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第二天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乐逸宸已经回府了,黎昕拍拍头,混浊的头脑并没有好转。
接下来的几天,黎昕每天跟着孟仕元到处游玩,也认识了不少做生意的富二代。
京里的富二代或许有纨绔子弟,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孟仕元是什么人,交往的也是什么人。来往的富二代,一个比一个精,一个比一个上进,再没有孟浪轻浮狎妓之辈。大家坐在一起,三句不离本行,就是怎么怎么把家族生意做大,最近朝廷会有什么政策,这些政策对他们所在行业会产生什么商机与影响。民间去年什么作物产量高,对市场行情会有什么影响,
黎昕作为女子,是听不惯轻言狸语的,跟这些人在一起甚是合意。她的见解独特,眼光犀利,虽然目前的地位也不过与这些富二代家族生意中的管事人相若,不过没有人敢小瞧她,大家一口一个黎兄弟叫得亲热。
初八这晚,乐逸宸又回来了,进门后坐在火堆边一言不发,只呆呆地发愣着。
“你娘身体不好?”半晌,黎昕关切地问。
“嗯,娘看来时日无多了,我想把她接出来,兴许心情好些病情能有好转,可是她坚持生是魏家人死是魏家鬼,死也不给大娘好过。还有,那个爹说,过得几个月,大姐的亲事定下来,就要开始张罗我的亲事了。”
“要把你嫁人?”黎昕不安地问。
“是的,爹也不知我是儿子。我此次回去跟娘说了,想公开真实性别,娘没有同意,她怕我公开性别会遭大娘毒手。”
黎昕摇头叹息,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乐逸宸的姨娘在作茧自缚,乐逸宸过完年已经十六岁了,一般这个时代的人十六七岁定亲,十八九岁成亲,拖也拖不了两三年,难道等他爹给他找好男家再来公布,那可就使乐逸宸就成为笑柄了。
说来说去还是封建礼教害死人。黎昕心中也不大愿意双儿再去魏府,想了想她对乐逸宸道:“你想接你娘出来吗?如果想,不妨这样……然后再去找你大娘,别找你爹,如此这般说话……应该能成。”
“好。”乐逸宸一击掌:“就这么办,我现在就回去,争取明天就出来,不影响心语轩后天开业。还有,我跟我娘在这边,我想最好别泄露,明天午后,你雇一辆马车到城后十里坡等着我和我娘吧。”
魏府这晚小小地乱了一下,魏二小姐一直呕吐,请来大夫却诊不出是什么症状。一向病弱胆怯的二夫人意外地发了回老虎威,跑到魏侍郎与大夫人的卧房门口大骂,下人团团围观,有几个想上前拉,被二夫人发疯一样甩开,二夫人指着魏侍郎大骂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东西,自己的儿女都保不住。
“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拖下去关到柴房去。”魏大夫人恼怒不已。
“你敢,徐氏,论先来后到,你还需称我一声大姐,别忘了,姓魏的十六年来,还不敢带你回昌邑,魏氏宗谱,魏棠的正室夫人,现今登记在族谱的,还是我裴柔嘉。十六年来我为了魏棠的前程,忍气吞声,你害死我那么多个孩子,如今连紫苏你也不放过,你的良心在哪里?你作恶多端,不怕报应在你几个儿女身上么?”魏二夫人义正辞大声喝骂。
坏事做多了也怕鬼神找上门,徐氏被裴柔嘉说中心事,脸上一阵红阵白,一时忘了反应。
乐逸宸虽是想假中毒激发裴氏的母爱答应离府,却也不料裴氏一下病猫变老虎,眼下他怕激怒徐氏杀人灭口,忙跌跌撞撞跑出来求情。
“爹爹,母亲,娘无心的,她久病不清,冒犯了母亲,紫苏代为赔罪,求母亲宽恕。爹,我想带着娘去别院居住养病,求爹和母亲恩准。”
“去吧去吧。现在收拾了就走,魏沾,套马车,送二夫人和二小姐去别院。”魏棠急切地说。
裴柔嘉今晚把十几年的隐秘揭开,徐氏不会再容下她,他对于发妻虽然没有恩爱之心,然而也心中抱愧,眼下急急命人把她母女送走。
“魏棠,你好狠的心。”裴氏怒火中烧,一下子气晕了过去。
冬天的夜,周围黑漆阴沉,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一层雾气,乐逸宸抱着母亲站在魏家别院门前,看着马车迫不及待远去,有一种阴冷的寒气从他的脚边升腾起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眼睛望着别院黑漆漆的大门,脚下没有动。也许,不用等天亮,徐氏就会派人来毒杀他呣子。
天,飘起雪花,也不过一瞬间,一阵接一阵的凛烈的寒风吹过,小雪已变成鹅毛大雪。
“逸宸,是你吗?”试探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朝他走过来。
在这个冰雪交加的深夜,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寒夜里,那清冷的声线是那样的温和动听,平淡的一句探问却蕴含着密密的关爱……
“是我,你怎么这时就来了?”乐逸宸咬着唇,将眼里的泪水逼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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