡下的盘查哨所。第一批黑影轻功高明得令人咋舌,飘掠如飞,起伏间只有淡淡身影,像是鬼魅幻形。
在盘查哨前面十来丈,黑影们伏下了,蛇行鹭伏接近。不久,三匹健马从小径南面狂奔而至,蹄声震耳。
盘查哨只有十余名小贼,全都披衣外出,向庄中凝望,议论纷纷,还不知庄中为何失火,为何警锣狂鸣。自麒麟山庄建庄以来,已经历二十五岁月,庄主玉麒麟成为黑道中声名显赫的一代大豪,二十五年来,没有任何人敢于前来讨野火送死,今晚突然有警,也难怪小贼们惊怪不已了。
听到蹄声,四名小贼转身迎出,大喝道:“下马,上步,通名。”
三匹马在三丈外勒住了,三名骑士之一笑著叫:“咱们是长沙分坛前来送信的弟兄,是那一位兄长在这儿负责的?”
“龙虎风云。”警哨喝间。
“开堂朝宗。”骑士高声答,三人扳鞍下马。
警哨喝问秘语,是盘间对方的所属香坛所在。长沙府的分坛,香堂设在朝宗门内,如果不是分坛的正式弟子,不会知道香堂的所在地,答不出来,是无法获得信任的。
“是何人属下?”警哨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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