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里地,登上了可以俯瞰大道的山坡,距坡顶秘林还有三丈余,突理已生。
在这种人迹罕见的山坡野郊,他没有想到会有人潜伏,未免大意了些。
蓦地,他感到眼角有物移动。也在同一瞬间,他耳中听到了右后侧有旁人无法听到的枯草响动声。
他心生警兆,本能地知道危机光临,不假思索地向前面的草丛中仆倒,护体神功倏发。
可是仍然晚了一刹,护体神功刚发,只感到左颈侧一凉,“嗤”一声厉啸,一枚三□镖从颈侧擦过,护体神功来不及发挥功能,镖身锋利的□角划破了颈皮,鲜血涔涔而下,毫厘之差,几乎铲破了藏血|茓的经脉。
他勃然大怒,翻身站起。
银星又到,迎面飞来。他左手一把接住射来的三□镖,左手己取出一把飞刀,一声怒叱,双手一前一后将暗器打出,但见银虹一闪,追电剑已拔在手中。
同一瞬,前面“啊”一声惨叫,三个从草丛中站起的黑影倒了一个,正是发镖的人,被三□镖端端正正地射入心口。
也在同一瞬间,身后“哎”一声厉叫,向后扔出的飞刀,击中刚从林缘站起,手中抓住一枚大型甩手箭的大汉,大汉的箭尚未掷出,飞刀已先一步贯小肮而入。
他虎日生光,冷冷地说:“黑旗盟的人,自命是黑道的英雄豪杰,想不到今天竟卑鄙得用暗器偷袭,你们简直是无耻己极。”
林中共有四名黑衣大汉,林外右后方也有四名,加上被射倒的两个人,共有十名之多。
八个大汉目定口呆,脸色泛灰,还末交手便被射倒了两个,将死的同伴仍在绝望地呻吟,呻吟声动魄惊心,不由他们不心惊胆落。
中海掏出一把金创药敷上创口止住血,以膏药贴上,转身向侧徐徐后退,突然怒叱道:“狗东西谁先上来送死?快上!”
这一镖引起了他的无穷恨意,动了无名孽火,假使他反应不够快,岂不枉送了性命?任何练气高手,在未运功之前,与平常的人毫无分别,一根木棍任意打击,同样可以送命。因此,出其不意的偷袭,需可击练了金钱罩铁布衫的高手。所谓意动神动,神动方能驭气,在不知不觉中突然受袭,再高明的气功也毫无用处,所以碰到这种可布的偷袭,如果不死于非命才是异数,无穷恨意涌上心头,强烈的报复念头立时如山洪暴发,不可遏止。
没有人敢上,八个人分别缓缓向外退。
“谁是主事的人,滚出来答话。”他再次怒吼。
霸顶的密林另一面,突然传来洪钟似的暴喝:“来人是谁?是大地之龙吗!”
中海向上看,看不见人影,人在另一面,看不到。
“大概是的,他出来了。”有人回答,声音隐含恐惧,是藏在树后的人发话,显然上面还有不少人。
中海恨满心头,毫无怯念,大喝道:“快给我滚出来找死,大地之龙在恭候你们。”
上面接二连三掠下六个黑衣人,其中有天南三剑的老大狂剑董千里。最前面三名古稀老人像貌威猛,身材壮实,神目似电,不怒而威。一个留了三绺长髯,一个是八字胡,另一个留掩口短髭,三人的胡子都快要成银白色了。
六人在中海前面丈余处一字排开,留三绺长髯的老人不住地打量怒气勃勃的中海,眼中泛现出困惑的神色,向狂剑问:“董老弟,这人就是大地之龙!”
中海看不惯老家伙的神情,他正在愤怒中,接口道:“老贼,你不信?”
老人双眉徐锁,摇头道:“青年人何必太狂!即使彼此结有深仇,说话也用不看如此缺教养的,是吗?”
中海冷笑一声,冷冷地说:“对你们这些以卑劣手段偷袭暗算的人,龙某还用得看客气?真是见鬼,阁下,拔剑上。”
“谁暗算你了!”老人讶然间。
中海指了指创口,冷笑道:“伏在草上在身后发镖,在下命大,没让阎王爷请去,诸位不是很失望吗!”
“怎么回事!”狂剑向先前的八大汉厉声间。
“是……是胡兄弟的……的主意。”一名大汉瑟缩地答。
“该杀,他呢!”
“在……在草中,他……死了。”
中海嘿嘿笑,怪声怪气的说:“董前辈,以前在下尊敬你,但今天你很失常,何必将责任往手下的弟兄推?他们如不经阁下许可,怎敢自败黑旗盟的强盗土匪英名!”
“你这厮嘴利如刀,可恶!”狂剑暴怒地叫,便待冲出。
长髯老人伸手虚扪,笑道:“董老弟,不可妄动。”
又转向中海道:“龙老弟,不管你信是不信,老朽可以保证,那是本盟的一位不肖弟兄做出的越轨行为,董老弟决不知情。尊驾七个人的住处,已被本盟的人所监视,只等老朽到来方向老弟叫阵,你如不信,那也是无法解释的事。本盟的人,虽与龙虎风云会联手,但并未与阁下过不去,你无故到青霞观杀人生事,未免太说不过去。”
“哼!版诉你,龙某可不是小娃娃……”
“老朽不想和老弟多费唇舌,只好……”
“以武力解决!是不?上吧,龙某等看。”
“老朽天冲星卓鸿钧,颁教老弟的缔学。”卓鸿钧沉看地说完,徐徐拔剑。
黑旗盟除了令主之外,另设有七名主事人,以七星为绰号,称为七星七杰。七星的排名是天璇、天玑、天权、天枢、天衡、开扬、摇扁。前四人各称璇玑座主,负责外务。后三人称玉衡座主,管理内事。以七星的星名作为绰号,便将自己原来的绰号暂行弃置。天衡星卓鸿钧原来的绰号叫做碎碑子,掌力出奇地沉重,是山东道上的侠盗,在江湖上名头响亮,艺业超人。
中海不认识天衡星卓鸿钧,他才不管对方的来头是人是小,举剑立下门户,冷冷地说:“卓前辈肯予赐教,龙某深感荣幸。”
对方人太多,必须速战速决,他决定用上电剑心诀,手腕一震,龙吟乍起。
天衡星是个老江湖,身经百战,见多识广,一听剑啸有异,脸上神情一变,变得庄严肃穆,先前不在意的神态一扫而空。盛名之下无虚士,他再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地之龙。
中海踏前一步,客气地执晚辈礼从容朋剑,然后一声低啸,虚攻一剑。
三招一周,双方不再客气。天衡星一声吃喝。展开抢攻,招比“流云飞瀑”,急抢中宫突入,电虹疾闪,一锲而入,霎时风吼雷鸣,剑气迸射。
中海沉静地挥剑,错开对方攻来的一招四剑,立还颜色,招发“电闪雷鸣”狂野地迫进,攻势之猛,无与伦比,但见银虹急剧地吞吐不定,排山倒海似的向前压去。
天衡星神色略变,冷静地化招,轻骧地瓢掠,神色却愈来愈凝重。双方奇快无比地换了两次照面,双剑不时发出轻触相错的低啸,声如龙吟沧海,虎啸云山。
前十招,似乎双方功力悉敌,步法剑势皆潇酒从容,不愧称武林高手剑术名家。
十
招之后,剑势渐变。
“呸!”中海低吼,招出“异虹惊电”,扭曲飞腾的剑影狂急地涌出,神奇的进手剑势,如同长江大河般滚滚而出,只片刻间,便将天衡星迫得连退五六步,方始稳下身形。
每一剑皆阴险绝伦,每一招皆是生死须臾的分别。两人的额上皆隐现汗影,进退愈来愈快。十五招之后,可以看出天衡星败象已露,脚下己有点迟滞,进攻的剑势逐渐减少了。岁月不饶人,他到底是老了。
剑影飞腾中,突然暴起中海的一声低叱:“着!”
虹影急闪,人影旋动,天衡星向侧一闪,说:“利害!”
剑气倏敛,人影乍分,双方各向左退出二步,长剑遥指。天衡星的胸襟正中,被刺破一个剑孔。冬季衣厚,襟破胸未伤,危极险极,他用左手拭掉流入眼角的汗水,深深吸入一口气,脸上的肌肉轻微地抽搐,低头瞥了剑孔一眼,吁出长气踏进一步。
中海右脚挪进,木无表情地说:“前辈,你已失手,再不退你将后悔。”
留八字胡老人拔剑踏入场中,沉喝道:“龙大侠能再战吗?”
“请下场,形势已不许龙某有所抉择。”
天衡星懊丧地苦笑道:“老朽接下了十六招,虽败犹荣。龙大侠剑术通玄,难怪敢单人独剑闯麒麟山庄,扬威天狼谷,老朽甘拜下风,并深领盛情。”又对八字胡老人低声说:“维扬兄,千万小心呢。”
八字胡老人傲气全消,同中海说:“老朽开阳星柏维扬,龙大侠请赐教。”
“柏前辈请,”中海从容行礼答。
三招虚礼一周,两道剑虹立即缠住一块儿,飞腾扑击宛若龙飞凤舞,风雷震耳,地下碎草纷飞,砂土激射。外围观战的人,全都手心冒汗,心己提至口腔。
冲刺、盘旋、拨架、绞崩……好一场惊心动魄的酣斗,快速进退闪捩的身影在飞腾盘舞的剑影中飘忽出没。蓦地,爆起三声急剧的铿锵金鸣,银虹疯狂地纹动,最后“嘎”一声刺耳异啸传出,人影倏分。
“嗤”一声轻响,一把长剑翻腾着飞出三丈外。
“糟”“留掩口胡的老人骇然叫,挺剑飞扑而上。天衡星大惊失色,急叫道:“德辉兄,不可……”
叫晚了,剧变已生。
开阳星的剑被绞飞,临危心有不甘,人向后飞退,在退走的刹那间,用上了劈空掌力,一掌劈出。
中海怒火上冲,追电剑一振,?来的劈空掌劲应剑滑向一旁。他身随剑进,扑上突下杀手,刺向开阳星的右肩。
这瞬间,摇扁星宜德辉看出了危机,不顾一切地挺剑飞扑而上,想抢救同伴,剑虹疾闪,快若电光石火,芟向中海的右胁。
中海一声长啸,顾不得毁开阳星的右肩井|茓,顺手拂剑,出奇不意地反击扑来的摇扁星。
“哎……”开阳星狂叫一声,锁骨被剑尖拂过,衣破肌裂,鲜血沁出。假使剑尖稍高一寸且稍进半寸,他的喉管极可能被划破。
也在同一瞬间,“铮”一声暴响,中海崩开摇扁星的剑,乘势上拂,剑尖从摇扁星的右颊下方向上掠,剑过血流,摇扁星的右颊开了一灿缝。
摇扁星感到颊上一凉,火速暴退,拂过眼前的剑影和刺骨罡风,令他毛骨悚然,血气欲凝。退了丈余,脚踏实地,感到脸颊火辣辣地,伸手一摸,摸了一手血,方突然感到痛楚,“哎蚜”两声,倒抽一口凉气,呆住了。
中海并未追击,沉看脸说:“诸位,何不一拥而上,黑旗盟与龙虎风云会并无不同,惯会倚众群殴不必假惺惺了。”
摇扁星倒也够风度,讪讪地说:“老朽惭愧,事非得己,倘请龙大侠原谅,老朽道歉。”
“诸位如果不愿有失风度,请立即离开。”中海凛然地说。
天衡星举手一挥,令众人后退,一字一吐地说:“老朽代表黑旗盟向尊驾郑重申明,你能一举击败咱们玉衡三星,黑旗盟能与阁下公平一决的人,可说屈指可数,近期内不会有人再找你,但请记住绑下也该就此罢手,如果再和本盟的弟兄为难,那么,休怪咱们倚多为胜了。”
说完,举手一挥,率领众弟兄迳自走了。
中海略一思索,叫道:“卓前辈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b”天衡星转身瞥了他一眼,独自走近冷冷说!“龙大侠有何见教,请明示。”
“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尚请俯允。”
“请说来听听,但愿老朽能做得了主。”
“贵盟是否有一位姓曲名嘉荣的人。”
天衡星点点头,说:“不错,他是五年前加盟本盟的盟友。”
“在下与贵盟可说毫无过节,也不愿与贵盟结怨。事实上,贵盟的人在遂平与濯马庄时受龙虎风云会胁迫,却一再拦截在下,在下并不想计较,希望今后彼此之间,不再互相仇现。也许贵盟不可能办到,但在下决不与责盟计较。”
“阁下开出的条件,似乎极为优厚哩,代价是什么!”
“在下要那位姓由的人。”
天衡星脸色一沉,断然地说:“黑旅盟的人,决不会出贺盟友。”
“在下知道贵盟的人义薄云天,决不会出贾盟友……”
“你知道就行。”天衡星冷冷地接口。
“但在下告诉你,由其与在下有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贵盟如不将人交出……”当然不可能将人交出。”
中海冷哼一声,凛然地说:“基于江湖道义,在下要求与姓由的公平决定。”
“本盟的弟兄,有权阻止及拒绻阁下的要求。”
“哼!想不到贵盟竟是江湖藏污纳垢之所。”
“你说话得放干净些,阁下。”
“在下的话,臼经够干净了。既然贵盟公然袒护作恶多端重如山的无耻恶贼,那么在下也不用多说了。告诉你,谁阻止龙某报不共戴天之仇,他得死!”中海声色俱厉地怒吼。
“你的话说完了吗?”天衡星冷冷地间。
“说完了,你给我快滚,下孜见面,生死相泱。为了袒护一个无恶不作的恶贼,贵盟将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这就是阁下今天的答覆所付出的代价。”
“你太大言不惭了,阁下。”
“哼!在下不相信贵盟的实力比龙虎风云会更雄厚,龙某决不大言唬人。请记住,天黑之前,在下在此地立候回音,如无答覆,今后黑旗盟的人,在下见一个杀一个,定不留情。言尽于此,后会有期。”说完,扭头扬长而去。
天衡星呆在当地,做声不得。他后面连死带伤的是十六个人,站在那儿你看我我看你。
久久,摇扁星走近天衡星身后,冷静地说:“鸿钧,我看,还是返报令主定夺比较受当些。”
天衡星摇摇头,苦笑道:“令主刚到,近来他的精神饱受折磨,心情紊乱,怎能将这些事再去麻烦他呢?”
“但……□事体大,岂能隐瞒!”
天衡里长吁一口气,黯然地说:“这事确是严重,只好据实禀报了。德辉兄,你该知道说也是枉然,龙虎风云会早就勒令本盟格杀大地之龙,毫无转变余地,双方臼势成水火,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活令主身不由己,格杀大地之龙的事势在必行,卸使没发生讨曲嘉荣的事,咱们与大地之龙也将有一泱生死的一天到来,令主岂会将曲嘉荣交出,唉!这事确是辣手。走,看令主如何处理。”
天衡星判断得十分正确,黑旗令主果然不愿将人交出。中海等至天黑,没等到黑旗盟的信使。狂丐在黄昏时分转回茅屋,同来的有回春居士和八川苍龙丘洵兄弟俩,传话给中海说,两位姑娘必须随三老离开,以免让龙虎风云会的人从两位姑娘的身上查出天玄剑和洞庭王的行琮。晚上找黑旗盟讨九阴吊客的事,由狂丐和中海雍玉走一趟便成,人少易于行事,黑旗盟除了令主及少数黑道巨擘之外,没有人可以挡得住中海。天玄剑一群人,决定尽早动身到南江镇会合,尽快离开顺庆。
回春居士代表隐叟邓公明,同中海道谢天狐谷拯救邓公皓的大德,说是南荒鬼魔和邓公皓已经在重庆乘船东下,有鬼魔在旁,可保安全无恙。隐叟知道从江北绕出走蓬安的路,已带了一批人动身,未克前来亲自道谢。
两位姑娘不敢不依,一再叮咛中海小心行事,方随两者走了。
三人立即结扎上路,扑奔栖乐山。
丙山的西面是栖乐山,相距只有三里左右,中间山鞍松柏蔽天,南面形成一座不大不小的谷地,西南兴大方山的山峦衔接,群山环绕,古木阴森,极为隐蔽。谷地中部,建有一座小山村,这就是黑旗令主的临时秘窟。大方山有盟下盟友独眼天尊无亏大师的秘窟,令主琅不到大方山,是想避免兴龙虎风云会的人见面。
令主仆仆风尘,秘密赶来顺庆,以为可以瞒过龙虎风云会监视,因此把龙虎风云会派来卧底的人派至青霞观,由天南三剑指挥,与龙虎风云会以委蛇,他自己另有打算,希望能秘密走一趟大巴山救人质。岂知他逃不过龙虎风云会的耳目,有些卧底的人并未被他查比,一到顺庆,龙虎风云会已经得到消息,而且晨间在青霞观,天南三剑已被人家用五灿命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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