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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登基

“找到了没有?”杨茉低声询问。

阿玖道:“找到了,是进京的商人先患病。”

这就对了,霍乱一般不会在京中这样的地方突发起来,大部分病患是因为食用了不洁的海鲜引起。

只要找到了源头就更方便防止疫情扩散。

“按照轻重划分好病患,这种肠道疾病防护起来不容易,你们要格外小心。”

杨茉仔细吩咐下去,这段日子她觉得说不出的轻松,太医院带着女官来帮忙,她说过的话他们一遍就记住,做起事来也格外的麻利。

朝廷下令做蒸馏水,比起她从前请酒肆帮忙快多了,一瓶瓶的药送来,就算病患再多也足够使用。

她用的空心针和软管也是按时送来,她再也不用因为没有器械而着急。

“师父,今天只增加了一个新病患。”

整个发病的曲线下滑,就是疫病已经得到控制,疫情转好的标志,魏卯几个从开始问她曲线图是用来做什么的,到每天盯着图表不放,不过一个月时间就又学会了一样现代的统计方法。

白老先生按时来给杨茉诊脉,不知怎么的这样忙起来,杨茉倒觉得身上越来越好了,说不定这孩子也喜欢行医。

“王爷来了。”梅香进门低声道。

杨茉点点头,忙去内室里换衣服,谁知道衣服还没换完就看到跨进来的人影,杨茉忙转了个身到屏风后,“你先等等,我一会儿就出来。”

她穿过这身衣服看病患,不能大意。

杨茉衣服还没脱下去就有一只手伸过来帮她将衣带系好,“换来换去的麻烦,你和孩子都不怕。我怕什么。”

杨茉沉下脸,“这可不是小事,万一传上了可怎么得了。”

周成陵倾过身来­唇­瓣贴上她的鬓角。“哪有那么好传上。”

他还真是不怕。

杨茉转过头来看周成陵,周成陵脸上带着笑容。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快来,杏仁羹要凉了。”

她想吃杏仁羹,早晨交代了厨房去做,谁知道却是周成陵送过来。

庄子在京外,周成陵整天往这里跑,弄的这里除了病患。小院里还住了许多的幕僚,来来往往达官显贵不断,她不得已住到旁边的庄子上,这样方便和周成陵见面。

她总觉得这就是周成陵想要的结果。好让她离病患尽可能地远一些。

周成陵虽然城府很深却事事都是为她好。

杨茉一勺勺吃着杏仁羹,周成陵坐在旁边软榻上讲笑话,“听说于御史的夫人也怀了身孕,每日里要吃五六顿,家里的下人被支的四处买东西。于御史头发也掉了一大把,你怎么还像从前一样,杏仁羹想吃了只要一碗。”

她哪里一样,她的腰不知道粗了几圈,饭也比从前多吃一倍不止。衣服都是重新做的,连鞋子都大了两圈,再吃不知道要吃成什么样子,“你是看我吃的多,故意笑我。”

“吃的多就再来一碗,我让厨娘已经准备出来。”

今天的杏仁羹做的还真好吃,杨茉吃过一碗还真的就想吃第二碗,正要吩咐人去拿转过头来看到周成陵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照进来,屋子里暖洋洋的,他闭着眼睛,呼吸很轻,嘴边还带着一丝笑容,睡的那么的安静。

傻瓜,每天这样跑来跑去自然会觉得疲累。

傻瓜,杨茉想要轻轻骂周成陵一句,张开嘴却又舍不得。

给周成陵盖上了薄被,杨茉和梅香出了门,刚走到廊下就看到杨秉正。

“父亲。”杨茉走上前去搀扶。

杨秉正摇摇手,“我已经好了,你要照应好自己才是正经,”说着顿了顿,“王爷呢?可在这里?”

杨茉看向主屋。

杨秉正脸上立即露出紧张的神情。

杨茉道:“王爷睡着了。”

杨秉正这才松口气,低声道:“于御史来了,说王爷不肯看他的奏本,礼部和宗人府都已经准备好了,王爷怎么好像半点不着急的样子。

虽然还没有对外说皇帝已经驾崩在上清院,但是大周朝满朝文武都心照不宣,国不可一日无主,没想到关键时刻不着急的反而是周成陵。

周成陵不肯登基。

到底在想什么,或许是时机未到?

可是皇上驾崩,膝下无子,宗人府一致推举周成陵,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更何况康王一脉在宗室中本来就声望很高。

杨茉才想到这里。

“于御史想要见王妃,”杨秉正道,“我怎么也拦不住。”

于御史就是方才周成陵说的那个?

杨茉摇头,“朝廷中的事,问我也是没用,父亲让于御史回去吧!”既然周成陵不回于御史的奏折,自然有他的道理。

“于御史是怕王爷不肯相信御史言官,毕竟这些年御史一直无所作为……”

听父亲这样一说,杨茉笑起来,“方才王爷还和我提起于御史夫人又有了身孕,若是不在意,王爷怎么会知道这些。”

杨秉正不由地惊讶,“是王爷亲口说的?”

杨茉点了点头,“父亲安心,若是王爷没有批复奏折,那一定是于御史没有写到王爷想看的。”

杨秉正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被关起来那几年,他想着女儿会出落成什么模样,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不但成了大周朝最有名的医生,日后还会成为一国之母。

“你母亲是个有福的。”

听得杨秉正的话,杨茉以为父亲说的是陆姨娘。

“她却将福气给了我,自己……先走了。”杨秉正说着,胸口如同梗了一口气,他忙吞咽了一口。

原来父亲说的是嫡母,杨茉不禁黯然,如今杨家缺的就是祖母和嫡母。有多少人是怎么努力也不会回来的。

杨秉正深切地看着杨茉,“王爷对你很好,要珍惜眼前人啊。”

看着父亲萧索的背影。杨茉手抚上肚子,还好他们现在拥有着彼此。还好现在是他们最好的时光。

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相伴相依。

杨茉将魏卯叫来问了病患的情形,转身回到房里,周成陵还没睡醒,他的头发落在枕头上,看起来慵懒又温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脚步声吵醒了他,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她的脸笑道:“我睡着了?”

杨茉颌首。“睡着了。”

周成陵伸出手来将杨茉揽过去,“一会儿再去看病患吧。”

杨茉顺势缩进周成陵的怀里,“不去了,前面都安排好了不用过去。”她埋下头闻着他身上的清香,“还跟我讲讲外面的事。”

“我说要在书院开设你的格物致和。”

杨茉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周成陵的笑容,“外面人还不知道格物致和是什么,你就这样安排下去……一定会有人觉得我要将药石医理搬去国子监。”

“那又怎么样?”周成陵失笑。“你还会怕这些?还没有大家闺秀出门看诊,更没有宗室­妇­带人去战场行医,也没人能剖人胸膛握住心脏,你不是都做到了?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没有人能阻拦。”

周成陵早就说过这句话。她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他是真的做到了,成为了她的依靠,任她与所欲为。

杨茉蹭着周成陵的下颌,“我要做什么你都答应?”

周成陵弯起眼睛,“还好你要的不多。”

杨茉笑出声,“原来你也害怕,先要堵住我的嘴。”

周成陵拢住她的腰身,低下头亲吻她的嘴­唇­,两个人握着手相依相偎,屋子里一时宁静。

……

霍乱之疫没有蔓延,有魏卯几个人在庄子上照应,杨茉准备回去王府。

梅香这边还没收拾完东西,春和快步走进来,看着春和脸上的惊诧,杨茉将手里的茶碗放下,“出了什么事?喘口气慢慢说。”

春和勉强松了口气,“王妃,庄子外送来一架车,一架车……”

杨茉皱起眉头,一架车就吓成这样,“什么车?”

春和摇摇头,“是……礼部送来的,说是送给王妃的,凤……凤辇……”

凤辇?

杨茉诧异地站起身来。

凤辇?

杨茉豁然明白过来,为何周成陵一直不肯登基,原来他等的就是这个,让礼部心甘情愿将凤辇送来庄子。

因为庄子上满是御医和医生,周成陵是要让满朝文武在她面前折腰。

怪不得,怪不得……

想到周成陵依在软榻上睡着的模样,杨茉眼前一片模糊,他用这凤辇换来了她的自由。

春和抿了抿嘴­唇­,“王妃,您要坐凤辇回去?”

杨茉笑着看向春和,“胡说,当今皇上是谁?我为何要做凤辇?”

周成陵还没有登基,她不会做凤辇回京,她要留下来等着周成陵登基称帝,那时候她就正大光明地坐辇车到他身边。

……

皇帝驾崩的消息从上清院传出来,整个皇宫一片混乱,匆匆忙忙将大行皇帝小敛之后,新皇登基迫在眉睫,国不可一日无主,大行皇帝身下无子,康王周成陵承继皇位。

丧乐过后是登基的喜乐,登基、祭天、大赦天下周成陵忙的不亦乐乎,杨茉趁着这个时候去看裴度做出的蛇毒血清,等到回来时,周成陵已经坐在椅子里,她走过去,他抬起头来看她,眼睛里是一片似海般的深沉,带着些许埋怨。

杨茉伸出手来心虚地去抱他,他不闪不躲让她依偎在怀里,一阵风吹过,整个大殿满是桂花香气。

——

后面还有些剧情。

是接着写还是先写几章番外我还没想好,大家还有啥想看的不妨留言。

这几天在火车上,明天停更一天,我也正好想想,免得像复贵盈门有点虎头蛇尾,我也尽量在避免,所以结尾一直小心翼翼地筹划。

吉时医到简繁体最近俩月就陆续上市,大家一定要关注一下我的微博。

微博名字是:云霓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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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君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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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要做一片丑陋的瓦,稳稳的站在最高处,无畏风吹雨打,酷暑寒冬,俯视着你们,成为地上的泥。

(姐夫神马的,就是用来­干­掉的。)

番外出征(上)

“杀人了。”

“谁杀人了?”

“我就是说你,你杀人了。”

赵御医涨红了脸,手里握着魏卯的单方,“说的就是你,你仗着是皇后娘娘的徒弟,就乱开刀治病,如今病患死了,你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你就不觉得心虚?”

“你没听到病患家人哭的声音?你敢跟病患家人说,你没做错?”

魏卯被戳中了心事,汗毛一下子竖立起来,他请济子篆先生一起做了手术,没想到手术还没完成,病患就死在了手术床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也反反复复地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他觉得他没有任何失误,可就是没有能治活病患,他一个月连着做了两个手术,全都失败了,魏卯被骂的垂头丧气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皇后娘娘。”魏卯抬起头看向屏风后的杨茉。

“脉案我已经看了。”

屏风后传来清澈的声音。

杨茉顿了顿接着道:“是我看过文书之后,请济先生和太医院会诊同意手术。”

魏卯连连点头。

杨茉说着吩咐女官将手里的文书递给魏卯,“我要你将手术中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写下来递给我看,每一步都不能有遗漏。”

杨茉的声音刚落,魏卯手心顿时渗出汗来。

“除了你,济先生、胡灵都要将写好的文书拿给我。”

魏卯诧异地看向屏风后的皇后娘娘,没想到不但他要这样做,还连累了济子篆和胡灵。

魏卯突然觉得胸口有一块石头死死地压在那里,让他透不过气来,自从师父做了皇后好像就不一样了,来保合堂的次数很少,虽然也亲自教他们医术,可就是没有从前离他们那么近了。

魏卯垂头丧气地走出大殿,一头扎进保合堂。他以为谁不能理解,皇后娘娘也会替他们说话。

皇后娘娘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们用新医术治病的艰难。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魏卯写好厚厚一摞文书才又要进宫去,萧全、张戈几个等在门口,看着脸­色­铁青的魏卯,“师兄,皇后娘娘到底怎么说?”

魏卯摇摇头。“太医院上了不少奏折,恐怕师……皇后娘娘也不能视而不见。”

师父如今是皇后娘娘。不止要管着保合堂,还要为太医院做主。

魏卯苦笑,“恐怕我日后无法再和济先生一起手术了。”济先生动手术没错,他安排了麻醉、用药,一定是他有了错处。

保合堂接的病案越来越多,太医院也在学习杨氏医术,知道杨氏医术的人越多,想要学习的人越多,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质疑的声音,他们本就觉得压力很大……现在连师父也不站在他们这边。他们要怎么办?

魏卯心情忐忑地进了宫,将手里的文书交上去。

眼看着屏风后传来翻文书的声音,魏卯梗着脖子静静地等,数着自己的心跳,他终于忍不住。“皇后娘娘,师父,是不是手术哪里错了。”

“魏卯,你是不是觉得委屈。”屏风后安静了片刻,清澈的声音立即传过来。

魏卯低下头。

杨茉站起身从屏风后一步步走出来。

椅子上的魏卯忙站起身行礼。

“魏卯,你是觉得我应该帮你说话,护着你,因为手术每一步你都是向我学的,方才我看了你写的文书,若是我,我也会这样做,你学的很好。”

魏卯听得这话才敢抬起头来,师父还是像从前一样,目光清澈,脸上神情坚定、沉着,无论遇到任何事也不会惊慌。

“但是不能因为这样,我就不问你,不是任何人都能用新医术治病,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冒着风险给病患开刀做手术,你们跟着我学医术,并不是为了我学医术,不管我在不在这里,你们都应该能将我教的医术发扬下去,”魏卯他们太过于依赖她,她不想只有她在这里时才能看到现代的医术在古代发展,杨茉接着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经得起别人的质问,守得住自己的本心,不要退缩,要勇往直前,一定要这样你才能成为出­色­的人,出­色­的医生。”

魏卯含着眼泪点头。

“从今往后你们要开始教学生了,做师父要有做师父的样子,不要遇到一点事就惊慌,要相信自己,要学习更多的医术,不要被学生问倒,不能事事依赖我。”

魏卯颌首,“师父说的话,徒儿都记住了。”

杨茉点点头。

看着魏卯退出去,杨茉看向梅香,“还有多少文书?”

“不少。”

梅香让女官将文书送过来,“还有格物致和、朱善那边的文书等着娘娘看。”

从前以为进宫之后她就不会自在地四处看病,现在才知道牵扯住她的不是这个身份,而是发展起来的医术。

将上清院的那些丹炉交给朱善和萧轲几个方士,开起了格物致和,各种事一下子就将她的时间占满,她大多时间都要看文书或者处理些类似魏卯今天的事,新医学发展起来,有太多事要做,她已经不单单就是个女医。

“有没有跟魏卯说?”周成陵的声音传过来。

杨茉放下笔转过头去,看到已经换了常服的周成陵,周成陵不喜欢在她面前穿龙袍。

杨茉点点头,“说了,让他们教学生我还有些不放心,等他们在格物致和讲课,我也去听听。”

周成陵拉起杨茉的手,“掌纹不乱,这样­操­心。”

“你还信这些。”杨茉说着抬起头来,突然发现周成陵好像瘦了许多,这段日子边疆闹的厉害,董昭带着大军去平乱,军报接二连三地送进京,周成陵几乎没有时间睡觉。

“过了这次就好了,”周成陵笑着看杨茉,“我要去边疆帮董昭一把。”

杨茉惊讶睁大眼睛,“你要御驾亲征?”没人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称呼一如从前。

她不想要皇帝、皇后这样政治­性­很强的称呼。

周成陵也不喜欢在她面前称“朕”,她总觉得朕、寡人、孤听起来都很冷清。

周成陵颌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一仗过后,西疆能稳定十五年。”

男人总是喜欢开拓疆土和女人的想法不同,周成陵更是一个善征战的皇帝以周成陵的话来说,国家越是富庶越少不了征战,不能让大周朝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杨茉点点头,就像她迷恋医术一样,她能理解周成陵的想法,“那我缝件披风给你。”

周成陵不由地笑起来,“上次你做的袍子可做完了?”

那件她进宫之后就开始做的袍子,本来要在女儿出生之前做好,谁知道做了一半就忘在一旁。

周成陵笑着问过一次,后来说,“朕的皇后不擅女红。”

“披风来不及了,不知道那件袍子我还能不能穿。”

杨茉不禁脸红,“那就等你回京的时候再穿。”

送周成陵出京,杨茉亲手准备周成陵要带走的衣物、用具,董夫人进宫拜见,说起送给董昭的东西,“都是些衣物和鞋子,婆婆说多带几双鞋要紧,全是我亲手做的。”

说起亲手做,杨茉就脸红,还是董昭娶的妻子心灵手巧,她是什么都不会,“我也学过一些,实在做不来就放在一旁。”

董夫人掩嘴笑,“皇后娘娘哪里顾得上这些,我还想要学医术,婆母让我趁早断了这个心思。这些还是我和祖母学的,祖母说武将在外,最重要的就是穿鞋。”

杨茉点点头,这次她一定要和女官学学,下次周成陵出去给他带两双她亲手做的鞋。

——————

刚下火车,明天接着发。

番外:出征(上)

“杀人了。”

“谁杀人了?”

“我就是说你,你杀人了。”

赵御医涨红了脸,手里握着魏卯的单方,“说的就是你,你仗着是皇后娘娘的徒弟,就乱开刀治病,如今病患死了,你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你就不觉得心虚?”

“你没听到病患家人哭的声音?你敢跟病患家人说,你没做错?”

魏卯被戳中了心事,汗毛一下子竖立起来,他请济子篆先生一起做了手术,没想到手术还没完成,病患就死在了手术床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也反反复复地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他觉得他没有任何失误,可就是没有能治活病患,他一个月连着做了两个手术,全都失败了,魏卯被骂的垂头丧气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皇后娘娘。”魏卯抬起头看向屏风后的杨茉。

“脉案我已经看了。”

屏风后传来清澈的声音。

杨茉顿了顿接着道:“是我看过文书之后,请济先生和太医院会诊同意手术。”

魏卯连连点头。

杨茉说着吩咐女官将手里的文书递给魏卯,“我要你将手术中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写下来递给我看,每一步都不能有遗漏。”

杨茉的声音刚落,魏卯手心顿时渗出汗来。

“除了你,济先生、胡灵都要将写好的文书拿给我。”

魏卯诧异地看向屏风后的皇后娘娘,没想到不但他要这样做,还连累了济子篆和胡灵。

魏卯突然觉得胸口有一块石头死死地压在那里,让他透不过气来,自从师父做了皇后好像就不一样了,来保合堂的次数很少,虽然也亲自教他们医术,可就是没有从前离他们那么近了。

魏卯垂头丧气地走出大殿,一头扎进保合堂。他以为谁不能理解,皇后娘娘也会替他们说话。

皇后娘娘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们用新医术治病的艰难。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魏卯写好厚厚一摞文书才又要进宫去,萧全、张戈几个等在门口,看着脸­色­铁青的魏卯,“师兄,皇后娘娘到底怎么说?”

魏卯摇摇头。“太医院上了不少奏折,恐怕师……皇后娘娘也不能视而不见。”

师父如今是皇后娘娘。不止要管着保合堂,还要为太医院做主。

魏卯苦笑,“恐怕我日后无法再和济先生一起手术了。”济先生动手术没错,他安排了麻醉、用药,一定是他有了错处。

保合堂接的病案越来越多,太医院也在学习杨氏医术,知道杨氏医术的人越多,想要学习的人越多,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质疑的声音,他们本就觉得压力很大……现在连师父也不站在他们这边。他们要怎么办?

魏卯心情忐忑地进了宫,将手里的文书交上去。

眼看着屏风后传来翻文书的声音,魏卯梗着脖子静静地等,数着自己的心跳,他终于忍不住。“皇后娘娘,师父,是不是手术哪里错了。”

“魏卯,你是不是觉得委屈。”屏风后安静了片刻,清澈的声音立即传过来。

魏卯低下头。

杨茉站起身从屏风后一步步走出来。

椅子上的魏卯忙站起身行礼。

“魏卯,你是觉得我应该帮你说话,护着你,因为手术每一步你都是向我学的,方才我看了你写的文书,若是我,我也会这样做,你学的很好。”

魏卯听得这话才敢抬起头来,师父还是像从前一样,目光清澈,脸上神情坚定、沉着,无论遇到任何事也不会惊慌。

“但是不能因为这样,我就不问你,不是任何人都能用新医术治病,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冒着风险给病患开刀做手术,你们跟着我学医术,并不是为了我学医术,不管我在不在这里,你们都应该能将我教的医术发扬下去,”魏卯他们太过于依赖她,她不想只有她在这里时才能看到现代的医术在古代发展,杨茉接着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经得起别人的质问,守得住自己的本心,不要退缩,要勇往直前,一定要这样你才能成为出­色­的人,出­色­的医生。”

魏卯含着眼泪点头。

“从今往后你们要开始教学生了,做师父要有做师父的样子,不要遇到一点事就惊慌,要相信自己,要学习更多的医术,不要被学生问倒,不能事事依赖我。”

魏卯颌首,“师父说的话,徒儿都记住了。”

杨茉点点头。

看着魏卯退出去,杨茉看向梅香,“还有多少文书?”

“不少。”

梅香让女官将文书送过来,“还有格物致和、朱善那边的文书等着娘娘看。”

从前以为进宫之后她就不会自在地四处看病,现在才知道牵扯住她的不是这个身份,而是发展起来的医术。

将上清院的那些丹炉交给朱善和萧轲几个方士,开起了格物致和,各种事一下子就将她的时间占满,她大多时间都要看文书或者处理些类似魏卯今天的事,新医学发展起来,有太多事要做,她已经不单单就是个女医。

“有没有跟魏卯说?”周成陵的声音传过来。

杨茉放下笔转过头去,看到已经换了常服的周成陵,周成陵不喜欢在她面前穿龙袍。

杨茉点点头,“说了,让他们教学生我还有些不放心,等他们在格物致和讲课,我也去听听。”

周成陵拉起杨茉的手,“掌纹不乱,这样­操­心。”

“你还信这些。”杨茉说着抬起头来,突然发现周成陵好像瘦了许多,这段日子边疆闹的厉害,董昭带着大军去平乱,军报接二连三地送进京,周成陵几乎没有时间睡觉。

“过了这次就好了,”周成陵笑着看杨茉,“我要去边疆帮董昭一把。”

杨茉惊讶睁大眼睛,“你要御驾亲征?”没人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称呼一如从前。

她不想要皇帝、皇后这样政治­性­很强的称呼。

周成陵也不喜欢在她面前称“朕”,她总觉得朕、寡人、孤听起来都很冷清。

周成陵颌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一仗过后,西疆能稳定十五年。”

男人总是喜欢开拓疆土和女人的想法不同,周成陵更是一个善征战的皇帝以周成陵的话来说,国家越是富庶越少不了征战,不能让大周朝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杨茉点点头,就像她迷恋医术一样,她能理解周成陵的想法,“那我缝件披风给你。”

周成陵不由地笑起来,“上次你做的袍子可做完了?”

那件她进宫之后就开始做的袍子,本来要在女儿出生之前做好,谁知道做了一半就忘在一旁。

周成陵笑着问过一次,后来说,“朕的皇后不擅女红。”

“披风来不及了,不知道那件袍子我还能不能穿。”

杨茉不禁脸红,“那就等你回京的时候再穿。”

送周成陵出京,杨茉亲手准备周成陵要带走的衣物、用具,董夫人进宫拜见,说起送给董昭的东西,“都是些衣物和鞋子,婆婆说多带几双鞋要紧,全是我亲手做的。”

说起亲手做,杨茉就脸红,还是董昭娶的妻子心灵手巧,她是什么都不会,“我也学过一些,实在做不来就放在一旁。”

董夫人掩嘴笑,“皇后娘娘哪里顾得上这些,我还想要学医术,婆母让我趁早断了这个心思。这些还是我和祖母学的,祖母说武将在外,最重要的就是穿鞋。”

杨茉点点头,这次她一定要和女官学学,下次周成陵出去给他带两双她亲手做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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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火车,明天接着发。

番外:出征(下)

建辉三年,周成陵御驾亲征,大军浩浩荡荡从京师出发,杨茉突然觉得整个皇宫空寂了许多,要不是大公主宣华年幼,她也会跟着周成陵去边疆。

宣华拉着杨茉的手,小小的身子赖在杨茉怀里,让她讲故事,被宣华这样一哄,杨茉心里倒是舒服了。

吃过了水果,宣华吞吞吐吐,在杨茉耳边腻着要吃­奶­糕。

宫里的吃食定时定量,嬷嬷管的尤其严,吃饱了一口也不肯让多吃,杨茉想着现代放养的小孩子,看向嬷嬷,“吩咐厨房做一盘来给大公主吃。”

嬷嬷立即低下头,“皇后娘娘年轻不知道小孩子不能坏了胃口,将来身子骨要弱下来,可不是小事,娘娘不能任着大公主的­性­子。”

杨茉握起宣华的小手,“偶尔吃一次没关系,”杨茉说着看向宣华,“就吃一块好不好?”

宣华乖巧地点头。

杨茉道:“去吧,让人快点拿来。”

嬷嬷只好答应,“那就让厨房做一小碟送来。”

­奶­糕端上来,宣华欢快地吃了一小块,又伸出小手抓了一块,杨茉以为宣华还要吃,谁知道宣华将­奶­糕送到杨茉嘴边,“娘娘也吃。”

­奶­糕突然送到嘴边,杨茉不禁一怔,旁边的春和看了笑起来,“公主知道疼娘娘呢。”

杨茉也觉得欢喜,这是宣华从来没有过的举动。

今天的­奶­糕做的有些腥,杨茉闻起来就没有胃口,可是宣华用­肉­­肉­的小手举在她嘴边,她就不忍心拒绝,忙张开嘴将­奶­糕咬进去,想着吃完­奶­糕就逗宣华说话,谁知道这样一咬。一股腥臭的味道立即冲进嗓子,又咸又­干­,杨茉忍不住弯腰呕起来。

翻江倒海地恶心。好像有一根绳子向外扯着她的胃口。

“娘娘这是怎么了?”旁边的女官吓了一跳,忙上前伺候。折腾了半天杨茉才算将胸口的恶心压下去。

“让丁院使来给娘娘诊脉吧?”春和小心询问着。

杨茉摇摇头,“不碍事,说不定是好事。”

生下宣华之后,周成陵早就盼着有第二个孩子,她的月事却一直不准,盼了一年多,她也就放弃了。想着顺其自然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生。

没想到周成陵才出征,她这边就有了反应。

……

这一胎和怀宣华时完全不同,才过了一个月就将她折腾的死去活来。半点­奶­味儿都会让她呕上好久,不能吃甜,不能吃腥,沾不得半点油腻,小厨房变着花样的做饭菜。最终她能吃下去的不过是白米粥。

最让她难受的是胸口说不出的疼,就像在现代时一样。

杨茉将魏卯叫来吩咐,“让养乐堂都准备好,御驾亲征,伤兵定然会增加不少。要有足够的米粮和药材。”她的计划是完全被打乱了,要不是有了身孕,她还想安顿好宣华,就一路追去西北,蒋平拦不住她,她也有正当的理由,周成陵在外,她是真的放心不下。

魏卯道:“都准备好了,各地的养乐堂东西都备的齐全,沿着官路送上去,定然不会短缺了东西。”

养乐堂治好的伤兵,只要不能再上战场的大多数都回到养乐堂帮忙,平日里看着药材和粮食,将东西分发给伤残的兵将,杨茉将急救的知识传给养乐堂的人,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因救治不当伤残的兵将几乎很少。

“这样就好,你带着徒弟要去看看……”杨茉说着话想要下床走走,脚刚落了地,眼前忽然一黑,耳边传来女官惊呼的声音,杨茉努力想要睁开眼睛,耳边的声音却离她越来越远。

“叮铃铃”的门铃声突然响起来,杨茉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叮铃铃”

不知门铃响了多久,杨茉才突然清醒,胸口顿时一阵狂跳,熟悉的灯,熟悉的床,屋子里是百合花的香气。

“杨茉,杨茉……”喊叫声隐约从门口传来。

杨茉从床上下来,顿时觉得头顶一阵如同炸裂般的疼痛,她好像忘记了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门铃声又传来。

杨茉穿着拖鞋将门打开。

“杨茉,你急死我了,”周静探过头来,“打电话不接,按门铃也不出来开门,你们科室那帮人也太不靠谱了,灌醉一个不喝酒的人算什么本事。”

杨茉这才想起来,昨晚她过生日,大家大约怕她离了婚心里不舒坦,就凑起来帮她庆祝生日,谁知道才两杯啤酒下肚,她就头昏眼花,支撑着回到家里,一头就扎在床上,一觉就睡到大天亮,周静按门铃她都没听到。

“今天休息,脑子里就没有那根弦,”进了门杨茉打开冰箱将脉动扔给周静,“好不容易不值班,就想着睡足为止。”

周静四处看看,“陈东没再回来纠缠你?”

提起陈东,杨茉心里已经十分平静,“他该想着怎么才能保住他的公职,怎么有时间来对付我。”

“你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找个情投意合的相伴到老,生个孩子将来也好子孙绕膝……”

不等周静说完,杨茉一眼看过去,“你这个刚订婚的大龄女青年什么时候想通了?想结婚了?想要孩子了?”

周静立即伸出手,“你啊你,这张嘴,也就我受得了……”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杨茉的电话响起来,“主任,有个病例我拿不准,我把检查单子发到邮箱了,主任有空看看。”

杨茉应了一声挂了线,这是常有的事,不管上班还是在家,她都习惯­性­地将邮箱打开,科室里的值班医生只要有拿不准的就会这样问她。

周静道:“又忙了?你忙吧,本来想拉你出去逛街……”周静话还没说完,电话响起来,周静脸上的线条顿时柔和起来,声音也变得万分温和,“喂,我在杨茉家,你过来吗?我们去步行街见,好,我这就过去。”

杨茉不禁笑起来,周静放下电话,抬起头对上杨茉的眼睛,脸颊忽然红了,“笑什么,从前我可没笑过你,”说话中带着几位的哀怨,眼睛里却又是满满的幸福。

恋爱中的女人啊。

送走了周静,杨茉坐在电脑旁打开邮箱看病案,经过了陈东的事,她对爱情已经失去了信心,所谓的心如止水大约就是这样,这样一辈子也挺好,无拘无束不怕再有人打电话催她回家。

杨茉这样想着,心里忽然一揪,好像有什么事是她应该想起来的。

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这是在叫谁?杨茉豁然睁开眼睛,床边已经围了许多人。

看到杨茉醒过来,丁院使松了口气,将针拔下来,“皇后娘娘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坦?”

杨茉摇摇头,“只是头很沉,提不起力气。”

“皇后娘娘怀大公主时就有这样的症状,”丁院使接着道,“保胎的方子还要用,皇后娘娘这些日子还是不要下床……”

丁院使的声音仿佛离杨茉越来越远,半晌杨茉才抬起头,“只要和怀大公主一样歇着,就能顺利将孩子生下来?”

看着杨茉迷茫的目光,丁院使不知怎么的心里一沉,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却顿了顿才敢开口,“只要好好休养,过了这一两个月就会安然无恙。”

杨茉目光落在桌案上的花斛上。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难道她在这里的生活已经到了尽头?

这里的一切终究成空,她会忘记所有回到她从前的生活里,不会记得这里的点点滴滴,连周成陵和孩子都会忘记。

或者这里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梦。

杨茉忽然打了个寒战。

不要,不要在这时候,千万不要,周成陵不在她身边,她又怀着孩子,她有太多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老天不要在这时候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想到这里杨茉心窝顿时疼起来。

丁院使道:“娘娘身上不舒坦,千万不要思虑过重。”

就这样静静地养着,说不定能撑到周成陵回来。

杨茉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手指却紧紧地捏起,半晌才看向床边的嬷嬷,“将大公主抱来我想看看大公主。”

等着嬷嬷将宣华带来,看着宣华的笑脸,忽然有股酸涩的滋味冲向杨茉的鼻子。

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家,都在这里,为什么她要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

她和周成陵会相伴到老,子孙满堂,他们甚至连后面几个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她不要走,她不能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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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宣华坐了一会儿,杨茉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宣华安稳地睡在她怀里,就像平日里一样。

嬷嬷在一旁道:“娘娘该歇着了,大公主给奴婢吧!”

杨茉这才将宣华交给嬷嬷,这样简单的动作不知道牵扯到了哪里,杨茉顿时觉得后腰一阵酸疼。

这一胎真的和宣华时不一样,到底为什么她也不明白,按理说生过宣华之后她的身子比从前好了不少,怎么才怀孕就被压垮了。

杨茉躺了一会儿,春和上前道:“娘娘,家里来人了。”

杨茉点点头,等在殿外的陆姨娘这才被带进来,“皇后娘娘有了身子,要安心在床上歇着,”陆姨娘脸­色­难看,“可将我吓坏了,娘娘这一昏就是一日,”说到这里陆姨娘眼睛中泛出了泪光。

原来她昏迷了一日,她还以为只是眨眼的功夫。

杨茉露出一丝笑容,“姨娘不用担心,没事的,太医来看说养养就好了。”

“娘娘心里该清楚,论医术谁也及不上娘娘,”陆姨娘拉起杨茉的手,“皇上又不在京里,万一有个差池可怎么得了。”

是啊,周成陵又不在京城。

周成陵一定要打个胜仗快些回来,见到周成陵她可能才会觉得那不过是个噩梦,噩梦醒来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等到皇上得胜归来,听说这个喜讯一定会高兴,”杨茉安慰陆姨娘,“哪个母亲怀孕的时候不吃苦,姨娘不要听他们小题大做。”

要等到周成陵得胜回京,要将孩子顺利生下来,这是她现在最大的愿望。

转眼过了两个月,杨茉觉得已经受尽了所有妊娠反应的辛苦。早晨呕吐不止,到了晚上就是烧心反酸,睡不安稳。半夜里惊醒就是一头冷汗,女官和内侍们不敢阖眼。只要她有一点声响春和都会来询问。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着日子,终于听到大捷的消息,周成陵平了西北,彪悍的西北可汗带着臣民向周成陵臣服。

大捷就证明周成陵要回来了,杨茉压在心头的包袱终于放下,那天真的就只是做了个梦,什么回到现代。都是她的胡思乱想。

杨茉让春和将地图找来,开始盘算回京的大军走到了哪里,听了一会儿就开始头昏眼花,事到如今杨茉只能承认。她这胎怀相是不好。

只要睡着杨茉就会梦到现代的事,不是反反复复重复一个梦,每次都是接着上次的梦境向下发展。

加上周成陵迟迟没有回来,焦虑、怀疑、恐惧就这样将杨茉整个人塞满,她足不出户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她了解周成陵,班师回朝应该格外快,不可能走到哪里连一封信也不捎给她。

本来是打了胜仗,整个大周朝却没有半点的喜气。

献王妃、醇郡王妃轮番进宫里来,却很少提及周成陵的胜仗。而是让她安心养胎。

杨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终于按捺不住,吩咐春和将蒋平叫进来,“给皇上带封书信,就说我有了身孕,急于知道他的近况,让他亲手写封回信给我。”

除了周成陵亲手写的信,那些由文官写的信函,她从今天开始扔在一旁看也不看。

下面的蒋平动也没动,好像连话也不敢说了。

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住。

不知道是谁咳嗽了一声,蒋平才回过神来。

见到这样的情形,杨茉的心倒一片平静,这几天的焦躁、惧怕通通去的无影无踪,皇帝要回朝宫里不可能这样安宁,“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可能永远不知晓。”

蒋平头也不抬,“皇后娘娘,一切都安好,没事……”

杨茉皱起眉头,“蒋平,”声音高了许多,“抬起头看着我说,皇上安好。”

蒋平的头缓缓地抬起来,一双眼睛里带着些许懦弱和担忧,全都收入杨茉眼底,“传翰林院修撰常亦宁进宫。”

杨茉声音低沉,春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杨茉盯着蒋平,“蒋平,你一直跟着皇上,我亲手为你­操­办了婚事,按理说我最信任的人应该是你,现在这个时候你们却将我圈禁在这里,我只能想方设法地去打听消息,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却这样做,你们对我的了解甚至不如常亦宁,将常亦宁叫来,他一定会将外面的消息跟我说,因为他知道,我是瞒不住的,早知道一刻我可能更有办法去应对,我这辈子活就要活个明白。”

这话虽是跟蒋平说的,却让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听了清清楚楚。

蒋平先跪下来,然后是春和、梅香,这样一来大殿里所有人都站不住了。

“皇后娘娘,”蒋平终于忍不住,“微臣是担忧您的凤体,皇上知晓了,定然……定然……”

“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你们管不了,你管不着,”杨茉从床上起身,春和要上前搀扶,却被杨茉一手推开,“你们不说不要紧,我自己出宫去。”

“是皇上的病,”蒋平几乎将额头磕在地上,“皇上回京的路上呕吐不止,回京的时间才一拖再拖,皇上听说娘娘怀着身孕,三番两次晕倒,吩咐我们定然不能和娘娘提起,保合堂的魏卯、萧全已经出京去给皇上诊治……”

杨茉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一刻她如此心静如水,“什么时候的事?魏卯他们走几日了?”

“两三日。”蒋平道。

杨茉声音很平淡,“两天还是三天?”

“三天,算上今天已经三天,应该快赶到了。”

离京多远她不知道,快马三天能赶到也不是不可能,生大公主之前她怕周成陵那时旧疾复发,就将怎么抢救、治疗颅内压增高的所有方法都教给了魏卯、萧全和丁院使,并且写成文字记录下来,她要清楚地知道,就算她不在这里。魏卯几个也能为周成陵治病。

这三年,她不能整日坐在保合堂里为病患诊治,就将所有的心血放在制药和研究周成陵病情上。三年时间匆匆过去,除了做出了甘露醇和补钾的药物。她也没有什么成就。从周成陵上次发病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

她依靠着现代医学,现在又无比愤恨现代医学,所有一切都在医学书上讲的清清楚楚,就仿佛已经为他们谱写好了结局。

“备马车,我要去迎圣驾,”杨茉站起身来,春和立即扑到杨茉跟前。“皇后娘娘万万使不得,您不为身子着想,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小皇子。”

杨茉向外看着,“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怀相。如果知晓皇上有个什么不测,我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周成陵是她在这里的一切,如果他有个闪失,她不可能不悲伤,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面对生离死别她有她痛的权利。

“我不走远,车也不必走的太快,哪怕早半刻让我们一家团圆,那也值得。”

只要早一些和他见面。什么都值得。

趁着周成陵还情形,她应该到他身边分享他平西北的喜悦,分享他伤病的痛苦,他活着她会陪着他一起喜怒哀乐,他死了,她会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让他死在她怀里。

这句话她不是随便说的。

所以她要赶过去,她不能让他觉得孤独。

不能明明有她在这里,他还要忍受孤独。

只要想着他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她的心就如同被烫熟了一般。

……

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车里的痰盂换了又换,杨茉吃什么就会吐什么,可是为了能支撑下去,杨茉咬着牙不停地吃东西。

“到了。”梅香的声音传过来,杨茉几乎没有半点的停顿一下子从车厢里坐起来,然后是一阵马蹄声响,杨茉眯起眼睛,想要马蹄扬起的灰尘中看清楚被车马裹得严严实实的那辆车。

“药怎么用的?”

“都是按照娘娘从前告诉我们的法子,新药每天三次。”

杨茉点点头,“有没有好转?”

“好些了,今天一早皇上还醒来问娘娘……”

这时候他还惦记着她。

杨茉看着周成陵手上被针扎过的痕迹,又青又肿,她带着人改造输液管,却还没有改造成功,如果有能控制速度的输液器,就不会这样,幸亏甘露醇就是要快速滴注的药。

杨茉快速检查着,没有Сhā尿管,这男人得多倔啊。

不知不觉一滴两滴泪落在周成陵的手背上,他的手掌里都是坚硬的茧子,他的江山来之不易,才几年时间他就让大周朝有了欣欣向荣的景象,他让整个朝廷改头换面,她身边也不乏支持她的人,她心里清楚,她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周成陵才是依靠自己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不公平。

老天就是这样不公平,夺走他少时的欢乐,夺走他的双亲,夺走他的自由,还要夺走什么?

如果非要在这时候夺走他的­性­命,那她一定会陪在他身边,让他知道至少还有她在。

周成陵的手动了动,杨茉擦­干­眼泪转过头去。

周成陵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她,他的目光中满是喜悦,嘴­唇­嗡动着,半晌才发出声音,“来了。”

杨茉点头,“来了。”

更多的话无需再说。

杨茉将脸缓缓地贴在周成陵脸上,伸出双臂抱住周成陵的脖子,“我来了,我来陪你了。”

——

感情戏我纠结了好久,其实一直想写,不过因为情节冲淡了不少,番外就让我尽情地发挥吧。

番外:长相守(下)一定要看啊

车驾又足足走了两天才到京中。

进了宫,杨茉亲手安排宫中的事宜,周成陵每天还会觉得恶心,杨茉的孕吐倒是好了许多,只是悲伤将她压的透不过气来,心脏总是会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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