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传来小卓子的轻唤:“万岁爷,您该起身早朝了。”
旻宁未觉依旧睡着,我轻推他柔声道:“皇上,该起身早朝了”。
他仍是未醒却将我拥的更紧,压迫着我的肺腔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恶作剧般的捏住他英挺的鼻,他那俊目顿时惺忪的睁开,见我窃窃的笑。伸出右手在我脑袋上轻敲一下道:“你这丫头想弑君?”
这时候门外又传来小卓子的轻唤:“万岁,该起身早朝了。”
旻宁不耐烦的冲门外喊道:“告诉百官今日休朝一日,有事把折子递上。”
然后听到门外小卓子“喳”的一声随后是他下楼的脚步声。
我嗔怪道:“皇上怎么又不去早朝了。”
他脸上抹着淡淡的笑道:“朕今天不想去,想在这里陪着你用早膳!”说着唇轻点上我的唇。
我不再言语头覆在他的胸膛双目微合,良久他轻吻我的发丝,轻声呢喃,“为什么总觉得抓不住你。”
仰头望他,他眼里承载着我从未见的柔情。
我轻轻的道,“如月,从前是皇上的人,现在是,以后也是。”一字一句缓缓的吐出。却满是诀别的感觉。
恺,这一次终是要道别了,别了恺。
曾经以为有情人终能成眷属,却原来命运的的齿轮不会为谁改变和惋惜。
旻宁将我的手放在胸前又轻轻吻了我的发丝。
我在心里哀叹,他终也不会只属于我,我介意恺的心里有个玥姗,而他呢?不知要与多少女子分享,以后还会更多,‘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卓文君做到了,而对我终究是奢求。
旻宁突然问道:“月儿,你生辰是哪日?”
“正月十五。”
“你生在冬天啊,怪不得性子那么傲。”他轻轻笑着
我抬头望他不服气的道:“我?有吗?”
他促狭的笑起来。
转而喃喃在我耳边道:“不过,朕很喜欢你这身傲骨。”
又道:“月儿,你有什么生辰愿望吗?”
我想了一下道:“我想出去看烟火。”说出口又觉得不可能那日是元宵节也算古代的大节日,皇宫里会举办宴会,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出去看烟火呢?
他又问:“还有呢。”
我摇摇头。一心一意的爱情他是许不起的。
他轻轻的道:“那朕就给你一个愿望,等你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告诉朕。”
我暗想,曾经的他冷冰冰,满身皆是帝王的霸气,现在变的却如此温柔,这改变是因为我吗?
还是这芙蓉帐暖使人的心也渐渐柔软下来,只愿你我无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一日。
而命运谁又能预知呢?
蓝笺
唤了小桃他们来服侍起身,窗外雨停了,晨曦金灿如火从窗棂斜射进来,旻宁虽只着了件紫色常服、腰间系了和田玉制成的玉带,却在那晨曦映衬中气势如虹、恍若仙人。
我也只着了身鹅黄|色上面绣着大朵芍药的旗装配上月白色的绣花璎珞云肩,最寻常的如意发髻,点缀了些细小的珍珠、最后Сhā上了一支芙蓉玉雕的兰花钗,略施粉黛,淡扫娥眉,对镜细看晨曦照耀下眉眼间似有珠光流转。
旻宁看着我突然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修饰。”
我转头笑对他:“臣妾不是芙蓉,所以只能用脂粉去修饰了。”
“不会,月儿不上妆也是一样的清新脱俗,亭亭净植 。”他凝眸于我。
“皇上谬赞了。”我莞然一笑。
他踱步到书桌前,突然拿起了白玉雕兰镇纸下我昨夜写的字,我心下一惊。
“你也喜欢前朝纳兰性德的词?”他看着那用蓝色桔梗花淡染的蓝笺问道。
“是哦”我点头。
“朕认识的位故人也喜欢。”他若有所思。
他的眼神有一丝恍惚,直觉告诉我这个故人定不寻常,是什么样的故人?
“这首《临江山》太伤感了吧?”他接着问。
“只是昨夜听雨声突然想起了这么首词就随手写了,臣妾拙字让皇上见笑了。”我淡定的答道。
我怎么会让他知道,写这些时我与纳兰性德有一样的心境。
旻宁哦了一声,又问:“他还有首虞美人,爱妃可知?”
此时他背身站在窗旁,那金红阳光在他身周镀了一层金边,他的背影模糊而刺眼。
“不知皇上说的可是,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我轻声答道。
他轻轻一呵:“十年踪迹十年心。”
我看不到他的脸,不知他此时的表情,这首词是容若写给殇了的青梅竹马恋人的,由实入虚借苔痕碧碧草凄凄之景回忆当初紧紧相拥之情,独立于花阴月影之下,心潮起伏,表*迹依旧是十年前的那颗心。只是把对那女子的记忆和感情,顽固封存,如同藏入铁盒深埋土底。我心生疑惑,难道他是明白我那词写的是恺,在提醒我恺的心里只有玥姗?可是这些日子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
他回转身来将我拥怀笑着道:“饿么?下去用早膳吧。”
我庆幸终是结束了刚才的话题,点头道:“好饿哦!
他有很多地方我终是读不懂的。
下楼坐定,他们已经将种类繁多的膳食摆好,小桃居然又做了喷香的咖啡蛋塔,旻宁指着道,“御膳房又出新点心了?”
我轻轻笑答:“这是臣妾以前在家里常吃的一种点心,皇上尝尝味道可好?。”
他拿起一个转头问小桃道:“这是你做的?”
小桃恭敬的道:“回皇上,是奴婢做的。”
旻宁又问道:“叫什么?”
小桃继续谦恭的答道:“娘娘起的名字叫葵花酥。”
旻宁哦了一声,拿起咬了一口。
看我道:“有点淡淡的苦味,但很是香浓,是咖啡吧?”
我笑着点头。
他像突然明白似的道:“怪不得你昨日要留下那罐咖啡,原来是做这个,爱妃的古怪食谱还真是多。”
转头对小桃道:“这东西做的不错,重赏。”
小桃忙跪下谢恩。
知晴进来报,和嫔那的勒麽麽求见。
我轻点头:“喧”
勒麽麽进来后见旻宁在这先是一愣,随后跪下请安。
试想是谁在这见到他都会意外,这个时辰他应该还在早朝。
起身后道,“主子,听说娘娘害喜,今晨特意一大早起来给娘娘亲手做了这酸梅糕,主子本来想亲自过来送的但胸闷病又犯了,这才差奴婢来的,还要谢谢娘娘昨天给大阿哥的玩具和点心。”勒麽麽不卑不亢一字一句说着,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一旁的小桃。
我诚然道,“劳烦麽麽回去转告姐姐,如月甚是感激,请姐姐好好将养身体。”
旻宁看着我开口道,“你见过奕纬?”
一旁的低首敛容的勒麽麽顿时眼中流波一闪,我又怎么会不明了。
转头笑着对旻宁柔声道:“恩,见过,昨天臣妾在御花园闲逛,正好碰到刚从上书房回来的大阿哥,大阿哥对臣妾甚是有礼貌,臣妾见了喜欢就将他带回来请他吃了些茶点,大阿哥怕耽误功课只坐了一会便回去了。”我自然知道旻宁不喜这个孩子,让旻宁知道他是偷跑出来玩还了得。
旻宁轻哼一声道:“他会那么用功?”
“皇上这话说的,大阿哥昨天还说要努力读书将来帮他皇阿玛分忧,以前就算不知道用功那是因为年纪小,现在长大了懂事了,皇上怎么还拿老眼光看人家。”很诚然的眼光看着他。
旻宁轻叹一口气道:“他要是有朕年少时,一半的用功,朕也不用这么愁了。”
他转头对还侧立在一旁的勒麽麽道:“你先退下吧!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身子不爽就赶紧让太医来瞧。”
勒麽麽行礼,恭身告退。
且行,且珍惜
旻宁突然凝视我道:“月儿,给朕生个阿哥吧。”
我微微笑:“这个月儿可不敢许皇上,万一是个格格臣妾不是欺君。”转而又温言道:“再说皇上不是有大阿哥了。”
他正色道:“这不一样,我大清一向立储是立贤不立长。”
他话说到这,我已明了,我微微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心想,他如果真的是个阿哥,出于做母亲的私心,我怎么忍心让他卷进夺嫡的血腥斗争?这个内忧外患的乱世,即使登上那金銮殿的蟠龙大椅会幸福吗?我想要的不过是他快乐长大。
我既而笑道:“他还没出生呢!皇上就能这么笃定他定是圣贤的。”
他很郑重的点头:“朕,相信!因为你与和嫔不同,教出的孩子也定能不让朕失望。”他那眸子是幽深似海的让人不敢对视。
“皇上谬赞了,皇上不是说臣妾又不守规矩,又淘气。说不定肚子里的孩子像我一样”我低下头拿起桌上刚才勒麽麽送来的酸梅糕像果冻般晶莹嫣红,放到嘴里,酸甜适度,很是可口。
他轻轻摇头一笑,低下头继续用早膳。
用完早膳,旻宁道,“朕后天宣了那个洋火炮师觐见,他会带着他的助手和夫人一起进宫,皇后最近身子一直不爽,你随朕去吧。”
我一时有些楞神,这种场合应该是皇后去,虽说她近些日子头疼病一直犯着,我与她本就有过节,即使碍于旻宁的宠爱她不便发作,可……这是旻宁第二次因我误了早朝,恐怕现在后宫已经传遍了,我再抢了这风头,无疑把自己置身于浪尖之上,树大招风。
正在我思绪游离之时旻宁又道,“朕相信你的见识”。
我望着他,“这恐怕与礼不合吧。”说出了我的担心。
“现在朕的话也不作数了?”他的嘴角划过一抹笑继而道,“你不是一直很关心国防”
他如此说,正中我心事。我也顿时如醍醐灌顶,国家衰败,我居然还在考虑自己的处境,李清照一个古代女子都能说出,“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如此慷慨雄健、掷地有声的诗篇爱国激|情,溢于言表。旻宁他们不知晓未来,可我清楚的知道,如果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努力去改变中华民族那段屈辱的历史,哪怕付出性命,我不要我的孩子将来成为亡国奴。
我微微屈膝:“臣妾谢皇上恩典!”
此时御书房的小太监急急来报,兵部尚书送来边境八百里急报,等着觐见旻宁,我亲手替他披上貂毛的披风,他的眼神依旧是淡定的如一碧深潭见不到任何波澜。
恭送他出门,凝视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萧索的冬里,脚底是还湿着的地,一场战事即将临近了吗?
小桃轻轻为我披上披风,柔声道,“小姐,外面冷,快进去吧!”
趁众人不备悄悄问我,“小姐,您跟皇上……您的心结解了吗?”
我点点头。
我仰望着雨后碧蓝澄净的天,远远的一道彩虹挂在天边,恺,你可知,我终是瞒不过自己的心,我永远无法像爱你一样再爱一个人了。 人生怎可能尽如人意,缘字终难猜透。且行,且珍惜吧。
从现在开始我会试着接受他。
转头对小桃说,“回去收拾一下,我要去探望和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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