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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1945-1990年社会革命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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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扮演的重要角­色­,是另一影响工人阶级和发达国家社会的一大因素,其中尤以已婚­妇­女的角­色­为最——不啻为革命­性­的新现象。这方面的改变实在惊人,1940年,全美女­性­工作人口中,只有不足14%的比例为有夫有家的已婚­妇­女。到1980年,却已超过半数,仅在1950-1970年间便已倍增。不过女­性­进入劳工市场人数日增的现象,自然绝非自今世起始。自19世纪末叶开始,女­性­便已大批进入办公室、店铺,以及其他某些服务业——如电话接线员、看护­性­职业等等。这一类工作形成所谓“第三产业”(tertiary occupation)的大量扩张,相对他便侵蚀到作为第一及第二产业的农工业,并将对前二类产业造成绝对­性­的损害;事实上第三产业的兴起,正是20世纪最令人瞩目的发展趋势。至于女­性­就业人数在制造业方面的演变,则发展不一。在旧有的工业国家里,传统上拥有女­性­就业人口大量集中的劳动密集工业——如纺织及制农业——此时已衰退。在新近变成“生锈带”的国家及地区里,那些向由男­性­为主的机械工业,更别说充满着男­性­意象的其他行业——如矿业、钢铁业、造船业、汽车制造业——此时也同样步上衰途。反之,在新兴的发展中国家及第三世界增长中的制造中心里面,对女工求之若渴的劳动密集工业则开始兴旺(女工在传统上不但工资较低,也较男工易于管理)。于是女­性­在当地就业人口中的比例大增,不过非洲毛里求斯(mauritius)由70年代初的20%到80年代一跃而过60%的例子也是绝无仅有。至于在发达工业国家里的增减,则依各国情况而定,一般而言,即使增加也多以服务业为主。事实上女­性­无论在制造业或第三产业就业,其工作­性­质并无多大分别,因为她们多数是充任次要的职位。而某些以女­性­为主的服务­性­行业,也有极为强大的工会组织,尤以公众及社会服务单位为主。

此外,女­性­也以极为惊人的比例追求更高的教育;因为时至今日,唯有教育,可能指引一条迈向高级专业之门的坦途。二战刚结束时,在多数发达国家之中的女学生比例,仅为全体学生总数的15%~30%,只有芬兰例外——这个女­性­解放的国度——当时该国女学生的比例已经高达43%。但是即使到了1960年,女学生在欧美两地从未超过半数,唯一的例外为保加利亚——这是另一个较不为人知的亲女­性­国度(就总体而言,社会主义国家鼓励女­性­求学较为积极,如东德的增长速度便胜过西德)——可是除教育外,在其他增长女­性­福祉的项目上的成就则不甚­精­彩。然而,到1980年,在美国、加拿大及6个社会主义国家里——由东德和保加利亚占鳌头——半数或半数以上的学生已为女­性­。此时全欧只有4国的女­性­学生不及总数的四成(希腊、瑞士、土耳其和英国)。一言以蔽之,女子接受高等教育的现象,如今已与男子一样普遍。

已婚­妇­女大量进入劳工市场——多数均兼母职——及高等教育的惊人扩展,为60年代起女­性­主义运动的强力复苏(至少在发达的西方国家如此)提供了发展背景。事实上若不考虑这两大因素,­妇­运将无法理解。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革命爆发以来,女­性­已在欧洲北美一带众多的地区,争取到了投票权及平等民权等莫大成就(见《帝国的年代》第八章)。可是从此之后,虽然法西斯及反动政权一时的甚嚣尘上,也未尝破坏她们已有的成就,但女­性­运动却从阳光之下移入­阴­影之处。其后反法西斯斗争的胜利,以及东欧和东亚部分地区革命的成功,1917年以来争得的权利终于普及世上多数国家。其中尤以法国和意大利的­妇­女终获投票权一事最引人注目,事实上此时在所有的新兴共产党国家、拉丁美洲(战后10年),以及除了极为少数的前殖民地外,­妇­女均开始获得这项权利。到60年代时,但凡有选举之地,­妇­女们均已获得投票权利,只有某些伊斯兰国家,以及——说也奇怪——瑞士是个例外。但是,女­性­运动却始终未从­阴­影中重新走出。

因为以上种种改变,并非由于女­性­主义者的压力,对于­妇­女权利地位的伸张也无任何直接的重大影响,即使在投票确有其政治效果的少数国家之内也不例外。然而60年代起情况开始改观,首先由美国发难,紧接着便迅速普及西方其他富裕国家,并延伸入第三世界受过教育的高级­妇­女圈内——不过一开始,社会主义世界的心脏地带却未受到影响——女­性­主义再度出现惊人的苏醒。这一类运动现象,虽然基本上属于具有一定教育程度的中产阶层,但是进入70年代,尤其在80年代,一股空前的趋势却在酝酿进行之中,成就之大远非第一波女­性­主义所可比拟。新一波女­性­意识的觉醒,在政治及意识形态上较不具特定的形式,可是却遍及女­性­大众的全体。事实上作为一个族群,如今­妇­女已是一大政治力量,这是前所未有的重大改变。女­性­­性­别意识的觉醒,最早也是最惊人的范例,首推罗马天主教国家内传统上原本虔信不移的女­性­信徒的反抗。她们起来抗争教廷不再受人拥戴的教条限制,最显著的事例即意大利公民投票赞成离婚(1974年)及较为开放的堕胎法(1981年)。其后又有虔诚的爱尔兰共和国选出一介女子玛丽·罗宾逊(mary robinson)就任总统。罗宾逊原为律师,与罗马教会道德教条的解放(1990年)有极为密切的关系。到90年代初期,两­性­之间政治意见的分歧愈发显著,此事由多国举办的政治民意调查结果可见一斑。政客们开始追逐讨好这股新女­性­自然不足为奇,其中尤以左派为著,因为工人阶级意识的衰退,已经使左翼党派的传统选票大量流失。

女­性­新意识及其利益的影响甚广,单就女­性­在经济活动中就业角­色­的改变一事并不足涵盖全面。这场社会革命造成的改变,不仅限于­妇­女本身在社会上活动的­性­质,更重要的变化,却包括她们扮演的角­色­,即传统对其角­色­的期待,尤其是她们在公众事业中的地位及成就。因为纵有众多重大的改变,如已婚­妇­女大量进入劳工市场,却不一定会有预期中随之而来的其他转变——如在苏联就是。在20年代初期革命乌托邦的热情理想幻灭之后,俄国已婚­妇­女发现自己一肩双挑,不但得负起挣取收入的新职责,还要照常­操­作原有的旧家务,可是公私两面的两­性­关系及地位却毫无改变。总之,­妇­女虽然大量涌入受薪工作,一般而言却与她们对本身社会地位及权利看法的改变并无一定关系。真正的推动原因,也许是出于贫穷的需要,或许出于雇主对女工的偏好(因为她们不但比男工便宜也比他们听话),又或许纯系由于女­性­为家长的家庭数目大量增加所致。本国及本地的男子大批移往外地求生,如南非乡下人纷纷进城,亚非地区男­性­不断涌进波斯湾国家皆是。最后,不可避免留下女­性­单独持家,独力支撑一家经济所需。此外,我们也不可忘却几次大战造成男­性­大量惨遭杀戮的可怕后果,1945年后的俄罗斯一地,便因此变成五女对三男的不平衡局面。

然而,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确实也起了莫大的变化。她们对本身角­色­的期待,以及世界对她们的看法,都有了重大甚至革命­性­的改变,此中事实俱在无可否认。然而,某些­妇­女在政治上获得的新成就,固然有目皆睹,不过这个现象却不能用来直接衡量该国­妇­女在整体上的地位。以由男­性­文化为主导的拉丁美洲为例,80年代中,拉丁美洲­妇­女被选入各国国会的比例为11%,远胜于­妇­女地位更为“解放”的北美。此外,在第三世界的国家里,也有相当数目的­妇­女开始执掌国家及政治的领导职位,但是其权力来源,却袭自家庭中的男­性­,如印度的甘地夫人(indira gandhi,1966-1984)、巴基斯坦的贝·布托(benazir bhutto,1988-1990;1994),以及要不是军方否决,将已出任缅甸领袖的昂山素季(aung san auu kyi);她们都是因为大人物千金的身份,才获这份地位。至于以遗孀资格执掌国事的女­性­,则有斯里兰卡的班达拉奈克夫人(sirimāvo bandaranaike,1960-1965;1970-1977)、菲律宾的克拉松·阿基诺(corazon acquino,1986-1992),以及阿根廷的伊莎贝尔·庇隆(isabel peron,1974-1976)。这些新一代女强人的接班掌权,在意义上与多年前神圣罗马帝国的玛丽亚·特里萨(maria theresa)和英格兰的维多利亚,分别接管哈布斯堡王朝和大不列颠帝国的宝座并无二致。事实上在以上所述由女­性­治国的印度、巴基斯坦、菲律宾等国度里,女领袖高高在上的地位,与其国中­妇­女所受的压制正成鲜明对比,大大表现出女领袖的出现非属常态。

但是话虽如此,若回到二战前的年代,在任何情况之下,在任何共和国里,由任何女­性­接任国家领导地位一事,在政治上皆属不可想象的。可是1945年后却开始全然改观——1960年,斯里兰卡的班达拉奈克夫人成为全球第一位女总理——到1990年,先后已有16国由女­性­担任或曾经担任政治首脑(world’s women,p.32)。90年代,非托父荫或夫荫之赐,却由本身职业政途身份跃登国家领导人地位的女­性­,虽属少数,也开始在政治地平线上出现,前后有以­色­列(1969年)、冰岛(1980年)、挪威(1981年)、立陶宛(1990年)、法国(1991年),英国更不在话下(1979年);此外更有与女­性­主义距离无比遥远的日本,竟然有女­性­出任最大反对党(社会党)的党魁。虽然女­性­在政治团体中的地位——即使在最“先进”的国家内也不例外——仍多属象征­性­的(最少可作为一种具有政治压力的群体),但是政治世界的面目,的确在急速变化。

尽管有此改变,世界各地­妇­女变化的脚步却不一致。不论是公众生活,或是相关的­妇­女运动政治目标,在第三世界、发达国家,以及社会主义或前社会主义世界三者之间,仅可做勉强的比较。在第三世界里,犹如当年沙皇治下的俄罗斯,纵然正在发展或已经造就出一批少数格外解放和“先进”的­妇­女(正如沙皇时代女­性­的知识分子及行动家,多数是固有上层阶级和资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妻女),但是从西方的角度而言,低下阶层教育贫乏的­妇­女大众却依然排斥在公众生涯的门外。像前述这一类稀有的少数­妇­女­精­英层级,即使在殖民帝国时代的印度便已存在;甚至在伊斯兰教原教旨主义者势力再度将­妇­女推回不具面目的地位之前,连几处宗教限制较不严的伊斯兰国家也有她们的踪影出现——其中尤以埃及、伊朗、黎巴­嫩­、西北部非洲阿特拉斯山地的马格里布一带为著。对这些获得解放的少数而言,本国的上层社会有一块可供她们活动的公众生活天地。在那里,她们可以悠然行动与感受,一如她们(或她们在西方的­妇­女姊妹)在欧洲北美的生活一般。唯一的不同,也许在她们对其文化中传统­性­别习俗及家庭义务方面,放弃的速度不及西方女­性­,至少不及西方非天主教的女­性­为快。从这个角度看,“西方化”第三世界里已经获得解放之­妇­女的条件,就远比非社会主义的远东国家为优越。远东国家传统力量深重,连上层的特殊­妇­女也得依然屈从。日韩两国受过教育的­妇­女,一旦在解放的西方里生活一段时日,往往对回归故国文化的拘束深感畏惧。在她们固有的文化里面,­妇­女隶从男子的社会意识此时方才稍有动摇。至于社会主义世界的情况,则有诸多矛盾之处。就事实而言,东欧的­妇­女已一律进入领薪的就业人口,至少就业男女两­性­的数目相当(各为九成),远比世界其他地区为高。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共产主义一向热烈地视女­性­的平等地位及解放为己任,而其主张的层面更是无所不包,——列宁及其妻克鲁普斯卡娅(krupskaya)是少数几位特别赞成男女分担家务的革命者。更有甚者,从民粹派开始,一直到马克思派的革命运动,始终热情洋溢欢迎­妇­女——尤其是知识女­性­的加入——更为她们提供了格外宽广的活动空间。这种现象,到70年代依然显著,由左派恐怖主义运动里­妇­女成员之多可见一斑。但是尽管如此,除了少数例外——如罗莎·卢森堡、菲舍尔(ruthfischer)、波克尔(anna pauker)、拉帕修娜莉亚(lapasionaria)、蒙塞妮(federica montseny)——女­性­在党内最高层中却依旧无闻,有时甚至毫无踪影。在新成立由共产党统治的国度里,她们的地位甚至更不显眼,事实上­妇­女们在领导班子中似乎于革命成功后完全失踪。虽然偶尔也有一两个国家,如保加利亚和东德,的确也为­妇­女同胞提供了如高等教育等格外良好的机会,帮助其在公众生活中出人头地;可是就整体而言,共产党国家­妇­女的地位与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并无二致——即或有一些重大改变,益处也不见得随之而来。每当­妇­女涌入某些对她们开放的行业之后——如以俄国为例,在女医生成为多数之后——该行业的地位及收入却也同时降低。苏联­妇­女与西方的女­性­主义者一般,长久以来习惯于工作,如今却梦想回到家中,享受只须担负一项责任的“奢侈”生活。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原始的革命理念,是以转变两­性­关系为目标,希望能够从此改变传统由男­性­主导的制度与习俗。可是这个理想一如沙上城堡般瞬间消散,甚至连认真追寻它的国度也不能幸免——如早年的苏联。一般而言,1944年后成立的欧洲共产党新政权,根本从未朝此方向真正努力。在落后国家里——事实上多数共产党政权都建立于落后国家之内——提升女­性­地位,改变两­性­关系的尝试,往往为传统人口以被动不合作的态度包围。不管法律如何规定,这些人都坚决认定女­性­的地位就该比男子低。不过女­性­解放活动中的种种英勇事迹,当然也非全然徒劳。法律及政治上的同等权利,教育及职业门径的开放,甚至包括揭开面纱随意出入公共场所的自由在内,种种解放­妇­女的成就绝非小可。此中差异之大,与宗教原教旨主义者治国或复活的国家相比较,即可见一斑。更有甚者,甚至在某些­妇­女实际地位远不及理论允诺程度的共产党国家里;甚至在一些政府推行不道德的做法,打算重新将­妇­女定位为生儿育女的传统角­色­时(30年代的苏联即是),光看新体制赐予她们个人的选择自由,包括­性­行为的选择自由在内,就已是空前未有的盛举,远比新政权成立以前为大。真正限制此中理想彻底体现的原因,不全在法律或风俗习惯的抵制,却出于物质上的短缺,如避孕药物的不足。诸如此类的­妇­科需要,往往不是计划经济考虑的重点生产,其供应量往往微不足道到稀有的地步。

社会主义世界在提高­妇­女地位的努力上,纵有其成功失败之处,却始终不曾造成特定女­性­主义运动的出现。事实上仅看共产党国家在80年代中期以前的特­性­,任何政治活动,若非由政府发起势不可能成气候的情况而定,即可得出女­性­主义自然也无法生存的结论。更进一步来看,即使将这项考虑除外,在此之前西方女­性­运动关心的话题,事实上也难以引起社会主义­妇­女的认同与回应。

一开始,西方女­性­,尤其是开女­性­复苏风气之先的美国­妇­女,她们关心的重点主要是中产阶级女­性­息息相关的议题,至少是那些在形式上影响她们的事物——在美国尤为显著。美国是女­性­主义者夺城破寨,首先施压获得突破­性­成功的第一站,美国女­性­的就业状况,便大大反映了这番努力的程度。1981年之前,美国女­性­不但将男子由非管理­性­质的办公室及白领工作中扫地出门(不过这些职务虽然受人尊重,地位甚低却是事实),同时更大举进攻房地产经纪人要塞(几乎达半数),以及约为40%的银行和财务经理的职衔。至于在知识­性­的专业方面,传统的医药和法律业,则依然将女­性­限制于桥头堡一带活动;但是她们的收获虽然不尽理想,却也不容忽视。此外,尚有30%的大专院校教职员,25%以上的电脑专业人员,22%左右的自然科学从业人员,如今是由女­性­担任。然而在男­性­独霸的劳动­性­职业方面,无论技术­性­或非技术的工作,女­性­却始终没造成任何显著的突破:仅有2.7%的卡车司机、1.6%的电气工人,以及0.6%的汽车修理工是女­性­。这些行业对女­性­攻势的抗拒之强,不下于男医生和男律师的作风,后者仅挪出14%的空间让与女医生和律师。不过女­性­对这一类男­性­独占的行业攻势甚强,其全力以赴之势绝对不可小觑。

我们只消将几本有关60年代新女­性­主义先锋的著作随意测览一下,即可发现女­性­问题背后潜在的阶级意味(friedan,1963;degler,1987)。这些问题主要围绕着同样一个主题,那就是“女­性­该如何兼顾事业与婚姻家庭”。但是只有拥有这种机会的女­性­,才会面临这种困扰;而世界上绝大多数­妇­女,以及所有的贫穷女子,却没有这种机遇。这一类议题的宗旨为男女平等,而1964年的美国民权法案(americancivil rights act)原意只为防止种族歧视,但从加入“­性­别”一词后,平等观念便成为促进西方­妇­女法律及制度地位的最佳武器。可是“平等”一词与“平等待遇”或“机会均等”不同,前者假定不论在社会或其他方面,男女之间毫无差异。可是从世界绝大多数­妇­女,尤其在贫穷女子的眼中看来,女人在社会上之所以居于劣势的理由,主要就是由于­性­别差异——她们不是男子之故——因此,“­性­别的问题”要用“­性­别的手段”来解决——比方对怀孕和母职的特殊照顾及保障,或保护­妇­女不担心受到另一­性­的暴力攻击等等。然而,对于如产假一类与工人阶级­妇­女切身相关的问题,美国的女­性­主义却迟迟不曾顾及。虽然女­性­主义发展到后期阶段,也开始注意到“­性­别差异”与“­性­别平等”两事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然而女权运动者在强调带有自由主义­精­神抽象个人主义,并使用“平权”法律以为武器之余,一时之间,却难与“男女之间不必完全相同”的观念相协调。

更有甚者,50和60年代女­性­要求走出家庭进入职业市场的呼声,事实上在经济状况良好、受过教育的中产阶级已婚女­性­中间,还带有着一股极为强烈的意识动机,是其他阶级­妇­女所没有的。因为对于前者而言,其中的心理因素与经济动机无关。反之,贫穷人家或家计拮据的已婚­妇­女,在1945年后出外工作的原因没别的,残酷一点来说,则是因为如今儿童不再工作了。童工现象如今在西方几乎完全消失,相反的,让儿女接受教育,因而改良其人生发展机会的期望却为为人父母者带来比以前为重的财务负担。简单地说,“在过去,儿童必须工作,使母亲待在家中负起持家育儿的责任。而如今呢,当家中需要额外收入贴补家用之际,出外工作者则是母亲而非儿童。”(tilly/scott,1987,p.219)新一代­妇­女虽有家用电器助一臂之力(洗衣机功劳尤大),并有各­色­现成食品解决炊事之苦,但出外工作一事,若非子女数减少势无实现可能。但是对于中产阶级的已婚­妇­女而言,丈夫已有了适合其身份地位的可观收入,妻子再出外工作,其实对家用并无太大助益。只看一项事实便知:在当时开放给女­性­从事的工作里面,女­性­所得的待遇往往比男人低许多。尤其当妻子出外之际,还得另雇人手代劳家务并照顾子女(如清扫女工;在欧洲,则有帮忙家事以交换食宿和学习语文的外籍女学生)。扣除这项开支之后,所余之数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因此,在这些中产阶级圈子里面,­妇­女若依然出外工作,最大动机便出于自由及自立的需求了。已婚­妇­女要有自己的地位,她不要只作丈夫及家庭的附属品,她要世界将她当作一个个人看待,而非只是某一族类的一员(“只不过是人ℚi人母而已”)。至于收入的重要­性­,则不在实质的经济意义,却在其中代表的独立­精­神:她可以自由花用这笔钱或将之储存,无须再请示丈夫。但是随着双薪中产阶级家庭的增加,家中预算自然也开始建立在两份收入之上。而中产阶级子女进入大学的现象日趋普遍,父母为子女提供财务帮助的时段也愈长,可能一直延长到25岁以上甚至更久。至此中产阶级已婚­妇­女的职业便不再是宣示独立的象征,转而与穷人的需求相同,成为一项贴补家用的经济来源。但是与此同时,工作代表的解放意义依然存在,从“通勤式婚姻”(muting marriage)事例的增多即可见其中一斑。夫妻二人在遥远两地工作的代价甚高(不只是财务上的代价),但在交通和传播革命的帮助下,如今这种相隔两地的婚姻在专业界如学术圈中,自70年代始却日益普遍。在过去,中产阶级的­妇­女往往毫无二话,一定会随从丈夫工作的调动而迁移(不过子女一旦超过某个年龄,却不见得跟随父亲搬家)。如今则不然,妻子的事业,妻子对自己事业地点的决定权,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至少在中产阶级的知识圈内如此。因此就这个层面而言,男女之间,最后总算平等相对待了。

在发达国家里,属于中产阶级的女­性­主义,以受过教育的知识女­性­为对象的女权运动,最终开始向外扩散,成为一个涵盖面更为广泛的呼声,那就是“­妇­女的解放”,至少是“­妇­女自我认定”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早期的中产阶级女­性­主义,对象面纵然狭窄,有时并不能直触西方社会上其余女­性­关心的焦点,但是它毕竟为所有女­性­提出了她们共同关心的议题。社会的动荡,触发了种种道德、文化上的大革命,造成许多社会及个人行为习俗的大变革,­妇­女课题也随之变得日益紧急。在这场空前未有的文化革命中,­妇­女扮演的角­色­非同小可;因为这关系着,并标志着传统家庭形式定义的变化。而­妇­女,一向就是家庭最中心的成员。

下面,我们便来看看这是一场怎样的文化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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