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安赶到舒家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舒印在门口等她,看着她愣了神。徐泽安冷着脸把马缰绳扔给她,“我家主子呢?”
这时舒印的感想和兰枫第一次见徐泽安的时候一样,这人,怎么就居然会是个女人呢?这样倾城绝色,竟然生为女儿身,实在是可惜呐。
她把徐泽安带到书房,皇甫婕坐在桌前,云子轩正躺在靠窗的软榻上,闭着眼,太阳照在脸上,打出一道光晕。
兰枫看到她的视线,一ρi股往云子轩身上一坐,后者睁了睁眼,双手圈抱在他腰间,又眯了过去。
兰枫抬高下巴,挑衅地看着徐泽安。
皇甫婕一时弄不明白,他这,算是在吃这个女人的醋?
“这便是血目重光?”徐泽安站定在桌前,一手摸过,似是在念上面的文字。
“看好了吗?上面说什么?”舒印迫不及待问道。
徐泽安抬眼,“我可以带你们去。”
“上面真的写了宝藏在哪里?”
“我说了,可以带你们去,其他的,无可奉告。”
“你……”皇甫婕拉住舒印,“我们不是信不过你,但是还希望徐小姐可以翻给我们听一下,这上面到底写着什么?”
“像你说的,宝藏。”
“那在哪里?”
“不是说了,会带你们去,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皇甫婕停下很久没有说话,舒印看着她,一时也没开口,半晌,皇甫婕才道:“你确定,已经记下了?”
“想忘都忘不掉。”
“最好是这样子。”她一咬牙,下手敲碎了那两块玉。
兰枫瞪大了眼,讶异地看着她。云子轩还是闭着眼,听到那声音,慢慢睁开眼,果然见到血目重光已经裂为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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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起去吗?”
“先回去,看情况吧,如果没事,我就赶上来和你汇合。”云子轩和徐泽安出了书房,“那上面,当真是这么写的?”
“不会错的。”
云子轩摇头叹气,“自己小心。”
“我会的。”
过几天是云残心的忌辰,所以云子轩要回去。
没有骑马,她一手提了一坛酒,兰枫很好奇,“轩,你义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义母啊。”云子轩脸上难得的有了孺慕之情,“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她很厉害?”
“当然,江湖中人都喜欢叫她云妖,说她喜怒无常,其实,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义母这一辈子,虽然风动一方,却一直是寂寞的。”
“为什么?”
“因为,她错过了最重要的人,所以她选择孤独一身。”
“所以她没有孩子,认了你做义女。”
“差不多了,说起来,我曾经看不过去,很想给她找个伴。”云子轩勾起唇角,眉眼间全是笑意,“可惜,还是没成功。”
“难怪她的院子上,写的是相思。”
“她这一生,便是在相思中度过的。她一直告诉我,当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一定要抓住,绝对不再放手。”
“是我吗?”
“你说呢?”云子轩笑着握住他的手。
“你会一直不放手吗?”
“碧落黄泉,绝不放手。”
松柏间,立着一块石碑,石碑前放着一坛酒,云子轩凑上前闻了闻,伸手摸了摸熄灭的烛灰,还是热的。
“安姨,是你的话,出来吧,何必躲着?”云子轩对着一旁树林大声喊道。
“哈哈,丫头,鼻子还是怎么灵,一闻酒味就知道是我。”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身材有些魁梧的中年女子从树林里走出来,头发黑白参半。
“你的眉毛怎么会是白的?”兰枫盯着她直看,云子轩暗叫不妙,焦安最讨厌人提她那两道白眉,她居然一时忘了。
不过,那女子并没有发火,只是扫了兰枫一眼,“你成亲了?”
“是,所以,带来给义母瞧瞧。安姨,很久没见你了,上庄里去坐坐吧。”
焦安摇头,“不去了,为了给云妖上个香,我都特地跑来屏溪了,还是继续浪迹天涯,漂泊自在来得痛快。”
至于焦安是不是真的马上走了,很明显没有。
那天晚上,因为是云残心的忌辰,云子轩一个人睡在小时候云残心教她习武的冰室里。等到第二天一早,她刚走出去,就听到兰枫的惨叫。
她冲进房,就见兰枫惨兮兮地对着镜子,“轩,完了。”
他的两道眉毛,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东西,被染成了白色。
安姨,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记仇呐。
“漪澜。”兰枫跑到齐浪的院里,拉过扫着院子的小侍,问到漪澜的房间,敲着门,男子打开房门,“主君,是你,有什么事吗?”
“你有眉笔吗?”
“当然,主君,你的眉毛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都洗不掉。快,我要涂掉它。”
“枫儿,真的看不出来了。”
“你骗人。”
“没有,你自己看。”云子轩把镜子放到他面前。
“可我不要这样子,每天都得拿东西涂掉。”
“这些颜料,虽然难洗,时间一久,总会退掉的。”
“真的?”
“真的。”云子轩上前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好了,没事的,等下次再见到安姨,我一定揍她一顿给你出气。”
“她是你长辈,你也敢打。”
“那有什么关系,以前比武打得还少吗?”
“她的眉毛,到底为什么会是白的?”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以前中了什么毒,毒解了,眉毛就变白了。”
“人家只是好奇问问,就把人眉毛涂白了。真小气。”
云子轩轻笑,兰枫又道:“我们要去找徐泽安她们吗?”
“嗯。”
兰枫暗叹气,他的笨女人,脑袋里那根筋大概永远也转不过来,她不相信女人能喜欢上女人,自己把人当姐妹,就以为人家也是当自己姐妹。
几天后,两人双骑到了东野南陵交界的隐山山脉。
云子轩勒住缰绳,兰枫拍了拍雪玉骢的脑袋,“小云,饿了吧。”他翻下马,拉着白马到一边草地吃草,回头见云子轩定定地抬眼看着山。“轩,怎么了?”
“我想,她们大概是绕着走了。”
“那我们也要绕吗?”
她摇了摇头,“隐山说高不高,就是长得厉害,没个十天半个月是绕不过去的。我们翻过去。”
等到两天后,两人已经到了处于东野的勋城。
而此时,徐泽安一行人正如云子轩所料,正在绕着隐山而行,已经落在两人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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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的胭脂水粉可是全城最好的,小姐,要买什么?”
“涂眉毛的,是什么?”
“哦,您看这里,这些,全都是涂眉毛的,黑色的,棕色的,您要什么样子的?”
云子轩低下头看,她怎么知道要什么样子的?某个人用完了眉笔,躲在客栈不肯出来。
“小姐,挑这支吧。”一只手指了指其中一支眉笔。
云子轩回头看去,“云绝,怎么是你。”
已婚打扮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小侍,很是惊讶。
“你是……哦,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整天跟在水孝后面,孝姐姐长,孝姐姐短的……”话没说完,身后小侍扑哧笑了出来,男子瞪了她一眼。
“你嫁人了?是水孝吗?怎么不见她?”
“家主就在外面。”那小侍答道。云子轩还没说话,一个不耐烦的女声传来,“挑好了没有,怎么那么久?”
“云绝。”那女子一眼见到店中的人,先是一怔,“没想到,我到处找不到你,你自己送上门来了。走,你还欠我一次,和我比武去。”
云子轩甩掉她的手,“第一,我现在叫云子轩,不再叫云绝了。第二,我不和你打。”
“我管你叫什么,当年敢放我鸽子,就要和我打。”
“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又不是故意放你鸽子。”
“不管,总之你欠我一次,就得和我打。”
当时年少(一)
那一年,云子轩十五岁,十五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终于快要成|人,却偏偏还差那么一年,意味着稚气尚未褪尽,却已经开始难掩风华,意味着年少轻狂,肆意妄为的时代。
“绝儿,你又要上哪里去?”
“义母,水家那个武痴找我上风崖顶比武。”云子轩,或者说,云绝换下宽大的水袖外衣,换了一身劲装。
“这种天,风崖顶该是被雪覆了,比什么武?”
“哎,她死缠着,随便陪她玩玩了。”
隐山山脉一直从东野同南陵的交界开始,蔓延了上千里不止,风崖顶并不是它的最高峰,却是最险的。
云绝是早上走的,因为大雪,到半山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山腰里一片腊梅林,开得正艳。
她刚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银光闪现,长剑在耳边削过,她险险闪过,还是被削下了一小缕头发。
看上去比她稍微大上几岁的女子,黑衣黑发,面如寒冰。
“你是谁?”
来人没有说话,长剑挥出,云子轩拔出腰间玉箫,招架上来,两人在那腊梅林下打了三百余招,各自停下,“南宫夜。”
“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原来我也有人念叨着了。”云绝摇头轻笑,“还要打吗?”
南宫夜微微沉吟,论内力,她并不如自己,但是招式诡异,出招随心所欲,自己并不能赢她。
“嘿,谁让你来的?”
南宫夜摇头。
“不能说啊,规矩那么大,你又这么厉害,不会是天煞的人吧。”
她点头,“所以,你必须死。”
云绝摇头,“我可不想死,难道,你就没失手过?”
“没有。”
“哎,真麻烦,你要我死,我又不想死。那还要打吗?”
南宫夜也不和她废话,两人这一打,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都没有结果。
“南宫夜,你晚上会来偷袭吗?”
南宫夜哼了一声。
“哦,你不屑啊。那我可以放心睡觉了,明天在这里等我,我会来的。”
云绝完全把和水孝的比武之约给忘了,连着三天,天天在风崖顶的山腰和南宫夜打架。
第三天傍晚,两个气喘不停的人一前一后坐在树下。
“给你。”南宫夜递过来一只酒葫芦。
云绝仰头就喝,“好酒呐。”
“你就不怕有毒?”
“你不会。”云绝轻笑。
“明天,继续。”
“等等,这样子打下去,没完没了。不如,我们换种方法吧。”
“什么?”
云绝站起身,晃了晃脑袋,“我们打个赌吧。”
“赌?”
“没错,若是你输了,我要你离开天煞。”她伸出手指指着她,“我知道,你们有个规矩,只要挨上九大杀手每人一掌,不论死活,就可以离开天煞。”
“那你呢?”
“我嘛,想想,既然让你玩这么大,我也得赌个大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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