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过后,水绿衣从官营大门走出来,先坐上一辆马车。之后,云毅也走了出来,跟着也轻轻跃上马车。水绿衣安坐在他身边,不时地瞅着他,忽然问道:“你早上是不是故意骗我,说你喜欢上其他女子,其实你还是喜欢秋樱,对不对?”
云毅笑了笑道:“我喜不喜欢她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吗?”
水绿衣道:“不是,我……我只是想祝福你们。”她兴味索然地望向窗外。
过了好一阵,马车停下来,水绿衣道:“我们到了。”
云毅和她下了马车,只见眼底是一片迷雾般的沼气,虽然日还未落,但还是能感到阵阵阴寒之气,伴着声声鸦啼,直叫到人心烦意乱。
水绿衣指着前面道:“过了这片沼气,就能看到陈逢英的宝藏了。”她踏着湿泥和臭水,兴致勃勃地往前迈去。
云毅不敢大意,也跟紧她的步伐。突然,他双脚慢慢下陷,云毅捏了一把冷汗,知道自己被水绿衣骗入沼泽地中。
水绿衣在旁边望着他,直到确认云毅再也不能出来,她才放下心问道:“你可知我为何非要杀你?”
“是孙律成胁迫你?”
“不,因为陈逢英是我父亲,你杀了我父亲,我便要杀你。”
“其实我本不想杀他,是他不顾岛上其他人的性命,还用金针暗伤我,先对我下毒手,我才杀了他。”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还是杀我父亲的凶手,我仍然会为他报仇。”
“既然你都这样说,我讲什么都没有用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云毅,你为了扬名而杀人,根本无需狡辩。”孙律成的笑声越来越近。
“看来,你不止为你父亲而杀我。”
“不错,他要你死你便得死。怎么,你不高兴?”水绿衣问道。
“你说你被别人骗了那么久,最后连性命都搭上,还怎么会高兴?”
“你不也一直蒙骗我吗,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喜欢秋樱,都是假话,你根本怕我叫孙律成去伤害她,你一点都不信任我。”
“好了,我都栽在你手里,什么人你也不用去害了。”云毅道。
水绿衣本想和她争辩秋樱的事,云毅有没有喜欢秋樱已经成为她的心结,她一直都想知道答案,而不止是为了孙律成。但是云毅至死都要回避她的疑惑,如今她方知谷辰轩爱秋樱爱得热烈,但云毅却爱得深重,他极力维护她,半分都不愿秋樱受到任何伤害。她不禁想道:“若是他这样待我,我还会不会杀他?虽然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但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确实待人很好。我忌妒秋樱,是因为辰轩哥,还是因为他?”
“水姑娘,令尊的宝藏真的埋在这沼泽地后?”云毅问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云毅呀云毅,今日总算看清楚你。”眨眼间孙律成已赫然站到他们面前。
“孙大人想必也为宝藏而来?”云毅笑着问道。
“不错,本将领也不瞒你,区区一个冯金龙,哪用得着费我那么大的劲,但是冯金龙的财势,我却垂涎已久而且志在必得。”
“那他的女儿呢?”水绿衣委曲求全地问道,她似乎已预示到自己悲剧的命运。
孙律成摇了摇头,朗声道:“他的女儿一文不值。”
“原来……原来你一直在欺骗我。”水绿衣勃然大怒,一掌扇向孙律成。
孙律成一手制止她,另一手扇向她,骂道:“你这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想要在几个男人之间周旋,你还没有这个本事,信不信我把你杀了。”
云毅见孙律成目露凶光,便道:“孙律成,你若杀了她还怎么拿到宝藏?”
孙律成笑道:“云毅呀云毅,到这个时候,你还为一个害死你的人说好话,难道你没听过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吗?有时候我实在看不穿你,你是真君子还是伪善人?”
云毅笑话自己,道:“是呀,人活到我这个份上那还真是矛盾。”
“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孙律成扬声道,“实话告诉你,水绿衣已经把藏宝图送给我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拿不到冯金龙的宝藏。”
他的话还未说完,青光一闪,一把匕首瞬间从背后向他腰部刺去,孙律成警觉转过身,反手将匕首捅向水绿衣。
“不要……”云毅忍不住喊出声来,他万万想不到水绿衣会做出如此以卵击石的行为。
水绿衣的身上喷出血花,倒在地上,她一步步爬向云毅,对他道:“我……我害了你,你……你不会怪我吧?”
云毅道:“不会,我知道你并不想杀我。”
水绿衣道:“我很开心,死……死能与你同|茓。”说着,她已爬入沼泽中,慢慢靠近他。
云毅也顾不得身体不断往下沉,伸出手扶住她。
水绿衣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道:“可惜……可惜我清楚一直以来你的心上人都不是我。”
“谁说不是?”云毅柔和地在她耳畔讲道,“你一直陪伴我,咱们快死在一起了,不是你还有谁?”
水绿衣甜甜地笑道:“我知道这是你给我最后的安慰,谢谢你让我死得这么开心。”她顿了顿,在他的耳际边讲道,“你……你放心,他不会得到我爹的任何东西,因为我不会送给他。”
水绿衣拼尽最后一口气,大声指着孙律成说道,“你……你永远比不上他,永远……”她气绝身亡,尸体慢慢沉入污泥里。
云毅长长叹了口气,想到她年青的生命就像流水般消逝,他却毫无挽救的能力。
孙律成变得更为猖獗,大声对云毅道:“你说现在还有谁能救你?还有谁愿意救你?”
云毅丧气地道:“看来我确实没活路了。”
“把手伸上来!”只听见一个声音斩钉截铁地道,刹那间眼前闪过一个人影,孙律成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揪起云毅已经消失在湿气里。
孙律成望着弥漫眼底的沼气,不敢擅自追赶,只恨得咬牙切齿:“这次让他逃了,下次还怎能杀得了他?”他极是后悔刚才不及时下手,才让云毅躲过一劫。水绿衣的话又浮现在他脑海:“你永远比不上他,永远……”
云毅全身污泥,臭气熏天,姚慈把他带到河里洗了一番。云毅洗完之后披着拧干的衣服上岸,姚慈忽然走了过去,拉下他的上衫。
“前辈,你这是干嘛?”云毅明白她没有恶意,不过难免有些尴尬。
姚慈忍住心底巨大的悲痛,望着云毅身上累累的疤痕,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毅一笑置之,道:“前辈,你不用替我担心,这些伤痕不过是受一些刑具留下的,时间久了它们便会消失。” 他见她流露出深切的关怀之意,便又抱拳谢道,“云毅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姚慈转过身,眼泪禁不住流下来。许久之后她才出声道:“你不必谢我。”
“云毅不明白,谷辰轩恨我入骨,为何前辈却频繁出手相救?”
“上次你在海滩上放过辰轩一条性命,我一直记着,今日就当我替他还给你。”姚慈慢慢讲出口,害怕被他听出她心底难咽的悲伤。
“原来如此。”云毅不免有所失望。他穿好衣裳,夕阳已经西下,天边剩下一两片残留的红霞。
姚慈问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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