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呢,杨妈妈不许我吃糖果的,你三哥叫你,杨妈妈在那边叫我回去呢,我要先回去了。”倩儿说着,甩开海如月的小手,飞快的向外面跑去,海如月望着倩儿跑远的身影,心里一阵的失落,小嘴一撇,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海祥云立刻上前,赶紧的抱起海如月,一边柔声的哄着,一边走回到房中,海如云听着海如月的哭声,心中一块石头方才落了地,赶紧的接过海如月,亲了又亲,海如月方才止住哭声,噘着小嘴道:“三哥,我的糖果呢?”
众人听着海如月的声音变得正常起来,这才都吁了一口气。海祥云又吩咐吉庆赶紧的将白天柳郎中开的安神药煎了给海如月服下,这才另派了几个小厮送她们回府。
海祥云吩咐完这一切,刚刚转身想要回屋,却听到身后一个柔柔的声音轻轻传来:“三少爷……”
海祥云不由得回头去望,倩儿正站在院子中,娇媚的盯着他。海祥云脸色一沉,沉声道:“倩儿,多谢你,去你账房领十两赏银罢。”
“三少爷,奴婢并不是为了那赏银。”说到这里,倩儿声音中满含了委屈,灯光中,乌黑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海祥云皱着眉头道:“哦,是我错怪你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是大病初愈,回去歇着罢。”说着,再不理会倩儿,一挑门帘,走进了房间。
余雅蓝此时正坐在炕上,外面方才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到了耳中,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看到海祥云进来,缓缓起身,刚要迎接,海祥云却突然说道:“吉庆,服侍我更衣,我也累了,要早点休息。”再也不看余雅蓝一眼,径直进入了内室,吉庆望了望余雅蓝,面上犹豫了一下,海祥云雷鸣一样的声音吼了起来:“吉庆,身上皮痒痒了吗!”
吉庆不敢怠慢,连忙的冲着余雅蓝施了一礼,赶紧的跑了进去。
余雅蓝只觉得脑海之中一阵的眩晕,身形不由得趔趄一下,怜香赶紧的扶住她,着急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余雅蓝轻轻的说道:“扶我进房休息吧。”
怜香点点头,轻轻的搀扶着余雅蓝走入内室。
房内,海祥云已经躺在了床上,吉庆站在一边,手里拿着海祥云的衣服,看到余雅蓝进来,连忙的施礼退了出来。
虽然海祥云并没有说话,余雅蓝却只觉得房内的温度冰冷得好像下过雪的北方,好像自己与娘在那间破草屋内惊恐的望着摇摇欲坠的房顶,生怕它会坍下来。
怜香也不敢说话,轻轻的为余雅蓝除下衣裳,将她扶到床边,余雅蓝挥挥手,示意怜香出去。自己弯下身子,刚刚扶到床沿,突然海祥云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凤眼之中,厌恶憎恨伤痛交替闪过,余雅蓝不由得愣住了。
海祥云望着余雅蓝一脸的漠然,心中更是似刀绞般的疼痛,他立刻抱起一床锦被,翻身下床,身子硬硬的走到了窗下的炕上,也不顾上面冰凉,直直的便睡在了上面。
余雅蓝担心的“哎”了一声,海祥云却赌气的一拉锦被,盖住了自己的头。余雅蓝望着海祥云气愤之至的样子,心里只觉得一阵阵的冰冷,想了再想,总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莫非是因为倩儿的话,海祥云真的以为自己是污陷了她?
余雅蓝的脾气一向直爽爽,毫不做作,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却变得忧柔寡断起来,此时看到海祥云如此的模样,心中又急又气又纳闷,她想了想,轻声的问道:“相公,今日之事,我并没有冤枉倩儿。”
海祥云并不说话,只是翻过身,再次用被子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头。余雅蓝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自己有身孕,一切都不方便,就是夫妻之间,也不能好好的尽责任,相公如果有了怜香惜玉之心,我也无法阻拦!”
“放……”海祥云听着这话,立刻一下子跳了起来,光着脚站在地上,大声的骂道。
“你自己做得好事,如今倒来污辱我!”海祥云一步步逼近惊愕的余雅蓝面前,灯光之下,脸色越发的铁青,原来乌黑清澈的双目,此时竟然被一层阴戾的红光所遮盖,让余雅蓝不寒而栗。
余雅蓝双腿一软,一ρi股坐在了床边上,恐惧的望着越来越近的海祥云,喉间只觉得被人掐住了一般,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海祥云听着余雅蓝并不辩解,内心的怀疑又增加了几分,眼睛眯成了一道细线,寒冷的目光仿佛就将余雅蓝冰封住一般,心里百般言语,万般斥责,面对着余雅蓝,竟然一句也问不出来。他恨恨的哼了一声,一甩手,大踏步的回到炕上,拉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蒙在里面,再不说任何一句话。
余雅蓝望着那包裹成一团的海祥云,从被子之中透出的怨气,也几乎将余雅蓝杀死,她愣愣的坐在那里,想着方才海祥云说的话:“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做的好事……”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惹得海祥云发这样大的脾气,昨日的温存尚且回想在脑海之中,自从见了倩儿之后,那温腔的柔情爱意,就这样的转变了,男人,真的只是一时的感情吗?男人,真的这样靠不住吗?从前的山盟海誓,从前的承诺,此时,都随着窗外凛冽的寒风,被吹走了吗?
余雅蓝就那样直直的坐着,眼神迷离,身子已经冻透了,她却没有任何的知觉,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碎了,碎得找不到一片完整的,那些碎片正一点点的透过她冰凉的胸腔,慢慢的四下飞散开来,她的脑海中也是一片的混沌,她无了思想,无了感觉,就仿佛那冰凉的石头一般,等待着真正的有情人来为她捂化。
海祥云裹在锦被之中,蒙着头,生着气,渐渐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酸痛不已,他想着这些丫鬟们也太懒了,炕上的褥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过了,这样的冰冷,昨夜的火,此时还没有消尽,他翻身坐起来,冷冷的喝道:“怜香,怜香……”
房门轻动,怜香一边急匆匆的走进来,一边问道:“少爷……怎么……”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着怜香“啊”的惊叫一声,海祥云眉头一皱,望向了怜香,怒道:“你大早上叫什么!”自己却也被怜香的脸色吓了一跳,那样的惨白,那样的痛心。顺着怜香的眼神,他望向了床边。这一刻,海祥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余雅蓝呆呆的坐在床边,海祥云记得她昨夜就是这个姿式,难道竟然一夜都不曾动一下?怜香扑了上去,一把拉住余雅蓝的手,冰凉没有任何的温度,怜香一边拼命的为她搓着手,一边着急的叫道:“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余雅蓝却仿佛已经没了知觉一般,眼神直直的盯着前面,一个苍白的面容就如精雕过的玉像,虽然完美,却没有任何生气。海祥云一下子扑了过来,也不顾自己只穿着中衣,紧紧的将余雅蓝搂在怀里,急声道:“蓝姐儿,蓝姐儿,你说说话,不要这样吓我!”
余雅蓝依旧没有任何的表示,就那样木如雕塑般的枯坐在那里,怜香再也忍不住,站在那里,捂着嘴,恐怕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玉盘听到动静,也赶紧的跑了进来,却也控制不住,搂着怜香,两个人哭作了一团。
海祥云此时又痛又急,一颗心仿佛被刀割成了千万片,他紧紧的抱着余雅蓝,拼命的想用自己的热气将余雅蓝捂回来,捂成那个柔软依人的碧人儿,越来越冷的温度告诉他,他的努力是白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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