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十月二十七日,魏忠贤突然向皇帝提出了“引疾辞爵”的辞呈。这是他最后以退为进的策略,幻想着皇帝也许会下旨挽留,还有回旋的余地。但这显然是低估了这个少年天子的智谋,崇祯毕竟不是天启,可以任由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皇帝的圣旨很快下达,仅有简短的两个字:“准奏!”既然是你自己主动提出辞职,那我当然尊重你的意愿;这种顺水推舟的做法,顺理成章、天衣无缝,却使魏忠贤如坠地狱,顷刻间破灭了所有希望。魏忠贤及其“阉党”经营多年,在京城盘根错节,继续让他留在京城势必后患无穷。崇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十一月初一下达圣旨,勒令魏忠贤到凤阳去看管皇陵,粉碎了他企图留在宫中继续作威作福卷土重来的幻想。魏忠贤的罪状是罄竹难书、死有余辜,然而皇帝并未打算处死他,考虑到先帝殡丧期间不宜开杀戒,同时也的确是念在皇兄曾经的托付才网开一面而决定从轻发落的。为了表明这个大是大非,崇祯给政府发去一道敕文,坚定的地提出拨乱反正,要促成“维新之治”的决心:第一,明确宣布,魏忠贤*的人士,一律*昭雪,褒奖、抚恤、复职、启用有志之士;第二,下令拆毁所有魏忠贤的生祠,折价变卖,充作边防军饷;第三,立即宣布魏忠贤的众多滔天罪状:“逞私植党”、“怙恶作奸”、“盗弄国柄”、“擅作威福”、“窥攘名器”、“紊乱刑章”,以及盗窃祖宗蓄积的传国珍宝等。按照这些罪状,本当千刀万剐,念及先帝还未下葬,既免除死刑,暂时安置于凤阳,但是必须抄家,全部财产充公,他的弟侄充军边疆。这些政令,毫无疑问,是在政治上判处了魏忠贤的死刑,就这样,一切尘埃落定、已成定局。这个昔日不可一世的“九千九百岁爷爷”,如今终于失魂落魄、孤苦伶仃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悲愤、懊悔、凄凉之感瞬间弥漫心头。“魏公公……”行至门口,身后的女孩喑哑着声音轻唤住他。魏忠贤戚然回首,看清了那个灵秀的脸蛋后不禁怒上心头。瑾晗不该出现在他面前,至少不该在此时此地,在他最落魄最怒火中烧的时候出现。“你竟然还敢到咱家面前来?!难道是在看咱家笑话的吗?!”他眦睚凶狠得宛如恶鬼。瑾晗听后纤臂略微一颤,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求人心切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倘若此时让魏公公就此离开,那么说不定她永远都见不到小月了;想到这儿,她便终于鼓起勇气,胆怯的开口道:“您说过……只要您平安……就会把小月放了……不是吗?……”“你没有完成托付,背叛了咱家,竟然还想让咱家兑现承诺?!哈哈!笑话!真是大笑话!”他仰天狞笑一声,苍白面容上的褶皱像枯树干一般狰狞吓人。“把小月还给我好不好?她是无辜的、真的不关她的事啊!” 瑾晗终于鼻子一酸,哀求拉扯着他的衣袖。“滚!”“……求求你……把小月还给我!求求你了!……”“她早死了!”魏忠贤愤怒的踢开依旧在纠缠不休的瑾晗,终于喝出了那句她最不愿意听见的话语,那种她在噩梦中不停重复的恐惧如鬼魅般的骤然袭来。“她早死了!!!你就等着去收尸吧!”这一字一句如炽热的烙铁深深的灼烧在她心头,她惊愣的全身一颤,消散的眼神渐渐被泪水溢满,木然的望着魏忠贤愤然离去,顷刻间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脑中一片空白。那个曾经伴自己读书、陪自己玩耍、天真善良的小月啊!眼前浮现着她羞涩的笑容、甜甜的声音,如今自己却再也无法看见听见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秋风瑟瑟地吹刮得脸颊生疼,落叶萧然飘零,却依旧抵不过那凄凉透骨的丝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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