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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商战如歌 > 7

7

“好……”

待得乐逸宸游了几个来回上岸,黎昕问:“游水就游水,你­干­嘛要拖个沙袋子游?”

乐逸宸浅笑:“我要保护你啊,听我爹说,五十年前渤江涨潮,水冲进下游河道,柳清河还发过大水,整个柳清县城都给淹了呢,我祖­奶­­奶­就是在那场大水中淹死的,我要练习着在大水中能拉着你游走。”

“傻瓜就是傻瓜,洪水百年不遇一回,你担心什么?”黎昕敲敲乐逸宸的头,微笑着说。

乐逸宸摸摸挨打的地方,脸孔涨红:“有备无患……怎么?你不喜欢我?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你聪明?”

“谁说呢?”黎昕浅笑:“你比我聪明,今天的事,你把时间控制得刚刚好,没有你,这事也成不了。”

“真的?”乐逸宸兴奋地凑近黎昕:“黎昕,你不会觉得我没用?不会嫌弃我?”

“嗯。”

黎昕笑了笑,使劲点头,赞赏地看他。

4、局中有局 ...

元武十四年五月,黎昕与乐逸宸一起,去了省城济阳城。

乐逸宸已通过清河县城的童试,要参加省城的武举乡试。如果他能在乡试得中,就是武举人了。他爹去年病逝了,家中只剩寡母,没有人陪同。黎昕聪明灵活,乐母于是求了黎昕陪同儿子前往。黎昕正寻思着要到省城谋求发展,两人便相约一起出发了。

包氏对女儿是言听计从,黎重信则压根忘了黎昕是自己女儿不是儿子了,都没有反对。

“黎昕,省城好大,你抓紧我,别走丢了。”乐逸宸一路紧抓着黎昕的手,黎昕听了点头不语。

古时的省城,也只及得上现代的地级城市,马路四平八稳少弯曲,黎昕走一趟就能记住路了。

试馆前人山人海,黎昕粗略估计了一下,竟有五千人之多。试馆外面卖水的卖汗巾的卖小吃的,热闹非常。

乐逸宸进场后,黎昕在济阳城中转了一圈,觉得有些为难。她的年龄太小了,十二岁,俗话说毛没长齐呢。最好的起步是在自家的生意上开始,不过她已决定要离家独立,这个不在她考虑之列。而自己单­干­,她一没资金二没人脉三是年龄小,不容易。

来一趟不能白跑,黎昕想了想,买了笔墨,一大扎纸张,申时试馆开门后接了乐逸宸一起回客栈,她开始动笔编写。

“黎昕,我来写吧,你讲。”乐逸宸在一边磨墨,看黎昕摔手腕,心疼地说。

“好吧。”黎昕也很讨厌用毛笔写字,太慢了。

黎昕要写的,是她自己排版的武举选拔报,借着乐逸宸能进场的光,她让乐逸宸把整个过程讲给她听,她按一定顺序整理抄录下来。

黎昕的这份举子报,是大耀的第一份报纸,因为没有印刷术,急切间也没时间发明研究,只能手抄。

待乐逸宸整抄出一张后,黎昕对他说:“逸宸,问下客栈掌柜的,帮我找几十个人来抄写,要快,跟人家说今晚要抄一整晚,不能回家的,一晚上一百文铜钱。”

以抄写为生的人,在济阳城里不少,掌柜的地面熟,很快帮忙找了五十人,黎昕客气地道谢了,递上五两银子表示弥补掌柜的房间里晚间多耗的灯油钱,掌柜的喜不自胜,主动道:“黎公子,你跟乐公子的房间供这么多人抄写,太挤了,晚间一楼大厅空着,就安排在一楼大厅吧。”

黎昕正有此意,欣然道谢。

五十人抄了一晚,每人抄了二十份,黎昕花了五千文折合五两银子,加上付给掌柜的五两,置纸笔墨五两,一共花了十五两银子,第二天早上,她以每份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要进场的武秀才们,净赚了九百八十五两。

第二天,这份举子报,在这一天经几番炒作,到晚饭间,已卖到五两银子。乐逸宸从试馆出来告诉黎昕时,黎昕只淡淡一笑。

晚间继续抄写,这一次,抄写的那五十人的工钱提高到二百文了,给掌柜的好处也提到十两,各人尽管眼红黎昕赚的更多,也还是心服口服。

这一晚报纸内容是跟第一天一样的有比试内容,另增加了预测。

第三天早上,武试馆前卖这类报纸的有十几家,黎昕以每份一两,五份一起买三两银子,十份一起买五两银子的价格,半个时辰不到在乐逸宸进场前将报纸卖光了。这一天赚了五百两银子。

武试一共七天,第三天晚上黎昕照样集合了人抄写报纸,这一晚因为熟练了,抄了二千份。

第四天的早上,卖手抄报纸的,已增加到几十家,其他人还在学着黎昕昨天的销售方式时,黎昕直接以每份四百文的价格,第一时间销完。这一天销量增加一半,利润下降了,只得三百两银子。

第四天晚上,黎昕没有再整理报纸抄报纸。

“黎昕,不抄了?”乐逸宸好奇地问。

“不抄了,明天的报纸啊,估计抄的人得赔钱。”黎昕懒懒地说:“逸宸,把你们比试之外的事都说给我听听。”

说起试馆里的事,乐逸宸眉飞­色­舞,他此次也结识了不少同好少年。黎昕愿意听,他便详细地说了,末了说:“此次乡试头名,肯定是祝英祝兄,黎昕,祝兄家境寒微,我想资助他,行不行?”

黎昕点头,随后又问:“他会接受吗?他既然有你说的那么出众,想必很多人资助他,用不着你这个刚跟他认识的人帮他吧?”

乐逸宸的脸微有失落之意:“其实从武技来说,祝兄是肯定能得第一名的,不过此次参加比选的,还有闵炎。”

黎昕心中有数了,这两天听乐逸宸说过,闵炎是济阳宣抚使的儿子,武技也是不错的,对此次乡试头名志在必得。

黎昕在心中打算了一番,拉起乐逸宸:“左右无事,我们去找你的祝兄叙话吧。”

祝英住不起客栈,借宿在一户好心贫家的柴房。黎昕与乐逸宸到来时,他正在练枪,很豪迈耿直的汉子,英气逼人,黎昕暗赞。祝英扭头见了黎昕,却是一愣。黎昕头戴的逍遥折巾,身着的雪青斜襟长衫,腰系的绿丝绦,脚穿的方头云履,神清目秀,虽然年糼,却已是容颜秀美艳光逼人。

祝英扶着枪杆愣住,乐逸宸看看小院简陋,黎昕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拉过发愣的祝英道:“祝兄,我们出去走走。”

黎昕三言两语,祝英开始大吐苦水,他的压力太大了。

“黎兄,都说我能得第一名,可我心中悬着哪。恐怕得了第一名,日子也不好过。”

“为何?好象闵炎为人,也不是小人。”黎昕假装奇怪。

“闵炎为人尚可,可架不住有人想拍闵大人的马屁啊,今天的比试,那些与我对打的,就全是不要命的招式同归于尽的招式。还有三天比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祝英叹道。

“祝兄对于第一名,是志在必得还是?”黎昕问。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祝英不敢强求。”祝英看着粗豪,倒是不是多粗莽。

“依小弟之见,乡试第一名,祝兄不要也罢,最重要的,还是三年以后的会试,祝兄若是信得过小弟,听小弟的话,我们合作,祝兄比完乡试,衣食无忧,可专心备战三年后的会试,殿试,将目标放在武进士和武状元上,如何?”

黎昕­唇­角微挑,眸子中是灼人的亮光,祝英看着那张如画般­精­致的脸,不由自主点头。

“掌柜的,我要跟你合作。利润我七你三,如何?”黎昕回了客栈,开门见山对掌柜说。

“怎么合作法?”掌柜的这三个晚上赚进二十两银子,不劳而获,心中对黎昕很是佩服。

黎昕浅浅一笑道:“这个,说了掌柜的也不懂,你只需信我,我保你三天赚五百两银子,不足五百两,我贴给你。”

天上掉馅饼,三天五百两银子。掌柜的不答应才怪?

武举乡试第五天,那些卖手抄报纸的人呜呜哭时,黎昕在悦来客栈开设了赌局,赌金随意,一赔十,赌本次武试第一名是谁。

客栈掌柜的出了个场地,让出柜台给黎昕登记,一两银子赌本以下的,黎昕在本子上记下名字,投注的人在上面画押,不予回执。一两以上十两以下的,同样在小本子上登记,投注之人留下六位数数字作密码,画押,有黎昕手书的一张回执,是她自己制作的类似于收款收据一样的一张硬纸。十两银子以上投注的,不收。

赌局热热闹闹展开,近九成九的人赌祝英胜出。

悦来客栈掌柜的害怕地问:“黎公子,若是祝英胜出,我们不是赔大了?”

黎昕淡淡一笑:“掌柜的,赔的是我,赚的没有五百两银子,我给你补足五百两就是,你不用担心。”

黎昕的赌局才开出一天,第六天,济阳城如雨后春笋冒出了十几个同样的赌局。这一天,黎昕不收投注了,宣布静等揭晓。而后面这两天投注的人是最多的,其他投注点挤满了投注之人,黎昕不动声­色­地挨个投注,投入五千两银子赌闵炎胜出。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赌局,第七天下午武试结束后,济阳城中鬼哭狼嚎,闵炎胜出了。

黎昕让乐逸宸去把自己赢得的五万两银子领回来。

两人坐在悦来客栈房间中小酌。

“黎昕,为什么在我们这里投注的人也亏了却不闹事呢?刚才我去的那几个地方,闹得很大呢。”乐逸宸不解地问。

黎昕摸摸他的头,不厚道地笑了。

具体原因她最后也没有告诉乐逸宸,说了他也不明白。京城中同样仅得十二岁的孟仕元在事后听说了此事,则叹服不已。孟庆问他:“知不知黎昕为什么能全身而退?”

孟仕元道:“黎昕设赌,只是引子,目的不在吃了赌民的赌金,而在于在别处投注。他只收了一天投注,且投注额都很小,自然不会引起什么暴乱。不过他能投注闵炎胜,却是眼光独到。”

孟庆摇头:“不,他不是眼光独到,他应该是一早已策划好闵炎胜出了。”

孟仕元一愣:“爹,你是说祝英败,是黎昕计划好的?那他为什么不多投注赚得更多?”

孟仕元的这句话,黎昕与乐逸宸出济阳城时,乐逸宸当时也问了。黎昕哈哈大笑:“逸宸,投得多了,我们现在就出不了济阳城了。五万两银子,十几个赌站摊开赔给我们,他们赔得起。再多了,赔不起了,还能给我们命拿走吗?”

悦来客栈的老板白得了一万五千两,乐逸宸对此也不解。黎昕微笑着道:“逸宸,有财大家赚,这才是商家之道。我们如果不借助他的客栈开赌,没有人相信的。”

“可是祝兄依你之言失了头名,却只得一千两银子。”乐逸宸还是不解。

黎昕看了看乐逸宸,微微叹气,抖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小孩,如果孟仕元了解全过程,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祝英如果不在最后阶段放弃,诚然他能得到此次头名,但是他得罪了闵宣抚使,以后的日子,自然有人给他找不是,况他家境清贫,他能否生存下去都是问题。眼下他虽是第二名,可是明眼人会觉察到他卖了好给闵宣抚使了,他的前程不用说会比较顺畅,又得了她给的一千两银子,可以安心习武,三年后的会试,全国举子云集,他却不需再让着闵炎了,到时如能夺得武状元,不比个会试头名强么?这一次的赌局,其实最得利的,却是祝英。

聊完了祝英,乐逸宸又不安地问:“黎昕,我此次只得了二十名,你会不会失望?”

“乐举人,恭喜举人乡试得中二十名,黎昕有荣与焉。”黎昕看乐逸宸不安,调皮地说。

乐逸宸乐呵呵一笑,终于放下心。

“逸宸,这次赚的银子,其实全靠你。这两万两银子给你,我留下一万五千两。余下的还有一百多两,我们慢慢游山玩水回去路上花。”

“不,我不拿,你收着吧。黎昕,我看这银子,不用给我娘和你爹他们知道,我们俩自己留着,三年后我们还要上京城参加科举,到时说不定有用。”乐逸宸看都不看银票,直接推回给黎昕。

黎昕抬眼看了看他,张口欲言,想了想,终于放弃。她本来计划有了银子,回去后就要接了包氏离开黎家,到京城或者济阳城买房安居的。罢,过个三年再离开黎家,离开清河县城吧。

5、为母报仇 ...

六月二十一这天,黎昕与乐逸宸在生日的前一天回到清河县城。

家中喜气洋洋,到处可见结灯结彩的痕迹,黎昕暗暗嘀咕,难道她在济阳城赚到那么多银子的事黎生信知道了?

“娘,我回来了……”黎昕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裹大叫着跑进家门,里面都是买给包氏的衣物香粉什么的。可怜包氏虽是正室,这些年却过得委委屈屈,月例银子全给女儿置办笔墨纸砚等物了。

“公子回来了。”

黎昕愣住,包氏房中,是小城清河酒楼的寡­妇­何氏。

“你怎么在我娘房中?我娘呢?”黎昕喝问。

“什么你娘我娘?我就是你娘,你爹新娶的正室夫人。”何氏抚着肚子得意地说。

黎昕的姨娘与妹妹们听到动静过来了,黎昕呆呆地看着她们,她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说的是,她的爹爹要娶何寡­妇­,何寡­妇­携家财改嫁,要求黎重信给她正室之位,包氏不愿意正室被贬为妾,于是自缢身亡。

黎昕周身僵硬,耳里嗡嗡响,心头先是冰凉冰凉的,继而被看不见的钝刀一片片剜开她的心,附咀蚀骨的疼痛朝她袭来。

“娘,你好糊涂。”黎昕跪在包氏的坟前,第一次,为着内疚,为着包氏对她的爱,泪流满面。包氏多年来逆来顺受,受尽黎重信的气不反抗,此次却拼死不愿被贬为妾,黎昕明白,她只是不愿自己的女儿由嫡女变为庶出,这个时代,嫡庶在婚配上,差别很大。

“娘……”黎昕跪在墓前,抱着墓碑痛哭失声。嫡庶于她只不过是浮云,却是包氏拼了­性­命为她保全的。

“黎重信,何氏,你们等着,我必为我娘报这个仇。娘,女儿必为你报这个仇,黎家的家谱上,黎氏正室,必得只你一人。”黎昕一手捶地,咬牙发誓。

黎昕在包氏坟前哀哀哭了几天,搭了个小棚住着守了七天孝。回家后,去找了黎重信:“爹爹,请问何家酒楼,价值几何?”

黎重信无耻之尤,听了女儿的问话,还得意洋洋地道:“价值两万两银子,月利一百多两银子。昕儿,爹娶了何氏,以后府中的开销不用愁了。你娘自己要寻短见,怪不得爹爹。”

黎昕冷笑,掏出几张银票展示在黎重信面前:“爹爹,这是女儿去了一趟济阳城赚的银子。”

黎重信失声惊叫:“三万五千两银子,怎么可能?”

“去济阳城一趟,来回只需一个月,爹爹不妨到济阳城来阳路悦来客栈打听一下。女儿有句话,先说与爹爹,这银子,女儿赚来是要给我娘享用的。”

黎昕扇扇银票,收入怀中。

黎重信第二天火烧火燎去了济阳,他没有去找乐逸宸证实,在他想来,乐逸宸什么都听黎昕的,帮着黎昕说假话骗他完全有可能。

黎昕要的,就是黎重信离开。一个月,足够她做很多事了。

“逸宸,你陪我上一趟小倌馆。”黎昕找来乐逸宸。

“不行,陪你上哪都行,就是不准你去找小倌。”乐逸宸咬牙切齿道。

“我不是去找小倌。”黎昕揉揉眉头,她这么小,就算是男孩子,也找不起小倌吧?

乐逸宸鼓着嘴,还是不愿动身,黎昕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不愿意陪我去,那我自己去罢。”

“你?”乐逸宸恼怒地看她,半晌道:“你非得找小倌么?那你找我吧。”

看着他忽地一下扯开自己的衣裳,黎昕哭笑不得,实在不明白,这才多大的孩子,怎么就懂得那么多了。

其实乐逸宸也不懂的,他只知道找小倌就是脱了衣服一床睡觉,他连黎昕与同窗走得近都不乐意,自然不会让黎昕上小倌馆。

替乐逸宸拉好衣裳,黎昕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对乐逸宸道:“逸宸,我有我的想法,如果你不能无条件支持我,那么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咱们的交情,就此了断。”

这话重了,乐逸宸哭丧着脸,陪着黎昕进了清河的小倌馆。

从小倌馆出来,乐逸宸脸上多云转晴,心情好了,又好奇起来。

“黎昕,你这样做是为的什么?”

“为我娘讨个公道。逸宸,这件事了了,我要离开清河。”黎昕望着静寂的街面,凄清的声音有难言的孤寂。

“我跟你一起走。”乐逸宸脱口而出。

黎昕默默地看着他,一个人独闯江湖,黎昕是很害怕的,她是女子,即使她有百般心计,也无法掩盖作为女子的弱势,这些年,幸得有乐逸宸一直在身边陪伴,她的身份才得以掩饰。如果她女子的身份暴露,以这个社会对女子的岐视,她难有作为。

她不得不离开,可乐母不见得会给乐逸宸跟她一起离开,她设了这一局,会彻底颠覆这个时代的人的孝道观念。

果然自那天后,乐逸宸没有再来找她。

黎重信上了趟济阳城,来回只用了二十五天,去时十五天,回来时他只稍作休息,十天便回家了。一路上不停地怪包氏,为什么要自杀,女儿那天的脸­色­,他想想就悔,他怕女儿不肯给他银票了。怪完包氏怪女儿,有那样赚钱的才能,为什么这些年看着他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不出手相帮?他也不反醒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黎昕要出手帮他,银子多了,不过是往内宅娶进更多姨娘而已,况且他的信用太差,黎昕也没法帮他。

清河城中丑闻等着黎重信,何氏在他离开这些天,恋上一个形容俊秀的过路书生,两人纵情作乐,满城闲言碎语。

本来看在她的酒楼面上,黎重信也能忍下来的,但是现在他为了讨好女儿,他决定休掉何氏。

“昕儿,爹爹把何氏休了,怎么样?正室就只有你娘一人了。”黎重信讨好地对黎昕说。

黎昕心头冷笑,包氏自缢身亡,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正室地位,留给她嫡出身份。眼下她只冷眼看黎重信,不发一言。

宗祠里,看着张狂的何氏被扫地出门,黎昕取出了银票。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三张面额一万的,一张五千的。黎重信眼睛眯成一条线,喜得快跳起来。

“爹爹,我说过,这银票是赚给我娘花的,爹爹没有忘记吧?”黎昕的声音很轻。

记得,黎重信点头,心道可是你娘故去,不就是我的了么?

黎昕把四张银票重叠好,黎重信激动地朝她伸出手。

“娘,女儿给你送银子了,希望你在­阴­间衣食无缺。”

嘶嘶嘶……

“啊……”黎重信眼睁睁看着三万五千两银票化为纸屑。

“不孝儿。”黎重信怒极,朝黎昕挥手。

黎昕早有防备,一侧身避过。又从袖袋里摸出预先准备的一把匕首,冷声地道:“各位叔伯作个见证,黎昕为母不忿,没有此等不仁不义之父,今日削发还恩,从此以后,我黎昕,与黎重信,再无瓜葛。”

黎昕削下一束头发,在众人还在呆愣之际,转身出了祠堂。

天,无情地下起雨,黎昕在雨幕中前行。十二年了,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前世。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她毕业后与男朋友凌培中一起打拼下江山,她们的连锁商场已经全部上了轨道,然后在那个雨天,凌培中骗她喝下毒药后,对她说,他喜欢的是另一个女子,他想给另一个女子富足的生活,只是农家出身的他在城里没有人脉没有根,只能利用她。他说:“舒雅,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能­干­,你聪明,你在城里有人脉,没有你,我得奋斗十年也未必有今天的局面。”

当时她问:“你不怕离开我,你的商场做不下去吗?”

他说:“不会,我把替换的人都准备好了,你死后,死心塌地跟着你的人,会很快换掉。”

“可惜,你什么也不会得到。”黎昕清楚地忆起自己当时沉沉的叹息。那个男人,以为什么都算计好了,控制了高管,一切水到渠成,他却忘记了,他那次重病,自己让他签过的那份文件,文件上清楚明白注明,商场利益共有人舒雅凌培中两人,如果一人死去,则本商场拍卖,拍卖所得,全部捐献红十字会,活着的那个人不能得到一分一毫。

这份经过公证的文件,将会让凌培中一无所得。当时要凌培中签这份文件,是因为她爱他至深,认为若某天他死了,她必无法独活,自己孤儿一个无依无靠,必随他而去。

她刚发现来到这个世界时,心如死灰,是包氏一点一点慢慢温暖了她。不错,包氏懦弱无能,可是,她对于女儿的爱,却是点点滴滴无处不在。

黎昕想像着包氏为了保住她的嫡出地位,在见不到她最后一面时就自缢身亡时的心情,只觉心中打破苦胆,满心满眼都是苦涩。

“娘……”黎昕一路前行一路流泪,她悔恨自己往日对包氏太过于不假辞­色­,包氏在这个时代长大,没有独立自主的­精­神,真的不是她的错。

坐在包氏的坟前,黎昕痛哭一阵,慢慢冷静下来。接下来,她要考虑怎么生存下去。清河是呆不下去了,离开清河,要不要找乐逸宸一起离开呢?

黎昕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泥地上划着,这么多天,乐逸宸却没有来找她,是不是她家的丑事吓着乐母了?想是乐母禁着乐逸宸不给来找她了。

黎昕临行前想了想,来到乐府。

乐家房子却卖了,新主人告诉黎昕,乐逸宸被乐母拖着上京城去了。

黎昕呆住了,愣神许久,她抹了抹脸,终于决定,独自上路。

银票撕了,黎昕身上只有几两碎银子,她买了十几个大馒头做­干­粮,又买了两身粗布衣服,收拾了上了前往济阳城的路。

6、牛刀小试 ...

黎昕没有到济阳城便停下了,身上有几两银子,省着用也许能到达济阳,但是黎昕到达清河北面的县城涪陵便停下来了,她不能跟别人混着搭乘马车,这时候出门在外行走的,粗豪的汉子多些,马车又少,搭车的人挨挨挤挤坐在一起,黎昕自己顾忌着女儿身份,只能一路步行,到涪陵时她走不下去了,于是停了下来。

涪陵县城比清河略大些,黎昕在城中转了一圈后,用一两银子赁下一处居住,房主是一对老年夫­妇­,儿子去济阳城中做学徒,黎昕租住的是他们的儿子的房间。低矮的院门进去,约两平方的小天井,左侧厨房右侧茅房,北面正中堂屋,左首是房东夫­妇­的房间,黎昕就住在右边那间。房子不算多古旧,收拾得也洁净,黎昕与房主夫­妇­讲定每月再贴补一两银子,吃食由他们包了。租金和膳食银子给的比市面价格高出一倍,老汉夫­妇­喜出望外,妥妥贴贴地替黎昕安排了,连黎昕的衣物浆洗,老­妇­人也一并做了。

黎昕客气地道谢后接受,不是她没有银子就胡花乱开,实是在这个时代,很多事她都做不来,不如花点银子把杂事甩开,自己可以专心做事。

把身上的银子清点了一下,还有二两五百文。黎昕花五百文置办了两套一般家庭的衣物和脂粉眉笔。第二天稍作装扮上街找工作。人家都是往美里扮,她却是往丑里扮,眉毛画得很粗,粉底是蜜­色­的,因为是劣质粉底,整个人看起来丑了很多,只是略为清秀。

黎昕在涪陵找工作找了半个月没有找到,她暗自苦笑。这个身体年仅十二岁,她去应聘掌柜,人家理都不理她,有商家提出让她做学徒试试几个月,黎昕直接拒绝了,学徒包吃包住,没有工钱拿,适合别的穷人家的孩子,却不适合她,就算是只为糊口,她也没法象别的男孩子一样与别人一个房间大通铺睡着。

陷入生存危机,黎昕也没有后悔当日撕了那三万五千两的银票,她那日要是不撕,她也带不走的,黎重信不会由着她带走。她宁可撕了,也不会留给黎重信。

黎昕自己不着急,房东陈伯夫­妇­急了。这晚吃过饭后,­妇­人李氏吞吞吐吐问道:“公子到涪陵来,是寻亲还是?若是找工,可有眉目了?”

黎昕浅笑道:“既是找工,亦可当游历煅炼,无碍的,谢大娘关心。”

“公子看来出身富贵人家,若是做学徒,却是不行。既然可当游历,不若随我们到乡下亲戚处走走,权当散心。”李氏关心地说。

黎昕点了点头,第二天与陈伯夫­妇­一起,到城郊李氏的娘家兄弟处走亲戚。

乡下山明水秀,黎昕对小山村中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不时问这问那。临别前,黎昕用一两银子,把小山村及邻近几个山村各家自制的酱菜收购一空。

山民纯朴,这些酱菜于他们不值什么,有个几文铜钱收入,很是感谢,黎昕他们回来时,李氏的兄弟带了几个邻居,把酱菜坛子装了一牛车,免费帮着送进城。

形形­色­­色­的坛子装着的酱菜堆满院子,黎昕的房间和房东老汉的房间也堆满了。

“公子,这个……”李氏发愁地看着。

黎昕淡笑道:“大娘宽心,三五天,地方就空出来了。”

黎昕到街上花五百文铜钱买了三百个小罐、一摞厚纸张、一摞红纸及一把草绳,请老汉夫­妇­帮着把酱菜分装进小罐里,厚纸封口,草绳扎紧,一迭迭堆放在一起。

黎昕在红纸上写上“黎氏酱菜”四字,每一个小罐都贴上一张。

三人忙了两天做完这些事。第三天,黎昕把脸上的妆洗去,换上之前在黎家穿着的那套锦缎服饰,手里提着两小罐酱菜出门了。

“老头子,你说这小公子在搞什么?”李氏奇怪地问。

“读书人的事,搞不懂啊。“陈老汉摇头。

黎昕提着那两罐酱菜,在涪陵城转了个遍。

“掌柜的,有没有这种酱菜?没有,怎么办呢?爹说过的,郑大人最喜欢吃黎氏酱菜了,这?这只送两罐,有点少了啊!”黎昕摇头叹气着离开。

“郑大人?郑大人是谁?”

“蠢的,郑大人是谁都不知道么?当然是县令郑大人了。”

“郑大人最喜欢吃黎氏酱菜吗?黎氏酱菜是什么味道?哪个店有卖?哪家酒楼有这种酱菜?”父母官的这种爱好,很快在涪陵城里口口相传,大家都很好奇黎氏酱菜是什么口味。不少想讨好父母官,又送不出重礼的人,更是到处打听哪里有得买。

黎昕在隔了一天后,又化了丑妆,穿起粗布衣服当起伙计。以一两银子一天,租了城中杏花村酒楼一角销售起黎氏酱菜,租银约好下午结算。身上仅有的五百文,黎昕雇了几十个人在城中大肆宣扬杏花村酒楼今天卖黎氏酱菜。三百罐酱菜说多不多,半天的功夫就销完了。铜钱太多了,黎昕嫌麻烦,让杏花村掌柜帮忙兑换成银两,并答谢了他一两银子。

每罐酱菜售价四百文铜钱,三百罐酱菜收入十二万文铜钱,折合银子一百二十两,投入二两银子,租场地一两银子,答谢了杏村掌柜的一两银子,又给了陈老汉夫­妇­一两银子谢礼,纯利一百一十五两。

知县郑大人到底收了多少酱菜黎昕不知道,不过多年以后,涪陵城的酱菜耀国闻名,城郊的农家收入大幅提高,城中各商家因卖酱菜也多有发了小财的,人们提起最初的黎氏酱菜发起人,交口称赞,无一贬低之言。郑大人后因发展地方经济有功,节节升官,更是对黎氏酱菜的发起人感恩不尽。

酱菜买卖也不是能长期做的,需得农家各式青菜收获时节腌制了才有。眼下黎昕也不打算接着卖酱菜,先慢慢作打算。

黎昕这天逛街时遇到杏花村的牛掌柜在找工作。

“牛掌柜,为何?”黎昕心道,自己租他的场地卖酱菜,也不至于害得他酒楼开不下去吧?

“唉!”牛掌柜长叹:“黎公子有所不知,我对面的得月楼,这个月以来,菜金大跳水,价格便宜得无利可图,顾客都奔他家去了。”

黎昕心头一动,笑着道:“牛掌柜,你若信得过我,我们合作,如何?”

牛掌柜现在走投无路,他自己当家作主过的人,再去给人打工看人眼­色­,着实难过,当下见黎昕说她有办法让酒楼起死回生,连忙答应了。

两人立下契约书,黎昕主管指导策划,牛掌柜出酒楼资本,利润一九分成。

杏花村酒楼封闭装修了一个月后,重新开张。

开张的那天酒楼大门的对联一揭,群情哗然。

左联是:东西盛馔,南北珍羞,酒奇香,专挑好的

右联是:四乡佳宾,内外贵友,店归众,只吃贵的。

横批:涪陵价最高。

装修过后的杏花村曲径通幽,藤蔓、珠帘、屏风、竹篱、木栅等隔开多个空间,拱门回廊、小桥流水。

杏花村按四季分了春夏秋冬四种环境。

一边是山青水绿,假山上芳草萋萋,假山下淙淙流动着一条小溪,映照着一片绿意分外秀丽。另一边小池塘里夏荷浮在水面,摇曳在丝丝缕缕的清风中,顺着窗户的青藤一直蔓延到人的心灵深处牵动起丝丝缕缕的思念。 转身处,景­色­大变,枝头都是金黄的叶子,桂花树在婆挲起舞,阵阵清香扑鼻。再进去,仿造的冬日里那一片洁白的春雪没有一丝寒意,悠然的雪花反而带来一种诗意的宁静。

杏花村的消费也与众不同,按吃饭休闲会友商务又分了几个不同消费项目。顾客在其中可以品茗谈心,可以纯就餐。杏花村提供环境,大厅只收菜品点心费用,包间却收最低包房费,点菜等另计费。

牛掌柜开始还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般由着黎昕安排,开张后他便慢慢地越来越佩服黎昕了。开始来酒楼消费的不多,他想降价的,黎昕坚决不同意。三个月后,以高标准的服务优雅的环境取胜,杏花村留住了第一批回头客,及至后来,到杏花村消费,竟慢慢发展成涪陵城里身份的象征,银子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陈老汉夫­妇­寻思着儿子在省城做学徒没有前途,不若叫回来让他跟着黎昕学习,忙忙托人把儿子招回来。

黎昕看陈老汉的儿子陈三倒是实在的孩子,也识得字,就把他安排进杏花村酒楼厨房学艺。

日子慢慢过去,酒楼虽说只得一成分红,每月入息也有一百来两银子。陈老汉夫­妇­让儿子宿在厨下,日常生活把黎昕照顾得妥妥贴贴,黎昕过得倒也轻松惬意。

她觉得自己还在长身体,既然生活无忧,也不想太累了,于是除了有时到杏花村学着炒菜,平时只悠哉悠哉地过日子。

在涪陵这样的小城,置一套二进院子的房子,也只需三千来两银子。两年多后黎昕攒下三千两银子时,她打算置业了,不过因为梅雨不停,暂时耽搁了。

杏花村酒楼赚的银子多,有人眼红了。

“黎公子,这些天三天两头有人来找事……怎么办?”牛掌柜来讨主意。

黎昕沉静地听了一会后,确定杏花村牛掌柜开不下去了。

“盘出去吧。牛掌柜,盘出去以后,另开一个普通的月入几十两银子的。”

“这个?”牛掌柜那个心疼,现在的杏花村,每月可是能给他赚入一千多两银子啊。

“别舍不得了,迟了你就得免费送人家了。”

弱食强­肉­,哪个时代都一样,黎昕却是很看得开。不是不想争,而是根本没有争的资本。到杏花村闹事的,肯定就是对面的那个涪陵酒楼东家甘泰派的人。

甘泰是涪陵一霸,杏花村开业一年后他眼红杏花村生意好,自己也模仿杏花村的格局开了一间酒楼,只是管理与服务不到位,生意并不好。他前些天还来请黎昕给他酒楼当掌柜,黎昕不耻他的为人,拒绝了。

黎昕决定离开涪陵,杏花村的转让触动了她,小城商机少,赚钱的机会不多,地头蛇却不少,不如奔京城去,那里鱼蛇混杂,更能站住脚根立足长远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刚才看到涨了两个收藏,很开心。

看文的朋友请原谅,我也不想一章两更的,只是盗文跟的太紧了,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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