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日子冗长而琐碎。木叶闲来无事,同念云在后花园闲逛,忽然听见水潭边有年轻说话的声音。木叶定睛一看,只见两个男子有说有笑地走来。一个年纪稍长,大约二十三四岁,身材颀长,着天青色衣裳,腰间斜跨一口宝剑,宛如戏里的赵子龙;另一个朱红袍衫,系一条绣着金线的精美玉带,脚踏七宝厚底毡靴,年纪只有十五六岁,俊逸中透出天然的贵气和淡淡的骄矜。二人容貌都十分俊美,眉眼间有些相似,倒像是兄弟俩。
家里的几个兄弟木叶都已经见过,这显然不是郭家的男子,却出现在升平府的后园里。木叶看看念云,念云显然也不认识他们,忙隔着水潭行了个礼,准备拉木叶回避。
木叶轻轻甩开她的手,走上前去,微微行了个礼,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年长些的男子微微一愣神,躬身还了个礼道:“在下李谊,在此等候三郎,闲步至此,不想冲撞了姑娘,罪该万死。”
那红衣少年翻了翻眼睛,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他比木叶高了差不多有一个头,确实是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她。他这样看了看木叶,良久方道:“你是这府里的丫鬟还是主子?这么没规矩,敢如此大声质问舒王和广陵郡王!”
原来是两个皇子皇孙。
木叶不觉得意外。她的母亲是公主,她自己也勉强算得上皇孙。
木叶记性还不错,来长安的这么几天里,她已经大致把长安城里有名号的皇亲贵戚在心里理顺了。因此他自报家门的时候木叶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那青衫的舒王是二皇子李谊,算起来倒是她表哥。而这位少年广陵郡王,则是太子殿下的长子李淳了。倒不是兄弟俩,而是叔侄俩。他管郭鏦叫三郎,可见平素也是相当亲厚的。
这里好歹是公主府,便是太子也要管升平公主叫一声姑姑。舒王态度都是彬彬有礼的,这个广陵郡王也太倨傲了些。一挑眉一抬眼的时间里她已经想明白了没规矩的不是她郭木叶,而是这个广陵郡王nAd1(她端端正正地回了一个礼,道:“原来是舒王殿下同广陵郡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只是此处乃是升平公主府的后院,便是圣人造访,也不该乱入内宅,何言我没规矩?”
不容他答话,木叶又道:“既然你们是我三哥的客人,那么也是我的客人了,可见方才是误会。还请二位殿下见谅。”话是对二人说的,脸却只是对着舒王。意思很明白,你私闯别人家,还说别人没规矩,我道歉只是客气话,也只对客气人,不对没规矩的人。
李淳气结。念云只好站出来解围:“小妹初来府上不久,许多规矩还不大懂得,且不知舒王殿下广陵郡王殿下在此,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说着俯身一个实实在在的大礼行下去。念云自幼由升平公主自宫里请了教习嬷嬷来教导礼节,因此熟悉宫廷礼仪,面对李淳,行的是初次拜见诸王的大礼,倒把他郡王的等级抬高了一级,恭敬到底。且这个宫礼行得十分标准,十分优雅,颇显大家气度。
李淳心里对这个稳重温柔的姑娘顿生好感,然而脸上还是有些讪讪的。却听得后面有人大声笑道:“是什么大事,惹得我们家的女霍光行出如此大礼!”
念云见是郭鏦回来了,笑着解围:“三哥哥就知道取笑我。初次见二位殿下,才知道外间传闻不虚,便是没有李唐王族的身份,也必是人中龙凤,少不得要行个大礼才够表达敬意。三哥哥你可来了,妹妹不认得二位殿下,方才惊扰了,还得仰仗哥哥的面子恕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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