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泽闻言,嘴角的笑容万分僵硬,恶狠狠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珍珠姐说的。”她的双手抵住他坚实的胸膛,双眸璀璨,只能供认不讳。“要不是你销毁了所有照片,我真的很想留作纪念。”
“你敢。”裴煜泽咬牙切齿地说,好看的眉宇之间,一派杀气腾腾。
明晚并未被他濒临发怒的神情吓坏,神色一柔,捧着他的俊脸,眼底的情绪无所遁形。“我虽然没办法回到过去,但可以想象你小时候一定长得很可爱,跟女孩子一样漂亮,所以肯定是父母的心头宝。”
裴煜泽听到这里,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电流,游遍全身,像是浑身每一个毛孔无一处不触动。
他寥寥一笑,压抑下不该有的感动。“得了吧,想象力丰富。”
“你拒绝?”明晚蹙眉,一副满心失落的模样,轻声撒娇。“珍珠姐对你可以为所欲为,我这么一个小小心愿,你也不愿为我完成。”
“最好是那时候我知道裴珍珠在搞什么鬼。以前不懂事,她常把我折腾成一副花枝招展的鬼样子,逢人就说,我是她的妹妹。如果她现在还敢发疯,我可能会直接掐死她。”裴煜泽哼了一声,眼底没有任何笑容,冷傲地看了她一眼,追问一句。“明晚,说实话,你还坚持刚才的想法吗?”
“你这么小心眼,又爱记仇,那就算了吧。”明晚意兴阑珊地说。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容忍,裴煜泽自尊心这么强,又有自己的主见,当然不会轻易被牵着鼻子走,做在男人看来很丢脸的事。
“如果你真想看,也不是不可以。”裴煜泽圈住了她的腰际,把她抱起来,黑眸突然加深,唇角上扬,笑容无懈可击。
她宛若漂浮在半空中,低下眉眼,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颈,鼻尖相碰,她的眼眸笑的宛若弯月。
“好像有什么附加条件。”她的嗓音中也无法抑制笑。
裴煜泽直直望入那双明媚璀璨的眼瞳,心中最冰冷坚硬的那一块,似乎渐渐柔软下来。他沉沉笑着,唇快贴了上去,对着她的面孔温柔吹气,嗓音愈发低哑。“你说呢?”
下一瞬,不等她回应,裴煜泽便松了手,把她往床上一抛。他顺势欺身上前,两人一同倒在床中央。
她伸手,一拉他的衣领,眼神带着挑衅。“裴煜泽,不管说什么,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一招吗?”
“怪我在这两年没有辛劳耕耘,技术生疏?”裴煜泽挑起一边眉毛,双手撑在她的两旁,笑容顿时邪恶不少。“招数有很多,我们有的时间慢慢试。”
“谁跟你说这个?断章取义。”明晚气笑道,话音未落,已然发觉他的手已经从她的裙摆里探了进去,她的身体很快有了反应。
“男人最怕这方面技不如人,你要是不满意,我只能勤加练习,勤能补拙嘛。”他刻意这么说,手却更加不老实,惹的明晚身体僵硬,双颊绯红。
“你在这方面好不好,我又无处比较。”明晚嘟囔一声,不以为然。两年前裴煜泽算计了她,两人成了名符其实的夫妻,她虽然慢慢接受了彼此的亲密关系,但如今感情上有了改变,才懂得恋人之间的情趣起来。
他总是轻易就能让她脸红心跳。
“废话,怎么着,你还想去比较啊?”裴煜泽捏着她的下颚,满心不爽,分明清楚自己是为何而招惹明晚,偏偏因为她随口一提的话,而陷入无法形容的郁闷和不快之中。哪怕只是想象,想象着这张娇美的小脸贴着别的胸膛,想象着她清洌的眼眸对望着别的男人,想象着她饱满的红唇吻上别的嘴唇,想象着她明媚的笑靥献给别的方向,他的胸口闷痛,呼吸都痛。
明晚弯唇一笑,还未说出心中的回答,裴煜泽已经压下脸来,唇粗暴地封住她,没有往日的温柔脉脉。唇吻上她的额头,眉眼,唇角,继而一路往下,流连于她白皙的脖颈,胸口。
她心中电流闪过,他虽然不像往日一般珍惜轻柔,却也更暴露了此刻的情绪。她无法克制地紧紧拥住他,他的脸深深埋在她的胸前,呼吸炽热,烙铁一般烙印在她的肌肤上。
战况激烈,跟上一回全然不同的刺激,她宛若身处汪洋大海,一回回被巨浪袭击,淹没。
果然,吃早餐的时间被延后,整整一个小时。
两人下了楼,刘阿姨已经在桌上摆放了各色各样的点心,热情招呼。
“哎呀,小姐,你再晚点,都该吃中饭了。”她轻声抱怨。
明晚很不自在地拉了拉衣领,试图遮住锁骨上的吻痕,一句带过。“我们少吃点就行了。”
“不行,还是要吃饱,午饭晚点吃吧。”刘阿姨这么说,转向裴煜泽的方向,笑着问。“裴先生想要吃什么菜?我给你加两个菜。”
明晚有些吃味,这才见了两次面,刘阿姨都要把裴煜泽当成这个家的男主人了。
“做些家常菜就行,明晚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反正我们的口味相近。”裴煜泽毫不在乎地说。“都是重口味。”
明晚闻言,一口豆浆差点呛着,她朝着他瞪眼,他却故作不知,神态优雅地倒了一杯牛奶,喝了一口。
刘阿姨很有耐心地问:“小姐最喜欢吃我炖的枸杞鸡汤,裴先生能受得了枸杞的味道吗?要是受不了,我就不放。”
“按照明晚的喜好来做吧,我都可以。”裴煜泽面不改色,这么说。
听到这里,刘阿姨眼底尽是欣慰,这才觉得满意,转身去了厨房。
明晚等刘阿姨一走,继续瞪着他。
“你这眼神,是想把我吃了?”裴煜泽扯唇一笑,调侃着她。
“谁让你说这么肉麻的话?新好男人吗?”明晚低哼一声,“想把我家所有人都收买了?”
“收买一个人就够了。”裴煜泽笑望着她,黑眸之中尽是自然流露的柔情蜜意,他起身,走到她的身畔,吻上她的唇,恶意地咬痛她的唇,牛奶味萦绕在她的鼻尖,她吃痛地皱眉,却又难以忽略这种小动作带来的心情荡漾。
他实在是调情的高手,而她,在爱情这门功课里,还未毕业。
明晚感受着唇上微微的疼痛和温热,再倔强的心,也彻底被柔化了。
为爱痴迷,也就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
……
明晚最近的心情不错,灵感犹如泉涌,订单已完成,便有大把的时间来作画。把车开到裴珍珠的画廊,助手帮她把三幅画抬到裴珍珠的工作室。
“珍珠姐不在?”明晚边走边问。
助手周婷是美术大学的研究生,长相一般,但气质很好。“裴老师去巡视店铺,可能要下午才回来。”在艺术界,但凡有些成就,就能被尊称为老师。
明晚有些意料之外,“店已经开了?”裴珍珠才从国外回来两三天而已,召开服装展示会也就是大半个月前的事。
周婷笑着点头:“就在名白区福东路的琪琳百货里,这一周是试营业,明小姐有空可以。”
琪琳百货是淮海市内最高档次的商业百货楼,世界一线奢侈品牌大多都集中在这个百货里,裴珍珠的自创品牌刚发布就能进这里,可见准备有多么充足。
果然,跟裴煜泽说的一样,裴珍珠能够实现梦想,她的努力,只能完成一半,而另一半,是他替她完成的。少了资金还是人脉,哪一样都不行。
明晚轻轻地笑了,在这个社会上,不是人人都能实现梦想,说到底,有一些人,走的会更快些。
“明小姐这几幅画,好像跟之前的风格不同啊。”周婷看着放置在桌上的画作,一一观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以前的画,是什么风格?”明晚噙着一丝笑意,不温不火地问道。
“理性,睿智,有时候,带一点灰暗。”周婷话锋一转,态度圆融。“就像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不同的红楼梦,每个人看艺术,也有不同的角度。”言下之意,就算她看的不准,也是情有可原。周婷对明晚很了解,权当她是老板的老朋友,当然说话会留点退路。
明晚淡淡一笑,周婷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可见现在的年轻人,也是了不得。不过正因为如此,在职场上,哪怕年纪相仿,也不见得有话可讲,也不见得可以交心。
可是,哪怕是看看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除了在宋慧和林筱雨面前肆无忌惮,哪怕对着同甘共苦的同事,做事也有所保留。
“你的实习期马上要结束了,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吗?”明晚适时地转移话题,看着周婷从冰箱里取出矿泉水,不动声色地接过。
她原本最爱喝可乐,但自从遇到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不碰可乐。
“裴老师已经找我谈过,我有意向继续留在画廊,这里的环境,我很喜欢,又可以工作,又可以专攻专业,一举两得。”
“平时画廊的人并不多吧,艺术家都喜欢清静的环境。”明晚握住矿泉水瓶子,凉意侵入手心,在这么燥热的天气里,很是舒服。
“艺术家往往都是清贫的。”周婷直言不讳,一语中的。“来画廊的都是某一个层次的客人,虽然不多,但一旦看中,出手大方,绝不犹豫。”
明晚点了点头,话实在没错,寻常人哪里有这种闲情逸致来画廊消磨时间?她在裴氏画廊看到最多的客人,哪怕不是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们,至少也是生活优渥的职场白领,他们的购买力,不容小觑。
人往往是在解决了自己的物质之后,似乎才有解决精神层面的想法。
“最近进了一批青年画家的作品,刚刚陈列上去,明小姐如果有时间的话,我陪你走走吧。”周婷见明晚沉默了很久,开口询问,自然而然地邀请。
明晚这一天没什么工作,索性答应了,虽然是误打误撞成了个业余的画家,但她发觉时间越久,越能挖掘自己在画画这方面的潜力。正因为有兴趣,她才能坚持下来。
周婷陪她在画廊中漫步,当明晚停下脚步,周婷就发挥所长,将画作表达的意思解释清楚,说的头头是道。
不远处有个女人,穿一条红色长裙,双臂环胸,打量着对面的那幅画。画廊此刻没有其他人,更显得她的存在,有些突兀。
从背影来看,女人身高约莫有一米七,身材很好,像是模特。
“陈小姐看中了明小姐的画,上周刚买了一张——”周婷见明晚多看了这个女人两眼,在她耳畔悄声提醒。
“哪一张?”明晚问。
“
。”周婷想了想,哪怕画廊里必须记住几百幅画作的信息,但不愧是在裴珍珠手下做事的助手,并未难倒她。
明晚愣了愣,这幅画是在裴煜泽跟自己表白之后,自己挣扎几许,最终重新接受了他,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画的,可以说是把自己的所有矛盾和喜悦,冲突和纠结,一点一滴都描绘到里面去。
可以说,这是三年里,她画过最满意的也最骄傲的作品。
想到此处,她想去认识认识这个女人。
女人显然也听到身后的动静,幽然转过身来,她回过脸的时候,明晚朝她微笑。她称得上是美女,五官分明,肌肤白皙,唯一的缺点是脸部线条稍显刚硬,眼神也太过凌厉。这样的女人,很有距离感。这种清冷的气质,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哪怕她只是跟平常女人一样穿条长裙,穿着平底鞋,也无法让她多一分平民的气息。
明晚不自觉地把这个女人跟裴珍珠作比较,不得不承认,裴珍珠跟眼前的女人比起来,还算是多了一丝人味儿。
想来,又是一个豪门之家的金丝雀,不食人间烟火。
周婷把明晚的身份,对着这个女人简单介绍了一番。
女人没有想象中的难以亲近,她头一点,主动伸出手去,五指瘦削细长,她轻轻地说。
“我叫陈佳佳。”
“认识陈小姐,我很荣幸。”明晚笑容明艳,跟她握了握手。很多名媛喜欢用西洋化的英文名,陈佳佳的名字很大众化,但她依旧这么介绍,并不令人讨厌的扭捏造作。她对陈佳佳,多了几分好感。
陈佳佳打量明晚一番,声音依旧很是温柔。“明小姐这么年轻漂亮,让我很意外。在我印象中,画家往往很与众不同。”
“我并非专业出身,只是一个喜欢画画的普通人。”明晚浅浅一笑,自如地回应。
闻到此处,陈佳佳的眼神微变,仿佛明晚的半路出家,让她很是错愕不及。
明晚正想开口感谢,对于任何一个欣赏自己画作的人,她都抱有感恩之心。毕竟,她不过是一个半路出家的画家,一切都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而来,有人喜欢,已经是她最大的动力了。
陈佳佳没等她说话,已经抢在她前头说。“我对明小姐的画没多大的想法。”
明晚的笑容不曾全部敛去,温和地问。“既然如此,陈小姐为什么要买下画?”她想拒绝,对于欣赏自己的人而言,价钱不是问题。但如果并不是喜欢她的画,明晚心中抗拒,不愿自己的画被买回去冷落。
陈佳佳淡淡地笑:“上次我跟未婚夫来画廊看画,他对别的画都不怎么感兴趣,唯独站在这幅画的面前看了很久。我想,他蛮喜欢这幅画的,所以才把画买下。”
明晚寥寥一笑,无言以对,心里有些心结,但既然画都卖出去了,她也无法收回。
画廊里,也不乏形形色色的奇怪客人。
不过,恋人之间的各种情趣,送鲜花送珠宝送豪车都已经见怪不怪,现在送一幅画而已,她又有什么资格置喙?
明晚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心中的真实情绪,正如裴珍珠跟自己说过的,现在的艺术家也跟过去的不同,也需要包装。任何事做成商业化,总是会流失一些纯真。
她弯起嘴角,笑着追问。“你的未婚夫受到礼物,喜欢吗?”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店主,为了招揽回头客,跟客人谈天说地,闲话家常。
陈佳佳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明晚直到自己问错了话。果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闲话家常的。
明晚想了想,说出一个折中的方法:“如果你的未婚夫不是很喜欢的话,把画退回来。其实那幅画是我这几年的得意之作,不如让它在画廊再放几个月,找一个真正喜欢它的收藏者吧。”
周婷听到这里,也没阻拦明晚擅作主张,笑着说。“我们画廊非常人性化,画拿回来的时候让我们的检验员检查一下,确定没有破损的话,会按照八成的原价给顾客退款。陈小姐,你大可放心。”
明晚唇畔的笑意加深,这位助手小姐对画廊的吹嘘之道,远远胜过自己,既不会得罪客人,又能提升画廊的口碑。
“明小姐多心了。”陈佳佳这才说了实话。“我不确定他喜不喜欢,我让人把画送过去,还没有得到回音。”
……。
明030 明晚说我爱你
明晚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刚才的脸色这么难看。画是上周买的,但一个礼拜过去了,她还未见到未婚夫,当然不知道这幅画,是否是令人满意的礼物了。
但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眼前的这位名媛,似乎跟自己的未婚夫并非十分顺利,感情有些波折,单从陈佳佳的话里面听得出来,付出更多的一方,是她。
谁认真,谁就输了。
“陈小姐,就跟我那幅画的名字一样,有时候诚心等待的话,幸福是会回来找你的。”明晚再度伸出手去,跟陈佳佳握手,真诚地说。“祝你幸福。”
“谢谢。”陈佳佳目送着明晚离去,眼底的忧郁,却还未消失。
明晚坐上车,启动了车,却没有再去回想刚才的那件事,正如裴煜泽说过的,每个人背后,都有一连串的故事。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她接到裴煜泽的电话,他约她晚上到去过的那家法国餐厅吃饭,想起两人一转眼又有三天没见面了,她自然没有拒绝。
正因为感情深了,才会无时不刻想见到对方,虽然彼此都有自己的事业,特别是裴煜泽日理万机,但明晚很清楚,聚少离多绝对是不二的感情杀手。
处理了工作,明晚提前来到餐厅,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感情一变,就连等待,也变得万分甜蜜。
她把杯中的柠檬水喝完,把菜单翻看了一遍,时间才刚刚到六点。
“来了多久了?”裴煜泽的声音就在耳畔。
明晚抬起眉眼来,微笑着放下手中的菜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言。“没多久,我也才刚到。”
裴煜泽坐下,没有怀疑明晚的说辞。两人各自点了菜,明晚看他脸色沉郁,试探地询问。
“公司有什么事?”
“没有。”裴煜泽回的太果断干脆,反而可疑。
明晚没再追问下去,毕竟在工作上,他并不常常告知她,就连前些日子对其他公司的收购计划,她也是通过新闻才得知。
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未因为她对他工作的毫无了解,而变得遥远。
也许,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烦恼,在私人时间感染到她,让两个人都不开心。
想到此处,她全身松懈,主动转达宋慧对裴煜泽的感谢。
“李渊说工作很充实,虽然是基层,但待遇不差,他们有意思想抽空再请你吃饭。”
裴煜泽笑着点头,说话的功夫,菜一道道上桌来。
刚吃了两道菜,一个穿白色厨师服戴白色高帽的外国男人走入了包厢,他大概四五十岁,眼珠灰蓝,面色发红。
女领班站在他的身边,给他们翻译,明晚这才听懂,这位法国大厨是特意来见裴煜泽,问问裴煜泽对他的菜色,有何意见。
裴煜泽开了口,神色自如,言简意赅,发音标准,居然没有用翻译。大厨连连笑着,显然听懂了,很快回了一大段话,神情激动,似乎对裴煜泽的话很受用,两人握手之后,大厨才走出包厢。
明晚睁大了眼睛,满心错愕。“你会说法语?”
“英语跟法语是最相近的,要学的话没那么难。”裴煜泽说的轻描淡写,不以为然。“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对话,不用对我五体投地。”
明晚歪着头看他,脸上尽是笑容,双目柔情似水。当初以为裴煜泽不过是一个到处留情的纨绔子弟,其实,很多人都跟她一样,没有看到他身上隐藏的很多能力。
裴煜泽见明晚手里的刀叉动都不动,低声提醒。“快吃吧,我刚夸了老外,说他做的料理比在巴黎吃的还地道,他乐得找不到北,肯定会留意我们这桌。你剩的菜越多,就等于否定他的厨艺。”
明晚噗嗤一声笑出来:“裴煜泽,没看出来你还有语言天赋。”
他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下来,低叱一声,佯装生气。“你这什么眼睛?到底能看出来什么?”
明晚放软声音,朝他撒娇。“煜泽,你也用法语夸一夸我吧?”
“你听得明白吗?”裴煜泽眯起黑眸,一脸玩味,突然话锋一转,笑道:“平时我说的甜言蜜语还不够多?”
“不一样,法国是浪漫之都,你刚才说法语的发音很好听。”她的脸上尽是期待。
“明晚,要说也没问题,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内容?”裴煜泽丢给她一个最大的问题。
“你不是能翻译给我听吗?”她嗤之以鼻,耐心用尽,板着脸抱怨。“就这么一个小小要求,推三阻四,你是不是刚才也是胡乱说了一通,就为了在我面前摆谱?其实你说的根本不是法语吧?!”
“多疑的女人。”裴煜泽无奈地摇头,苦笑着说。越是相处下去,才会发现明晚不只是众人眼中理智精明的女人,她也常常流露出小女人姿态。
这一点,对于男人而言,才是致命的吸引。
他自然也无法抗拒。
裴煜泽说了一段很长的话,虽然是边想边说的,但言语流畅,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看着她,视线宛若一张网紧紧地包裹着她,她虽然听不懂,却心中愈发甜蜜。
毕竟这一番话,是他对自己说的。
“jetaime。”他的黑眸炽热深沉,嗓音低沉动听,最后这一句话,念得格外动人。
明晚微微怔住,她虽然不懂法语,但曾经在一个客户的订单中突击过好几种外语表达“我爱你”的资料。
这一句,是法语中的我爱你。
她眼睛都忘了眨,像是神游天外。
裴煜泽取笑道:“是不是听了一头雾水?裴家有一个酒庄在法国,一些通俗的话,难不倒我,但要是考的太深,我肯定不及格。”
明晚抿唇一笑,她听到了最后一句,已经万分满足。从未有那么一瞬,她比任何时候还要确定想跟这个男人一起走下去,走到生命的尽头。
“谢谢你。”她有些鼻酸,心中百转千回,她的笑容不太自在,像是要落泪的样子。
他大惊失色,急忙起身:“怎么了?好好的要哭?不是在夸你吗,又不是骂你。”
“谢谢你愿意回来找我,否则,我可能会错过你一辈子。我不知道将来的某年某月某日,我会不会追悔莫及,但……真的很庆幸,你能喜欢我,爱着我,守护着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却无声滚落眼眶,她努力想笑,却没办法抑制眼泪。
裴煜泽把她拥入怀中,她脸上的欢喜和知足,刺痛了他。他逼自己不去看那双满含着泪光更显得楚楚动人的眼眸,他逼自己死死地盯着那面白墙,不为所动,他明知道明晚的情绪都是真实流露,可惜他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看到她当面落泪,他竟然无法否认自己的心软。
可惜,他没办法篡改记忆。
否则,或许他宁愿时间静止在这一刻,谁也没有辜负谁,从一开始,他们便是一见钟情,日久生情,两厢情愿,没有任何不快乐的故事,没有任何痛苦的折磨。
他的薄唇抿成一线,把她拥的更紧,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泪水沾湿他的衬衫,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神,却又能嗅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雅清香,她是那么珍视这段回来的感情,因此越陷越深,哪怕忽略裴家的因素也要跟他在一起,付出了全部的力气来陪伴他……
他已经可以预见,明晚的这一跤,会摔得多疼。
一切让彼此迷失的幸福戏码,下一刻,必须悄然落幕,而最后……结局才会登场。
“裴煜泽,你教我说那句话好不好?”她感觉到他漫长的沉默,此刻无法猜透他在想些什么,唯有扬起小脸,轻轻地问。
他扯唇一笑,眼神却归于平静,神色一柔,重复刚才说过的话。“jetaime。”
明晚的双目清澈,紧紧攀附着他的双臂,迎着他温柔的目光,缓缓吐出这一句。“jetaime。”
裴煜泽的唇角犹如千斤重,根本无法牵扯出一道无所谓的笑容,在两年前,他多么希望明晚能给自己一个回应,多给自己一点时间,但她没有。
那种用尽一切也无法挽留一个人的心情,是哀莫大于心死。
他从未听过她说爱他。此刻,她说了。
现在,他成功了。
这个游戏,赢的人只能是他。
但他开心吗?得意吗?
心头的无措,苍凉,纠结,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无法抑制心中的闷痛,捧住她的脸,重重吻上去。
她没有意料到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却又感受的出这个吻比先前的狂烈数倍,他霸道蛮横地吞噬她的所有气息,几乎令她窒息,这个漫长的深吻,足足维持了好几分钟。
吻结束了,两人的气息都已经紊乱,胸口起伏,眼神发光。
明晚的唇甚至被吻得红肿起来,原本就饱满的唇颜色鲜红欲滴,像是在脸上绽放了一朵鲜艳的玫瑰。
她的心跳加快,好久才彻底平息下来。
走的时候,裴煜泽没再坐明晚的车,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待,两人告别之后,他目送着明晚驱车离开。
车窗升上,把他的目光斩断。裴煜泽收回了视线,黑眸之中没有一丝光亮,分明的轮廓更显冷酷漠然。
他的心,提醒自己不该优柔寡断,患得患失,他的计划异常顺利,是时候收网了。
否则,这个计划,惩罚的人就不见得是明晚一个人而已。
乱刀斩乱麻,不留任何余地,才是他两年前的初衷。
明晚并未直接回家,她跟周律师早就有约,约在明家附近的小馆子里见面。
“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明晚扫视一眼,周律师的金丝眼镜背后,是略微浮肿的眼皮,眼周一圈乌黑,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还不是明小姐给我丢下的难题,让我晚上都失眠?”周刚毅苦笑着摇头,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我知道那个问题不管在法律上还是在实施中都异常困难,若我能解决,我还用麻烦你吗?”明晚轻轻叹了口气,心绪同样复杂。正因为现在跟裴煜泽的感情深了,她无法再避而不见那个人的存在,无法再避而不见这个谜题。
“就算是打官司,我们也赢不了。”周刚毅面色疲惫,顿了顿,唇边溢出一句话来。“除非,明小姐能提供更多的证据。”
明晚迟疑了,那张裴立业给她的镇定剂的标签被她藏在一个地方,任何人都不知晓,可是她拿出来,即便周刚毅相信,也不是一件可信的证据。她跟裴立业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见得面,裴立业跟她说了什么,给了她什么,全都是她一个人在说,片面之词,如何教人相信这就是真相?
“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闹上法庭。”明晚拧着眉头,若有所思。“毕竟,在淮海市内的影响那么大,一旦没办法打赢官司,只会打草惊蛇,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周刚毅的眼底尽是复杂,他的语气流露出一丝欣慰之意。“明小姐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希望,再度沉下万丈深渊,摔得毫无形状。
明晚身心俱疲,她当然心急,一旦她揣测的是真的,她迫不及待要把裴立业所接受的一切都告知大众,但她却又清楚地知道她不能这么冲动。
一方面,她能力有限,尚未找到充足证据,另一方面,赵敏芝毕竟是裴煜泽的母亲,那是裴家的家务事,她早就是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外人,一旦成事不足,她也是给自己和裴煜泽中间丢下一颗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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