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芗斋恼怒十分,回手一拳,打折了大野猴的左后腿,大野猴惨叫一声,淌着鲜血,又从窗户跃出。王芗斋低头一看,只见地上面团中昌起细微火苗。啊,原来这面中有巨毒,这广善老尼分明是个歹人!
王芗斋急忙把面条及碎碗收掇在一起,扔进了炕洞,然后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那里。这时,他十分后悔,原来那只大野猴心地善良,它知老尼在面中下毒,才蹬翻面碗,可是我却打折了它的一条腿,让它终生成为残废,我这是恩将仇报啊!
一会儿,金桔笑呵呵走了进来。她变了一副模样,长发已然递去,露出光闪闪的秃顶,换了一套浅蓝色僧服,变成一个秀气可餐的小尼姑。
王芗斋悄声对金桔道:“那老尼不是善人,方才在面中下了毒药,咱们可提防着点。”
金桔一听,唬了一跳,怔了一怔,道:“这可如何是好?她训化的猴子非常厉害,能下山挑水、烧茶、脱衣、递头,我们已经进入猴国,被困在猴阵!”
王芗斋沉思着:“只不知这广善老尼是什么来历?”
金桔道:“我见那一个个尼姑,面黄肌瘦,无精打采,满面凄苦,一声不吭,就觉得有些跷蹊。”
正说着,老尼走了进来,她一见王芗斋,愣了一下,王芗斋用手捂腹道:“唉哟,肚子好疼,疼得难受,直朝上反胃。”
老尼道:“大概是水土不服,天已不早了,快去歇息吧。”说着,一击掌,一只大马猴窜了出来。老尼对那大马猴道:“你带壮士到东厢歇息。”大马猴点了点头,一挥手臂。王芗斋跟它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黑,大马猴带他走进对面一间僧舍。只见炕上新被新褥,叠放整齐,桌明几净,一盏小煤油灯,忽闪忽闪。大马猴熟练地摊开被褥,用手搔了搔头皮,瞧了瞧王芗斋的双脚,窜了出去。一会儿,大马猴端了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它来到王芗斋面前,又膝跪地,帮助王芗斋脱下鞋子,给他洗脚。洗完脚后,它端起洗脚水,“噗”的一声吹灭油灯,出门去了。
屋内黑暗,王芗斋躺在炕上,不敢睡去,寻思着对付老尼的办法。
远处,不知从哪间残庙传出微弱的木鱼声,在木鱼声中,响起沉闷的钟声。天已二更了。
王芗斋恍恍惚惚,忽听外面人声嘈杂,趴在窗口一瞧。见两只野猴撕扯着一个尼姑走进庵内。那尼姑正是昨日傍晚王芗斋初进庵时见到的那个。老尼端着油灯,从对面屋内走了进来,恶狠狠地说:“我叫你还逃跑!剥光她的衣服,吊在院后老梧桐树上。”说完,进屋去了。
那尼姑一听,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直打哆嗦,但又不敢反抗,两只野猴麻利地剥脱下她的僧服,剥得一丝不挂,然后一前一后扛着她往院后走去。
隔了一会儿,只见那两只野猴飞快窜了回来,用猴爪去敲老尼的门。
一忽儿,老尼屋内的油灯亮了,现出她巨大的阴影,门开了,老尼问:“出了什么事?”
两只野猴用手比划着,吱吱乱叫。老尼随他们走向后院,一会儿又回转来,自己言自语道:“妈的,跳崖死了,还省了我的口粮。”说着,进屋去了,一忽儿,老尼屋内灯又灭了。
一片黑暗。
王芗斋浑身感到冷凄凄的,只觉一片冰凉,想不到在这民间传说如此美好的峨嵋山巅,竟有这么一座黑暗王国,倚仗台化猴子欺压尼姑的世界,哪里有仙山琼阁、天上人间,这里分明是一座活地狱。
王芗斋正想着,忽觉窗户不知被何人拨开,紧接着,一瘸一拐地跳进一只大野猴。那只猴来到他身边,用又湿又热的长长的舌头轻轻舔着他的脸,王芗斋仔细一瞧,这正是那只救他性命的猴子,他心疼地捧起它那只受伤的左后腿,但见鲜血殷殷。王芗斋撕下一片汗衫,为它包扎了腿伤,然后把它抱到怀里,轻轻抚摸着猴毛。那猴自然通人性,紧紧依偎到他怀里,急促地呼吸着,眼泪“唰唰”流下来。
王芗斋一阵心酸,急忙用脸贴在猴子那湿热的脸上,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淌了下来。
这时,忽然从后院传出婴儿的啼哭,在这云遮雾绕的高山之巅,这荒野深处,这哭声是那样的嘹亮,清晰。
王芗斋伸直了耳朵,那只猴也伸直了耳朵。这时,王芗斋发现猴子的额心有一撮雪白的毛,在浑黄的毛丛中,这撮白毛显得那样明显,突出。“我叫你‘一撮白’吧?”他对人猴说。它点了点头,从此,这只善良的大野猴有了自己的名字。
“一撮白”拉扯着他下了地,然后悄悄拉开屋门,同后院走去,王芗斋跟随着它来到后院一间宽敞的僧房,僧房内躺着九个尼姑,个个眉清目秀,有的已经熟睡,有三个尼姑躺在炕上唉声叹气,她们腹部凸起,面有愧色。还有一个青年尼姑萎缩在炕角,怀抱一个婴儿,正在给婴儿喝奶。王芗斋见此情景,十分诧异。问道:“你们为何弄成如引模样?”
那几个尼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一撮白”着急地一会儿搔搔那个尼姑,一会儿又摇摇这个尼姑,示意她们开口说话。
王芗斋和蔼地说:“你们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大侠,你们要对我说明白。”
一个尼姑听了唰唰流泪,呜咽道:“我们姐妹三人今春受少林寺一位法师指点,来峨嵋山金顶投奔广善老尼,没承想这老尼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当天晚上,他就把我们棱辱了,我们想逃下山,可是他训养了一群野猴,看管很严,洗象池又有一伙猴兵。想飞出飞不出去,有一个姐妹逃到洗象池,竟被那猴子扔到山涧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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