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念云每日晨昏都要去向太子问安。太子在的时候，王良娣都会伴在他身边一同接受问安。但是多数时候，太子一早就要去上朝，下朝回来又有许多琐事要处理，因此她多数时间里根本不必在意晨昏定省。

念云知道太子不去早朝的时间，早晨去给太子问安，却没有见到王良娣，略有几分诧异。

太子似乎看出来，淡淡道：“原本郡夫人也是不必给良娣问安的。”

念云低着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太子眉目十分和善，道：“你坐一会儿吧，不拘那些虚礼。”

念云坐下，丫鬟捧了茶上来。

太子问：“在东宫，过得可还习惯？”

念云点点头，“很好。”

太子笑起来：“我都说了，虚礼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现在她们不在，你不必拘礼。我看出来你过得远远没有公主府里自在了，在这里事事都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

他这么一说，念云自己也笑起来。虽然如今她是他的儿媳­妇­，可是论起出嫁之前的辈分，他其实是她的表哥。这么一想，她心里倒放松了几分，道：“母亲交待过，要好好侍奉翁姑，不可怠慢了。”

太子眉毛一扬，道：“你母亲也喜欢这些虚礼，女人家都这样。一家人而已，非要分个高低亲疏出来。你看，我有那么多姬妾，哪一个都不是省事的。”

念云小声道：“自然也全凭殿下乐意。”

太子已经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她是在暗暗腹谤，那些美人儿又不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纳的。他又笑起来：“看来你母亲还是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教过你。圣上的妃嫔那么多，我生在帝王家，做了那么多年的储君nAd1(你说，在圣上身体康健­精­力充沛的时候，如果一个储君不懂得纵情声­色­犬马，多可怕！”

原来这也是一种智慧。念云忽然觉得眼前的太子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了，处在那个位置，其实是众矢之的，皇子们、朝臣们，甚至全天下都在看着他，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的儒雅，他的仁厚温和，全都是他保护自己和整个东宫的柔软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