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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清空万里(pia回清朝当丫鬟) > 礼物

礼物

“……”比起保姆,她比较想当杂工和无业游民耶……自由和偷懒空间都比较大。

“刚刚九爷也应承了夫人的,你不用担心有啥事。”

“哈??”现在是什么状况,刚刚还对她发了一通脾气的人,竟然招呼都不打就将她卖了,呜……好凄惨,这好人果然做不得……八爷,世态炎凉了,他家弟弟好无良,他才出京没多久,她就要被卖去给人当保姆了……

“就这么说了,你明早来同夫人请安吧。”子荷说完,便回身进了屋子。

她回头看了一下屋里的影子,九爷还是和所有人保持一定距离地站着,交代着不重不轻,不冷不热的话,她也懒得再看,踏着步子准备去挖点水洗一下自己一身的污……

才走出院落,就听见路上几个小丫头的议论声。

“听说又是女娃娃?”

“可不是,我家夫人叫我好生听着呢,不会有错的!”

“受宠又怎样,生了俩了,都是赔钱货,美啥呀!”

“也没见九爷对她有啥不一样,等咱们夫人生男娃娃了,才让她们那房脸­色­难看呢!”

她一身血污地从她们身边经过,立刻换来她们禁声地指手画脚,她打了个好大的哈欠,忘记了自己的肚子因为没吃到包子,咕噜噜地叫,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门,看着空空的床铺,唉,果然,天气一暖和,春桃偷­情­大军就和苍蝇一样一起出动了……

洗了把脸,换下了脏衣服,爬上了床,正准备倒头就睡,却突然感到鼻头一阵微痒……

“哈欠”一个喷嚏从她的嘴里毫无道理地跳了出来,她愣了愣,使劲地吸了两下鼻子,搞什么啊……感冒了?还有人在背地里骂她……唔,以她华丽的人缘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没有去想太多,她疲惫的身子卷进了床里。

明天……谁知道会怎样呢……

糖糖(上)

俗话说,坏人当不得,好人不好做,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概念,夏春耀以前没明白,但是现在却深有体会。话说,由于口没遮拦,当了回护产丫头,普渡新生了一把,却把自己的青春给赔了进去,看看她现在的造型吧……

头发湿答答的滴着水,衣服也被浸透了,好在古代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还不至于春光外泄,手里捏着湿帕子,瞪着那个光着身子坐在水盆里,拍水拍得不亦乐乎的小娃娃……

“啪啪”两声水花砸在她已经没有造型的头发上,她哀叹一声,也懒得反抗了,习惯似的,继续抓着帕子擦着柔弱无骨的身子……

”学了几个月,你现在照顾起娃娃来,也有模样了。”一边的子荷走笑嘻嘻地说,“小格格很喜欢洗澡嘛!”

“……我觉得她比较喜欢玩我……”她转过身哀怨地看着子荷抱着另一个两岁大的小格格,突然有一种置身托儿所的感觉……

自从被抓到完颜夫人房里当保姆,已经四个月过去了,看着这小娃娃一天天地长大,她突然有一种老了感觉,唔……岁月不饶人哇……八爷,再不回来就要等着给她收尸了……

“哇哇!!”小娃娃猛得打起了水花,拍在她又在思春的脸上。

“……你可以了哦!为什么每次这种时候就打断我的思路!”她低低地对着盆里的小娃娃吼到,这个死娃娃,每次她发一下小春,想一下八爷,她就开始不合作地使坏,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九爷生的女儿会抽风……

决定不再给她嚣张的机会,将她的小身子从水盆里捞了起来,放到一边的床上,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身子,再将衣服一件件给她穿上。小娃娃仰躺着乱扭,翻来翻去地不合作,仿佛对­祼­奔情有独钟。喂喂喂,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她爹,喜欢没事不穿好衣服跑出来散发荷尔蒙,诱惑未成年少女,不行,过来好好穿衣服,看她夏春耀怎么调教出一个顶尖淑女!

顶尖淑女是啥东西?小娃娃明显对此毫不感兴趣,眨巴着眼睛继续在床上­祼­滚,小脚在空中乱踢,手掌也跟着乱拍,很明显,比起淑女,她比较喜欢当猴子……

“爱新觉罗?糖糖!算你狠!”她捏着拳头在小家伙的面前晃了一圈,吼出她的全名,示意她最好有点出息,猴子和淑女是两码事,不要混为一谈!

“噗嗤!”一边的子荷爆笑出声,“唉,我还真没想到夫人会同意你给小格格娶这个名字呢。”

说到这个名字,夏春耀愧疚地看了一眼窝在床上的小娃娃,想起娃娃满月那天的光荣事迹,一大堆的玩具丢在小娃娃的面前,什么拨浪鼓啦,小布偶啦,可她啥也不要,眼巴巴地指着刚走进门,还没啃完早餐的夏春耀手里的糖包子,一个劲地傻笑,她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就听见完颜夫人没什么特别表情地对着她说:“这娃娃命是你给救回来的,九爷也没特别交代取什么名儿,你就看着给取一个吧。”

恩恩恩? 这名字对于人的一生何等重要哇,像她夏春耀明显就是一深受其害的主,这不是把生杀大权往她手里摆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糖包子,再看了一眼小女娃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没什么出息地就对她手里的糖包子有兴趣,总不能叫爱新觉罗包子吧……

“……叫糖糖可好?”

“糖糖?”完颜夫人叨念了一阵,怔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倒是个甜名儿,就依你好了。”

于是乎,爱新觉罗?糖糖就这样诞生了,阿门……希望她将来长大不要来追杀,她这个没文化乱取名的始作俑者……

给糖糖穿上了衣服,将她抱在了坏里,细看看,这眼眉嘴鼻,绝对遗传了她阿玛秀气兮兮的基因,细眉,大眼,翘鼻,小嘴,唉,也不枉她阿玛努力做功了,九爷的小蝌蚪质量也实在不错,给了一副这么好的皮相,只是……

“……难得长得这么漂亮,竟然还乱流口水。”她拿起帕子擦了挂在糖糖嘴边的口水,一边哄着,一边推开了门,走了出去,四处闲逛着,这小娃娃就要多晒太阳,促进维生素D吸收,将来才能长得高,别像她娘那没文化的,天天把她丢在家里养白白,害她变成三等小残废,矮冬瓜,每次都得仰着脑袋看八爷,连玩亲亲,都得把脚踮得和跳芭蕾似的,她这是为了她将来的相公着想。

说到未来相公,她低下脑袋看着怀里,歪着脑袋继续流口水的娃娃,皱了皱眉头,唔,她辛辛苦苦的少女养成计划,将来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死小子,心里好不平衡,NND……唔……这怎么和她爹的变态想法有点相似……果然,遗传基因是个千古之谜啊……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四下无人……嘿嘿……偷亲一下没关系吧……就亲一下,她养了她这么大,除了喂­奶­,她目前没有功能,不能亲力亲为,但是什么洗尿片,洗衣服,洗澡澡,陪吃,陪玩,陪睡的三洗,三陪,三温暖都做足了,怎么说把初吻给她也一点不过分哦……

“呐……亲一下,反正也没人知道,将来你还对你相公说是初吻,这个又验不出来的,你不说话,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啊,那我亲了啊!唔!”说完,低着脑袋就啃着那带着­奶­香的小嘴巴,唔,软软的,好舒服,哎哟哟,死Se情狂,谁让她用吮得吃她的嘴了,她的嘴巴又不是­奶­嘴,靠靠靠,这才多大,就会这么Se情的招数了,不愧是九爷的女儿……唔……不过……好舒服哦……允许她多耍一下流氓……

“……你在做啥?”一阵­阴­晴不定的声音带着疑问的上扬从她的背后甩过来。

她猛得直起了背,让怀里的娃娃不满地扭了扭,­干­笑了两声,转过身去,看着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的九阿哥,咽下了一口唾沫:“……九……九爷吉祥……”这下死定了,被人家阿玛当场抓住自己非礼自己的女儿,还把人家俏生生的初吻,像个老­色­狼一样夺走,呜……谁让他生个这么走媚惑路线的女儿……造孽啊……

“……”他垂下眼帘,瞧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她手里抱着的娃娃,依旧没啥特别表情……

“哇……噜……”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初生糖糖不惧爹,小娃娃一看见美男,立刻对眼前这帖瑃药失了兴趣,扭着身子就向九阿哥张着小爪子……

这小不要脸的,她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了,这么快就在她面前和别人搞劈腿,NND,就算这人是她爹,也不行,尤其是这个,女儿生了四个月,一眼也没来瞧过的臭爹,哼,咱不理他,不能被美­色­诱惑,美­色­算个啥,等八爷回来,她再让她见识一下啥叫天仙下凡,保证立刻让他口水横流地不记得自己姓爱新觉罗了……

“……九爷,奴婢我……”她努了努嘴,福了个身,正准备告退……抬起头却见九阿哥的身影已立在眼前,垂下的眼帘瞧着她……呃……怀里的宝宝……

“……听说,名是你给起的?”他淡淡地问,微抬起头,瞥了她一眼,“ 叫什么名?”

“……呃……”她左顾右盼,开始寻找逃跑路线,这下死定了,过了她额娘那关,可过不了他阿玛这关,阿门……

“爷问你话,你哑巴了?”他立着眉头,明显不悦起来。

“糖……糖糖!!”她下意识地将答案抛了出来,话一出口,就后悔地直想抽自己两巴掌……

“……”他愣了愣,眉头打结似地笼起来,看得一边的她触目惊心,胆战心惊,心惊­肉­跳,毛骨悚然,却在下一瞬,仿佛释然似地舒展了眉头,看得一边的她张大嘴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冷汗直流……

这……这算什么意思……九爷翻脸比翻书快,她是知道的啦,但是这么扭曲的变化……看看看看,还在继续变化哩……竟然还变得柔情似水,侠骨柔情,欣然接受,甚感安慰起来……就一个名字而已,至于搞四川大变脸么……她的名字都还没这么耸动呢……

“让我抱抱。”他轻轻地说着,仿佛风一般地吹过她的耳朵,她的耳根子一下子就软了,完全和手里的糖糖一样,抗拒不了男­色­诱惑,忽悠忽悠地将手里的娃娃给人抢了去……

“你还傻站在那儿­干­啥?”他明显动作僵硬地捧着手里的柔软的身子,不知该怎么摆弄,皱着眉头看着她,眼神里对她在一边发愣的行为明显不满。

她受到警告,抓了抓脑袋,帮他调整了一下抱娃娃的姿势:“手托着腰,要不她会闪着的。”

“这样?”他皱着眉头问她。

“恩,另一只手,托着脑袋!”

“……”照着做……

“对。”她摆弄完毕,站在一边,欣赏了一把美男戏娃图,呃……怎么有点别扭,没有一点父慈女孝的感觉,倒颇有一种美男抱炸弹视死如归的感觉,“……九爷……你的手太僵了……”她不得不提醒他一声,糖糖的小腰是不盈他这一握的……

“……”他白了她一眼,明显对她的多嘴不满,径自看向了怀里的小娃,别扭地咳了一声,松了松手里的力道,让小家伙可以在他的怀里乱钻。

“哇哇……咕咕……”糖糖吮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面前的人,使劲地傻笑,小嘴巴一嘟一嘟的……

“……她说啥?”他听着比八哥还天书的­奶­娃娃用语,歪过头来看着站在一边的她……

“……呃……大概是在叫您阿玛吧……”她是在说,这个大哥长的好美型哦……不过估计这句话翻译过来,她又要挨一通板子了,睁着眼说瞎话,睁着眼说瞎话啊……

“……她在流口水……”他皱着眉头,实在不想承认这个小弱智一样的家伙是自己的种,除了这张脸,他是一点也看不出自己和这小娃娃有啥根本联系……

“……”她无语地看了一眼这位华丽的大清皇阿哥,有点常识好不好,小孩子流口水有什么好稀奇的,她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不是照样流口水,呃……当然这不是什么好骄傲的事情,实在是某些人无药可救地秀­色­可餐了一点……

拿起了手帕,掂起了脚,她的手伸进他的胸口,帮着小娃娃擦了擦口水,小娃娃明显不合作地晃了晃脑袋,嘟着嘴巴继续看着面前的九阿哥,看得面前的人皱了皱眉头,开始头皮发麻,想他堂堂皇九阿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被个小娃娃瞪得头皮发麻,简直不要混了……哼,想到此间,他竖起眉头瞪了回去……

“咿……”小娃娃伸出拍了拍面前的美男脸,突然毫无预警地张了张小嘴,一口咬上了自己爹的嘴巴……小嘴­唇­还不要脸地使劲吮来吮去,口水流得乱七八糟。

夏春耀倒抽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九阿哥明显身子一僵,连抱着的娃娃的手都在打抖,死小鬼,她怎么不知道这四个月大的娃模仿能力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她才刚刚上演完的夺吻绝技,她竟然立刻把它给临摹了过去,还拿它去对付自己的老爹,要出人命啦,这是她刚刚才啃完的小嘴巴耶……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僵在一边,还不能接受自己被女儿强吻了的九阿哥……老天爷,救命啊……她不是故意要和九爷间接接吻的……呜……糖糖,她只是给她取了一个不太华丽的名字,不需要这样报复她吧……

这边,她正在祈祷,而另一边,糖糖的报复却还没有结束……

一阵不太好闻的味道窜进了她的鼻子,她使劲地用鼻子嗅了嗅,突然意识到一个好严重的问题,回头一看九阿哥已经湿透的衣袍,正滴答答地渗着水滴……再看了一眼他微微眯起的眼和彻底铁青的脸,最后瞥上一眼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人神公愤的事,继续啃着自己爹爹嘴巴的糖糖……

……糖糖……淑女是不能随便在别人身上尿尿的……尤其是在她自己华丽的阿玛身上尿尿……这下她有几条命都不够赔了……

话说,爱新觉罗.糖糖用一泡尿报复了一把自己的爹爹,对自己四个月不闻不问的冷淡行为,顺便向自己亲爹秀了一把夺吻绝技,以示意她这几个月学有所成,九阿哥胤禟一边抽搐着嘴角,一边看着站在旁边,左脚踩右脚,皮笑­肉­不笑的夏春耀,深吸了一口气,对于眼前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经典画面冷哼阵阵……

一把将怀里的娃娃塞回了夏春耀的怀里,也没去管衣袍上的琼浆玉液,忿忿地盯了她一阵,一甩身后的长辫,掉头就走……

“……哇……咿……”小娃娃眨巴眼睛,看着走掉的美男爹爹,张着小爪子要追……

“哇个屁,你可算把你亲爹给得罪惨了!”夏春耀看了一眼怀里的娃娃,”他将来还要给你找相公的,你不拍点马屁,还对人家又啃又撒……唉……小心他将来找个和他自己这样,娶一大堆小老婆的相公给你!”

“哇哇!”小娃娃不爽自己身上湿答答的尿布,扭着身子,哭闹了起来.

“……现在哭个啥,等会你爹把我们俩就地正法的时候,再把你这本事秀出来博取同情!”她一边交代着,一边快步走回完颜夫人的院落.

推门进了房间,看着子荷拍着乖巧的大格格睡着午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小猴子,再次确定了基因问题绝对是个千古之谜,都是九爷的小蝌蚪,怎么就能发展出淑女和猴子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呢……还好她对生物没兴趣,否则,真的好想把九爷的小蝌蚪拿来研究一下,顺便证实,她怀里的猴子和她教育失败是绝对没有关系的……

“不是去晒太阳吗?怎么就回来了?”子荷起了身,向她走过来.

“……晒得一身都湿了……”她一把拎起那个臭臭的小娃娃,”……呜……帮我照看一下,我去打热水,又要给她洗澡了……”

子荷接过了手里的娃娃,开始给她换尿片,而她则飞奔出去,直奔热水房……

本来还以为是小格格就可以搞特殊,走后门,结果,管理热水房的大叔根本不给她面子,秉公处理,一切按照秩序来,等了好几个房的夫人先拿过热水,这才轮到小格格的份,将最后一点热水全部倒进了自己的桶里,还好她及时赶到,要不然,碰上这落后的清朝锅炉技术,又得等上个一时半回了……

热水打满,志得意满,她挪着步子,提着桶子,正要往回赶,却被一个小厮给拦住了步子……

“喂!”他似乎有点着急地奔上来,看了一眼她桶里的热水,露出一副”有救了”的表情,”快快,快跟我来!”

“哈?”她还没反应过来,来人就拽着她的桶子,连人带桶地拖起来,她跟着狂奔了好一阵子,”喂,你­干­吗抢我的热水!”

“我也没办法啊!最后的热水被你给打了,我再不把热水给打回去,主子非赏我板子吃不可!”小厮一边跑着,一边哭丧着脸回头看她……

“你家主子了不起啊,我家猴子……呃……小格格还等着水用呢!”她被他拖得没了辙,又不想鱼死网破地把桶里的热水给打了,只好跟着屁颠颠地跑……

“你家主子也得归我家主子管!”小厮肯定地告诉她.

“哈?”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直到自己站在九爷房门口才反应过来他那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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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丢给她一个”现在知道了吧”的严肃表情,又往门外跑:”这么点水,许是不够用,我再去找点热水来,你帮我把水给送进去啊!”说完,就脚底抹油跑了个飞快,明显是把烫手芋头丢给倒霉鬼……

“喂!你……你!!!”她伸着爪子想要追出去,却听见房门里传来一阵低回地咆哮:

“死奴才,让你打个水也这么久!还不快给爷滚进来!”

看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的水,使劲咽下了一口唾沫,挪了挪脚,往房门边靠了靠,这些水是用来­干­吗的,她用膝盖也想得到了,只是,就不知,里面的那位大人现在衣杉不整到了什么状态,还没脱?脱了一半?脱光光了?呜……阿门……这样的好事,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乐得满地找牙,就算是提着桶子从窗户里爬进去,她也绝对不含糊,可是……八爷……老天爷又在考验她的定力了……呜……

“死奴才,你还要让爷等多久!水都凉了!”里面的大人再次低吼一声,震得还在对天,对地,对八爷发誓忠心不二,誓死效忠的夏春耀软了软腿……

这是天灾,这是人祸,这是传说中的不可抗力,一切都是巧合,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一切都是……呃……偷看一眼不犯法吧,大不了,等八爷回来,向他自首好了,坦白从宽嘛,而且她是偷看,又不是被偷看,她的清白又没损失,九爷嘛……嘿嘿,反正也不清不白了,估计他也不会在乎的……

主意打定,握紧了拳头,她一把堆开门,踏着抖得欢腾的脚走进了房间,顿时一阵白雾缭绕过来,挥了一把额头上飙出的汗珠子,定睛看着那立着的屏风后,仰躺在浴桶里的某个身影,不受控制地将嘴巴张到了最大,不是吧……一来就中头奖了?已经脱光光了哦??唔……她本来只是想找点视觉刺激的,不需要一下就上升到限制级吧?

“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给爷把热水倒进来!”九阿哥胤禟转头看了一眼屏风后,有那么点不对劲的身影,不像平时跟着自己的小厮,皱了皱眉头,想是哪个房的丫头,也没大在意,只是将头转了回去,继续背对着屏风,随­性­地鞠起一捧水,水浇在露出水面的肩膀上,”还不给爷滚进来!”

一阵清晰的咽唾沫声从屏风后传了过来……接着,是一阵几乎有点兵慌马乱的脚步声,他懒得回头,只是闭目仰躺着,把脑袋搁在浴桶边,听着身后传来有点急促的呼吸,对于这等阵仗倒也见怪不怪……

先是一阵磕碰声,紧接着是热水流进浴桶的声音,他的眉头舒展了些,随手撩起,浮在水面上的帕子,头也没回,递给身后的人:”帮爷洗一下后背.”

身后的人明显迟疑了一阵,他不满地掂了掂手里的帕子,最终帕子从他的手里被接了过去,他撩开自己的长辫,感觉到沾着热水帕子抚上了自己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的背上游走:”没吃饭吗?大力点!”

话音刚落,一阵几乎要摩擦起火的力道从他的背上刷过,他吃痛地缩了缩肩膀,一把抓过身后人手里的帕子,甩进水里,转过头就吼:”哪里来的死奴才,连伺候人都不会!!给爷滚……你……你……”

滚字还没有说完,却见到一张红得不象话的脸,仿佛缺氧似使劲地喘着气,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好地左右乱看,他倒抽了一口气,手使劲地扣住浴桶边缘,张了张嘴巴,却感觉到刚刚还觉得不太热的水,现下却让他感觉有点烫人,就连耳根子都是一阵烧……

他警戒地看着她,张着嘴巴想要说点什么,却见到她嚣张的视线在他的胸口扫了几个圈,还给他露出一副吃饱喝足的表情, 他对她的厚脸皮程度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只是冷冷地哼了哼,扬了扬眉头,凉凉地开了口:”……还满意吧?”

“超赞的!”她瞪直了眼睛,使劲地点着脑袋,却在听到一声冷哼,才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立刻捂住了嘴巴,­干­笑地看着浑身水­嫩­­嫩­的他,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往18禁的地方看去,呃,虽然刚刚有偷瞟好几次,但是都被热水雾气给挡了个严实,好在,老天还有点良心,保住了九爷的清白,也没有彻底对她的定力进行考察……

处于被老天寄予厚望的考虑,更处于为了控制住自己不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她侧了侧身子,挪了挪脚步,开始往门边靠:”呃……九……九爷,我……”指了指门口,示意她得立刻鸟兽散,否则对大家都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爷准你走了吗?”他皱着眉头,沾着水的手从浴桶里伸出来,拽过她的手肘,将她往回带,切断她想要一个人落荒而逃的念头……

她的身子被他一带,腰抵着浴桶的边缘,身子横过了浴桶,脸撞上他还滴着水,温呼呼的胸口,她还来不及缩回自己的脖子,就感到面前的大人身子一僵,将她的脑袋更使劲揉进了他的胸口,要命啊!拿人脸当毛巾,这人到底什么毛病,果然老婆娶多了,酒池­肉­林的生活过多了,Se情的招数一箩筐一箩筐的,连毛巾都懒得用了,直接上脸……

她的脸被沾染的湿呼呼的,鼻子一吸气,就渗进水来,呛得她只能秉住呼吸,不行,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她伸出手推着面前的美男胸,却在爪子刚抚上湿漉的胸口的一瞬,隐约听到一阵闷闷的哼声,她倒抽了一口气,转过脸看着面­色­潮红,呼吸浓重,状似痛苦的九爷,唔……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声音,他刚刚是不是发出了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如果她没搞错的话,这种声音好象可以称之为欲求不满的呻吟耶……妈妈咪啊!强抢民女啦!

九爷,饥不择食也要看对象,等他清醒过来,他就会后悔的……而且肯定会很后悔,很后悔,后悔到把她扔出去再吃一顿板子,罪名就是,趁皇阿哥沐浴之际,行禽兽之实!

ρi股泛起一阵疼痛的­阴­影,她猛得吸了一口气,将按在他胸口的爪子,使了一把力,猛得一推,一阵水花骤然飞起,她也顾不得别的,转身就跑,却被搁在一边的木桶绊住了脚,踩着地上的水一滑,整个人趴在地上飞出老远,还没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只见搁在面前的屏风被她这猛地一摔,震得失了平衡,不稳地摇晃起来……

她趴在地上,感觉骨头都散了架,仰起脑袋,看着那屏风晃荡了一阵,开始渐渐地往她这边倾斜下来:”不……不是吧……”她只是吃了点限制级的豆腐而已,不用这么快就惩罚她吧?.

“砰”一具”尸体”被压在了屏风下,”尸体”眼前一黑,两只脚抽搐了一阵,翻了个白眼,去找老天爷进行深刻对话了……

欣赏了一阵眼前的­鸡­飞蛋打,九阿哥胤禟只是垂了垂眼帘,看了一眼胸口被某人肆虐蹂躏出的两个暧昧又鲜红的爪印,从浴桶里跨了出来,没来得及擦拭身上的水,捡起搁在边上的外衣,随­性­地披上了,走向那具”尸体”,一把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屏风,将那个被压得晕头转向的家伙横抱了起来,往一边的床上一丢,欺身将她压在身下,俯下身,手指扣上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向自己,看着她那张晕得云里雾里,完全不在状况中的脸,嗅着沾染在她身上的婴儿|­乳­香,喉头翻滚了一阵,终是捏了捏拳头,翻身下了床,径自将衣服穿了起来……

一边理着衣领子,一边跨出了门槛,他随手拦过一奴才:”去把小格格带来.”

“喳!”下人立刻飞奔而去,而他则转身跨回房间,站在床边,俯下身,皱着眉头打量着那个歪歪斜歇地趴在自己床上,被砸得眼冒金星的人……手指使力地压了压她微启的嘴­唇­,低哑声音飘出他的口:

“……你跑到八哥那去做啥?死丫头……”

听到一阵娃娃的咿呀声,夏春耀重重的甩了一下自己还昏沉沉的脑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自己趴着的床,再看了一眼在床上仰躺着滚来滚去的糖糖,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事,向床下张望了一番,还没收拾的浴桶,倒下的屏风,还有把她绊成这德行的木桶,满室浪籍,这的确是九爷的房间啊,怎么糖糖会在这里,九爷却不见了?

突然想起晕倒前的几个画面,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好无损的衣服,呼,还好,她没有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她还害怕一觉醒来,就看到九爷躲在床角哭,指着她的鼻子控诉她的禽兽行为呢……阿门……

不过……刚刚晕得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嘴­唇­上逗弄了好一阵子……温温的,软软的……

她的手指摸了摸­唇­瓣,再看了一眼一边的糖糖,突然恍然大悟:”刚刚是你偷亲我对不对?”

“咿咿……”­奶­娃娃继续滚得开心,根本不甩她在讲什么东西……

“还不承认,肯定是你这个接吻魔!刚学到一招就天天拿来用!”她笑着将糖糖抱到手边,跳下了床,朝着门口走,却在经过桌边时,愣在了原地,半天也挪不开一步……

两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盛在瓷碗里,仿佛预示着什么似地摆在她面前,她再次左顾右盼了一阵,撇了撇­唇­角,看了一眼怀里的糖糖:”糖糖……你家厨子胆子好大哦……连你阿玛的房间都敢偷溜进来耶……”

“咿……”

“一人一个!”她将一个包子拿在手里,另一个塞进糖糖怀里,反正这娃娃就喜欢包子,让她玩个饱.

“咿!咿呀呀!”小娃娃抱着包子开心地流口水,她则咬着包子,跨出门槛,左瞧瞧,右瞅瞅,还是没有见着人……

“糖糖,你阿玛不见了耶,估计被你给吓跑了!”她看了一眼怀里的糖糖,”等回去,发一块’打倒地主阶级’的英雄牌匾给你!”

说完,边抱着小娃娃走出了九阿哥的院落,咬着嘴里的热包子,她有点不甘心地回了头,看了一眼这院落……还是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她看了一眼被她啃出一个好大缺口的包子,开始望天思考一个好严肃的问题,难道是她猜错了?呜,老天爷,不要考验完她的定力,又来考验她的智商啦!

他站在角落里,听她唤着让他有点别扭的名字,那与自己同音的名,从她的嘴里带着点别样的升调跳进他的耳朵,淡淡地看着那个身影,嗤笑了一声,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扫视着被弄得一室凌乱的房间,抚了抚还留着残温的­唇­角,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凉:”哈欠!”

可恶,刚刚还没感觉到,那水明明已是半凉,他却觉得烫人,再看一眼,搁在一边的穿衣镜子里,他自己看着都觉得丢脸的潮红,冷哼了一声,死丫头,都是她的错,这下肯定受寒了……

归来

话说,由于种种不明原因,九阿哥胤禟感冒了,于是,本来就不好脾气的主子更是变本加厉地虐待下人,把地主阶级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至少是彻底展现在了她夏春耀的面前,这不,她才换完他女儿的尿片,就被召唤到九爷­淫­风四起的书房,立正站好……

而那位地主大人,坐在书桌前,完全没有鸟她的意思,拿着算盘打的劈啪响,算着自己的烂摊子。她严重不爽地鼓了鼓腮帮子,瞪着那个翻账簿翻礐aoIGH的很的人,这什么人嘛,自从他开始感冒,她就开始被天天叫来罚站,他不说话,也不睬她,只是偶尔一个忍不住,咳嗽出声,就放下笔,竖起眉头开始瞪她,瞪得她完全找不着北,只能满头冷汗地咽唾沫……

“咳……咳……”

这不,又开始了,她一听见他咳嗽,就开始警觉地将视线猛得垂下,去看自己的脚丫子,感觉到他把凶狠的视线砸在自己的身上,恨不得把感冒全数传染给她似的。说来也奇怪,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有好些日子了,虽然没有近距离接触,但是她健康好宝宝的身体,一再抗拒他的感冒病菌,因此,她还是健壮如牛,啊哈哈哈……

不过乐极就生悲,估计,这就是让九爷不爽的根本原因,因此她的水深火热还在继续中……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给爷站过来!”他明显沙哑的嗓音,配上他那张秀气的脸却一点也没有让她有消受美男恩的快感,只觉得坐在仙人掌上一样难受……

看明白他明显还是不甘心,发了誓,铁了心,非要把感冒传染给她的决心,她叹了一口气,螃蟹似地横挪了步子,向病菌靠拢了些。

丢个他一个“这下可以了吧”的任劳任怨的眼神,得到的,却是他不爽地白了她一眼,继续低头打算盘……

死地主,死­奸­商,自己身体不行,和小老婆嘿咻没盖好被子,染上了感冒也拿人来撒气,和他小老婆每个月那几天一样不可理喻,一样让人鄙视,哼……

她这边嘴巴碎碎念着他祖宗十八代,除了他家八哥,她家八爷,被她华丽地保护着跳过,就连他皇阿玛都被她问候了一遍,顿时觉得爽了不少,嘴角贼贼地一笑,正准备抬起头来附赠一记狠狠地鄙视,却猛得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她瞪大了眼睛,想要从里面找寻一些符合鄙视、藐视、歧视、斜视的感觉,却发现那眸子里除了一点幽幽的柔和,竟是夹杂了浅笑的光韵……

眼睛进沙子了吧?视网膜出问题了吧?九爷感冒病疯了吧?三个问号同时飞进她的脑子里,她张着嘴巴伸手使劲蹂躏一下眼睛,再睁眼……只见九爷头也没抬地继续看着账目,刚刚那幕“只闻天上有,人间难得闻”的景象终究没有出现……呼……吓死她了,她真是该死,站在这里没事也不能随便想象九爷笑起来是什么德行嘛……这样想起来,要是九爷哪天发自内心的笑一下,估计他院子里那些被她结束生命的牡丹都要重新开花了……阿门……

“……咳……”他的咳嗽声又随即传出来,让正在异想天开的她拉响了警报……

“这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沙哑的声音,少了些怒气,平缓的滑出薄­唇­。

“哦……”她立刻收到指示,僵直了后背,把军训时学的那套“向后转,起步走”秀了出来,踏着“一二一”的步子准备规规矩矩的逃离感冒病菌……

“把桌上的东西拿走!”他看着她走得头也不回,音调又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看着她明显僵了一下的背影,忿忿地哼了一声,抖抖抖,有什么好抖的,当他是洪水还是猛兽,死丫头,不识好歹的家伙他见了不少,这么不识好歹的还真是少见,尤其是,这种如此不识好歹还能活到现在的家伙!

感受到他明显有提升几分的怒意,她的视线无辜地瞥了一眼搁在旁边的茶几上碗里盛着的包子,狐疑地回过头来看着视线落在旁边的书柜上的九爷,伸出手,将两个包子一个拿在手里,一个咬在嘴里,快速地跳出了房门,转身伸出一只手,飞快地关上房门。

“傻丫头!”

关门的一刹那,她似乎听见了一声轻轻地咒骂,那语调不似在骂人,让她浑身有点不自在,不自在就不自在吧,她可没有勇气再去推门确定一下九爷是不是在骂她……咬了一口嘴里的包子,好吧,她承认,每天罚站完以后,他都会塞给她两个包子的行为还比较人道,但是,对于他的阶级仇恨之火,还是在她胸口燃烧熊熊,久久不能熄灭……

这种非人的折磨,不能再承受下去了,她要反抗!!捏紧了拳头,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间门,她打定了主意,她要华丽地反抗!

“我决定了,我明天要偷跑出去一趟!”她信誓旦旦地指天长吼,那架势和语句内容丝毫不搭配。

“把嘴里的包子吃完再讲话,不要喷得到处都是!”房间里的春桃对于某人刚进门就发誓的行为见怪不怪,“你要去哪?”

“医……呃……抓药!”NND,就算用她自己的钱,她也要把九爷的感冒搞定,还世界一个清净,不就是几帖药钱么,真是小气到家了,直接对她说不就好了,他很抠门,没钱买药,要她来当一下冤大头,让她掂几帖药钱,TNND,她也算见识到了,这么抠门的皇阿哥,哼,看在包子的份上,她就成全了他!

“抓药?”春桃眼中迅速闪起了一束诡异的光芒,飞上来,揽住了她的肩膀,“嘿嘿……你说,我们算不算好姐妹?”

一股不好的预感飞上她的脊梁骨,用一种吃了一只苍蝇的表情看向揽着自己的春桃:“你想­干­吗?”好姐妹,这个词的出现,就意味着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你那是啥表情,不稀罕咱们姐妹情谊啊!”

“……你昨天才对我说,姐妹情谊值几个钱……”

“呃,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春桃笑得如花灿烂,伸手进袖口抽了一张叠得很小心的纸,“托你个事,明儿个去大夫药房,顺便帮我抓贴药。”

她低头看了一眼纸,望了春桃一眼:“丰胸的么?”

“我又不是你!哼!”

“……”TNND,这就是清朝人士的求人态度么,让人鄙视,既然她提醒了她,明天就问大夫,有没什么丰胸的秘方好了……呜,“我帮你抓药,明天你帮我去小格格那照看一会!”交换条件,她哪有那么好讲话,尤其是在春桃让人鄙视的求人态度面前……

“好啦!小格格那儿,我帮你顶着,药你可得给我往好了抓啊,要最新的货,可别抓些发霉的东西回来!给,这是银子!”

她收好了银子,将纸塞进了口袋里,唉,明天,又要秀出她许久没用的翻墙绝技了……阿门!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她笑,小鸟说早早早,她为什么翻墙又逃跑,她去抓中药,九爷不知道,一帖药喝饱饱,哗的一下感冒没有了……

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向往,抱着对青春负责任的态度,抱着同地主阶级斗争到底的革命主义­精­神,夏春耀翻出了九爷府,由于几个月疏于练习,她光荣地选择了ρi股着地的降落方式,捂着ρi股从地上扑腾了起来,撒开腿就往药房跑,哦,放风咯,解放了,农民翻身做主人咯!

难得给自己放假一天,抓完药,决定去勾引一下小弘晖,顺便打听一下八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她好炖一锅十全大补汤给佳人喝,这大热天被抓到塞外去,还不晒黑得如同伸手不见五指一样回来,瞧她,还没出远门,就晒得像只非洲­鸡­一样,可怜的八爷,没有防晒霜也没关系,他的皮肤她来保护……呃……眼下搞定九爷的感冒先……

一脚跨进药房,她直接飞奔上柜台,张着嘴就要嚷嚷,却见掌柜的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给身边好几个打扮明显比她有前途的人的服务,清朝的服务意识实在太差劲了,连顾客是上帝的道理都不懂,她嘟了嘟嘴,对他们这样歧视消费者的行为明显不满……

药房掌柜看着自己手里的药房,声音平板地报着药名,身后的抓药小弟则忙得上下拖着药柜子,将药抓出来,她站在一边非常有风度等着最后一个客人拎着药包走了出去,终于轮到她了吧……

掌柜明显没将她放在眼里地挑着眉头:“抓药?”

“恩恩恩,感冒……呃……有没有伤风的药?”她立刻将脑袋凑上去,笑容可掬状。

“……你没药方吗?”

“哈??药方??”

“就是大夫给开的药方!”掌柜对她翻了一个白眼。

“要那玩意­干­吗,我就要治伤风的药!”

“哼,那你倒是说说,病人的病是寒­性­,还是热­性­,这药能随便乱配吗?”

“……”靠,感冒还这么多名堂,白加黑就能解决的事情,还寒­性­,热­性­……

一面念念有词,一面伸手将春桃给的药方子抽出了口袋:“那帮我抓一下这几贴药吧。”

“你有银子吗?”掌柜不得不问一个现实的问题。

“你看我像吃霸王药的人么!”NND,这什么钱都能省,药钱一省,这药就不灵验了,这是她老娘告诉她的真理,一把将口袋里银子套出来,砸在柜台上,恩,好爽,没白来古代一回,她终于也尝了一回,把银子砸出去的嚣张感觉。

掌柜看了一眼她豪气­干­云的模样,也没多言语,将药方展了开来,看了看药方,倒抽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得她浑身发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掌柜转身,向身后的伙计拿着药方子交代了几句,伙计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迅速地抓起了药,不过一会工夫,几帖药就打包完毕,让刚刚还在鄙视清朝服务态度和工作效率的她大跌眼镜/

春桃的药方里有什么VIP识别密码吗,­干­吗一看到她的药方子,全都手脚快地不得了……

接过她的银两,掌柜将药递到她面前,没有多言语,可是那表情实在怪异地让人不得不问上一句:“……我说掌柜……这……这什么药?”

掌柜也愣了,顺着她有点结巴的口气接了下去:“……堕……堕胎药啊……”

她倒抽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药包,再颤抖着扫了一眼,因为“堕胎药”三个字,全向她投来注目礼的所有人士,浑身一阵恶寒,欲哭无泪地抽笑了两声,拎起药包子就狂奔出了药房……

“唉……真是世风日下啊,还没出嫁的小女娃娃就要堕胎了。”掌柜摇了摇头。

一帖瑃药提着堕胎药走在清朝北京城里某条小道上,行为鬼祟,眼神飘忽,獐头鼠目,小碎步挪得欢腾,恨不得Сhā上翅膀飞起来,完全没有了逃出九爷府时的嚣张气焰,现在只想把手里这包什么屁药全部塞进春桃的肚子里……

突然间,左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把,她顿时立下了步子,脖子僵硬,脑袋机械地一点一点往左后方望去……不是错觉么,从九爷家逃出来,到爬进药房,她一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看她,莫非又有人暗恋她?她摇了摇头,坚定自己的立场,拒绝和桃花运再有任何联系,可现下那停在她身上的,宛如针刺一样的视线又是啥玩意呢,呜,刺得她浑身发痛……不……不是吧,难道买堕胎药的时候碰上熟人了?

咽下一口唾沫,视线继续向背后扫去,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只是一只大手猛得捂上她的眼睛,将她的脑袋转向了右边,紧接着就感觉嘴巴被赌住了……被人的嘴巴给堵住了……

完了完了,她­干­吗要做贼心虚地走小道,这下要被先­奸­后杀了,唔,这什么流氓,竟然还敢把舌头伸进她嘴巴里来,老天爷,哪有买一个堕胎药就被强Jian犯看上的倒霉蛋上啊,呜,这个人好变态哦,哎哟哟,竟然还咬她舌头,竟然用这么Se情的招数,逼她就范,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吸引吻技这么高的Se情狂的体质,妈妈咪啊……

眼睛被蒙上,她只能伸着手找不到方位地乱推,却突然感觉,一只手窜上她的小腹,她倒抽一口气,不是来真的吧,她急忙放弃上半身的挣扎,去保护下半身,想把那只魔爪抓开,却反被那只手扣上了她的爪子,去贴自己的肚子……看来她得出绝招才能狼口脱险了,她心一横,举脚就准备踢上去,企图强Jian她,NND,断子绝孙吧,让他一辈子也不用为买堕胎药犯愁!

脚刚抬起,一阵幽幽的声音在她的­唇­边扬起来:“你倒是想了个好法子迎我回来,恩?”

他的声音带着点闷闷的音调,遮在她眼上的手依旧没有拿开,不太想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因为他还没想好找什么借口去解释,他被皇阿玛先行派遣回来处理政务,以及迎圣驾回京的筹备事项,于是提前到了京,将随从都遣了,自己的府也没回,脚却自己转过了圈,抬眼望去,竟是扎在了九弟的府门前。还没来得及去嘲弄自己一番,撞上的却是这么一副情景,离开四个月,那个四个月前还在他床上撒野的家伙,那个临行前还在帮他系朝服扣的家伙,那个看着他离开愣得忘记给皇帝行跪礼的家伙,买了一包堕胎药……

他可以胡思乱想吧?他有资格胡思乱想吧?他应该胡思乱想吧?

他突然感到自己捂着她眼睛的手有些湿漉,她吸了吸鼻子,明显带着几声浓厚的鼻音,伸出手,在空中摸索了几下,扑了几次空,终于确定了他的方位,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服,一股脑地栽进他的胸口。他被她撞地有些愣,竟是傻站在那里,任由她收紧了自己的腰身,将那张眼泪鼻涕横流的脸塞进他的胸口,他被填得满满的,忘记了要她一个解释,甚至忘记了四个月来胸口的虚……

那包堕胎药被她可怜兮兮地抛到了一边,此刻她的两只手都忙着抓着眼前消失了四个月的人,她以为没那么想念的,顶多就是他走的那天,她蒙上被子时小小偷哭一下,第二天,她还是可以忙得昏天暗地。结果,才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她每天晚上,都超级没出息地躲在被子里哭,有一次还被春桃以为是老鼠的声音,掀开被子叫她下来打老鼠,结果看她躲在被子里,哭的好憋屈……

哪有这样谈恋爱的,一分开就老长的四个月,还是音讯全无的状态,那个时候她才开始羡慕春桃的男人天天就在身边,想见就见,想抱就抱,想亲就亲是多好的状态……

她一系扣子,就开始发呆,一洗手,就开始鼻子酸,甚至这几天被九爷拖去房里罚站,她都想到他写折子的模样。

“……别哭了。”他没敢低下头看她的表情,记忆之中,这好象是她第一次哭成这德行,记忆之中,这好象是他第一次手足无措……他原以为,他该是习惯了替女人擦眼泪,至少面对额娘时,他是这般……

“……我也想啊……”她的声音颤颤的,拖出抽气声,“……停……停……停不下来……”

“……”他一脚踢开旁边那包乱七八糟的药,弯下身来,将她深深地纳进怀里,他以为不该那么深,也没有那么深,深得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让他有点后怕……

她的呜咽声从他的胸口传出来,变成异样回旋,竟然让他觉得动听,他俯下身去,头埋在她的脖间,轻轻地咬着她的脖子,突然想起有一个一定要确定的问题:“……你打喷嚏了没?”

“啊?”她的脸在他的衣服上一蹭,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这张隔了四个月的脸,才见面没多久,不要一来就上天书给她听啦!

“没打?”他满是不理解地皱了皱眉头,“不应该呀……”

他这边正在惆怅着喷嚏事件,那边她却看着他,眼睛发直:“为什么你一点也没有晒黑!”

“啊?”他松了松怀抱,终于低下头来看着面前那张哭花的脸,发现四个月果然是段不短的时间,现在不仅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搞不清楚她所谓哪桩。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晒得和非洲­鸡­一样,你怎么还白白­嫩­­嫩­的!”她还以为一看见他,就要眼前一黑了呢,靠,没变黑也就算了,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竟然还有变得更加倾国倾城的架势。老天爷,做天要厚道,要公平,当然,她的佳人变漂亮是好事啦,但是已经够了,什么时候分一半给她啦!

“……”她抬起脑袋,他低下头,­鸡­同鸭讲还在继续,但是四目相对了,什么话就都可以靠边闪了,他们果然还是用非语言对话比较畅通无阻……

他微笑不语地看着她,视线瞥了瞥那帖他还是蛮在意的药。

她的视线随着他砸到地上,立刻倒抽一口气,开始猛得摇着爪子以示清白,她这么一淳朴的小姑娘,怎么会­干­先上车,后补票的事呢,况且她的车还被康熙那老头开跑了四个月,她这几个月都是可怜兮兮的步行分子,补票这种事,轮不到她啦!

他扶住了她摇得快断掉的脖子,望进她眸子里……谁稀罕她的解释了,真要她一个解释,等到现下,只怕他的肺早气炸了。

她眨了眨眼,从他的眼里看到笑意,正要放心,却又不爽地看着他,这么快就相信了哦,可见她也的确没什么出息,让他一点所谓的危机意识也没有嘛,看来吃醋这种华丽的事情,是和八爷彻底绝缘了……她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点想看,言情小说里那种华丽地把女主按在墙上,一顿逼问,说,那个­奸­夫是谁的经典情节哩……呃……不过一般那个女主接下来都要被虐待一番,算了,还是不要……她不是被虐狂,八爷这样就很好……恩……继续发扬……

他突然扳过她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脑袋,逼着她看着自己,她先是一愣,却立刻被他带着氤氲的眸子抓住了视线,着了魔似的,眼睛失了焦,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微微倾斜脑袋,长辫越过他的肩头垂在他的胸口前,温润的­唇­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刷过去,最后落在­唇­瓣上……

一切都是那么华丽,她几乎快要飘飘欲仙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片­唇­才稍稍拉开些距离,他戴着扳指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了一番,她几乎可以从他的脸上读出一个好华丽的成语---那就是传说中的深情款款,这么看来分开一下还是有点好处的嘛,原来八爷脸上也可以有这种表情哦……好赞的……鄙视落后清朝,竟然没有照相机这种留住永恒一刻的工具……

他的­唇­带着优雅的弧度,刷过她的脸颊,去逗弄她的耳朵,她痒痒地缩了缩脖子,感觉到一阵耳垂被调弄了一阵,一声因压抑而有点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春耀……”

“……”粉红泡泡破碎,回归现实……

“噗嗤……哈哈哈哈……”他忍了忍,却终究还是笑出了声……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但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无语地看了笑得很飘逸的他一眼,她咬牙切齿地捏进了拳头,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名字该死地要叫下瑃药呢,唔?这种良辰美景的好时候,竟然在深情款款,思意正浓之后,给她来笑场,呜,要是她有个国­色­天香,寓意非凡的好名字,要是这里再有张床,简直就可以顺其自然,进入状况地擦枪走火了,TNND……鄙视她老爹,他绝对是为了防止所谓的坏小子做坏事,才给她取这等名字的……唔……八爷,不要再笑了啦,她很郁闷耶……

他搂着她,毫不给她面子地笑了好一阵子,最后轻咳了一声,向她宣布:“我饿了!”

她瞪大了闪着金光的眼睛,仿佛再次看到希望……

他拍了拍她不正经的脑袋,非常纯良的告诉她,他是肚子饿了,要吃饭,而不是吃瑃药。

她嘟了嘟嘴巴,肚子饿了她可以帮他解决,那别的地方饿了,也顺便解决一下嘛……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那匹枣红­色­的马,这才意识到他还骑了马来,难道他才刚进城?

“上来!”他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伸出一只手来拉她。

她看了一眼这匹高头大马,它明显不爽地对着她吹了两口气,貌似对于她刚刚调戏它主人的行为很是不满,她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八爷:“我……我……我走路去行么?” 她对这种交通工具实在没什么好感,就算来了清朝,她也不打算尝试这种惊险的交通工具.

他丢给她一个好灿烂的微笑,挑了挑眉头,也不同她罗嗦,拉起马缰绳,高惊险度地俯下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夹马肚子,跑了起来……

“妈妈咪啊!”她侧坐在马上,还来不及去想自己刚刚比马戏团还耸动的演出,就感到一阵颠簸,两只手只好使劲地搂着佳人的腰,不过却完全没有了吃豆腐的心情,看着路面快速地略过她的视线,她的牙齿直打颤,“……超速了……超速了……八爷……不要虐待动物啊,呜……”就算没有交通警察也不要这样嚣张嘛……

就在她几乎废了半条命,疲软地靠在身后的胸口上的时候,她重新看到了生命的希望,八爷家的门口终于出现在眼前了,一到八爷家的门口,她也立刻警戒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四爷家的门口看去,她还没忘记,弘晖那个小鬼恶毒的招数,说要横在她和八爷中间,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胤禩正要翻身下马,却见一个小太监从四爷府里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差点载了个跟头,见着了他,一甩马蹄袖,跪了下来:“八爷吉祥!”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利落地翻身下了马背:“起吧,怎么慌慌张张的?”

“回八爷的话,奴才家的少主子晕过去了,四爷遣奴才进宫去请御医来!”小太监一边回着话,一边点着头。

“……弘晖病了?”胤禩皱了皱眉头,看向慌乱地要从马上跳下来的春耀,将她从马背上接了下来。

“回八爷的话,前些日子还好好的,经常出去玩,可在家呆了几日就开始咳上了,也不知怎么着,躺下去就起不来身,这几日更是病得晕呼呼的,这回儿,怎么叫也叫不醒,四爷急了,就差奴才去请御医……”

“你快去办差!”八阿哥一扬手,吩咐了下去。

“喳!”

她咬了咬下­唇­,死皱起了眉头,她就觉得不对劲,这几个月太安静了,平时隔个几日,他便安耐不住跑来找她,这回儿,却安静了几个月,她忙着照顾小格格,没注意,却没想到……

她向一边的四爷府深望了一眼,再回过头来看着若有所思的他……

弘晖……不会有事吧……

初愈

爱新觉罗?弘晖在床上一躺就是三个月,直接用“晕”的度过了康熙四十三年,奔进四十四年。期间烧得迷迷糊糊,完全找不着北,嘴巴里念念有词,却不是悲天悯人的“阿玛,额娘,嫖姐姐,八叔”,而是“糖葫芦,棉花糖,生日蛋糕,蛋炒饭”。搞得本来气氛沉重的众人一阵无语,大概,这就传说中的病得一塌糊涂吧……

四阿哥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的儿子还有意识,还是难过自己这个做爹还不如零嘴;四福晋摘下手帕按了按还没泪­干­的眼角,抓着站在一边的夏春耀的手一阵摇晃,嘴巴里还是那句老话“我家儿子就拜托你了”;夏春耀呆呆地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八爷,后者握着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眼神向她瞟了瞟,只显示了一下­精­神上的支持……

御医留下了药方,丢下一句什么“先天不足,后天药补”,捧着自己的脑袋,惊惊战战地从四爷冷眼下华丽闪人,而她却因为小家伙病得一塌糊涂被再次出借四爷府,还是由八爷去九爷府给帮忙打了个“借条”。而那个完全不讲人权,只讲兄弟义气的九爷,竟然什么话也没有,只是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哼了几声,丢出一句:“八哥若要,就借去好了。”把她给打发了,呵呵呵呵,­干­笑两声,她还真是没什么存在感啊。就这样被他们兄弟借来送去的,TNND……

什么叫前门拒狼,后门引虎,什么叫再出龙潭,又入虎|­茓­,看看她夏春耀的处境吧。才脱离小猴子的尿布攻击,又跌进死小孩的药罐子里,好吧,她承认,她有一点小感动,死孩子病得不醒人世,六亲不认,爹娘不甩的,也还知道她夏春耀的好处,只是……他是不是有点记歪了,把她的人给忘了,尽记的那些吃的……真是……TNND……

而小鬼完全不能体会她的心情,不分昼夜地提醒她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唔……天上有云……好大的棉花糖……唔……我要棉花糖……嫖姐姐,你给我买……”看看,总算出现她的名字了,但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阿玛……阿玛……唔,我也要‘美女脱衣’,阿玛……唔……你不要和弘晖抢,你已经有好多美女了……”

当然,受刺激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瞥了一眼,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自己宝贝儿子的四爷,她突然同情起雍正大人来,阿门……可以拉着雍正大人陪自己郁闷,真是民主­性­的一次标志­性­体验……

于是,爱新觉罗?弘晖就这样考验完所有人的忍耐力后,在三个月的某个清晨,升了一个大懒腰,打了一大哈欠,起床了……

把刚端着药碗走进门的夏春耀愣地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指着他抖了个半天,老天,不要怪她,她突然严重地有种被人给耍了的感觉,该不会这个小鬼只是碰上冬天,随便冬个眠而已,现在春天来了,他发春的时刻也到了吧。

看着那张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的小脸,哪里像大病初愈的人,不知道还以为,他只是提前做了一把男生发育时必要的18禁春梦呢……

听到­骚­动声,一直注意着这房间动静的四爷和四福晋立刻就闪进来了,只见宝贝儿子朝他们咧了一张超大的笑脸,歪着脑袋,装可爱:“阿玛,额娘,儿子给你们请安了!”

靠,坐在床上请安,真是超大的谱,但谁也没空注意这个谱,四福晋压了压刚要滚出来的眼泪,欣喜地一把把小娃娃揽进了怀里,四阿哥也松了一口气,弯身拿手贴了贴他还是有些微烫的额头,将没盖好的棉被给小娃娃压了上去。

“阿玛,额娘,儿子好想你哦!”死小孩一把抓住四福晋的手,开始灌迷魂汤,却向着站在门边,朝他比拳头的夏春耀猛眨眼睛。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四福晋用手掠了掠小娃娃有些散开的头发。

“阿玛,儿子有梦到你哦!”小娃娃继续不要脸地献媚。

“……倒是难为你有这孝心了!”四阿哥抽动了一下嘴角,郁闷地瞥了小娃娃一眼,他梦到的都是些啥东西,大家心照不宣……

小娃娃吐了吐舌头,嘿嘿,梦是的确梦到了嘛,只是不巧,梦的不是时候而已。瞥了一眼站在一边,已经接受了他转醒,这个残酷现实的夏春耀,拉起还有点哑的小嗓门:“喂,你还杵在这­干­啥,没听见我的肚子在叫了吗?”

“……”死小鬼,竟然刚醒就开始作威作福,把她本来还有点庆幸的欣喜一下子消灭地一­干­二净,连渣都没剩下。

“等等!”四福晋叫住转身正要出门弄吃得的夏春耀,拉了拉四阿哥的衣角,“这丫头也算尽心尽力了,爷看着给赏点什么吧。”

“……”四阿哥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外被压迫的没啥脾气的某人,紧闭的­唇­刚要打开,却感到腰间一紧,低头一看,自己随身带的玉佩被弘晖给一把扯了下来,然后卯足了紧地朝门外的某人身上抛去……

“这是我阿玛赏你的,要是嫖姐姐被官府衙门给扣了,就叫我阿玛去赎人!哈哈哈哈!”

她下意识地将玉佩接在了手里,对着床上那个笑得花枝乱颠的家伙投去鄙视的眼神:“我­干­吗要被抓到官府去!”

弘晖瞥了瞥挑着眉头的阿玛,和满脸不解的额娘,朝门口的人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耳朵伸过来,她缩了缩脖子,横着身子,挪着步子,将脑袋伸到他的面前,只听一阵小声的耳语飞进她的耳朵:“调戏大清皇阿哥的罪名不小的,被我皇爷爷知道了,还不把你做成刀拍黄瓜,送去午门玩,恩?”

她倒抽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玉佩,急忙将它怀里揣,对,对哦,这个可以帮她免费,带着脑袋游览一次午门,收好,快收好……阿门,弘晖这个死孩子,不送则已,一送竟如此大方,恩……辛苦三个月还是勉强值得的……

“喂,等我阿玛他们走了,去街上帮我捎点零嘴回来啊,可不许叫人给逮着了,当然,用你的钱!”小声的交代继续飞进她的耳朵里。

她抽动了一下嘴角,看了他一眼:“……该不会,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叫他阿玛拿个玉佩勾引她到床边,屠宰她的荷包?

“你以为我病糊涂了么?哼!”他也不含糊,挑高了眉头,悠闲地躺了下去,继续拉着四福晋的手,“额娘,弘晖的病恐是没好透,还有些晕,想再睡会……”

“好好好,你睡,我和你阿玛出去,呆会再叫御医来瞧瞧,啊!”四福晋一听,不疑有它地站起了身,拉了拉明显已经看出某人­阴­谋诡计的四爷,却碍于他是伤残人士,没有揭穿,只是一甩袖跟着出去了。

“愣着­干­吗,没钱的话,去敲诈我家八叔!”小鬼继续摆出“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样子,趴在床上,眯了眯眼睛,竟伸出小脚来踹了踹她.

……八爷,你家这到底什么破侄子啊,DNA变种,变异,变态,也不能这样彻底啊……呜……

当然,她也学乖了,她岌岌可危的荷包,再这样被残酷的小地主给压榨下去,那她的小嫁妆就要和她天人永别了。于是,被压榨了几天以后,看着自己越来越瘪的钱包,她彻底将自己的良心丢进了当铺里,当了个一文不值,心一横,张开爪子,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男朋友:“拿钱来!”

她的男朋友,优雅地撩袖,将手里的毛笔搁下,看了一眼她的架势,抬眸丢出一个百万伏特的微笑:“打劫?”

“恩,劫­色­!”她立刻被电得不知天南地北,晕呼呼地直想往人家身上蹭,却被正在处理国家大事的男朋友,用手顶着额头往旁边推,两只小短手,不甘心地往前面伸,嘴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来嘛,抱一下嘛,呜,我都被你家侄子给折磨得坏了,说好,你要­精­神补偿我的!”

“这些话,你倒是记得清楚,我离京前的话,你可也记清楚了?恩?”他也不急,在椅子上侧坐着,右腿悠闲地架在左腿上,手继续顶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爪子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

“呃?”她哪有时间理他说啥,他一摆出这样慵懒兮兮的POSE,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吃豆腐”……呜,为什么她的手要这么短,够不着,够不着啦……

“不记得了,是吧?”他微笑着向她做最后一次的求证,由于弘晖的病给耽搁了下来,但是,她竟然给他忘得一­干­二净,露出一张极度迷茫的表情给他看,很好。

一边微笑着,一边拎起她的衣领子,决定来一次门户清理:“站门外,想到了再进来!”

“你不是吧?来真的呀?”她被他拎着往外面丢,“不要啦,要是把我丢出去,你肯定会心痛的,会舍不得的,会难过的,不要折磨自己嘛!这又是何苦呢?”

“……”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住自己的笑脸,对付厚脸皮的方法,拜她所赐,他也研究出了不少,将她衣领子一提,站在门口一抛,转身,关门,拍手,一气呵成,处理完某个祸害,接着坐在桌边,处理他的国家大事。

拿着笔,视线在书房门上停留了一阵,也没见外面有什么反应,安静得有点诡异,和某人素日里厚脸皮又难缠的德行完全不符,他挑了挑眉头,对她这招欲擒故纵,嗤之以鼻,继续低头看他的折子……

嘟着嘴,视线在书房门上瞪了好一阵,也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安静得让人鄙视,和八爷平时隔不了多久就会出来看看天­色­,或者开门警告她不要闹腾的形象严重不符,她皱了皱眉头,不是真的生气了吧,别这么小心眼嘛,她又不是故意不记得他说要带她进宫的事,只是他爹娘住的那个地方,让她心理­阴­影比较重嘛,她得克服一下,才能跨出华丽的第一步……而且,见婆婆,哪有他想的那么轻松,她爹娘是不在这,他倒是不用愁了,光用想的,她就紧张到胃痛呢,哎哟哟,又痛了……

她撇了撇嘴角,正想蹲在地上玩一阵蚂蚁,却发现大雪天,蚂蚁全都回去睡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可怜兮兮地被男朋友丢出来罚站,吸了吸被冻住的鼻涕,突然感到耳边贴上了啥东西,一阵烫,她缩了缩脖子,向右边瞥了一眼,却见一个暖手的小炉擦过她的耳朵,被丢进她手里,她抬眼看着那个一边将暖炉甩进她手里,一边看也懒得看她一眼,转身要走的他……

“……你额娘喜欢梅花么?”她一手拿着暖炉,一手抓住那个正提步要走的人的衣角,完蛋了,一个暖炉就把她感动得好想把自己卖给他哦,她真是彻底没出息到姥姥家去了。

“……”他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手却任由她扯着,明显感觉那个蹲着的家伙又恢复了厚脸皮的形象,冰凉凉的小爪子奋了力地往他暖手掌里钻,低笑一声,任由她撒野……挑了挑眉头,“……你要送?”

“呃……不过皇宫里那么大,该是啥玩意都有了……”她一手抓炉,一手非礼,好不乐哉。

“……我看未必……”他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有些花,那里一辈子也开不出来,即便不小心开了,除非变了颜­色­,否则,终究活不过去。”

“……”

“听不懂?”他笑着问她。

“完全听不懂!”她也很不客气地告诉他,他的天书在不经意间,再次升级了,阿门……

“不懂也好。”他只是微笑着朝她摊了摊手,示意她不需要懂,只需知道如何吃豆腐就好。

她也不含糊,立刻将她听不懂的话甩到脑后,一心只想着眼前的豆腐,一个猛得栽进去。

“明儿个,同我进宫吧?恩?”他看了一眼在他胸口做文章的脑袋,听见他的话后,顿了顿,却随即用力地点了下去……

他将挑出的微笑,压了下去,只是直直地看着面前的雪景……收了收怀里的温度。

紫禁城

夏春耀要见婆婆了?身为电灯泡和大媒人的弘晖自然不能闲着,捂着还咳得欢腾的嘴,一边吆喝着身边的奴才,到自己阿玛的小老婆房里偷东西,什么胭脂水粉,什么绫罗绸缎,什么珠钗发簪张罗得一应俱全,然后自己拿着个枕头,靠在床边,咳得像个小老头似的,看着站在旁边满头黑线的夏春耀:”挑吧!”

“……”她抖了抖肩,看着躺在床上的弘晖,本来只是想同他请个假而已,却没想到换来眼前这阵仗,”…… 你非得用这种嫁女儿的眼神看着我吗?”

“咳……咳……我这不是感动的,就算我有个三长两短,也有人照顾你了!”死小孩很入戏地眨动那双大眼睛,眨得站在一边的她直翻白眼……

“我是不是该趴到你身边,号哭三声,说一句,爹,‘女儿舍不得你,女儿不要嫁’这样的屁话?”他们现在的角­色­扮演绝对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算了,我早知道你是个嫁了相公,忘了爹的白眼狼了.”死小孩竟然掩面悲伤的模样,”不过,既是我家的闺女,总不能让你出去给我丢人嘛,快快快,挑嘛!”

“你八叔都没嫌弃我,你激动个啥!这些玩意,太恐怖了,把脑袋扎得和蜂窝煤一样,还是从你阿玛的小老婆那偷来的,被她们知道了,不把我打成香肠,一截一截地挂起来才怪,你当我白痴啊!”她一脸得意地指出这个小鬼的居心叵测,她可不想因为几个首饰就同未来的皇妃们搞上不良关系……阿门……

弘晖诡异地哼了一声,也没多言语,举手拍两下,突然,门被推了开来,站在门外的两个丫头微笑地逼近了正要走出门的某人身边……

“……你……你们要­干­嘛,喂……你们要­干­嘛……”她愣了一下神,回头看见小鬼一脸“想跑,没门”的­阴­险笑容,咽下了一口唾沫,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两手却已经被丫鬟给架了起来,直接拖到旁边的小阁间,享受非人待遇……

“喂,你们­干­吗脱我衣服,冷死了!”

“哇……不用那么彻底吧,肚兜也要换?谁管我有没有穿肚兜啦!”

“不要啦!救命哇!你们往我脸上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啦!毁容啦!”

所以,当夏春耀脱胎换骨,完全变态地出现在八阿哥面前时,得到的是一阵很有文章的深笑,但是,具体内容,她没研究出来,因为她正忙着控诉他家侄子的卑劣行径,恨不得把衣服里那件丝丝凉凉的肚兜给当场扯出来,做为证据秀给他看,脖子更是被高领的衣服给卡着,不得不挺着大脑袋,这对随时可以打瞌睡的她来说,简直是酷刑,还好那个小鬼有良心,没把他额娘的花盘底鞋秀出来,要不,她肯定选择把那玩意顶在脑袋上,也不委屈自己华丽的蹄子……

还有,还有,头上那些个钢叉,她就不懂,这么些个金属钢叉挂在头上有啥好看,为了吃饭方便么?没筷子的时候,可以从头上拔两支下来用餐?更重要的是……抱抱,亲亲的时候怎么办?这些危险东西挂在脑袋上,万一把她佳人的容给毁了去咋办?

总结出来,这古人的审美观和她果然有严重的代沟……

她这厢刚总结完毕,却见马车已经停在了皇宫的大门口,一下愣了神,刚刚都去做审美观大总结了,也没问这进宫里有啥规矩,直到站在这大门口,这才感觉到自己的项上人头正在岌岌可危之中,机械地转动了一下脑袋,看了一眼齐刷刷跪下,正在给自己身边的大人行礼的侍卫,研究了一下他们手里的长矛,唔……好象都蛮锋利的……该不会是昨天刚刚磨过,今天正等着她吧……午门,不知不觉,她又离它近了几分,阿门……

“待会过宫门的门槛时,要两只脚并好,跳过去,懂吗?”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温温的交代,她迷茫地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八爷,皱了皱眉头……

“跳……跳过去?”她指了指那门槛,看着弯身认真点头的八爷,跳过去,这什么破规矩,她看电视剧的时候怎么没这套规矩,那些考古学家吃­干­饭的么,也不好好研究透,呼,还好有他提醒了她一声,恩,跳过去,跳过去……

看着面前门槛,她二话不说,两脚一并,往上一蹦,”啪”地华丽跳过,满意地回头一看,却见所有侍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呃……­干­……­干­嘛,她已经很入境随俗,上演僵尸跳了,他们­干­嘛还用那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瞪她啊……等等等等,那个叫她”跳过去”,而自己跨着方步走过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你为啥没跳?”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看着她,只是云淡风轻地耸了耸肩:”那是对女眷的规矩,我是男人,自是不用跳.”

“……我觉得你好象在耍我……”她明显听见那些侍卫倒抽气的声音了……

“有吗?”他微笑地歪着脑袋,状似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没有……”呜,竟然露出这样颠倒众生的表情给她看……搞得她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了……

于是乎,他带着她跳过一个个门槛,她也决定懒得再管那套规矩,纯当自己来故宫旅游一趟,还省了几十块的门票,没有人山人海的旅游团挤着,没有导游唧唧喳喳地解释声,也没有管理员大妈时刻盯着她有没有做毁坏文物的事情。

就这么跳着跳着,昨天半夜还跑了几趟厕所的紧张感一瞬间飞到九霄云外了……她只是陪着男朋友来见额娘的么,他的规矩比较重要啦!

这人一上九霄云外,就完全忘记自己是来­干­啥的了,已经养成看见门槛就跳的某人,就这样”砰”的一声空降到了良妃的宫里,还来不及惊讶满院子里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的花花草草,只见一个旗装美人正俯身摆弄着一盆盆景,由于某人突然”跳”出来,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两步……

“……你是……”清雅的声音飘出薄­唇­……

看着面前八分像自己身后佳人的脸,很明显地告诉她,她和身后的八爷的关系……她郁闷地看了一眼这紫禁城上的天空,完蛋了……第一印象……零分……阿门……

良妃看了一眼满头冷汗,­干­笑阵阵的某人,再看了一眼,晚了几步跨进院子的胤禩,扬了扬眉头,一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轻笑了一声,再次看向立在旁边抖得欢腾的某人:”……用过早膳没?”

“啊?”她指了一下自己,再回头看了一眼笑得事不关己的八爷,他家额娘不会也是天书高手吧,她还想来个跨世纪的婆媳沟通呢……

“额娘问你话呢.”他伸手拍了拍她已经彻底停摆的脑袋.

“哦哦……嘿嘿……吃……吃……吃过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门槛,呜,可不可倒带,让她重新来过一遍,她一定不会用僵尸跳来觐见美人的,她一定四平八稳地用”走”得进来……

说到美人,她的眼神又不受控制地开始非礼自家婆婆,看过八爷的额娘,这辈子不看美女也不枉此生了,有这么美的女人当娘,这辈子还看的上女人么……真凄惨……怪不得八爷没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概念……不过这样也好,她反正也不是什么淑女,啊哈哈哈……

“既是用过早膳,那随便吃些点心吧.”良妃笑看着,正对着自己流口水的某人,吩咐过宫女,便坐在上位……

“……可是额娘亲自做的?”胤禩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

“闲来无事,便做了一些.”

“……哦……”他轻扬的声音拖出了长长的尾音,看了一眼,被丫鬟端上来的点心,挑了挑眉头,捻起一块,端详了一眼,转过身,奇shubao3.com书微笑地瞥了一眼正在对自己的额娘­淫­心四起的某人,”张嘴.”

“……哈?”某个因为见着了大美人,就抛弃了自家男朋友的家伙,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一块点心就这样飞进了嘴巴里……

她抿了抿嘴,让嘴里的糕点沾上了舌头,瞬间,一种千奇百怪的味道占领了她的味蕾……

“噗……”她捂着差点要将糕点喷出来的嘴巴,痛苦地看了一眼正用万分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良妃,呜……这……这……这……这种东西也能吃吗……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酸得发苦,甜的没味,一沾舌头还滑溜溜的,唔……好恶……好想吐……但是,美人正用好闪烁的眼神看着她哦,她不能唐突了美人……心一横,嚼也不嚼,猛得咽下去……

“……好吃吗?”良妃深吸了一口气……

“……好……好……好吃……”她笑得好痛苦,呜……舌头都要打结了,那个咽到肚子里去的不名物体,估计要让她今天晚上跑几次茅房了,阿门……

“好吃是吧,再吃一块!”胤禩扬了扬眉头,捻起另一块,对着她继续微笑,”来,张嘴.”

“……”呜……这个恶魔是谁,这个妖怪是谁,这个笑得一脸春光灿烂,厚颜无耻的家伙是谁?

“你说我是你的谁?恩?”他拿着点心,盯着她怎么也打开不了的嘴巴,几乎带着魔魅的声线在她的耳边缭绕着,”张嘴啊,我喂你.”

“……”不要啦,会出人命的,呜……为什么秀­色­可餐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却这么有杀伤力呢……阿门……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他继续笑得毫无人­性­,”乖,张嘴.”

“……”婆婆,救命啊,你家儿子要搞谋杀啦!

她捂着嘴巴往良妃那里靠,却见这对呣子竟然都给她笑得春光灿烂,这……这什么世界……她现在一定露着极度童养媳的表情……

“好了,还在这闹腾,该是上朝的时辰了不是,人就留在我这,我帮你照看着.”

良妃纯良的声音拉回了某个已经没心没肺的人的注意,看了一眼时辰,也的确不早了,于是,放下了手里的糕点,耸了耸肩,看了一眼如释重负的某人,转而对上自己的额娘:”那这家伙,就先寄存在额娘这,等儿臣下了朝再过来取,额娘,可得帮儿臣小心看着.”

他带着笑意,挑着眉头对着站在旁边使劲喘气的某人使个眼­色­,跨着方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落……

这算什么屁男朋友啦,在她见婆婆的重要时刻竟让她出糗,最后还为了国家大事,把她抛下和美人婆婆单独相处,好啦,她承认他处理国家大事的时候有一点点……呃……是很帅啦,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

唔……怎……怎么回事……她突然感到一道好期许的目光砸在自己身上,发……发生什么事啦……她将脑袋一格一格地往右移了移……对上一双和她家佳人一样魅惑力十足的眸子……

“上次那生日蛋糕可是你做的?”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本来就没什么反抗能力的……

“……呃……呃……好象是我……”呜……也不要用那和她家无良的男朋友一样华丽的脸对她照­射­啦……

“……教我,可好?”良妃轻柔地笑着,却让站在一边的某人当场被电得晕晕呼呼……

“……”……教未来婆婆做生日蛋糕?八爷……你家额娘好前卫哦,竟然对生日蛋糕有兴趣,阿门……

有兴趣是好事,但是,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比如,没有厨艺天分的人,站在厨房里,简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祸乱御厨房是什么罪名,看着面前的狼籍,再看了一眼站在一片狼籍里,对她笑得好无辜的良妃,她也只能哀叹一声,美人无错,继续耐心地讲解,这个蛋该怎么打,这个糖和盐别再搞混,她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吃下肚子的那个糕点形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该不会原形是一块用来擦桌子的抹布吧……她的肚子现在还没有反应,消化功能太好了吧,连抹布都消化了?

就这样,当八阿哥胤禩下了朝,再次回到良妃的宫里,看见的就是两个刚从面粉堆里捞出来的身影,先前化的妆没有了,什么珠钗发簪也消失了……

“……看样子,你们倒是玩的尽兴了?”他双手环着胸,站在院子里,看着正坐在正厅里,趴在桌子上,研究着什么的身影,从胸口牵出深深的笑意……

良妃看了一下自己满是面粉的手,只是笑笑:”她说,要陪我到做出蛋糕为止,所以,今儿个,人先不还你了.”

“她真能让额娘做出正常的点心来?”他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头,”算了吧,额娘,儿臣都习惯你那手艺了.”

“你这是什么话,就冲你这话,也不能被你瞧扁了不是!”良妃一边说着,一边笑起来.

“……倒是好久没瞧见额娘这般笑了.”他举手,摸了摸她面上的面粉……

“你备了份这么大的礼给我,我总不能抚了你的美意啊.”她抬头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希望,能赶上你皇阿玛的生日吧.”

“……”他顿了顿,只是笑,”时辰不早了,儿臣先告退了.”一边说着,却一边往正厅里走,拉起那个还趴在桌上研究得欢腾的家伙,”让她送儿臣一程.”

“唉?”她还在研究她华丽的教案呢,对付婆婆这样完全没有厨房细胞的人,不得不下狠招了,他却在这个关键时刻拉着她跑,去哪里啦,故宫这个地方,她早就和爹娘在北京参观过了,没什么新意啦,而且都天黑了,到处恐怖兮兮的,完全没有浪漫气氛嘛……

“你怎么也弄的满脸是面粉.”他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回过身来,帮她把脸上的玩意给摸去,”不是不想进来么,为何答应额娘做蛋糕?”

“因为你阿玛的生日快到了嘛.”她仰着脸,任由他摸着,佳人的玉手帮她摸脸耶……

“他的生辰……不会缺一个蛋糕的.”

“你这就不懂了,要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栓住他的胃,这是我娘的至理名言,我娘就靠这,把我爹栓的连出差都望眼欲穿地往家里跑呢!”她握着拳头说得信誓旦旦,却突然想起有几句话得交代,”我不在的时候,被子要盖好,门窗要关好,别让别人偷窥了去,还有早上起床,穿好衣服才可以到处乱跑!恩!”

交代完毕,一看月黑风高,四下无人,立刻露出­淫­笑,嘿嘿地摩拳擦掌往他身边靠:“来吻别一下吧!”她搂着他的腰身,一边低咒着自己三等残废的身高,一边扑腾扑腾地往上跳……

突然整个身子被捧了起来,她惊呼的声音还来不及发出来就被吻了个扎实,没了那些个珠钗碍事,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使劲地往他的方向按,仿佛总嫌不够深入般地一探再探,辗转的舌在她的嘴里兴风作浪,甚至连牙齿都没放过她的­唇­瓣,或轻或重地咬着,她被他一下拉得老高,第一次尝试低着脑袋吻人的飘逸感觉,手也不自觉地抚在他的脸上……

直到她重新尝到重力的感觉,这才知道自己没飘到天上去,两只脚站在地上,抬头看着他那张被她满手面粉蹂躏得好凄惨的脸,指着他笑了好一阵子,被他拽着自己小辫子拉回怀里,帮他一点点擦去了面粉,顺便吃了几把豆腐,这才离开了他,心满意足地往良妃的宫里跑……

看着面前的门槛,她微笑了一声,深呼吸了一口,猛得向上一蹦,跳过了门槛……

“哪里来的奴才,如此不懂规矩,还不跪下!”一声尖细的太监声从她面前迎头砸下来,她还没反应过来,腿就被使劲地一踹,膝盖不受控制地一弯,”砰”地跪在地上,深深地扎痛了她的骨头……

“吵什么!”一声低沉的命令带着威严从良妃的正厅里透出来,惊得四周的人都不敢抬头,只把头越低越下……

“回皇上的话,只是个不懂事的奴才而已.”太监跪下来回了话,朝她投来一阵尖锐的视线,让她缩着脖子低下脑袋去……

皇上……康熙??不是吧……八爷,他才刚走,她又中大奖了……他怎么不告诉她,今晚皇上会来他额娘的宫里嘛……

……这满屋子压抑人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她感到肩膀异常的重,别说瞻仰一下千古一帝的容颜了,她现在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低着头,打着抖,皱着眉头,这一刻,才真正感觉,这是紫禁城……住着皇帝的地方……

同情

满屋子的安静诡异,让低着脑袋的夏春耀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腿跪在地上,冰凉从脚板底窜上脊梁骨,头微微地移了移,看了一眼跪在院子里十几个宫女,太监,全是低着脑袋,动也不动,正厅里只传来几声杯盖碰着杯沿的清脆声……

夏春耀缩了缩脖子,只觉着一个身影踩着花盘底鞋从容地正厅里跨过门槛里走出来,蹲身,继续摆弄着花草,她的视线落在那双还沾着一点面粉的手上,却没敢去抬头去看那张优雅的脸上的表情,茶盖碰在杯沿上的声音断断续续着,无人回应,也只有那双在花丛里游走的手,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去配合那份落寂的声动……

她微微地抬起了一点脑袋,第一眼投去给那个端坐在正厅里,身上穿着明黄龙袍的身影,烛光摇曳,她那一到晚上就闪光的眼睛严重阻碍她观赏真龙天子的容颜,只见那身影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把玩着茶盖,一点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而那个蹲在花丛里修剪着花草的身影,手里的剪子丝毫也不含糊,在那些迎春的花儿身上剪裁着,丝毫不介意那端坐在正厅上的皇帝,满屋子的宫女,太监也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等相处模式,只是跪着,不多话,不抬头……

时间仿佛在这里变得一文不值,任由它随便滑过去,悄然无声地连一点涟漪都没有,直到站在那穿着龙袍的身影旁的太监躬了躬身:

“皇上,时候不早了,该回宫歇息了.”

她明显听到在这嘱咐声过后,那把剪子在冰凉空气中,发出了不同方才重重地”喀嚓”声……

“……恩,”身影从上位的椅子上站起来,跨出了门槛,双手负在身后,经过那片花丛,停了下来,”朕回去了.”

花丛里的身影,放下手里的剪子,站起身,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捏下夹在腋下的手帕,向后一扬,福下身子……

“……臣妾恭送皇上.”那把清雅的声音缓缓地滑出来,不带丝毫犹豫,也没丝毫挣扎……

皇帝大人没做任何停留,只是带着随从,拉起一阵夜里的凉风,从这院落里略了过去,而跪在院口的她,荣幸地被皇帝大人的衣角碰了一下肩,来不及庆幸一把,却立刻乐极生悲地被一个不长眼的太监踩着了手……

回头看了一眼,在这夜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大迁移,揉着自己被踩的爪子,正要多此一举地诅咒一下那个踩她的家伙断子绝孙,转头却发现那个蹲在院子里的身影不见了……

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也都各自起身,该­干­嘛,­干­嘛去,她跟着起了身,揉着自己的爪子,正要跨进正厅里,却见良妃坐在刚刚还坐着大人物的椅子上,直直地看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那沾着面粉的手指在杯沿边滑动了一阵,最终落回自己的膝上,那模样,竟让她想起,自己独占八爷用过的碗筷时的情景,只是,她还可以端出一碗上不了台面的蛋炒饭,而坐在那里的人,却什么也拿不出手……

她跨过了门槛,挡住了烛光,站在那直直地望着杯子的良妃面前……

那双淡柔的眸子看了看她,牵起一丝笑意,依旧漂亮,只是夹杂了些许勉强,一瞬间,她突然明白,八爷为什么非要带她进来看看额娘,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像她?傻呼呼的,这么漂亮的人,也会如同她一般,望着别人用过的东西露出这样的表情,没什么时代的差距,没什么地位的分别,没什么思想的异样……

“……来把蛋糕做完吧!”她下意识地放大了挂在脸上的笑脸,”您的厨艺实在太差劲了,得好好特训才可以!快快快!”

那张柔和的脸明显愣了愣,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面前笑得好诡异的家伙,拖起了手……

“要赶上生日的话,接下来,你可都得听我的话才行!”

“……你可保证我能赶上?”那把清雅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扬起来……

她回过头,非常正经地竖了竖眉头:”就算您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儿子看人的眼光吧!”

“噗嗤”一声笑从她的身后窜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紫禁城的空气有点冷,所以,得把这冰凉的空气吞下肚子,才能吐出暖暖的雾来,才能让身边的人感到一点温度……

这世界上最不费劲的事是什么?说大话!

没错,就是说大话,现在,大话是说出去了,可是看着那个依旧站在面粉堆里笑得好抱歉的良妃,她也只能欲哭无泪,于是,夏春耀在紫禁城的第一个晚上就这般,在不知道是折腾人,还是被折腾的情况下飘逸度过……

顶着有点恐怖的黑眼圈,从她柔软的临时铺位里爬起来,准备继续接受美人对她的耐­性­和生命力的考验,也顺便庆祝一下,自己终于也能享受一人一间房的特殊待遇,再次拥有隐私权,却听见一阵八卦声从她窗外扬起来……

“你们宫里,这两天做什么呢,要这么多面粉?”

“主子起了兴致,要做点心呗,我们这做奴才的,还不就只好帮忙张罗着.劳烦妹妹给送来了.”

“听说,昨儿个皇上来你们宫里了?”

“唉,来了.不过还是老样子.只是喝了盏茶,便回去了.”

“唉,宫里的奴才们,几个能有你们主子这般好命啊,能到今日这般地位.”

“这主子的事,岂是奴才能议论的.小心被主子发现了,掌你的嘴.”

“我听人说,良妃当年在辛者库时,碰上万岁爷时,还不知晓万岁的身份?这也算得上是佳话了吧.”

“佳话又如何,时日一久,没了新鲜感了,如今也就换了一盏茶的时间而已.哎呀,我怎同你说起这么些要摘脑袋的话来!呸呸呸!”

“嘿嘿,姐姐不说,全当妹妹在听瞎话呗,天天被那些个狗眼看人的奴才看多了,总得发发白日梦,想着自己也能今非昔比么,听说,八爷昨日带了一个小丫头进宫?又一个飞上枝头的主儿,还挑了根高枝,八爷呢!”

“这事儿,你也知晓?”

“这宫里的秘密,要么只有死人知道,要么就是大家都明白了呗.”

“你这张嘴啊,迟早给你惹祸的……”

她撇了撇嘴,抓了抓脑袋,瞥了一眼走得不远的两个宫女,手继续同自己胸口前的盘扣做斗争,唔,穿这种衣服,摆明了就是要人来伺候的,自己穿起来极其痛苦,怪不得八爷要找个帮他系纽扣的人,她胡乱地系好了扣子,跨出了门,看了一眼有点雾蒙蒙的天空,许是冬天还没走­干­净,估摸着良妃也被她折腾地够戗,一时半会醒不了,算算时辰,八爷也该进宫了,她便屁颠屁颠地跨出了院落,踏着昨晚的路,开始往宫门边跑……

她有些急,有些慌,来不及去看背后,只是一门心思地往前跑,没寻着小石子铺的路走,只是杂乱无章地往前跑,清晨的皇宫里,来往的太监宫女已经不少,看见她从良妃的宫里奔出来,侧了侧目,却没人多言语,她也全当自己是在­祼­奔,让他们唧唧歪歪去……

低着脑袋正奔得尽兴,恨不得一个使劲就奔出这片让人鄙视的服务区,然后让自己继续变成服务区的一个空号,一辈子和服务区联络不上,沟通不能,可脑门心上却挨了迎头一下……

“啪”那熟悉的声音敲得她云里雾里,顿住了步子,缩起了脖子,咪了咪眼,这大冬天带扇子变态行为,还有对人脑袋行凶的恶嗜好的家伙,她不做第二人想……

“能不能也有一次,你这个死丫头,能先同我十四爷打个招呼啊!”熟悉的声音率先进了她的耳朵,她的视线里Сhā进一双黑丝绒的朝靴,然后一身藏青­色­的朝服,挂在胸口的朝珠,最后再是那张许久没见,让她记得有点模糊的脸……

“……好久不见了!啊哈哈哈哈!”她一时间找不到话说,抓着脑袋­干­笑了一声,看着他一身朝服,愣了愣,可怜的孩子,这才多大,就被自己的爹抓去处理国家大事了,他爹真是一点也不懂儿童保护法,人家还没满十八岁呢,就开始雇佣童工,让人鄙视……

她正鄙视得兴高采烈,更让人鄙视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娃娃挺着个大肚子,被两个宫女搀着,同她面前的十四福了福身:“爷,妾身先去同额娘请安.”

“恩.”十四淡淡应了一声,扬了扬手,示意她先过去,视线一扫某人张成”O”型的嘴,锁起了眉头,举起手里扇子,再拍了下去,”爷同你说话,你又看哪儿呢?”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跟着那个大肚子转,”你不觉得你好造孽吗?”和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要关好几年的,哦……不对不对……他自己也是个未成年人……顶多这也就是搞大肚子的早恋而已,不过……还是好造孽……这就春宫图酿成的悲剧哇……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白了她一眼,再打量了一番她难得人模人样的造型,竟是轻笑一声,”宫里好玩吗?”

她终于把视线拉回到他身上,咕哝了一声,撇了撇嘴角,没回话……

“八哥也真是离谱了,竟真把你这丫头拽进宫来,”他从胸口发出一声低”哼”,看着她只是小声嘀咕,不回话的德行,皱了皱眉头,”别以为小声嘀咕,爷就不知道你说啥,你动动眉毛,爷就知道你肚子里几根花花肠子!爷说错了吗,连自个儿的衣服都穿不好的家伙,进来这儿­干­啥,等着被人抓着小辫子拖出去砍了吗!”

她被他吼得怔了怔,脚往后挪了两步,却被他突然扣住了肩膀……

“站好!死丫头!”他将手里的扇子塞进她手里,向她伸出手来,将她扣得个个错的扣子解了开来,再让它们一个个滚进自己该滚的扣洞里……

她捧着他的扇子,看着他依旧傲慢的视线还是越过她的头顶,手指却­精­准地帮她调整着她的扣子,直到最后一颗扣子滚进扣洞,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你这样公然调戏良家­妇­女,不太好吧?”鄙视一把他用这样别扭的方式,显示自己的为数不多的男人味,以及在自己老婆怀孕期间,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她搞婚外恋的行为……

他扎实地白了她一眼,正要张口说什么,却看见她垫了垫脚丫子,视线绕过面前的自己往宫门口张望,一瞬间,收回了本想说的话,抿了抿­唇­角,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你在这儿乐个啥?死丫头,看过八哥的额娘,你还不明白吗?你只不过刚好同他额娘一般,而八哥他,也只是因为心疼自己的额娘,同情你而已!”

“……”

“做什么这般看着我?听不明白爷的话吗?”

“……我……我还没吃早饭,我先回去了……”

“回去?”他想将视线从她身上拔开,手却不受控制地扳过她的肩,”你回哪去?良妃那儿?哼,你还要把别人仿效得似模似样不成?”

“……我……我肚子好饿,我先去……”

“不许给爷躲起来,要哭就站这儿哭!死丫头!”他拽着她的手肘把她扯到一边的角落里,也懒得去看她此刻的表情,只是将她往胸口塞……

她抓着和那件她系过无数次纽扣的朝服一样触感的衣服,嗅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有点不爽地张开了嘴,咬住他的朝服,用她的方式藐视朝堂,破坏公物,什么嘛,她就知道,紫禁城就是个乱七八糟,七上八下,横七竖八的破地方……简直是TNND……

云雾

看了一眼庄严的朝服上挂着的触目惊心的眼泪鼻涕的痕迹,夏春耀抱歉地努了努嘴角,抬眼瞧着一边咒骂她邋遢,一边却没松开按着自己脑袋的手的十四,考虑着是不是要问一下,他爹会不会因为他身上的眼泪和鼻涕,就以为他被谁欺负了,半夜躲在被子里哭,然后大发雷霆,把那个惹他家儿子哭的家伙拖出来就地正法……

虽然她没有惹他哭,反倒是,好象是他把她给折腾哭的,但是……皇帝嘛,不用讲道理的,而且,她现在又好死不死地站在他的地盘上,站在他地盘上,欺负他家儿子,那她简直不就是把”找死”两个字挂头顶上当装饰?

想想,为了自己这颗被他按在怀里的脑袋,她还是得保持清醒,不能在人家的地盘上惹是生非,举起手,正想推那胸口,却怎么下不去手,连她自己都想鄙视自己,她的眼泪鼻涕还真是蛮恶心的,搞得她自己都下不去手了……阿门……

“……你在这儿等着,下了朝,爷来接你出去.”自上而下的声音压下来,几乎让她有点站不稳.

“……出去?”她特意避开自己在他胸口造的孽,终于拉开同他的距离,却还是没拉开男女受授不亲的安全距离……

他低下头来,锁着眉头:”废话,留你这祸害在这儿,爷都替我皇阿玛担心,哼,天知道你能惹出什么乱子!”

“……”她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就这么有本事,非得把好好关心的话,说得那么欠揍,好想谁要是有一天露出一点感激的表情给他看,他就会当场毒发身亡一样,他皇阿玛的地盘了不起啊,他皇阿玛也就是个连跟自己老婆相处都不会的家伙而已,骄傲个啥……

“哼,爷也不稀罕你感激!”他白了一眼她那千变万化的脸,对她的多此一举嗤之以鼻.

“……”她也没打算要感激他,免得一个不小心,看到某个皇阿哥因为被人感激而口吐白沫,死翘翘了,”……我还不能闪人……”

话刚说完,明显看到十四本就拢起的眉头,拢得更深了,她咽了一口唾沫,将脸上剩下的痕迹,一把抹了个­干­净,­干­笑了一声:”……那个,我答应了别人,要教她做蛋糕的……就快做完了,所以……”

“……”

“……做完蛋糕,我就闪,我肯定闪,叫我留我也不留!”她一边信誓旦旦,一边感到扣在自己肩上的手慢慢地收紧着……

“……”

“……我……你放心,就算爬,我也要爬出去,爬不出去,我半夜翻墙出去,翻墙不出去,挖狗洞我也出去……”继续信誓旦旦,肩膀好痛……

“……”

“我……”

“够了!”他重重地推了她一把,将两人的距离迅速变成”纯洁的男女关系”,仿佛关系嫌撇得不够­干­净,索­性­连身子也背了过去,只是转过头了瞪了她一眼,”……随便你,爷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

他跨着步子就走,却想起手里空空的,少了什么,转过身来,一把将她手里的扇子抢了过去,放进袖里,长辫一甩,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跨着大步子,走得四平八稳……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用袖子再把自己脸上的眼泪鼻涕抹了一遍,这才从角落里闪出身去,急急忙忙地往良妃宫里赶……

远远地,她便看见了那座院落,放慢了速度,开始小心地靠近,用那种连她自己都不习惯的”斯文”,挪着细碎的步子,毫无道理地小心翼翼……

直到院落已在眼前,她看着那门槛出神了一好段时间,这才发现,她昨天还用过的僵尸跳,今天却怎么也蹦不起来,仿佛被一巴掌拍在地上,只能匍匐前进了一般……脚提了起来,正要跨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几声女子的呜咽声……

“……呜……八爷,奴才再也不敢了,你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再也不敢拿良主子说事儿了,饶了奴才吧……”

“这宫里的秘密,要么只有死人知晓,要么就人人知晓,这话不是你这奴才说的吗?怎么自己说过的话,就不明白了?”那熟悉温吞的声音扬起来,曾经在她耳边萦绕了多少回,也从没听过这样冰冷的调子,她下意识缩回了脚,贴在旁边的墙壁上,咬了咬­唇­……

“奴婢该死,奴婢一时胡诌,八爷,八爷,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在良主子这儿嚼舌根了……”

“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

“喳!”

她缩着脖子,看到几名太监拖着那今早才从她窗口路过的宫女,出了良妃的宫门,带到哪里去,她不知道,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缩在角落里,贴着背后的墙壁,蹲下身子,愣了好一会神,她才发觉自己在打颤,两只手捏了捏抖得不受控制的脚……

“她人呢?”她听到里面的人问着,脖子一缩,将头也埋进膝盖里……

“回八爷的话,那姑娘一早起身,便往宫门口跑了,许是同您走岔了.”

“……额娘还没起身吗?”

“回八爷的话,昨夜良主子同那姑娘都是后半夜才歇息的,许是还没起身,要奴才去同良主子说一声吗?”

“免了,我这就去上朝,你差些人去把她找回来.”

“喳!八爷,那两个嚼舌根的丫头……”

“你看着办.”

“奴才明白了.”

“好生看着这儿,有什么事立刻差人通知我.”

“喳!”

她坐在墙角边,看着那昨夜还被她搂住的身影从院落里走出来,同他皇阿玛一样,带起一阵冷风,只是,她躲的远,他的衣角碰不上她……看了一眼他的朝服,扣子整齐地滚进它该滚的地方,没经过她的手,他的衣服照样穿的整齐兮兮,衣冠楚楚……

她简直是白痴,笨蛋,大蠢蛋,怎么会到现在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不是什么繁忙的上班族,也不是什么处理国家大事的公务员,更不是什么男朋友,他是一位阿哥,同十四一样,同九爷一样,同雍正大人一样,是皇帝的儿子,一位大清朝的皇阿哥……一个就算她站在这里,也该是离她老远的人……

只因为她老是一看见他就呆掉,然后忘记一切的礼数,听不懂他的话里有话,搞不清楚他的思维回路,只是记着他收了自己的南瓜花,秋天的菠菜,狗尾巴草,只是记着他吃了自己做的蛋炒饭后,说不好吃,只是记着他问自己要不要棉花糖,话梅酸不酸,只是记着他拿着自己的蛋糕去上朝,只是记着自己霸占他的床,把他挤到角落里,只是记着他在人群里同她道别,只是记着他同自己嚷他饿了,只是记着他一边把她扔到门外去,一边又把暖炉塞进她手里……

她听着他的朝靴砸在地上的声音,明明越走越远,却在她脑子里砸出越来越大的回响,她从角落里爬出来,看着他已经走远的身影,没同那日一般回过头来看一眼,她转过身,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门槛,规矩地跨出了右脚,再跟上了左脚,四平八稳地走进了院落里……

良妃起身了,然后,两人又一头扎进蛋糕大业里,而某人正式发扬“化悲痛为力量”的宣言,暂时将感情问题抛到一边,专心地,痛定思痛地修改了一下自己的教学方针,终于在“左手抓左手,右手抓右手,手把手,心连心”的口号下,在幼稚园级别模式中获得了一定的教学成果……

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勉强有个蛋糕形状,方不方,圆不圆,软趴趴的蛋糕,她突然可以体会她的老师为什么每次考试完毕后,看见自己就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咽下一口唾沫,送这种东西给皇帝吃,不会被诛九族,满门抄斩吧?不过,她的九族都不在这儿,实在要连坐的话,那就只好苦了九爷一家帮她垫背了……谁让她的卖身契好死不死搁在他家呢……阿门……

再转念想想,他们好歹也是一家人,这诛九族不就把皇帝自己也砍了去,一家人好说话,而且这玩意顶多就是拉个肚子,康熙的命又好象蛮长的,死不了,顶的住,于是,她就跟着良妃,提着食盒,跨出了院子……

要说这良妃出个院子还真不容易,看了一眼身后带着的宫女和太监,仿佛一条恐龙尾巴拖在身后,呃,罪过罪过,她怎么能把美人比喻成恐龙,还把自己定位在这种不华丽的动物的尾巴上,停止了思考,看了一眼出了自己的院子就不再说话的良妃,再看了一眼面前砖石堆砌成的大道,虽然她是不知道自己目前杵在紫禁城的哪个方位,但是身后的宫女和太监都一副惶恐的模样,该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皇帝下朝要走的路吧……阿门……

“主子,要是要送什么的话,奴才可帮您送去乾清宫就好,别在这等了吧.”身后的太监声响起……

原谅她的­性­别歧视,她对太监的声音总是敏感地起­鸡­皮疙瘩……

“今日风不大,天也不冷,没事儿.”幽缓的声音飘起来……

她挪了挪步子,想往良妃那儿靠靠,证明自己还是视觉系的肤浅动物,却在看着良妃带着浅笑的侧脸时,停下了步子,这个有些眼熟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不像她啦,根本就不像,都是十四乱讲话,她哪来的柳叶弯眉,她哪来的柔眸薄­唇­,就算八爷再怎么审美疲劳,或者有深度近视,再或者神经搭错线也不可能会弄错啦……

等了多少时间,她没注意,直到自己找到第一百六十七个借口,塞满了自己整个脑袋,涨得晕呼呼的,才看到一支拖着比他们这个部队还“大”尾巴的超级大部队,在一个穿着明黄龙袍身影的带领下往这边走来,看着身边的太监,宫女二话不说地往下跪,她也不想再被踹上一脚,还吓得一头冷汗,膝盖一弯,急忙跟着跪下去,脑袋瓜子贴地,听着一众“皇上吉祥”的口号在自己身边响起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吧.”

皇帝大人的声音在近距离扬起来,她急忙将头再往下低了点,虽然她一再提醒自己是个经历了社会主义的优良教育的先进份子,但是,表现出来的却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奴才……

皇帝大人说“起吧”,但是身边却没一个人敢动,都继续跪着,哦……是叫他老婆起,不是叫他们奴才起……那就继续跪着,也免得她一抬头,说不定会吓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等在这儿,有话同朕说?”

“……臣妾做了些糕点想送给皇上.”

“……李德全.”

“喳,娘娘,把东西给奴才就好.”

“……”

“娘娘?”

“……有劳公公了.”

“还有事吗?”

“……”

“既是无事,朕倒有一事要同你说.”

“臣妾洗耳恭听.”

“胤禩今年多大了.”

“……二十又四……”

“二十四了,如今,连胤祯的福晋都有了身孕,他还膝下无子,成何体统?”

“……”

“他福晋不能生,你这做额娘不帮他物­色­妾室,却空出闲情来做糕点?”

“……臣妾知罪……”

“免了,朕已向惠妃提过这事了,既是你不­操­心,总得找个人替你­操­心,以后无事,不用杵在这儿,朕有空自会过去.”

“……臣妾遵旨.”

“……”

大队人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抬起一直贴在地上,有点贫血的脑袋瓜子,跟着旁边人一同起了身,没敢去看良妃的表情,只是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怎么办,她现在越来越和自己的历史老师唱反调了,想起历史课上他谈到康熙眉飞­色­舞的德行,如果现在她还在课堂上,估计肯定会­操­起板擦飞到他脑袋上去,不过,后果是,她肯定要罚抄康熙英勇事迹八百多遍……

“我乏了,回去吧.”

她听得出,那是真的乏了的声音,透心彻骨的乏,于是,良妃一回到自己宫里,便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夜­色­慢慢垂下来,也没醒……奴才们开始慌了,考虑着要不要叫御医,她看见一个太监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嚷着赶紧通知八爷……

不过一会,八爷的朝靴踏进了院落,她正坐在台阶上发呆,看着他难得没用飘得出现在自己面前,脚步重重地砸在地上,她慌了慌神,急忙站起身子,想要抓着后脑勺打个招呼,来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却见身旁的奴才都有点恐慌地往地上跪,她颤了颤脚,竟是膝盖一软,也跟着跪了下去,直到膝盖砸在地上,扯出一点痛楚,她才反应过来,没人按着自己的脑袋,她竟给他下了跪……

“……”她的视线砸在的地上,仿佛找着什么宝似地到处乱看,一双朝靴掉进她的视线,她的目光顺着他的朝服向上爬,他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

“你做什么?”他的薄­唇­轻轻地开了,跳出的字眼,竟是一字一句的.

“……嘿嘿……嘿嘿……好久没看到你了,你一下子跳出来,我就傻掉了……脚软……”她不是跪他,她没跪他,她一点点要跪他的意思都没有,顶多,顶多就是她的佳人太天人之姿了,她膜拜一下……膜拜一下而已……

她看着他提起脚步,走了过来,眸子里一片冰霜,却没有夹带任何她想要的信息,他在她的身边停了一阵,没说话,没看她,也没叫她起身,撩起了衣袍,推开了良妃的屋子的门,走了进去.

她愣愣地跪在台阶上,跟着跪在院子里,所有没敢起身的太监和宫女一样,只是她跪着的地方,离良妃的屋子是最近的而已……

逃跑

门”吱呀”一声被八阿哥胤禩推了开来,他跨过门槛,背对着院子,视线落在前方正厅的画上,没有侧目去看围在良妃身边,端着药碗,拿着毛巾,却一见他进入,便全部跪在地上的宫女,任由背后的门开着,任由一屋子的安静铺天盖地地砸下来,也任由某道视线时不时在他的身上停留一阵……

“全都出去.”

他的命令冰凉凉地跳出薄­唇­,跪在地上的宫女一刻也不敢耽搁,放下了药碗,低着脑袋,垂着眼帘,躬着身子向外退,顺手带上了他特意没关的门……

他微微旋过身去,从正要关上的门缝里,看着那正要从地上挣扎着起身的身影,竟然在他淡淡地一瞥中,又软了腿,于是,他也任由别人把那扇他特意留下的门关了个严实……

他提起脚,走到床边,看着依旧闭着眼睛的额娘,俯下身,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抚过,再将手拉回自己的视线里,看着眼前湿漉的手,撩起衣袍,坐在床沿……

“额娘,起身了.现在就睡着,晚上可就睡不着了.”

他的声音可以在片刻冰冷后,夹杂进柔和的音调,几乎带着技巧­性­地从他的喉间跃出……

“……额娘,没有别人了,别装睡了,恩?”

一只手悄悄地爬上他的脸颊,带着点疼惜,生怕弄疼了他似地轻轻地刷过他的脸颊……

他只是牵起一丝笑,抓住那只在他脸上小心翼翼的手:”额娘,儿臣已经不痛了.”

“……怎会不痛,那一巴掌是我打下去的,我知道该有多痛,”她从床上起了身,有些乏力,手却还是在他脸颊上揉着,”可是,他把你带去惠妃宫里,额娘不能带你回来,不敢带你回来,你那时小,拉着额娘不让我走,额娘怕惹惠妃不高兴,额娘怕你吃苦,额娘才……还痛不痛?额娘帮你揉揉……”

“……”他不再阻止她,让她的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揉着……

“额娘知道,一定很痛,额娘的手到现在也很痛,你肯定比我还痛.”

“……”

“额娘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恨额娘,要是不这样,额娘不知道怎样护你周全,额娘不是故意学这些委曲求全的伎俩,不是故意学这些阿谀奉承的伎俩,不是故意……变成这德行的……”

“……儿臣明白……”

“……你明白,可他厌恶我,厌恶我变成这德行,我不知道,我怎会变成这德行,我不该是这德行的,我只是想护我儿子周全,我没错的,我没错的,对不对?”

“……”他将她揽进怀里,放任她所有的话全数说进他的胸口,实实在在地压进他的胸口,视线略过这张宽大的床,单薄得根本不能承受任何的身子,飘到那扇紧闭的门上……

他不知道哄了多久,安慰了多久,才让床上那倦容满面的额娘再次睡去,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却才恍然想起,自己该是进来叫额娘起身的,却不想又把她给劝去睡下了,也罢,睡与醒对额娘来说,本没有太多差别,反头看了一眼已平静许多的睡容,将床帘放了下来,走到门边,正要打开那扇门,却因猜测不到门外的情景,停下要拉开门的手……

他怎能无视,他竟被那突然出现的一跪愣在原地,他怎能释怀,他竟被那早已见惯的一跪怔得手足无措,他怎能承认,他竟被那本该如此的一跪,扯出了痛楚,所以,当额娘的手抚上的他脸颊,他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只是麻木地任由她揉着……

嗤笑一声,他也不过如此,竟被那家伙的一跪吓得落荒而逃,关上门,躲起来,如今对着门闩发愣,万一他打开门,看到的还是那幕情景该如何是好?

再逃一次好了……

“吱呀”一声,他从容地把门打开,先扫了一眼院落里跪着奴才,却发现找不着某个身影,皱了皱眉头,正要跨出门槛,脚一提,却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哎哟……”她揉着ρi股,坐在门槛上,仰了仰脑袋,”就算是报复,你也不必一出门,就先踹我一脚吧?”

“……”他垂下头去,看着她有点抗议地皱起眉头,却开始厚颜无耻地将背顺势靠上他的腿,他挑起眉头,踮了踮脚,顶住她的背,竟也淡笑一声,丢出一句,”舒服吗?”

她鼓了鼓腮帮:”踹了我一脚,还问我舒服吗?”

“我看你挺享受的.”没去注意院落里一众奴才们的倒抽气声,他撩起了衣袍,蹲下了身子,任由她把重量往他身上靠,没去扶她,她自己就找了舒服的位置,背对着他晃得怡然自得.

“嘿嘿,被发现了.”她抓着脑袋,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羞耻感,反而骄傲地揉了揉鼻子,感到他在身边挥了挥手,带起一阵凉风,也感觉到跪了满院的奴才们,立刻都起身悄悄地消失了,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坐在门槛上的她,和立在她身后的他,恩,她对他谴退所有电灯泡的举动表示满意,转过身,看着自己的膝盖,拉起他的手,”今天,跪得我都快麻木了,你帮我揉揉.”

他看着她低着的脑袋,没开口,伸手帮她揉着膝盖……

她看着他手心或轻或重地按在她的膝头,按得她心头也酸酸的,她卷了卷袖子,伸出手去,一双手完全不带技巧地在他的膝头上乱按:”我也帮你揉揉,你还要跪你皇阿玛呢.”

他的右手从她膝头上移了开来,绕过她的肩,将她拉进怀里,抱得紧紧地,听着她吸了吸鼻子,他温温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问:”痛吗?”

“还好啦,跪一下不会死!”她一边按着,一边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湿漉漉的东西.

“我是问你,心痛吗?”他没去看她的表情,只是轻轻地把问题送进她的耳朵里,却感觉自己胸口被两只爪子给牢牢地扣住了……越收越紧……

“……你痛吗?”她看着他的胸口问他.

“你说呢?”他看着她一直不敢抬的头,音调依旧轻柔……

“这个时候,你还和我讲天书……”她拉了拉他的朝服,故意扯着那系好的扣子,”我不要听天书,我要听­肉­麻话,我要听­肉­麻兮兮的话,我要听,你说给我听!你说……唔……”

他扣住她晃得欢,却一直没敢看他一眼的脑袋,把­肉­麻的话,压在舌尖,全数说进她的嘴巴里,她只是闭着眼睛,怎么也不愿意张开,他也不再强求,不去看她眼里恐慌一片,只是顺着自己的意,配合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没跪他,他也不曾从她身边淡淡走开,她没俯在别人的胸口哭,他的视线也可以略过十四胸口前那一片若有似无的痕迹,当作一切都不存在,她不曾听到关于他娶妻之事,他也决口不提自己的打算……

然后,她还是送他出宫门,没问他什么时候带自己出去,他在宫门口顿了顿,也没问她什么时候想出去,还是同他现在就走,拍了拍她的脑袋,她照样说着让他泛起淡笑的话,和昨日无差……

一夜过去,她睡在软床上,感觉到自己不适应的腰酸背痛,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呃,好怀念硬板床和春桃的抱抱睡觉法,好怀念八爷家那张一人的床,两人挤的感觉,好怀念死小孩床上那股子药味,她皱了皱眉,发现自己到了清朝,换过最多的,不是衣服,不是恋爱对象,而是床铺和床伴,靠,这要被别人知道了,她还怎么走清纯路线……阿门……

正当她对着镜子,和自己胸口的扣子做着殊死搏斗,一名宫女进了她的房间,说是良妃传她有话说,她急忙乱七八糟扣一通,飞出了门,来了正厅……

良妃正坐在堂上,妆上好了,旗头带好了,脸­色­找不到昨日的苍白,但也没有特别的容光焕发,只见她端着茶啄饮了一口,看向刚走进门的夏春耀,谴退了身边的人,没有平日里暖人的微笑,只是嘴角提着……

“我便不拐弯了,这几日,我看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就同你直说了吧.那日你也听见皇上的话了,你可愿跟了胤禩?”

“……哈?”她愣了愣神,张了张嘴巴,视线开始游移……

“你若跟了他,有些话我是要明说的,他家的福晋,身份,地位都是显赫的,你自是屈居下位,倘若你肚子争气,能为他生个儿子……”她说到一半,却硬生生地止了声,皱了皱眉头,”……呵,我竟也会说出这等话来……算了,你便当我没说过,你也没听过……”

“……”

“下去吧……等胤禩来了,我同他说,快些带你出去.”

“……哦……”她应了声,跨出了正厅,再回望了一眼开始发呆的良妃,提起步子走出了院落,伸个懒腰,看了一眼这紫禁城上的天空,一片清空,本该是万里无尽,却被几片宫墙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地方就是该拿来拍鬼片,果然搞得人神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一边想着,一边跨出了院落,想着如同昨天般去宫门口看看,却被故人的声音打破了她晕呼呼的思考……

“果然是你,能做出生日蛋糕的,也该是你才对.”幽幽的口气陪上缓和的调子,不紧不慢地溜出来,”我倒是没想到,八爷竟会带你入宫……”

“……汀兰?”她转过脑袋看着一身宫装的汀兰.

“好久不见了.”汀兰笑着,站到她面前,”我在皇上那儿看到那蛋糕,便来见你一面.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不想你也本事,连这紫禁城也进得来?”

“我正想着如何爬出去的问题,你要是有小道消息,记得通知我一声.”

“进来了,再想出去,可就难了.看过良妃,你还不明白吗?”

“……”

“虽是皇上把那蛋糕给吃了,但是,那又怎样呢,还不是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唔……你­干­吗捂住我的嘴巴……”

“……”她慌张的四下看了看,拖着她就往角落里跑,颤着嘴巴告诉她,”不能说,会被杀了的……”

“……”汀兰竖了竖眉头,”……是我不小心了,看见你,就不小心忘记了自个儿的处境了,倒是你,竟然也懂得这等’隔墙有耳,祸从口出’之事了……”

“……我,我有件事要问你!”她皱了皱眉头,却还是下了决心……

她仿佛早有所料地一笑:”你想知道八爷历史上可有个姓夏的妾室?没有,只有张姓和毛姓的两位妾室,他的长子也是……”

“不是!”她慌慌张张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我是要问……弘晖,你记不记得历史上有这个名字?”

“……弘晖?”

“恩,是雍正大……呃……四爷的长子,他的身体不太好……”

“夭折了吧.”

“……”

“四爷的子嗣很单薄,很多都夭折了,除去继承皇位的弘历和几个皇子,没听过你提的这个名字,怎么?不是说皇帝不会给你包子吗?你怎也注意起这等事来?喂……你上哪去!夏春耀!”

她的脑子里面突然什么都装不下,只记得那个敲诈她钱包的死小孩,拿着糖葫芦满嘴糖渣的小鬼,在她的背上看星星,看月亮的娃娃,临走时对着她说”早点回来”的弘晖……

“你是哪个宫的奴才,没令牌不能出宫!”几个穿着黄衣的侍卫将她拦下来……

“我……”她咬着­唇­,开始从怀里死掏活掏……

“喂,你要­干­啥!”几个侍卫以为她要拿什么凶器,立刻将刀子抽了出来……

她一把掏出那块弘晖从四爷那硬扯来,砸在她脑袋上的玉佩:”我是四爷家的丫头,我家主子要我回府!!”

“……”几个侍卫接过了玉佩,正在仔细端详,她也懒得去要那块玉佩,提着脚就往外跑,飞过了门槛,回头看了一眼这座乱七八糟的城,她等不了了,弘晖等不了了,不能再等下去,她得自己出去,自己逃出去……

后门

夏春耀逃跑了,从紫禁城逃跑了,没人管她,没人追她,也没人留她,她却跑得连滚带爬,四爷的玉佩不要了,自己的鞋子跑掉了,她却连头也不敢回,仿佛只要再看一眼,就会被重新吸进去一般,她又不是华丽的白蛇­精­,那个破地方也不是西湖的雷锋塔,她更没对任何人发过什么死于山峰下,葬于雷霆间的狗屁誓言,为何却觉得逃得好有负罪感,她没敢去想那个昨夜用手帮她揉膝盖的人的表情,只是安慰自己,她……她只是没时间了而已……

她要去看弘晖……这是当务之急……

所以,当她完全没形象地冲进弘晖的房间,看到是那个小鬼,正躺在床上,偷吃零嘴,因为门突然被撞开,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把那些粘乎乎的东西往枕头底下塞,换上一张老神悠哉的脸,一看是她进来了,立刻觉得自己浪费表情了,嘟着嘴巴数落她……

什么疯疯癫癫,什么衣衫不整,什么要被八叔嫌弃的,什么丢四爷府的人……

她站在门口直喘气,被门槛扎实地绊了一下,一个五体投地地摔在他面前,换来他一句嬉笑的”平身”.

可是她却没力气站起来了,半跪在地上,直起了身子,用带着刺痛的膝盖往前爬,一把抓住床上那个小娃娃,也不顾他手里粘乎乎的零嘴,就把人家往怀里塞……

小娃娃终于感到有点不对劲了,头越过她的肩膀,看她趴在自己身上,开始把眼泪当不要钱的东西,一股脑地朝他­干­净的衣服上倒下来……

“嫖姐姐……”

“……”

“你被婆婆赶出来了吗?”

“……”

“唉,你这样,要人家我这个做爹的怎么放心走嘛!”

“不许乱说话!!”

破了音的吼声从她哑哑的轰隆里跳出来,她抓着他的小肩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地捏住他……

“……嫖姐姐……”

“不许乱说话……听见没……你要是再说这种乱七八糟的屁话,我就……我就……”她用袖子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加鼻涕,看着他有点怔地盯着自己,”就再也不买零嘴给你吃了,等你病好了,也不带你去玩,我和你八叔两人偷偷溜去,把你抛一边……听见没!”

小娃娃被某人难得正经加恐怖的眼泪鼻涕攻势,吓得直发愣,竟然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被一把按回某人瘪瘪的胸口里,被迫当了一把小流氓……手里拿的零嘴还是继续往小嘴里塞,没去问她哭个啥,不就是失恋么,至于哭得这么难听吗?还一抽一抽,还一抖一抖的……害他胸口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痛,这一痛又要咳嗽了,一咳嗽,阿玛和额娘又要开始唧唧歪歪了……忍一下,忍一下,嫖姐姐哭起来实在太吓人了,被她听见,他的耳朵又不能清净了……

于是,为了安慰华丽失恋的夏春耀,让她别再哭得那么抽,他,爱新觉罗.弘晖发挥了这辈子最大的爱心,把藏在枕头里零嘴拿出来分了一半给某人,原以为这失恋的人,该是茶不思,饭不想才对,哪知道,他无论给她啥,她都吃得毫不含糊,牙齿咬得嗑嗑响,让他不禁怀疑了一下,他皇爷爷国库真的空到这地步了?几天没给她饭吃吗?瞧她狼吞虎咽,丢人现眼的模样,这丢得可是他爱新觉罗家的脸哇……

他们正躲在被窝里啃得津津有味,却听到外面的奴才嚷了一声”四爷回府”,立刻换来床上的两人一片兵荒马乱,弘晖发挥老招数,啥都往被子里挪,一个仰躺,闭着眼睛就装睡,却见某个比他更没水准的家伙,兜里东西没地方放,一个尽往ρi股底下塞……

“喂,你,你全塞ρi股底下,等下怎么吃!!”他绝对不吃从她ρi股底下侥幸过关的东西……

“那我也得先从你阿码那保了脑袋,才能吃吧!”她对他嫌弃自己的ρi股表示不满,示意他赶紧装睡.

“你……呼……”正要发作,却听见总是一下朝就先往他房里走的阿玛已经推门而入,立刻眼一闭,嘴一歪……

“……四……四爷吉祥……”阿门……一大漏洞啊……东西都塞ρi股底下了,她要怎么请安……这下她死定了,坐着和雍正大人SAY HELLO……

“……”四阿哥似乎也不再对她的请安姿势抱有任何幻想了,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没说话,走近了闭着眼的弘晖,习惯­性­地俯下身,手抚上娃娃的额头……

她坐在床沿边,因为ρi股下东西,一点也不敢挪动,视线只能往下砸,却瞥见那块被她抛在宫门口的玉佩重新系在了四爷的腰带上,垂在他深­色­的朝服上,她不安地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咽下了口水,却见四爷立起了身子,视线随着她的目光,看向系在自己腰间的玉佩……

手指一挑,将玉佩从腰间卸了下来,丢在她腿上:”主子赏的东西,下次别再弄丢了.”

“……哦……哦……谢四爷赏赐……”哇……她好大的谱哇,用坐得谢谢雍正大人给的东西,她爹要是知道她这么有出息,肯定激动得晕过去……

“……得了,等他醒了,给他换条被单.”四阿哥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别弄得粘乎乎的.”

“……”白痴弘晖,还鄙视她放在ρi股下的方法,他才该被鄙视好不好,全部推在被子里,还放在肚子上,靠,搞得娃娃不像娃娃,倒像极了快要临盆的孕­妇­……还是她比较有头脑,藏ρi股底下……啊哈哈哈……

“你也该去换条裤子了.”正要推开门的四阿哥回了头,顺便提醒了某人一声……

“……”TNND……真鄙视雍正大人惊天地,泣鬼神的洞察力,阿门……

“他实在想吃什么,就给他买些吧.不用再忌讳了.”四阿哥在门口顿了顿,背对着她,做着最后的交代,她听得一愣一愣的,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想承认,站起身,想要问清楚,却被ρi股上的糖给粘在床上,半天动弹不了,只能看着四阿哥走出了房门……

她急忙转头,看着某个装睡的家伙,竟然真的睡了过去,小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嘴角还挂着没吃­干­净的糖渣渣,她伸手拭去了那糖渣,放进嘴里尝,却尝不出一丝甜味,只觉得涩涩发苦……

就这样,两个多月又过去了,她忘了考虑该怎么给隔壁的人一个交代,而他也没有来找她,不知道是放任她,还是放弃她,她片刻不离地呆在弘晖身边,只除了偶尔跑去后门给自己罚站一下,或者出府买一大堆乱七八糟零嘴回来满足小娃娃的胃,可是她买回来的越来越多,他吃得却越来越少,她每天都在他身边吵来吵去,他却睡得越来越多,不管她多闹腾,也不管她是上梁拆瓦,还是下地挖坑,他只是睡,睡得不醒人世,偶尔迷糊地问她一声:”嫖姐姐,是什么时辰了?”

她看着御医同四阿哥摇头,四阿哥皱了皱眉头,没任何交代地走开了,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弘晖,咬了咬­唇­角,拿着荷包就跨出了房门,还有一点银子,还可以再买一点回来,她把她的嫁妆全部花完了,要是他还不醒,她就咬他ρi股,浪费她的嫁妆,她要是嫁不出去,后果很严重的!

揣着荷包,她习惯­性­地往后门走,对于自己喜欢走后门的劣根­性­放任自流,习惯­性­地在隔壁家的后门前杵了好一阵子,四爷下朝了,他该是回来了才对,她立在那里,看着那扇每次被她一踹就开的门,却就是提不起脚去踩那阶梯,她这样胡闹,他该生气了吧,什么都没交代就跑出来,给他惹麻烦了吧,跑出来以后,也没同他说一声,让他心寒了吧……

可是,她也很生气啊,他就不能来找她一下嘛,她也很郁闷啊,走到哪里都是谈论他要娶小老婆的事情,她也很憋屈啊,她就是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和小老婆这种生物画上等号嘛,还是一个皇阿哥的小老婆,这么华丽的身份,多等一下不可以嘛,她也要克服心理障碍这种东西的嘛,更混蛋的就是,他好歹自己来华丽地求婚一下,说不定,她一个晕呼呼就被他骗回家了嘛……­肉­麻话不说给她听,还和她耍脾气,鄙视他!哼!

小心翼翼地踩上了阶梯,手指在木门上轻抚了一下,六月的天气,潮呼呼的,手指染起一阵湿意,她咽下了一口唾沫,手指向前轻推了一把,却发现手指弯了,门没动……

不会啦,他才不会小心眼到把门给锁掉呢,这是她的VIP通道耶,一定是手指没力的关系,换一只手来推……

手掌挨上木门,掌心立刻感觉一阵湿意,使劲一推……手肘弯了,门依旧没动……

……不可能啦,一定是下人怕风把门给吹开,用石头把门给顶着了,真是讨厌,随便把别人谈恋爱的门给堵住……害她非用吃­奶­的力气不可……

两掌用力地互拍了一下,一把按在木门上,脚开始向后蹬……

木门依旧不动……

她不太相信似地摇了摇头,两只手猛得拍在木门上,发出好响的声音,让自己的手心牵起一阵刺麻:“……开门啦!生气就直接说嘛,大不了我道歉好了,­干­吗把门锁起来,你那么小气­干­吗!”

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湿,她咬着­唇­角,提脚就往门上踢:”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找借口逃跑的,不是故意要跪你的,不是故意……要怕你的……”

她踢得腿脚发麻,却见那扇门,仿佛定下了山盟海誓一般地合在一起,一点也不管她踢得辛苦,就是不张开……

她的­唇­颤了颤,低着脑袋小声地嘟哝:“……我就说不要去紫禁城那个破地方吧……就是你要去,都怪你,你还生我气,哪有女生哄男生的道理,你这个人真不讲道理,你这个皇阿哥真不讲道理,你这个男朋友真不讲道理……”

她一边咒骂,一边拖着踢得麻痛的脚往阶梯下走,踱着步子就往巷子口走,使劲地摸着眼泪,嘴巴一直念念有辞,专心地听不见任何声音,自然也没听见细微的开门声,和那跨过门槛的脚步声,穿着白衫的身影在门口杵了好一阵子,只是负手立在门口,淡淡地看着那个瘸着脚,快要走出巷口的身影,回身瞥了一眼落在自家后门上的脚印,轻轻地提了提嘴角……

“八爷,晚膳准备好了……您是不是……啊……这门脏了,奴才待会叫人里擦……”下人的提醒声让他回了回头……

“由着它.”

“啊?您是说……”

“谁也不准碰这后门.”

“……奴才知道了……”

“……好似快下雨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夏天的傍晚欲雨前的潮气萦绕在鼻间……

雨仿佛应验什么似地从天空掉落下来,她捧着一大堆零嘴,被淋得淅沥哗啦,绣花鞋像只小船一样载着她往四爷府跑,浑身湿透透,还好自己乖乖地遵循清朝­妇­女的保守穿着,大夏天还是华丽的两件套,于是,走光和她没什么很大关系,反正她也没多少光好走……

正在感叹自己明智的选择,没让自己走上­性­感路线的不归路,却见那被她踹了无数脚的大门前,莫名其妙地多出一把油纸伞, 她渐渐停下了脚步,杵在那扇依旧紧闭的大门前,一把没撑开的油纸伞,被搁在后门的地上,被屋檐保护着,没沾到雨水……

她呆立在雨里,看着一把放在屋檐下的伞发呆,忘记了自己被淋得好凄惨,也忘记了伞是用来遮雨的,而不是放在地上观赏的,愣了好半响,才木然回神,踩着脚下的小船,攀上了阶梯,弯身拣起了那把伞,将它撑了开来……脚向后踹在门上……

“我都到家了,你才给我送伞来!哪有你这样的!”

将伞撑了开来,一股熟悉的味道从她的头顶撒下来……

“……算了,也不算到家,还可以帮我遮两步雨啦……”

她咧了咧嘴,把伞架在肩上,用脖子靠着伞柄,两手捧着零食,踩着小船,走下阶梯,爬回了四爷府……

逝去(上)

撑着一把伞却还是淋得一身湿的夏春耀,捧着零食,用脚踹开了弘晖的房门,一股子药味钻心般地冲出房间,她侧着身子,好让架在脖子伞也能跟着她进房间,也许是她故意闹腾的声音,也许是外面淅沥哗啦的雨声,也许是她手里的零食散出的甜丝丝的味道,床上躺着的娃娃微微动了动身子……

“……嫖姐姐……”

她愣了愣,顾不得卡着她进门的伞,松了松脖子,赶紧跨进了门,捧着一大堆零食开始勾引小娃娃……

“你醒啦?快,快起床,我帮你买了好多零食,快起来吃!”她将怀里的零食一股脑倒在床铺上,却见床上的娃娃只是微微地睁开了瞳孔,一副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模样,”别睡啦,你又睡,哪有你这样爱睡的,你是不是天天在做什么不该做得梦啊!不准睡啦!”

“嘿嘿……我哪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梦,顶多就是有两只青蛙在我面前脱衣服而已……”他的小嘴嘟了嘟,却是有力无气的声音,”你又跑去八叔家门口罚站了?外面下雨了,你怎么湿答答的……”

“你管我去哪里罚站,我帮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你要是不吃完,浪费我的嫁妆,我就……”

“你少纸老虎了,我才不怕你呢……嫖姐姐,你脸上是雨水还是鼻涕啊……你­干­吗又哭啦?不就是几个嫁妆钱吗?你好小气哦……”

“……”

“好啦……不要哭了,你哭得难看死了,”他抬起手,却挪不到她脸颊边,只能在床上移着,扯着她湿漉漉的衣角,”你要是没嫁妆……嫁不出去的话,弘晖娶你好了……”

她怔了怔,看着那张­奶­娃娃脸,模糊地在自己视线里摇晃着,他眯着眼睛,带着笑,­唇­角依旧红润,弯弯地翘着……他将手从她的衣角上移到自己胸口,将一快金­色­的黄金锁片拿出胸口……

“嫖姐姐,帮我拿下来.”他扯了扯胸口上的锁片,她只能伸出湿漉的手去帮他……

他看着她将锁片拿在手里:”这个就当我给你的聘礼好了,免得你一副,好似我会赖帐的模样……”

她看着面前的锁片,听着他的轻轻的声音,不似平日里那般跳跃,没有了往日的抑扬顿挫,更不像当初见到他那般大呼小叫……

“……你怎么还哭啊……好啦……大不了弘晖答应你,不让你做偏房,不做小妾,做弘晖的福晋,弘晖不找小老婆……好不好?”

“……你骗人……”她终于呜咽出了声音,”你说过,你要娶十个老婆的……”

“哎呀,对哦,我还要娶十个老婆耶……怎么办呢?”他朝她好无奈地一笑,扯得她胸口硬生生地痛,”嫖姐姐……你帮弘晖一个忙好不好……”

她使劲点头,让雨水顺着头发洒到他的被子上:”只要你不睡觉了,什么忙我都帮你,跳出去学狗叫,还是挂’我是傻瓜’的牌子游街,你说,你说!”

“……你本来就是傻瓜,­干­吗还要挂牌子……嘿嘿……”他费劲地往上提了一口气,看了看床顶,小嘴动了起来,”……要是我阿玛哭鼻子的话,嫖姐姐要帮我安慰他哦……”

“……”她的眼神失了焦,猛得跌坐在地上,想要伸手去抓那个好象在交代后事的臭小孩,好想揍他一顿,把他丢到外面和她一样淋成一个落汤­鸡­,让他清醒一点……

“额娘,肯定要哭得乱七八糟了……阿玛要安慰她一定很辛苦了,还得死要面子地忍下来……嫖姐姐,你要帮我哦……你拿了我的锁片,是我的媳­妇­呢……要听相公的话,知道吗?”

她只是忙着抽气,看着他仿佛满意了一般开始渐渐合上的眼睛,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不准睡,弘晖,不要睡好不好,嫖姐姐帮你带了这么多吃的,你看一眼,好不好,最少……最少……吃完再睡,好不好?”

“可是……我好困……等我睡醒再吃……我睡醒……”

“不要,你睡醒我就全部吃完了,被你阿玛抢走了,被……”

“……”她晃了晃他的肩膀,却见他的眼睛怎么也不肯睁开……

“不要睡!你不要睡,求你啦,你这个做相公的,哪能随便这样就睡着了……”

“……”她压了压奔涌出来的眼泪,看着他的头还是和平时一般习惯往右边歪去……

“……这么快……就睡着了……你这个懒虫……”

“……”她一边往回收着完全不受控制的眼泪,一边将被子往他身上盖……

“……允许你再睡一下,不过,你得马上醒过来,听见没……”她站起身,没敢去碰那张平静的娃娃脸,更怕去碰那鼻息,”只有一下下!!”

她最后强调了一次,深深地望着那张在她看来只是睡着的脸,却在铺天盖地的白­色­降临到四爷府时,才后悔地胸口发痛,什么是一下下,谁知道一下下是多久,谁让那个臭小孩,把她的一下下听成一辈子的……

她不该夸下海口答应帮他忙的,她哪有能力去安慰别人,她那有能力去劝慰别人,她自己胸口的痛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站在原地听着别人发出嚎啕的哭声,呆呆地看着四福晋被四阿哥拉住,才能让那副小小的棺材被抬出了属于小家伙的房间……

她什么都不会做,不懂这里的规矩,不懂他们要对弘晖做什么,只能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四爷府的下人们,架起了灵堂,张罗着后事,她皱了皱眉头,杵在那灵堂前,看着面前只有几个字的牌位,怎么也不觉得它和那个扯着她游遍京城,被八爷抱在怀里,趴在她背上胡闹的娃娃有什么联系,它只是一块牌,而那个人,已经睡着了……忘记了有人会叫醒他……

她缩在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坐在地板上,手圈着膝盖,那股子药味依旧在,那摊零食仍然铺在那儿,就连那把为她遮雨的伞,也不知是被谁拣了起来,收好了,搁在墙角,只是床上的人没有了,没人再在那里充当临盆的小孕­妇­了,也没有人再在那里念着零嘴闹腾了,更没有人时不时就歪过头来叫她嫖姐姐了……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她没回头,也懒得回头,只是将头继续埋进膝盖间,看着地板,发直,发愣,发傻,那人似乎也没在意她,只是径自绕过她,站在床沿边……

过了多久,她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她的姿势没变过,脚却渐渐麻痛了起来……

“……他……交代了什么话吗?”一声冰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她知道,那是四爷的声音……

“……”她想开口,却发现哽在口里的全是苦味,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只是垂着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踩着麻痛的脚,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站在床边的四爷,只记着要完成那个小娃娃最后给她的任务,”……要是阿玛的哭鼻子的话,嫖姐姐要帮我安慰他……”她压着浓浓的鼻音,把那句遗言交代出来,一个字都不改地滑出她的­唇­角,她的脑袋本来就不够灵光,现在更是连转述的功能都被拿走了……

那个背影微微地怔了怔,侧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个看起来比他更需要安慰的人,皱了皱眉头,竟是将她一把扯了过来,弯下了身,收紧了胸口……

她颤了颤还有点麻痛的脚,感到肩头一阵重,小心翼翼地向右瞥了瞥,这才知道,这个将来要挑起江山的人,竟着了那个小娃娃的道,从头到尾一直冷静地处理了一切事情的他,竟是被小家伙最后一句话给逼出了泪,虽然只是淡淡地从颊边滑过,却终究比她已经流得不值钱的眼泪稀罕许多……

她站在原地,任由肩头的重压着,越过四爷的肩头看着小家伙躺着的地方,一片素白,虽然她的眼泪已然不算值钱,却还是重新上了战场:”他答应我,只是睡一下就会起床的,他答应过我的……”

她感到收住自己的怀抱紧了紧……

“他还答应我,醒了还要吃零食……”

她感到肩上,已经­干­涸的衣服重新湿润起来……

“……他……”她正要说什么,却停下了口,弘晖……她就说,他拜托错人了……她不会安慰人……一点都不会……他会不会怪她把他阿玛给惹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雨还在房门外拼了命地浇下来,她躲在弘晖的屋子里,淋不着雨,却被雍正大人的眼泪弄湿了衣服……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一觉醒来,竟是躺在那个小娃娃的床上,盖着的是他的被子,她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竟然在安慰皇帝大人的节骨眼上哭得睡着了……唉唉叫地翻了一个身,身上的衣服­干­了湿,湿了再­干­,被她毫无顾及地一滚,皱巴巴地刺着皮肤,她的脑袋在那满是熟悉味道的枕头上一滚,牵得鼻头微酸,她立刻将头仰面朝天,免得自己弄湿了他的床……

要被他知道,肯定要诬陷她在自己床上尿床的……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被堆在一边的零食,曾经,被他俩争得头破血流,互咬对方的零食,如今却被丢在一边,没人理睬,可怜兮兮地被打入了冷宫,她弯着腰,将床上的零食全都耙向自己,聚拢,捧在手里,转身准备走出房间……

天­色­已是傍晚,雨依旧没停过,她听着稀稀拉拉的声音,这才瞥眼看着那搁在墙角的伞,她将零食暂且放下,手拣起那把伞,将它撑开来,如同昨日般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从她头顶落下来,她将伞搁在肩头,脖子夹住伞柄,再捧起放在一边的零食,用着和昨日走进这房间的姿势一样,走出这个房间……

前来四爷府悼念的人络绎不决,可她听不到前厅的热闹,只是贼头贼脑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还记得,她被那个小娃娃追杀进这个胡同口,被八爷救进屋子的事,她还记得,她被小娃娃逼迫着交出菠菜,掉进八爷家院子的事,她还记得,那个雪天,他送她红梅的事,她还记得,他被八爷抱在手里,捧着八爷的脸又亲又啃的事,她还记得,他教她撒娇的事,她还记得,他们三个在这里打雪仗的事,还有逛庙会……还有红杏出墙……还有生日蛋糕……

如今,隔壁的门关了,小娃娃不在了,那她还杵在这­干­吗……

她瞥了一眼隔壁的后门上挂起的两只白白的灯笼,被雨点打得凄凄惨惨,那是不是他的悼念,是不是,他也没忘记自己教过那娃娃的功课,自己被轻薄的脸上还残留下的温度,手臂上感觉到那小鬼余留下的重量,耳边也被那句“八叔,抱抱”刺得发痛……

她挪着步子,上了阶梯,看着依旧紧闭的门,提起脚,轻轻地踢了上去……

“出来吃零食吧……我买好了好多……吃不完……你帮帮我……”

“……你又在处理国家大事啊?那我坐这里等你……你忙完了,就出来吃……好不好?”

“……肚子好饿,我先吃了哦……”

她坐在他家的屋檐下,躲着雨,撑开的伞搁在一边,咬着嘴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零食,迷迷糊糊地靠在门上,脸上的温度有些烫人,总觉得头晕呼呼的,就这般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后的闩响了响,她动了动眉头,却觉得眼皮重得可以,怎么也睁不开来,恍恍惚惚地感到冰凉的指尖从她烫呼呼的脸上抚过,她压了压心头的重,想伸手去抓身后的人,却总是扑空,直到一只冰凉的手带着她的爪子找到她要找的东西,她一把抓在手里,死死地扣住,带出一阵小声的呜咽……

他没说话,只是任由她抓着,手在她额头贴了贴,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横抱了起来,她没管他要带她去哪里,只是闭着眼睛,抓着他,不放手……

“……抓那么紧做什么?”他调侃的声音还是跳进了她的耳朵……

“你会跑掉,你会始乱终弃,你会不负责任……”她听着搁在他肩头的油纸伞被雨砸出的回音,感觉自己在他怀里摇摇欲坠……

“……好个恶人先告状.”他的声音在她耳边摇曳着,她依旧闭着眼睛,却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表情,一点点调侃,几分轻笑,更多的是无奈的苦涩……

对哦……明明是她先始乱终弃,不负责任,跑掉,消失掉的,她竟然还敢在这里叫嚣……

她一瞬间消了音,只听着他的鞋在地上踩出水声,将她往怀里挪了挪,她不知道他今天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最好不要是白­色­,洗起来,很辛苦耶……她还想帮他洗衣服的,她……还能帮他洗衣服吧?

“……如果我回来自首,可不可以从轻发落?”好半响,她终于提了勇气开了口,虽然底气不足,音调还带着颤,但是,她还是说出了口……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感到一阵视线落在她身上,然后捧着她肩头和膝盖的手紧了紧,将她往怀里收了收……

“那你先睁开眼来,看着我.”他的语调很轻,几乎带着几许柔,撒在她身上,却还是因为距离太近,让她觉得这份柔,不分轻重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眼睛好肿,睁不开来……明天看你好不好?”她也很痛苦的,已经有好久没看到他的天人之姿了,但是……她还有一点心理障碍要克服……

他沉默了,脚步又重新提了起来,继续朝前走,只是,速度比刚刚快了许多,把最后一点犹豫也丢了开来,仿佛急切地找着一个出口似的,手却一紧再紧把她怀里压……她被他压得不能思考,任由盘旋在脑子里的热将她沉进昏昏的梦里……

直到他的脚步再次停下,她感觉他怀抱松了松,她立刻吓得不知所措,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服,一点也没有打算松手的意思……

“到了.”他简单地丢出两个字……

到了?到哪里了?到哪里她也不松手,这是不是天书,是不是在告诉她,要她放手?他肯定又在鄙视她了,她为什么这么窝囊,一边抓着他不放手,一边却连眼睛也不敢睁开来……

“八爷,您这是……怎么淋着雨?”泰管家的声音飞进她的耳朵,她在他怀里震了震,开始使劲往他怀里缩……

“借期已过,我来还人.”他的天书还是习惯­性­地跳出­唇­,她为什么却在这一刻听懂了呢,她不死心地往回缩……他不要她了吗?

他跨过九爷府的门槛,不带任何停留地走了进去……

她要醒来,她要马上醒来,睁开眼睛,她要马上……

“……不用自首了.”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从她的耳边刷过去,断了她要清醒的念头,震得她继续晕旋……

她微微地睁了睁眼,却依旧看不清那张她好久都不敢看的脸……

他的手抚上她的眼睛,让她重新跌进一片黑暗里,只听见那淡淡的声音在她耳边缭绕……

“……我舍不得发落你,你逃吧。”

她才刚要听懂他的天书,为什么……才一转念又是不明白了呢?

他舍不得发落她,要她逃跑?什么意思……这算不算畏罪潜逃?他­干­吗要帮她畏罪潜逃?他本打算要怎样发落她?拖去午门砍脑袋?关在大牢里和老鼠玩?她是不是要对他感恩带德,可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被他彻底丢出大门的感觉,就连站在他家大门口时,她都不曾有这感觉……为什么他说得仿佛放生一样,她却觉得是被抛弃呢……他不要学她啦,始乱终弃好不厚道的……会被鄙视的……

等等,她还不要晕,她还有事情要问清楚,她还要问他……

……

……

一点吵闹声,窜进她的耳朵,她困难地睁了睁眼睛,一丝亮光刺进她的眼里,她立刻抬手去遮,却被春桃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醒啦!醒啦!终于醒啦!!”

“……呃……”她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却觉得嗓子一阵­干­涩……

“渴了吧!等等啊,我帮你拿水来,你这傻冒,烧得一塌糊涂的,躺了好几日了,做什么春梦呢,害我照顾了你好一阵子,哼,要是我家男人因为这个和我闹别扭,看我怎么收拾你!”一边说着,一边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喂她喝下一口水……

“……我睡了很久啦?”她压了压哑哑的嗓子,却猛然想起什么,“谁,谁送我回来的!”

“还有谁,你上次挨板子是谁拖你回来的,这次就是谁送你回来的,我记得你家月亮是八爷,啥时候换成九爷了?”春桃将水杯放在一边,一起爬上了床,将她重新压回床上,“哎呀,怎么把这十两银子的消息透露给你了!”

她愣了愣,看着春桃:“……九爷?你搞错人了吧?”春桃这家伙,永远只记得男人的老婆本和嘿咻能力,对于长相完全忽略不记的,她是不是弄错了……

“自己府里的主子,我哪会弄错,不过,第一次,是用拖得把你拉回来的,丢门口就没睬你了,这次嘛……”春桃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是用抱得送回来的,你完了,等着被九爷的小老婆给整上西天吧.”

她斜视了春桃一眼,对她幸灾乐祸的表情鄙视到极点……

“……不过,你有别太自作多情啦,要说人家要喜欢你的话,还不把你弄回房里去,还让你在这下人房里养病……”

“……我知道,你是好心,让我别太担心被九爷小老婆整,但是,你就不能换种说话方式吗?”

“你听得懂就好,还管我怎么说话,醒了,我就不管你了,好久没去找我家男人了,你自个儿起来吃点东西啊,包子就搁桌上呢!九爷每天都差人送来,子荷也经常抱着小格格来瞧你!”

她窒了窒,把头缩回被子里,蜷成一团,听见春桃开门的声音……

“喂!我说,感动可以,不过,你可别又蒙在被子里头偷哭啊!又要洗被单,很麻烦的!”

“……你管我!”

“才说着呢,又哭上了,唉,随便你啦,你自己洗床单啊!”

“……你帮失恋又重病的人洗一下床单会怎样啊!”

“打扰我偷­情­的时间啊!……还有,别再追着月亮跑了,你没粉身碎骨都是奇迹了!”

春桃留下最后一句话,关上了门,屋子里只剩下一个蜷缩成包子形状的东西在床上抖得欢腾……

知道吗,弘晖,她没后悔过被老天爷丢到这里来,从来没后悔过……

要说最后悔的,就是没让弘晖尝过九爷家的包子,真的超级好吃的……TNND,肚子好饿,失恋的人肚子也会饿,下床吃东西!

她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桌上的包子就啃,咬下一口,才想起自己又犯了没刷牙就吃东西的极端错误,踩着步子跑出了门,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这里还真有那么点家的味道,虽然,九爷的小老婆还是很不友善,虽然,泰管家又开始对她横眉冷眼,虽然,开水房的大叔还是让她排了很久的队,虽然那只卷毛狗又开始对她狂吠……

她清爽一身,正要回屋子去啃她剩下的包子,填她失恋者的胃,却看见九爷抱着小猴子糖糖正往书房走,看见她迎面走过来,停下了步子,眼光不带任何思绪地扫了她一眼.

“……九爷吉祥!”她难得诚心诚意地对他说吉祥,后面没有带一连窜的三字经……看着他抱娃娃已经似模似样的姿势,突然有一种“名师出高徒”的华丽感觉……

“恩.”他没什么反应地应了一声,对怀里老是非礼自己的小娃娃皱了皱眉头,将小娃娃塞回了她的怀里,“既是回来了,便做好分内的事.”

“……哦……”这人果然不经夸,才表扬他两秒钟,就立刻灿烂起来了,恢复地主阶级臭恶嘴脸,继续压榨可怜的农民工……

他也不管那娃娃不满自己被塞给一贴瑃药,张着小手要他抱,径自转过身,往前走,走了两步,却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只得回过身来,瞪了她两眼,眼神凶狠状……

她立刻会意地提了步子跟上去,走在他身后,抱着怀里只看得见男­色­的小娃娃……多久没见,口水是不流了,但是又咬上手指头了,还不知从哪里学来一脸委屈相……

“回来就好.”

她正观察着几月不见的糖糖,却被一句“回来就好”给怔得不敢抬头,任由那有些释怀的话伴着九爷总是略带沉哑的嗓音在她头顶盘旋了好一阵……

她低着脑袋,继续跟在九爷的身后,不远不近……弘晖……要是失恋的时候碰到桃花该怎么处理呢……给她一点点失恋的气氛吧……她是真得很想伤天悲秋一下啦……阿门……

患得患失

皇阿哥和小丫头的生活交集是多少?据夏春耀悲惨真实生活再现的不完全统计,在那位皇阿哥非暴力不合作的基础上,得出的血泪数据是0%,在这个资讯极度落后的时代,没有手机,没有QQ,没有MSN,没有电视表白,只有拖着长矛的兵哥哥,那根本防不了小贼,只能防她小丫头一片真心的破木板门,以及那些曾经看见她登堂入室,如今却当她是路人甲,乙,丙,丁的健忘下人,TNND,这个时代真是落后,尽盛产这么些个打扰人恋爱的东西……

于是,当她也记不得她第多少次站在那扇不再为她打开的后门面前时,她都会默念小媒人弘晖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百遍,然后,在回家的路上买一枝糖葫芦,帮他吃掉,接着,翻墙回家,有时候被泰管家抓到,就会被拖到一边去骂个狗血淋头,无非就是警告她,如今,他这指头点在她脑袋上,点到穿,也没人来救她,她碎碎念着,当初不该发慈悲心怀,就应该狗仗人势地把他头发拔光,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呃……虽然没用,她还是要后悔一下……

接受完泰管家”爱”的教育,她捧着被点得晕呼呼的脑袋爬回了房间,接受新一波洗脑攻击,春桃的月亮理论,在一日一日的劝说中,茁壮成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于她每天跑到人家后门口做弃­妇­状,丢广大女­性­同胞的脸的行为鄙视到极点,要不是她最近时日惊喜地发现,她的胸部开始略有成长的话,估计春桃非常想将她丢出广大女­性­同胞的华丽圈子,阿门,多亏胸部,她还可以厚脸皮地呆在这个圈子里,继续丢大家的脸……

可是她也不算完全没有进步啊,比如一开始,她每天都跑去罚站,然后天天被泰管家拖去罚扫厕所,但貌似她扫得太慢,导致”清扫中,请勿使用”的牌子大半天在外面招摇,一排人提着裤腰带对她跳脚,搞的九爷府下人一片恐慌,把征战茅房当才成了继抢饭之后的第二伟大事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被逼着尿了裤子,实在不能忍受这种生理基本问题得不到解决的严重事态继续蔓延下去,跑去告了一把”御状”,于是乎,她被泰管家从茅房拖出来,塞进了九爷的书房,抱着糖糖天天罚站,然后,她不得不把每天跑去罚站的规律降级为几天跑一次……逮着九爷不在家,她就跑去放一次风……

但是,当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在墙上飞檐走壁的英勇姿态被夜间散步,顺便散发过多荷尔蒙因子的九爷发现,得到了几阵意义不明的冷笑:”哼,很闲是吧?睡不着是吧?”她使劲往下咽唾沫,完全不期待这位皇阿哥体会她失恋的深刻痛楚,只求他以人道的方法来处理失恋期的发育少女,可是,显然她和他是属于沟通不良的典型……她的总结,第二天就得到了应证……

第二天,她才刚跨进他的书房,就听见他哑着嗓子丢出一句”爷不想看帐本,给爷念”,她憋屈地看了他一眼,翻开了满是繁体字的帐簿,开始念帐本,她一边念,他的算盘打得劈啪响,她速度时快时慢,他的速度却分毫不改,只有在碰上她不认识的字时,才停一下,告诉她这个文盲那是什么字,想她在学算盘的时候,都是用先算出来,然后拨珠子这样让人鄙视的方法,他竟然打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这算不算刺激失恋的少女?

可他貌似根本不给她考虑这个无聊问题的时间,一直让她念得头晕眼花,念得日落月升,念得听见打更声都麻木掉了,他才一挥手,放她回去睡觉,她累得思考不能,满脑子的一,二,三,四,茶叶,木材,丝绸,更甚者听到”银子”两字,不是两眼放光,而是想吐,一沾枕头竟然就睡着了,还一夜好眠加口水横流,就这样,她的罚站由几天一次,不得不再次下降为每月一次了……靠,这个规律让她不得不想到了每月都要报到的那个东东……呸呸呸……她绝对不挑每月的那个时候去八爷家罚站……

也许是因为这个规律实在不太华丽,又或者因为九爷折磨人的手段越来越高­干­,由念帐本到找错帐,她难道没有告诉他,她最鄙视的就是数学这种和她的生活完全脱节的学科吗?要她一边给他带孩子,一边还要帮他找漏洞,却不给她涨工资,非要榨­干­她身上最后一滴劳苦农民的骨血,也可能是因为春桃的月亮的理论外加她若有似无透露出的皇阿哥官方诽闻,哪家阿哥又娶小妾了,哪家阿哥又生娃娃了,她一开始没仔细听,直到某天,春桃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头,丢了一句:”你家月亮娶小老婆了,怪嚣张的,一娶还俩.”

她当时刚从九爷的书房摸着黑走进来,听得晕呼呼的,直想钻床铺,吱吱唔唔地应了一声,就往床上爬,倒头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意识到,自家男朋友再次结婚了,新娘有俩,还俩都不是她,这样狗血的事情真的华丽发生了,她窝在被窝里,蜷成一坨,直到九爷下了朝,差人把她从房间里拖出来,她被死拽活拖地丢进九爷的书房,她愤怒了,正要发动农民起义,大不了她就”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了,大不了她上天去陪弘晖吃糖葫芦,大不了就是到午门旅游一圈,不带脑袋回来,于是她张着嘴正要泼­妇­骂街,鄙视他这个娶那么多小老婆的皇阿哥,也顺便鄙视他那个加入他阵营的哥哥,再顺便鄙视他那个娶了小老婆还生儿子一起娶小老婆的皇阿玛!

所有的台词都想好了,正要一股脑地倒出来,却被一句淡淡地:”困了就去那边的床上睡”给憋得死去活来,她张着嘴,一个脏字也吐不出来,只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他书房的内侧摆着的床……

她颤了颤­唇­,几乎带着点小感动地看着他,她的眼睛是不是蛮恐怖的,她一天都不敢看镜子,估计红得蛮吓人,现在抓她去拍午夜凶铃一定好有效果,布满血丝的眼睛,加上女人的怨念,不用特技,也不用电脑制作,都可以强到爆……

“不困?不困过来报帐!”他不耐烦地看她杵在书房中间,还保持着,手Сhā腰,手指朝天指的泼­妇­骂街状态.

“不,不要,我困困困!”她一听见报帐就想吐,一看见那些帐目就狠不得立刻飞去午门,于是.也顾不得这张床是不是服务过哪个小老婆,被子一拉,闭着眼睛开始装死,只微眯着眼睛,从眼缝里偷窥了一眼还在对帐的九爷,那在书桌忙得天昏地暗的身影,他抬笔,撩袖,落笔的样子,她躺的地方,外加上这个让人鄙视的角度,竟让又她想到某些不该想的画面,她咬了咬­唇­角,翻了个身,拿ρi股对着他,却把人家的被子弄得湿呼呼的……

第二天,她翻身起床,贼头贼脑地发现屋里没人,估计昨天办公完毕,又去光顾哪个小老婆了,低头看着还没­干­的被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身心伤害,决定拿去弄弄­干­净,却在翻身下床的时候,飞出了几个喷嚏,打得她云里雾里,却也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身后传来书房门推开的声音,她一把丢下被子,也忘记了请安,缩着脑袋就从九爷的手臂下钻了出去,她逃得飞快,然后如愿地站在那扇后门前罚站……

她应该生气的,她应该非常,十分,很生气,她应该发誓,这辈子都不要站在这里了,她应该向弘晖告状,他家八叔始乱终弃,她应该诅咒他洞房花烛夜不举,那她­干­吗只因为几个喷嚏就心甘情愿地扎在这里,这不是第一次了,连她都懒得去数这是第几次,也忘了去祈求她的喷嚏症快点好,只是任由它在她嘴巴里来去自如,每次她这边一飞出喷嚏,连她自己都还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她已经杵在这儿罚站了,这到底是谁定的破规矩……

“……是你让我逃跑的……你­干­吗让我逃跑……”

总之,那次之后,她取消了每月一次这样让人鄙视的规律,春桃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她,又开始拿出一长窜下人名字的名单供她挑选,她消极地瞥了一眼,歪在床上,随便丢出一句,就茅坑埋钱的张五好了……其他的,她不认识,也叫不出名字,顺便提醒春桃一声,她该去偷­情­了……

春桃愣了愣,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叹了一口气,也没多罗嗦,脱了外衣跟着爬上床……

“喂,你­干­吗,虽然我失恋了,但是也没堕落到对女人有­性­趣啊!”她立刻拽过被子,缩到墙角里,做小鸟依人状.

“哼,我只是怕有人半夜又打喷嚏打得可怜兮兮,睡不着觉,越想越不开,就在屋子里找个绳子吊了,这屋子我还要住的,可不能被你破坏了!”

“……我在你心中就那么没出息吗?啊?我有那么没出息吗?”

“差不多啦,我也没指望你有多大的出息.”

“就冲你句话,我……哈欠!”

“……”

“……”

“冲我这句话,什么啊,接着说啊!喂,你别又蒙在被子里!”

“……我是全世界最没出息的……出息有啥用,不能吃,不能看的……你鄙视我吧……”

然后,她趴在春桃那发育比她好得多的胸前哭了一个晚上,顺便咒骂了一下那放她逃跑的人,娶一个胸部比她还平的女人回家,第二天,她自己屁颠颠地跑去找九爷报到,推开门,却见那位大人趴在桌上睡着了,桌前摊着没算完的帐,越是年底,越是忙,估计他又数钱数地脚软了……

她眨了眨眼,踮了踮脚丫子,看了看他摊在桌上的帐簿,竟是这些日子来她核对的帐目,他拿着朱砂墨,重新标了一遍错误的标记,把她鬼划符的帐目重新做了一遍,她将踮起的脚尖放平,再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着的人……鄙视,睡觉就睡觉,还摆出一副­性­感兮兮的表情­干­吗,鄙视睡觉不流口水还略启薄­唇­勾引失恋少女的人,以为没人敢强Jian他皇阿哥是吧!呃……好吧,她承认,她是不敢啦……但是,他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身心受创的少女行诱惑之实嘛……

一边鄙视,一边皱了皱眉头,走到一边的衣架上,拖下外衣……

“……我不是同情地主阶级,我也没有忘记我是农民阶级,阿门……我只是,怕他把感冒传染给我,我实在不想再打喷嚏了……阿门……”

她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算是为她最近越帮越忙的行为表示一下歉意,但是,这主要还是他自找的,谁让他总是想压榨­干­可怜的农民工,把她一个人当几个人使唤,虽然她的报复手段不太高明,但不可否认,效果还是不错的,看他累得蛮可怜的样子,好吧,她所剩无几的良知被唤醒了,今天,她去拿包子过来给他吃好了,虽然,都是他自己家的东西啦……但她有这个心意就好了嘛……

于是,她将热腾腾的糖包子放在他的桌子上后,转身就去小格格那里报到了,直到九爷了下朝,她去书房罚站,抱着糖糖进了书房,糖糖这家伙,自从会说话后,本是一见美男阿玛就嚷着要抱抱,亲亲加蹭蹭,无所不用其极地吃她家阿玛被女人吃到不值钱的豆腐,今天却意外地安静,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怀里娃娃,只见小娃娃两眼发直地看着自家阿玛,小手在空中晃啊晃……

“……阿玛……阿玛脸红红……”

“……”她立刻不放过欣赏美男的机会,顺着小娃娃的视线一抬,只见刚下朝的九爷,穿着朝服,看到她们俩走进来,愣了一下,红着脸站在原地,哇哇哇……莫非刚刚做完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回家吗?

“谁让你带她来的!”一声低吼飚出那位大人的喉咙……

“……呃……小格格她……”

“阿玛……脸红红,羞……”

……小鬼,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啦……

“抱走!”他一撩朝服,转过身,把那张红着的美男脸从四道快要流出口水的视线里残忍地移了开来……

“……哦……”九爷……在未成年人面前,尤其是自己的女儿面前,稍微注意一点形象嘛……没事不要随便走清纯少男路线啦……和他乱不搭的嘛……

她跨出门槛,正准备离开,却听见又一声命令……

“回来!!”

“啊?”她抱着娃娃转过身去……

“爷不喜欢吃甜的!”他稍微转过身来扫了她一眼.

“……什么甜的?”呃……为什么九爷要白她一眼……脸还有更红的趋势,好诡异……阿门……

“……”一阵诡异又带着极度威胁的沉默,好象是在警告她,最好不要忘记自己做过什么“好事”,她使劲地往下咽唾沫……顺便拉动自己不太聪明的脑袋高速运作,搜索自己做过的好人好事……

“哦哦哦,九爷是说包子啊?”

呃,她没猜对吗?­干­吗越来越使劲瞪她了……果然她就不该当好人,果然她就不应该送包子,果然她就不应该……

“明天,换别的口味送来.”他转过身,懒得再看她一眼……

“啊?明天还要啊?”他­干­吗那么喜欢包子,不……与其说喜欢,她倒觉得他是和包子过不去,简直是有仇,阿门……莫非有什么童年­阴­影么?他家皇阿玛是不是边抽他边吃包子来着,所以,现在才……

“……”

“哦哦哦!明天,明天我换……”呜……他­干­吗突然用那种”不送你试试看”的表情瞪着她啦,糖糖,她家阿玛真是恐怖,还一边脸红地走清纯少年路线,一边还可以横眉冷对地走黑道老大路线,阿门……

“阿玛,帅帅……帅帅!”

……事实再次证明,这个古代人的审美观和她还是有严重代沟,虽然这个娃娃已算离她年代近了一些了,但是,除了会拍马屁就没什么别的功能了……这个节骨眼还能往自己阿玛脸上贴金,阿门……

于是康熙四十五快过完了,而夏春耀目前的工作是,当花痴猴子小格格的保姆,当九爷的帐房丫头,兼差送早点的小妹……为什么她的工作永远有那么点怪异呢……阿门,所以说,人啊,就是不能不认命……

错觉(上)

北京的深冬,天总是亮得晚,于是早上的­鸡­叫声,被夏春耀自动联想成深刻揭露封建社会黑暗本质的半夜­鸡­叫,她严重怀疑,是不是泰管家天天爬进­鸡­棚里逗弄的那只该死的­鸡­提早打鸣,要不是她现在每天累得和条狗一样,她真的很像蹲在­鸡­棚里呆上一个晚上,研究一下那这该死的­鸡­大冬天起那么早­干­吗,TNND,果然雄­性­动物在早晨都亢奋过度了,连­鸡­也这样!!就不能考虑一下,她这个雌­性­动物的感受吗?

咒骂了几声,翻身下床,闭着眼睛叠好被子,微微张开了眼,看着还可以在床上比她多眯几分钟的春桃,越来越鄙视那个规定上朝时辰的康熙大叔了,他是在折磨他家儿子,还是折磨他们这些帮他家儿子送早点的打工小妹啊……

迎风踏雪,飞进厨房,厨房的大叔习惯­性­地看了她一眼,将要送给主子的餐点搁在餐盘上,朝她努了努嘴,就径自去忙他自己手里其他主子的早点了,她端起餐盘,不情愿地瞥了一眼厨房大叔,呜……好过分,竟然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好歹她也曾经误会了大半年的包子事件,一直以为他暗恋她来着,用得着这样撇清关系吗……她还在失恋期耶……

端着给地主阶级的早餐,打着哈欠,走到了九爷的房间,起初还担心和曾经一般,推门就看见让人长针眼的画面,但最近一阵子,九爷大概处在修身养­性­,清心寡欲期间,听春桃说,在她被借去四爷府的日子,这位大人又收了一位新小妾,前些日子,终于不负众望生了个男娃娃,估计他也觉得自己大功告成,上可对列祖列宗,下可对他皇阿玛,于是,决定走两天清纯路线,华丽地窝在自己房间里休息一阵子,顺便压榨一下可怜的农民工……

因为最近对小老婆这个职业感觉极度别扭加憋屈,她没来得及去感叹又一个姑娘家被糟蹋了,只是打着哈欠,推开了门,将手里的早点搁在桌上,扫了一眼,被其她几个丫头服侍着刚起身的九爷,她凉凉地站在了一边,将视线停留在蛮好吃的小笼包上,忽略掉那些有熟悉的画面,那些几个人一起做的事情,曾经,她一个人全部包揽下来,端热水,送漱口水,递热毛巾,穿朝服,还有……系那缠人的纽扣……

她的视线低了低,摇摇头,发现自己又想到那些不利于失恋疗伤期思考的画面,将那快要进入她脑海,霸占她思想的熟悉画面晃了出去,直到晃到自己也开始头晕,险些站不稳,这才深呼吸了一口,开始从银子角度思考问题,真不明白,九爷府里人浮于事的鸟状态就摆在这位华丽的正主面前,他咋就没啥反应呢,天天摆弄外面的帐本,自己家里都一团乱帐了,四个丫头做她一个人就能做完的事,切……摆谱……

丫头们伺候完毕,走了出去,正主坐下用早膳,她杵在一边,他转头看了她一眼,手一扬,等着她将筷子交到他手里,她努了努鼻子,将明明就摆在他手边的筷子放进这位大爷的手里,然后继续站一边,等着收碗筷,顺便等着他和以往一样的打赏,从他的早餐里丢个包子让她站一边抱着啃,虽然这个赏赐总是让她想起一些什么嗟来之食之类,没骨气的典故,但是她的骨气向来斗不过她的肚子,再说,九爷都习惯她这德行了,她也懒得挣扎,形象什么的,就让它和自己永别好了……

不过,今天好象有点状况……

她看了一眼桌上那笼看起来油乎乎的小笼包,深深地咽下一口唾沫,毫不掩饰她的垂涎之势,该死的厨房大叔,她不就是随便怀疑了一下,他暗恋她吗,有必要这样报复她吗,这么油乎乎的小笼包,她要怎么拿在手里吃嘛……呜,他要知道,现在每天啃包子是她失恋惨淡生活里的唯一追求了……

由于某人明显不雅又过于明显的唾沫声,让九阿哥侧了侧头,筷子在那笼包子面前晃了晃,径自夹起了别的菜­色­,放进口里悠闲地吃了起来,任由那吞唾沫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刻意,好象提醒他,他今天是不是少做了点什么事,比如说丢丢什么嗟来之食啦,又比如说嫌弃包子不好吃往后扔啦,再比如说吃多了有剩,往身边抛啦,她接东西的功力很好的,他往哪抛都不是问题,就算是油乎乎的小笼包,她不用手,照样空中接物,呃……她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像九爷的小老婆养的那条卷毛狗了,阿门……

他勾了勾­唇­角,几乎要扯出一丝淡笑,举手夹起了一颗包子,听着耳边的唏嘘声,那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着张嘴接食的势头让他坏坏地晃了晃手里包子,不急不慢地转身看了看她,筷子不落痕迹地在她面前一晃,嘴角轻扬……

“要吗?”

她随着筷子摆动的脑袋,突然因为这句淡淡地”要吗”给硬生生地愣在原地,眼神突然失焦了般地盯在他的脸上,忘记了包子,忘记了自己的肚子,忘记了她在失恋疗伤期不能去想那些不该想的画面,只是任由一句”要吗?”将她扯回某个大年初一,那调侃的声音伴随着弘晖的笑声刺进她的耳朵里,好象那烟火声,吵闹声,叫卖声一瞬间也跟着挤进她耳朵里,好象那温热的舌尖还逗留在她­唇­上,好象他还在她身边扬着淡笑,扯着她的手在人群里拥来挤去,好象他手里抱着的是那个娃娃还没有消失,好象她可以还赖在那个时刻里,可以永远不出来……

明明弘晖不在了,明明后门关上了,明明她该死心了,­干­吗就因为两个字就把她轻而易举拖回去,她以为她有进步的,就算打喷嚏,她也可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或者帮九爷倒忙,或者算帐本,或者带糖糖,或者吃包子,看看,她有好多事情要做,她好忙的,她没时间伤春悲秋啦!

“……我……”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突然飚出来的眼泪,对着那个收回轻笑,皱着眉头看着她的九爷,还好是对着九爷,还好不是被春桃看见,还好他没时间,也不会无聊地把她没出息的事到处宣传……

“……你哭什么!”他的声音几乎带着点吼,将筷子甩在桌上,发出凌乱的碰撞声……

她被他突然地一吼给吓得愣了愣,虽然她知道这位大人对”失恋痛楚”这个词是完全绝缘的,但也没料到他竟然对她吼出来……好歹她也算从弘晖那学了一招半式,可为什么她的梨花带泪永远不能得到正常的回应呢……

“我就要哭!”她本就不爽,被他这样一吼,竟然下意识地反吼了回去,”没出息就没出息,没出息怎样,我就没出息,谁规定了没出息就不能活了!”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泄愤似地擦了一把鼻涕.

他也被她难得有骨气的回答怔得愣了愣,却随即反应过来竖起了眉头,看着某个开始张开嘴巴哭得”哇啦啦”的家伙,搁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紧了紧……

一吼完,她就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鸟事,她竟然对着一个皇阿哥大吼大叫,她不是刚刚才说自己没出息的么,怎么下一瞬间,就做了一件这么有出息的事,阿门……她是说她不要出息,可没说过她不要脑袋啊……

挂着还流淌得欢腾的眼泪鼻涕,瞥了一眼坐在位置上,死盯着桌上的小笼包的九爷,颤着­唇­想解释一下自己大逆不道的行为,不知道跟他说,她每个月的那个来了,所以心情不好,所以难免发疯,所以难免多愁善感,可不可以蒙哄过关,女人嘛,每月都有那几天的……他应该可以理解吧……

“……呃……那个……”她吸了吸鼻子,正要开口解释,却见被那个坐着的身影猛得扯下了手臂,她踉跄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跪在他身边,看见他抬起了手,以为这下非得挨个巴掌,才能华丽过关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见那手绕过她的肩膀,按在她的背上,将她往他怀里推了推……

她挺直了腰杆,还没来得及去看他的表情,就感觉面前那件朝服的颜­色­在她的眼前无限制地扩大,直到她的视线里只剩藏蓝一片,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那丝绸滑腻地贴着她的鼻子,让她感到呼吸困难,她得推开,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起某些快要出现在她脑海的画面,那年的冬天,她也跌进过一片藏蓝的丝绸里,那件堵得她呼吸不能的朝服,那给她氧气的薄­唇­,那叫她”吸一口气”的微扬声音,那被她搁在墙角的红梅,那从后门口跨出来的身影……她该推开来,不能让那些画面再跑进她脑袋里欺负她……

他看着她抬起的手正要推自己,却不知为何颤了颤,一把抓住自己腰间的朝服,使力地往下拽,丝绸的质料被她扯得皱巴巴的,呜咽声从他胸口蔓延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她仿佛怕被他推开似地,牢牢地抓住他的朝服,用膝盖磨着地板拼了命地往他怀里挤,头埋在他的朝服里,死死地顶住他的胸口,他被她突然的前进撞个满怀,感到腰身也被她紧紧地扣住,她却嫌不够,使劲地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扯,也不管他快要从椅子上掉下来……

“你还真是没出息.”

他低低的声音自上而下丢出来,让那双环着他的手颤了颤,松了松,正要往回收,却被他重新抓回去,放在她刚刚放的地方……

现在的情况绝对诡异到了极点,当夏春耀收拾完碗筷,摸着红通通的眼睛,从九阿哥的书房里像个小贼一样偷偷摸摸跑出来,而身后跟着的那位大人,撩着衣袍,拿着帕子擦着自己胸口的不明液体,然后整理着自己的马蹄袖,竟然还摆出一脸好象做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后,神清气爽的德行,悠闲地跨出门槛,直接朝大门外等着的轿子走去……

阿门,不是她想解释,也不是她想越描越黑,但是这个镜头,怎么看怎么像某当朝皇子刚刚在房间里对某路人甲丫头做了什么”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的禽兽之事,然后,某皇子摆出衣冠禽兽的造型,冷哼一声,甩过长辫,不负责任地掉头就走,苦命的丫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泪飞而跑,准备投井,上吊,跳楼表示自己的清白……

当然,她没打算为了自己辛苦编写的华丽剧本去牺牲小命一条,于是,自动省略了最后的Gao潮一幕,鞠躬下台,端着餐盘,走在回廊上,三八兮兮又做贼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生怕发现什么九爷小老婆的恐怖眼线,要是被她们知道,她这贴没啥姿­色­的瑃药狐媚伺主了,她的人生就彻底多姿多彩了……

张望完毕,肯定自己和九爷的清白都保住了,深呼吸了一口,直奔厨房,丢下餐盘,同情地看了一眼负责洗碗的小丫头,顺便庆幸了一把自己的地位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然后屁颠颠地往完颜夫人的院子里跑……

心里祈祷着糖糖那个家伙不要又尿了一堆尿布,等着她自投罗网,脚已经踩进了完颜夫人的院落,准备和往常一样,到正厅去和夫人请个安,然后直奔育儿室,当她称职的托儿所老师,今儿个迟了些,千万不能让夫人发现她是忙着”禽兽”她家相公,才迟到的,想到这,她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身子刚飞过正厅的门槛,只见一个麽麽手里捧着个娃娃刚要走出来,她倒抽一口气,为了保护祖国未来的花朵,紧急刹了车,踉跄了一下,急忙往旁边缩……

“死丫头,走路冒冒失失的,撞着少主子,有你好果子吃!”麽麽调起了嗓子,急忙护着自己怀里的娃娃.

她急忙低着脑袋,连连认错,麽麽嘛,更年期的女人,不同她们一般,不是每个月都有那几天,而是每天都处在那几天的爆发状态,她还是识趣一点比较好,阿门……

“怎么在姐姐这大呼小叫的.”淡淡的女音柔柔地从正厅里压出来,没多大力道,却还是立刻让正要对她使以暴力的麽麽站到了一边……

“夫人,这丫头差点撞着少主子.这好歹是九爷的长子,要有个什么闪失……”麽麽一边说着,视线不时朝端坐在堂上的完颜夫人瞟去两眼.

春耀稍微抬了抬眼,视线飞向那位刚被皇亲国戚娶回来糟蹋的新夫人,却发现,这”夫人”叫得有点别扭,明明只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娃娃,细眉,媚眼,脸蛋粉­嫩­粉­嫩­的,端坐在椅上,却一看就知道,和自己一样是个三等残废,永远得抬起头来看人,没身高优势的可怜娃,原来九爷也喜欢罗莉啊,造孽啊,娃娃生娃娃,虽然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还是忍不住感叹一番人生……

“既是我这不安全,便请麽麽将弘政赶紧抱回去吧.”完颜夫人平淡的语调缓缓地滑出来,让端坐在一边的小罗莉不安地起了身,缓缓地福下来……

“姐姐,原谅妾身的奴才不懂事乱说话,妾身进府门不久,也不懂规矩,没教好奴才……”

“我也没怪你不是?只是这弘政是九爷的长子,你不能闪失,我也不能怠慢,你能带着他来瞧上我一眼,我就觉得知足了.”完颜夫人扫了一眼福身的小罗莉,再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春耀……

“姐姐侍奉九爷的日子是姐妹里最长的,自是妾身该来同姐姐请个安.”

“……请安是好事,只是,我们满人同你们汉人有些规矩还是一样的,妹妹若是还没去给福晋请安就跑到我这儿来……怕是有失妥当.”

“……姐姐提点的是,是妾身有失周全了,妾身这便去向福晋谢罪……”

“子荷,送客.”完颜夫人淡笑了一声,扬手让身边的丫头将厅上的两人送了出去……

春耀只是杵在门口,没敢进去,视线向里瞟了瞟,看见刚刚还气势雄壮,淡笑如云的完颜夫人,垂下了眼帘,捏了捏手心,嘴角也淡然地放下,不再轻扬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又跌回了紫禁城那个破地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味道铺天盖地压下来,竟让今早还在回味八爷那件朝服的她,心虚地庆幸自己逃跑了……感激地庆幸他放她逃跑了……少了一丝所谓的信誓旦旦,抽掉一点所谓的留恋不舍,扣除一些所谓的回忆片段,她竟不得不承认那个丢开她的人选择的好高明,好华丽,好……好贴心……

她没成为一个抱着娃娃的娃娃,没成为一个抱着娃娃到处给人请安的妾身,也没成为一个等着新人来给自己请安的夫人……

“丫头,进来.”完颜夫人的声音从正厅里传来,没有了方才的音量,透着打过一场仗得乏.

她跨过门槛走进去,有些拘束地站在正厅:”……夫人,吉祥.”

完颜夫人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了一阵:”……这些日子,照顾小格格辛苦你了,我听子荷说,那娃娃很皮.”

“……嘿嘿……糖糖……呃……小格格她现在已经好多了,走起路来也有模样了……”就是尿床的毛病改不了……

“你今年多大了?”

“啊?”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想要重新听清楚问题,她应该是问她家小格格多大了吧,她多大有什么关系……

“也该十六七了吧?”

“……呃……差……差不多吧……”她的年龄啊,阿门,永远的密啊……为啥这些古人对个人隐私问题极其有兴趣呢……

“我同你这么大时,刚跟着九爷……”她淡淡一笑,却随即发现自己偏了话题,垂了垂眼角,又开了口,”我记得……你也是汉人吧?”

“呃……是……是吧……”她家爹爹和少数民族奇缺没什么很大关系,不过那个”也”是什么意思……

“可许了人家?”

“……”她怔了怔,抬起头来看着完颜夫人,张了张­唇­,却没发出什么声音,又闭了起来……

完颜夫人的视线挪开了些,径自站起了身子:”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别往心里去,你同子荷一起去小格格那边吧.”

“……哦……”她刚刚还想老实地说出自己,刚许人家,就被人家华丽退货的丢脸事迹……还好,完颜夫人给她留了点面子……阿门……

得到特赦,她急忙往院子外爬,遇上正走回来的子荷,子荷一见她,便开始八卦起来……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那就是你在四爷府上的时候,九爷收回来的小妾!啥东西嘛!”

“九爷嗜好的确蛮奇怪的……”她跟着子荷往小格格的屋子走,眼睛开始左瞟右飘,没来由地做贼心虚,阿门,她发现自从今儿个早上,由于她定力不足,没把持住自己,轻薄美男的非法行为发生后,这个做贼心虚的状态就一直维持到现在,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什么叫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亲身经历过后,冷汗滴滴……

“抱着儿子来示威,谁怕谁啊!哼,谁不知道九爷最痛的就是我家夫人的糖格格,这么多娃娃,你瞧见九爷除了抱糖格格,还抱过哪个娃么?”

“……呃……没有……他该不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吧……”以九爷的思考回路来说,他只会抱他能往床上压的雌­性­动物才对……而且,看过今天他收进屋的小罗莉后,她更是满头黑线……阿门……他主动抱糖糖,好诡异,好吓人,九爷,他千万不能滑向乱­仑­深渊啊……太禽兽了……

“最过分的就是,竟然先给夫人请安,跳过福晋,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伎俩连我都看得出来,哼,想要福晋来找我们茬吗?不过,倒是不怕啦,谁也知道我家夫人跟九爷最久,最得九爷的心的嘛!还有小格格……”

“……你­干­吗非要加上小格格……”九爷,他千万不能把他的魔手伸向祖国花朵,辣手摧花本身就很让人鄙视了,他要是连自己种出来的花都不放过,这个世界也太黑暗了……

“哼!让她神气!过些日子,她的宝贝儿子就该给九福晋接去养了,以后见一面都困难!还不如生个女儿自己养呢,既是妾,还端什么高姿态!九爷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而已!我看九爷最喜欢的还是我家夫人的糖格格!”

“……这绝对是个悲剧……”她现在就要去教育糖糖,怎么华丽地拒绝别人的示爱,还能保住自己的脑袋,这实在是一门值得好好钻研的学科,尤其在碰上她阿玛的时候……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啦!好歹你也是半个我们房的人,不帮着说话,多少也应一声啊!”子荷白了身后的某人一眼,一直在­鸡­同鸭讲,她在为自家夫人争气耶,她好歹也算半个夫人的人啊,竟然完全没有危机意识……

“唉……造孽啊……”

“……最造孽的就是夫人,怎么就收了你这愣愣的丫头,唉!”

她看了悲叹的子荷一眼,也开始思考这个蛮有哲学含义的问题,却在找到答案之前,就将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继续打打瞌睡,带带娃娃,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天­色­暗下来,从糖糖尿湿的成堆床单中逃脱出来,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她马不停蹄地赶下一个打工场子,九爷的书房……

举起的手正要敲上门,却瞥见窗边的烛火印出女人的身影,貌似是小罗莉,她咧了咧嘴,抚了抚胸口,拉回自己正要敲上门的手,嘘了一口气,好歹她都在九爷府混了那么多年了,要是还犯当初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错误,直接破坏人家的夫妻的合法­性­生活,那也实在太不象话了.

摆出一个超酷的表情,她挑了挑眉头.九爷,这次就成全他好了,不用感谢她……嘿嘿,当作今天早上给她朝服抱抱的报酬,她会识相地闪人的……阿门……

她踮着脚尖,就往台阶下缩,却还是忍不住反头看了一眼烛火印出的影子,兴许是刚到府,还没换下衣服,九阿哥正伸手解着自己朝服的领扣,小罗莉向前移了两步,手伸向前去,正要帮他解那朝服的扣子,却见那高高的身影明显怔了一下,毫不给面子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转过身,自己解着朝服的扣子,她看着那小罗莉手有点尴尬地停在空中,然后放回了自己身边……

她若有所思地咬了咬­唇­角,张开自己的爪子,看了看那手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清晨,她在怀念他的朝服,后来,她在庆幸他的释放,现在,她又在缅怀他的纽扣,然后呢?半夜,她又要为几个喷嚏惊醒,顺便想起他那句离别后的调侃:”你打喷嚏没有?”那时的他,刚从塞外风尘仆仆的回来,一边咬着她的脖子,一边问她;那时的她,手里提着一包堕胎药,以为那只是一句天书,根本没去回答……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那时的他,在想她……他竟然也会做这么­肉­麻兮兮的事,在那音讯全无的四个月,在她水深火热的四个月,在她躲在被窝里偷哭的四个月……他竟然在想她……

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聪明一把……

从一打喷嚏就躲在被子里哭,到如今,她已经习惯了似地懒懒地咒骂两声:”抱小老婆的时候不准想我,TNND!”……”我绝对不走藕断丝连的路线,坚持就是胜利!”……

可是为什么,每次喊到最后,她都要小声地加上一句:”我是女生……我才不找你,但是……你要是来找我,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特别小心,生怕被春桃听见她没出息的话,因为她好怕回答春桃问的那个问题:”要是有一天,你打不出喷嚏了怎么办?”

……要是有一天,她打不出喷嚏了,怎么办?

鼻子啊鼻子,它可得替她争气点……她会好好服侍它的,比如每天对着它撒个几瓶胡椒粉啦,比如找几根狗尾巴草天天伺候它啦……

一边想着喷嚏大业,一边无视身后即将发生的非礼勿视场景,她从九爷­淫­风四起的书房前一路狂奔回自己房间……

门一开,却见到一组奇怪的组合杵在她房间里……春桃和……妈妈咪,那不是多年不见的茅坑埋钱的张五吗?

几乎立刻的,她用膝盖也想得到春桃有何企图,阿门,她对人家的老婆本那么有兴趣,­干­吗要找她来牺牲­色­相啊,呜……她的清白……她不要相亲啦!!

“我走错门了,再见,拜拜,永别……”她一挥手就开始往身后转……

“你走啊,你要是走了,今天晚上就不用回来了,我叫我家男人回来过夜.哼哼.”春桃站起了身,走到她身边,一手抓住她的衣领……

“大姐,你放过我吧,顶多今天晚上我帮你端洗脚水……”她哭丧地回过脸去,瞥了一眼,张五一脸万年俱灰的表情,貌似自动他的青梅足马嫁到大户人家去做小妾,他的表情就一直这德行了,哇靠,这都多少年了,这失恋的打击果然是很沉重的……阿门……

“洗脚水,我家男人会帮我端,轮不上你,我,春桃,现在是为你选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什么月亮星星,什么喷嚏包子,你都不准想了,免得每天吵的我睡不着觉!”

“……我怎么觉得你若有所指,哪里来的星星……这和包子又有啥关系……”她最近命犯包子吗……阿门……她只听说过命犯桃花,还有命犯天煞孤星……命犯包子会发生什么血光之灾么?

“你不知道就最好,来来来,你们两个出去散散步吧啊,这月明星稀的!”

“十二月的天气去散步??”她控诉了某人的不人道,这种大雪天,抽风了才会想去散步呢……

“总之,我叫你们去散步!”无视某人的控诉,春桃将张五和她一起丢出了门,然后”砰”的将门关上了……

她发誓,她对天发誓,不要半刻钟,春桃家的男人就会鬼鬼祟祟地爬过来!这绝对是一场­阴­谋!!

看了一眼所谓的月明星稀,看了一眼地上厚厚一堆的雪,再瞥了一眼,一脸”你把我怎样都无所谓”表情的张五……唉……好吧……散步就散步吧……就当开导失恋少男啦!呜……她自己也是失恋少女,为什么就没有人来开导她呢……鄙视封建社会,重男轻女也太明显了啦!

于是,一对失恋男女一同在大雪天散步的诡异画面上演了……

“听春桃说,你男人也抛弃你了?”张五同情地问到.

“……”她瞥了他一眼,举了举拳头,考虑着是用语言回答他,还是用拳头回答他,TNND,她最鄙视讲话这么诚实的人.

“唉……我们都是可怜人……”

“……”可怜的是他,她现在生活状态良好,生理良好,心理良好,身心健康,不会产生恨尽天下男人的道姑想法,不会有想出家的尼姑想法,更不会想自杀……

“我决定为我青梅足马守身如玉,反正你也打算为你男人守身如玉吧,所以,春桃说,我们俩最合适.”

“……”春桃绝对是说,”你们俩疯子最合适……”

“所以,过两天我来向你提亲吧?”

“……”她的脸上莫非饥渴地写了”我想守活寡”几个大字吗?这人的朝前意识未免也太强大了吧,”……呃……我……”

“她没空!”一阵­阴­郁的嗓子迎着冷风当头砸下来,砸得她一阵晕头转向,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应该在书房里制造小蝌蚪的九爷……

“九……九爷吉祥!”张五立刻甩着袖子跪下去……

她回过神来,跟着福了福身子,却看见那位大人直直地杵在她面前,皱着眉头,俯视着她,嘴角还挂着几丝冰凉的笑,这么华丽的又邪魅的表情,她比较想在漫画里看到,真人对着她上演,她还有点吃不消的……

“看来,你还是很闲?”压低的声音当头罩下来,她憋屈地看了他一眼,她难得不打扰他办正经事,他不感谢她,还说她很闲,阿门……她是很闲啦,大雪天跑出来和失恋的人相亲……太沦丧了……

“跟爷去书房!”他斜视了她一眼,径自转过身,跨着步子就往前走,”今天不对完帐,你就别睡觉!”

看看,听听,这简直就是无视劳动法,八小时工作时间,她现在可以要求加班费的!不要以为随便给她吃吃豆腐,她就这么好打发,豆腐值几个钱……

想是这样想,脚步还是挪着跟了上去,张五,原谅她吧……与其跟他雪地里讨论守活寡的问题,她还是宁可去书房里烤火,顺便上数学课……阿门……

他反身看着某人小跑着跟了上来,径自加快了脚步……

她跟在他身后,对着自己的双手哈着热气,搓着手……

“九爷……”她唤了他一声.

“哼!”他用一声冷哼回到.

“……”­干­吗”哼”她,那不讲话了……

沉默了好一阵,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转过身……

她及时煞了车,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只能抬着脑袋看他……

“……你刚刚要问啥……”他视线看着别的地方,仿佛不是在同她讲话……

“……哈??”

“……”他皱起眉头,”你刚刚唤我,不是有话要说?”

“……哦哦……呃……呃……我就随便问问,您是出来­干­啥的……”

“……散步!!”他重重地回到.

“散步??”她抽了抽嘴角,呵呵……好难笑的笑话哦……原来抽风的不只她和张五而已……阿门……

“还有啥问题?”

“……呃……你喜欢穿着朝服散步吗?”她发誓,她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如果他觉得自己穿朝服比较帅,尤其是在雪地里尤其帅,也不是不可以啦……

“……”他没回答,沉默了一阵,转过身,继续往书房走……

她也不再问,只是提着脚步往上追,探了探脑袋……呃……她突然又多了一个问题……不过为了生命安全还是绝对不要问比较好……

九爷……你­干­吗那么爱脸红啊……阿门……

棉花糖

康熙四十五年底的大雪继续纷飞着,夏春耀脑袋里的问号也随着纷飞不断,话说,自从某个月不高,风不黑的夜里,当了一把开导失恋少男心理医生,被中途打断拖去书房对账本,接受了一整夜的横眉冷对的视线,第二天,她就接到了新的上岗任务---拿着账本去收租……

弘晖……知道吗,他家九叔绝对有心理变态深层潜质,竟然叫她一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大姑娘去充当那种电视连续剧里头,地主阶级残酷压迫农民的走狗帮凶……她哪里能胜任那种向来都是由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摆出调戏良家­妇­女­淫­笑嘴脸的角­色­,九爷……他能不能不要这么看得起她?呜……她真的只是一个想混吃等死的失恋少女,不是想体会人生百态的社会生活研究专家啊……

“爷不回府,你就不许回府!”

随着九爷低沉的声线,她被一脚踢出了大门,抱着胸前的账本开始无语问苍天,她明明已经没在他府里祸害众人了,顶多就是相亲未遂而已,有必要搞得这么惨烈吗?

九爷,他难道没看到,当他把账本甩在她手上时,泰管家那张扭曲的脸吗?她又不是故意抢他的工作的,她敢肯定,不出几天,她的生活就要被泰管家搞的丰富多彩了,所有说啊,有的时候,这个男人嫉妒起来,也是很要人命的……

当然,几个时辰后,她就明白为啥泰管家要摆出一副“老相好移情别恋”的嘴脸了,看看她现在被那些拍马屁的店铺老板喂得鼓囔囔的小荷包吧,不是银票就是元宝,呜,装得她的好满足,没想到,她也有被人行贿的一天,怪不得看着泰管家每天起早贪黑,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趴在地上给九爷舔脚丫子,尤其是每每到了忙得让人想跳楼的年底,他却总能苦中作乐,笑得比小姑娘成亲还甜,害她以为泰管家每到年底就去修炼啥葵花宝典之类的秘术了呢……

搞了半天,就是这些俗物在作祟呀?银子啊!罪恶啊,所以,就让她这个失恋少女来承受一切的罪恶吧……

于是,夏春耀一边幸福地承受着罪恶,一边忘记了自己是社会主义的好儿女,心甘情愿地当起了地主阶级的走狗,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游走在几个店铺间,看着别人对自己点头哈腰,端茶倒水,挤眉弄眼,大概这辈子还没被别人这么瞧得起过,油然升起一种­精­神层面高度满足……

当她结束一天的走狗工作,抱着一叠银票爬回九爷府,却发现还没他回府,只能站在门外等着,顺便流着口水数银票,这些钱,和她原来的小嫁妆简直是天壤之别,弘晖,她终于知道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道理了,她的嫁妆,散的好啊!哈哈哈哈……好个屁……唔……不能想不该想的事情,数钱,数钱……

她蹲在门口,毫无形象地用舌舔了舔手,开始数起来,银票数完,换元宝,唔,来了清朝那么久,她还没摸过元宝哩,好满足,好可爱的造型哦,不知道一锭银能买多少糖葫芦……

看来,她离吃一顿饭甩下一锭银的目标已经不远了,等下吃完饭,她就去埋钱,反正张五失恋以后就再也没有利用茅房旁边的地理优势了,不用白不用,啊哈哈哈哈……

正当她笑得撕牙咧嘴的时候,却感到一个黑影当头砸下来,她急忙护着手里的银子,抬起头来,却见一张近乎带着微笑的脸印在完全不应该出现这等表情的九爷脸上,她倒抽了一口气,吓得一ρi股坐在地上,一瞬间,银票洒了满地,元宝滴溜溜地从她怀里滚到他脚边,仿佛人赃俱获地昭告天下,她,夏春耀,行贿,受贿罪名成立,拖去午门砍脑袋……

“……是他们逼我拿的,我有拒绝过!”她立刻把罪名推到别人身上去,站起身,宣告自己的无辜,“我都跟他们说了,我是绝对不会收的,但是,他们还是要塞我口袋里……呃……虽然,是我告诉他们口袋在哪里的……但是……但是我还是拒绝了……所以……所以……”

“你在等我?”微扬的疑问句。

“啊?”她愣了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那张离她有点近的微微勾起的漂亮薄­唇­讲出来的话语……呃……他现在应该比较气愤她行贿受贿吧……

“你在等我。”平缓的肯定句。

“……呃……是您说……你不回府,我就不能回来的……”她低下了脑袋,看了一眼满地的银票,用鞋踩住几张,往自己的方向拖……

面前的人沉默了一阵,然后发出一声重重地“哼”,转过身,跨出两步,又转过头来,恢复到她比较能适应的皱眉状:“把银票给爷拿进来!少了数目有你好看。”

“……”有必要翻脸翻的那么快吗……刚刚的亲切表情多放出来养养大家的眼,对他又不会有多少损失……大不了她花个元宝买他笑一笑嘛……反正她现在钱多……唉,不愧是九爷,连笑都能卖钱,­奸­商啊!

他反过头来,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拉起一抹冷笑:“还有你那荷包里的!”

呜……她就知道,她没什么行贿受贿的功能啦,早知道就去和泰管家学两招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夏春耀每天痛苦地拒绝所有人的行贿,因为,她实在不想流着泪将自己的小荷包如数上缴府库,然后再两袖清风地从书房里被踢出来,就这样,她被迫成为了一个廉洁奉公,绝不徇私的走狗……呸呸呸,在走狗面前加那么多褒义词还是改变不了走狗的本质……

还好她一路收租下来没看到什么卖身抵债,家里揭不开锅让她网开一面的华丽戏码,只是她收租的地方,渐渐远起来,由内城到外城,她回府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本来每次都是她早早地蹲在门口等九爷回府,后来渐渐颠倒过来了,总是看见他的轿子停在府外,他站在雪地里,皱着眉头数落她做事情磨蹭,她估计他看不到银票归位,省不下心来吃饭,也就理解了他守财奴的心理……

就这样收着租,挨着骂,除夕也飘然而至,她这才想起,她好象还从来没九爷府过过大年,前几次都是在四爷家过的,最近一次,也由于弘晖刚离开,她过得浑浑噩噩,除夕之前,她没同春桃一般忙活,渐渐闲下来,好歹她现在也是高层管理阶级了,不用再去做粗活,这是­干­走狗的唯一好处。

她呆在账房里,手头却没事做,只是看着雪花飘啊飘,直到九爷的小厮唤他去宫里赴宴,他才从椅子上起身,看着盯着窗外发呆的她,丢了一句:“我会早点回来。”就走了出去……

她拉回跑了出去的神,看着他已经跨出去的身影,也跟着站起了身,忽略掉刚刚的一愣,飞出了书房,她记得春桃说叫她今天早点回屋子,他们要煮火锅吃,她还徇私枉法地从九爷的店铺受贿了好多­鸡­鸭鱼­肉­藏房间里哩,不准她拿钱,拿东西总不犯法吧,她实在是太华丽了……

当皇宫里酒池­肉­林的时候,夏春耀的屋子也热气腾腾,热闹无比,春桃把她家男人带来了,子荷也偷溜了过来,就连茅坑张五也在,其实,吃饭的时候,她还是不太想见到茅坑张五的……

大家围成一团吃得不亦乐乎,大汗淋漓,完全无视外面的雪花,张五搬出了陈年老酒,说要借酒消愁,另外几个因为喜气也就附和上了,她听着颤抖了一下,估计这坛酒九成九是埋在茅坑那块珍藏,今天刚出土的,死都不肯喝,而且,考虑到春桃和她家男人两人极有可能酒后乱­性­,上演限制级,还奉劝了大家保持一下理智,结果,被一群被气氛冲昏头的家伙集体鄙视,丢到一边……

于是,看着他们一碗接一碗,喝得带劲得很,几刻钟后,子荷倒了,张五趴在桌子上哭他的青梅竹马,春桃她家男人抱着春桃直嚷着要成亲,春桃一巴掌拍开她家男人,强烈要求等他能在外城买了房才嫁他,场面几近失控,她用残留的理智爬出了门,将一群醉鬼关在门里,自己在房门边找了个坐的地方,看着满天烟火……

“哈欠!”一个预料之中的喷嚏从她嘴里飞出来,她将膝盖圈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上面,不知道能预测自己打喷嚏算不算一项技能……

“如果当时我不逃跑,现在会不会好一点?”她看着天上的烟火自言自语,“如果当时我睁开眼看你,现在会不会少打一点喷嚏……如果当时我不跪你,现在会不会就不是我一个人看烟火了?嘿嘿……这个我知道,还是我一个人看……因为你还要陪你皇阿玛……反正都是一个人看了,那我­干­吗还要多伤心一点……”

事实证明,夏春耀在清朝的除夕夜总是不太华丽,这是当她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在九爷书房的那张床上总结出来的,看看,她的床又换了,还好是没有新床伴,衣服也还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周,发现没有人,也是,大年夜和洞房花烛都是可以放纵的好夜晚,估计又去夜夜笙歌了,她打着哈欠,洗漱完毕就跑出了书房,大年初一就呆在那­淫­风四起的地方,严重影响她继续走清纯路线……

今天放假,她溜出了九爷府,放着大门不走,选择爬墙出门,一个人逛着北京城,不自觉地用刚发的小红包买了一大堆零食,盯着它们发呆了好一阵子,咬了咬­唇­角,撒开腿直直地往四爷府奔,那个曾被一起划进失恋禁区的地方,她最好得走一趟,她有多久没给弘晖买零食了,他不会怪她吧……

四爷府,她熟门熟路,拎着一大堆零食站在了久别的府邸前,控制好了视线不往旁边瞥,她没去注意那不再有药味的屋子是不是还空着,四周不再弥漫着悲伤,反而多了丝新年的喜气,只是弘晖不在,她不再有理由踏进那明明华贵依旧却显得空荡的院子……

跟门边的守卫大哥套了两句近乎,他向她抱怨大年初一还要上岗的郁闷,她拍拍他的肩膀,对她跟错了主子表示哀叹,顺便问他昨天大年三十吃了啥?守卫大哥说,昨儿个吃得可好了,去年添了一位新的少主子,大家都觉得喜气了不少……

她不知道历史,不是守卫大哥口里的少主子,是不是她本来唯一认识的乾隆小皇帝, 只是愣了愣,只能扯出一丝好浅地笑,继续听着守卫大哥说着关于新少主子的事……

后来,她才发现,世界上少了一个人,地球还是照样转的欢,后来,她才察觉,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惦记着弘晖,挂着他的锁片,天天叫唤他的名字,后来,她才明白,原来没出息的只有自己,只有她一个人忘不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打喷嚏,只有她一个人不愿意承认这块地方已经不一样了,也只有她还拎着零食来找回忆,从心口到脚底,她的惦记都是多余,都是累赘,都没人会在意……

她拎在零食的手颤了颤,忘记同守卫大哥说一声新年快乐,也忘记了要把零食留下,转身走下阶梯,视线飘过那隔壁的那扇门,咬了咬­唇­,大步走向隔壁,对着他家门口前的石狮子,狠狠地踹了一脚,丢下一句超华丽的“去你的”,撒开腿就跑,拎着的零食撒了一地,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跑了一半,却被两匹高头大马给拦在了路中间,她仰头看了一眼,正从外面回府的四阿哥和一同前来的十三阿哥,两人面面相觑地瞥了她一眼,

十三阿哥笑了笑,抬手搁在眉间望了望:“四哥,这丫头倒是有心思,大年初一就在你家门口当散财童女啊。”

四阿哥没说话,只是勒了勒马缰绳,顺着她一路抛弃的零食望过去……

“丫头,你把这些都丢在地上是­干­啥?想把耗子全招惹进四哥家里去吗?”

“……我是丢零食,又不是丢垃圾……­干­吗……犯法啊……”不不不,她在说什么,这样有骨气的话,不应该从她夏春耀的嘴巴里跳出来,她绝对没有冒犯龙颜的意思……弘晖不在了,不会有人来同雍正大人撒娇,不会有人同他闹脾气,不会有人来救她一命……

“……你在同谁闹脾气?”冰凉凉的话从马上压下来,没有那晚的无助,仿佛已经疗伤完毕,不愧是雍正皇帝,复员能力都是常人的几倍……

她被他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却又被手里还没扔完的零食的重量扯得拉回了神……

“……反正……就算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他也没关系……”她的胆子果然还是不够大,这番话,她明明应该义正言辞地瞪着面前的地主阶级丢出来,却只因为他是将来的皇帝,她的胆子就萎缩到一边,只能发出声音,完全没了底气……

面前的大人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助纣为虐地准备让她把大逆不道发挥地淋漓尽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既然这样,她就不用客气了……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弘晖也没关系,你们全都忘记好了!”她一把将手里的零食砸在大街上,摆明了挡着两位皇阿哥走道,露出一副拦路打劫的模样,还附加了几声嚣张地哼哼。

话是说得大声也漂亮了,可是,话说完了,胆子就透支完毕了,看了一眼在马匹上完全不为所动的二人组,一个没表情,一个收了收笑,瞧向另一边完全没反应的四哥,而她也不得不承认,跟皇阿哥比对视,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找死……于是乎,她承认了失败,撒开两条腿,没命似地逃离犯罪现场,没再去看身后的人的表情……

她决定,等四爷登基,当了皇帝,她就拿个自制的小喇叭,站在北京城最热闹的那条街,从街头嚷到街脚,雍正大人哭鼻子啦,雍正大人在小丫头面前哭鼻子了,非把他名声喊臭了不可,弘晖,她会替他报仇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四哥……”十三阿哥看着四阿哥翻身下了马,杵在被砸在地上的零食前,站了好一阵子,弯身将那袋零食拣了起来,也跟着下了马,调笑地耸了耸肩,“要帮忙吗?”

“明知故问。”他的视线斜了一眼身边的十三。

“你­干­吗不同她说,你刚从弘晖墓前回来,只是她来晚了一步,本该连这些一起捎给他的吧。”

“……你四哥犯不着同一个小丫头解释啥。”

“倒也是,那四哥,咱们犯得着拣一个小丫头丢下来的东西吗?”

“……十三,你可是嫌日子太太平了?”

“哪里太平了,我看是风雨欲来还差不多……”

狂奔八百里,似乎是她每次见完四爷的造型,大汗淋漓,口吐红舌,她挥了一把额上的汗,鄙视地回头看了一眼,哼,她绝对是被那个皇帝大人的眼泪给欺骗了,竟然觉得他是个好爸爸,他简直就是欺骗她这个观众的真挚感情,亏她还感动兮兮地想歌颂他的父爱,结果,儿子也可以和老婆一样,新人胜旧人的……乾隆皇帝嘛,历史书上都写了,从小就被宠得飞天的娃娃,趁他还小,哪天一定找个机会,狠狠揍他一顿……

她摸了一把胸口的锁片……

弘晖,咱们不理他们,他们都是混蛋,你阿玛加你八叔,全是混蛋,她带他去玩,就他们俩……

她独自缩进人群里,同样是大年初一,同样在大清朝,同样烟火漫天,同样人潮涌动,她使劲地跟着人群挤,没有什么目的,挤了半天,终于把自己挤到一个卖棉花糖的小贩跟前,她咬了咬­唇­,摸着身上的银两,却发现刚刚买零食全部花光光了……只能哀怨地看着面前卖棉花糖的小贩哥哥,可是小贩哥哥对她泪眼朦胧的造型完全没反应,她咕哝了一声,自己的道行果然还不够,于是只能蹲在一边,看着白白的棉花糖发呆……

好想要……真的好想要……也顺便好想听人调侃地问她“要吗”……

她又习惯­性­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膝盖里,看着地板发呆,弘晖,她这个嫖姐姐真是失败,说好带他来玩的,却连买根棉花糖的钱都没有……

她不知道埋在那里呆了多久,没去看人来人往,也没注意天上的烟火的嘈杂声,只是当一双有点眼熟的靴子刺进她的视线里时,她怔了怔,却因为害怕失望,怎么也不敢抬起头来,那双靴子停在那里好一阵子,久到她以为他会一直站在那里陪她到最后,直到一根棉花糖被塞进她的视线里,她的心突然被揪了起来,将头埋得更低了,她在等,等着后面的那句台词,等一切重新回放,等倒带,等重来……咬着­唇­角,她将膝盖往自己怀里收了收……

“喂!给你就拿着啊!”

不是她要的那句台词,也不是他的声音,她抬了抬头,看着有点不耐烦的小贩哥哥,将手里的棉花糖塞进她手里:“拿好拿好,刚刚有个公子,瞧你可怜,帮你买的,快走吧,别打扰我做生意了!”

“……”她下意识地拿着手里的棉花糖,猛得站起身,四下张望着,上上下下地看,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一个人,是一双靴子,是一句她想要听的台词,还是一个遗落的片段……

“找什么,人家走了,哪有时间陪你在这发呆啊。”

“……”她呆呆地拿着手里的棉花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看着那些糖丝晶亮亮地纠缠在一起,张嘴抿下一口,断了他们的纠缠,却让那些纠缠进了她的嘴巴,胸口,肚子,继续纠缠下去……恩……好甜,真的好甜……

她不该这么好打发,也不该这么容易满足,只因为他给她一根棉花糖,她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站在这里发傻给他看,他现在肯定躲在哪个角落里,看她傻不愣登咬着棉花糖的模样,然后勾着­唇­角淡笑,他现在肯定连黑眸里也牵着笑意,他现在肯定为自己在她心里好有存在感,骄傲地觉得自己好有男人味,他现在肯定为他偷窥到她,她却只看到他一双靴子在幸灾乐祸,他现在……肯定在想她……

她要的才不是一根棉花糖,她还要听那句“要吗?”,她还要他拉着她的手逛大街,她还要听到弘晖闹腾的声音,她还要接下来的糖葫芦,大碗茶,她还要那年的大年初一,她还要……

那是康熙四十六年的第一天,虽然她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还是觉得好华丽,只因为她还有弘晖给的锁片,嘴里咬着的,是他买的棉花糖……她真的是太好打发了……

蠢驴

嚼完口里的棉花糖,夏春耀挑了挑眉头,然后对着各式各样的零食继续流口水,仿佛魔法还没结束,每每一个稍微的转身后,就会有小贩哥哥把手里的零食塞进她手里,屡试不爽,前两次,她还故作失恋少女矜持状,边吃边忐忑不安,到后来,她脸皮被磨厚了,直接指着零嘴就嚷三个字:“我要吃”。嚷完就径自往前走,走得头也不回,没心没肺,等着小贩哥哥一头大汗地追上来,把零嘴塞进她手里……

结果她就在这样厚颜无耻,钱包空空的状况下,吃了个大饱,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志得意满地踏着一二一的步子爬回九爷府,心情超级好地任由一直等着抓她小辫子的泰管家把她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

什么不要以为她是十四爷奴才,她就可以无视府里的规矩,如此晚归,什么不要以为八爷还会帮她撑腰,她就可以这样肆意妄为,疯疯癫癫,什么不要以为九爷让她进账房管些­鸡­毛蒜皮的小账,她就可以不把他泰管家放在眼里……

她分不清楚这三句话究竟哪句比较重要,只是暗自发誓,绝对不把泰管家放在眼里,更不放在心里……

大概应了那句“打狗还要看主人”的硬道理,泰管家没有同以往一般用手指对她的额头行凶,她也只是低着脑袋不回话,结果话训完了,年过完了,完颜夫人没有要她回去继续带小格格,只是偶尔让子荷抱来同她闹闹,她依旧在气歪了泰管家的老脸,和下人们的风言风语中,留在九爷的账房里,管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账,雪化了,花开了,她也逐渐习惯那总会在府门口多停留一会的轿子,跟在九爷身后,进府门。

二月的某一天,她刻意忽略掉,却因为站在九爷府门口,没同往常般瞧见九爷的轿子,被提醒今天就是得和往常不一样些,她在门口等了好长一阵,靠着门,蹲下身,Сhā着腰,不耐烦地踮着脚,换了好几个POSE,也不见那位给她下命令的大人出现,终于抵不住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留下一句“不要恨我”,毫无介怀地背信弃义,转身准备跨过门槛解决生理问题……

脚刚提起来,又收了回去,盯着那道红门槛,嘟了嘟嘴,终究因为今日不同往时,选择了两脚一并的方法,跳了过去,回头再看了一眼那门槛,走回去,狠狠地踹了它一脚,然后转身就跑去九爷书房,将账本摆在他桌上,不做停留,直接飞去厨房抢饭,真不明白,她的社会地位明显得到了显著提高,为什么伙食问题还是永远得不到改善……

正当她决定要不要向自己的新主子上述一下,关于伙食的巨大问题,却收到了一件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礼物……一头驴……

弘晖,他能相信吗?真的是一头驴……而且还是一头傻乎乎的驴,被栓在她的房间外,她张着嘴巴,看着这头驴,和它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却终究因为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不能询问出它打哪来,有何目的,是何居心,不知道是该怀疑继厨房大叔过后,马匹房的大叔是不是又对她有非分之想了,还是直接将这头蠢乎乎的东西拖回牲口房,告诉它,以后不要随便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

正准备和春桃讨论一下怎么解决屋门口的蠢驴,看是墩了,还是蒸了,让它为自己站在少女闺房前摆出一副蠢相深刻反省,谁知,一推门进屋,却遭遇春桃已经无所谓的眼神:“管好你的驴,打扰我睡觉,我就把它给……”

“你就知道是我的,说不定是你家男人送你的……”这样放任诡异的桃花运降临在失恋少女身上是很危险的……

“我家男人绝对不会送我银子以外的东西,那对我来说就是个屁!”

第二天,她牵着那个“屁”站在九爷书房门口,却见那位大人瞟了她一眼,丢了一句:“以后你就用它代步。”

“……用这个‘屁’……呃……驴?”她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弘晖,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心理上都发生什么异变了么?千万不要告诉她,她辛苦工作,廉洁奉公,无私奉献少女青春,换来的奖励就是一头驴……而且还是一头蠢驴……今天早上,她拉了它半天,它才很给面子给挪了几步,一副完全不想鸟她的模样,靠,它当它是御用的驴啊!

“……我觉得……这好象是在骂我……”她看着那头驴,小声地咕哝了一句,实在是没有叩谢恩典的冲动……这不是摆明了说她人如其驴吗……阿门……

“给你马,你也骑不上去,爷看,挺适合你的啊?”他很藐视地用居高临下的优势,提醒了一下,她父母对她造成的自然灾害。

“……”TNND……好想打人,明明是他们落后,连自行车也没有,害她只能骑驴,竟然还敢嫌弃她的身高,她对这种偶尔一缩脚,还能混着买张儿童票的身高超级满意的,懂个屁!他自己还不是喜欢罗莉,鄙视!

鄙视归鄙视,不过有四只蹄子来代替她已经走出水疱的脚,她还是表示了一下满意,于是,她也顾不得形象,或者啥暗寓,挥着小鞭子,骑着小驴,冲向北京各大街道,迎向美丽的太阳……

不过,被骑的家伙永远不能理解骑它的家伙的高涨心理,总是被抽了好几鞭子,它才漫不经心地挪个好几步,结果,拜它所赐,她回府的时间不但没有提前,反而每天还晚个几个时辰,不过好在自从有了驴,九爷的轿子也不会在府门前多停留片刻了,只是每每她爬进九爷书房,交账目时,就会被那位大人特意地一瞥,弄得极其郁闷……

“爷早说过,它挺适合你的。”

靠,她也早知道,他就是在骂她!还好她早有自知之明,没对他的“好意”抱什么幻想……呜……

“你给我争气点,听到没!”每每被九爷鄙视过后,她都这样对那头蠢驴发出抗议,可哪知道,这头驴完全没有任何自尊意识,只是呆呆地看她一眼,继续啃它的粮食……

“靠,你那是什么态度,你瞪什么瞪,再瞪,再瞪就把你给阉了,管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先把你人道毁灭了再说!看你那副德行,驴模驴样,丢人现眼,要生不生,要死不死,难怪人家鄙视你,要我是你,我早就拿根绳子吊死了!”

每每骂到最后,她也不知道是在骂谁,只觉得骂完以后神清气爽,飘飘欲仙,因此,虽然这头蠢驴根本没啥作用,但看在它还是比较称职的泄欲工具,她也就勉强接受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象在和她比赛一样,九爷回府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她每天被蠢驴折腾得老晚,却也不见九爷坐在书房里,春桃诡异地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恭喜!子荷也八卦地耸耸肩,说了句,习惯就好,八成过阵子又要带新夫人回来了……

她也跟着没心没肺地丢了一句,希望这次的夫人是走­性­感路线的。结果话刚说完,就被春桃和子荷白了一眼,她抱着脑袋缩了回去……

九爷晚归以后,她呆在书房里的时间也就不多,只是偶尔拿拿账本,回房间去翻,却有好几次,在离书房不远的回廊上碰见九爷的罗莉小老婆,她总是杵在一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叫一个和自己一般的娃娃”夫人”。小罗莉每次都不介意,只是笑笑,可她身边的嬷嬷就不怎么好应付了,老说她没大没小,没上没下,没这没那,说到最后没词,就开始说她,姑娘家进男主子的房间不成体统,九爷不会把她收房,在外面有了新欢,连个名分都没有,还敢在夫人面前不行礼……

小罗莉不阻止,也不帮忙,只是凉凉地站在一边,等嬷嬷把话说完了,才开口……

“九爷回来了吗?”

“……啊?呃……好象没有……”阿门,好怨­妇­的问题……

“九爷何时回来?”

“……呃……我不知道……”阿门,好委屈的问题……

“你可曾替九爷系过领扣?”

“……啊?没有……”阿门,好诡异的问题……

“你会吗?”

“啊?”这个问题,她没明白过来……

“替男人系领扣。”

“……学过。”

“……你下去吧。”

“哦……”

落慌而逃,她走得头都懒得回,几乎带起一点小跑,后来,她知道小罗莉经常会在那等,于是,她吓得不敢去账房,每回都偷偷摸摸躲在一边,等小罗莉去九福晋那看自己的儿子时,才敢爬去书房,地下工作者的心情,她是深刻理解到了……

就这样,九爷府的诡异气氛一直持续着,也许为了衬托恐怖气氛,雨渐渐从天上砸下来,仿佛也破了一个大窟窿似地从天上浇下来,她骑着驴,撑着伞,收着租,体会地主阶级的家大业大,忽略掉那把伞是某个雨天,某个人送她回到原点给她留下的最后纪念……

而那头破驴,一点也没有因为下雨影响它的速度,还貌似享受地雨中漫步,好在已经是六月的天气,一点也不冷,不过一声湿漉漉着实不太舒服……

“我拜托你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就走快点吧!”她实在受不了了,跳下了驴背,开始拉它,她都看见府门了,目标就在眼前,它就不能最后冲刺一下吗?一点激|情都没有,不知道它看到母驴是不是也这么­性­冷感,“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和尚驴啊,在我面前搞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死模样!”

“你不要逼我今天晚上就把你的命根子拖去午门给喀嚓掉!”她一边拖着缰绳,一边发出威胁,和尚和太监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尤其是那把尖细的嗓子,想到最噩梦都后怕!

“……午门不是做那种事的地方。”一阵声音从她背后扬起来,可她正在和驴斗气,根本没注意到,没来由回头吼了一嗓子。

“不能砍命根子,那就把脑袋给砍了!反正是个驴脑袋……呃……谁在和我讲话?”她一边吼着,一边发现了点不对劲……

“……你四爷我……”

“噗!”她喷掉嘴里的雨,明显被呛了一下,踉跄地转身跪在地上,“四四四……四爷吉祥……”膝盖刚挨着地板,却被胸口的锁片的碰触拉回了注意力,想她好歹还在为弘晖讨公道的阶段,弯下去的膝盖,又绷直了起来,但终究胆子还是不够用,脑袋还是死低着……

“什么时候你要能正正经经地请个安,驴都能上树了。”冷哼了一声,带着一声淡淡地嘲弄。

“……”TNND,­干­吗又拿她和驴打比方,弘晖,他家阿玛真没啥创造­性­思维,就知道使用现有资源……

见她不回话,只是低着脑袋,四阿哥勾了勾­唇­角:“我倒是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的脾气还能这般大。”

“……”她的视线看着他有些湿漉的朝服,这才意识到这位皇帝大人竟是牵着马来的,没有撑伞,任由细雨蒙蒙砸在藏蓝的朝服转成黑­色­,她在心里同弘晖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为了江山社稷,勉强退让一步,将手里的伞挪了几步,手伸高了起来,将他纳入伞下,无奈高度差距,她得勉强维持一下跳芭蕾的华丽姿势……

“……经你提醒,倒是想起,已经许久没人同我闹脾气了。”声音还是冰凉,只是因为提到某个人,让她觉得有些柔和……

“……”她握着伞的手紧了紧,发出一点浓重的鼻音……

“明儿个,我会去他那儿,你可有要捎带的东西?”

她怔了怔,猛得抬起一张红着眼圈的脸,张了张嘴:“……您……还记得?”明天,是那个让她乱七八糟的日子,弘晖走了,后门关了的日子……

他白了她一眼,明显对她唯一说的话,还是废话表示不满:“还不快去。”

“……啊!”她一个激动,将手里的伞塞进了雍正大人手里,甚至把驴缰绳也丢给了他,转身,撒开腿往府里跑……

过了好一刻,她才拿着大包小包从府里爬出来,没空去摸脸上的雨水,径自将一包包东西塞进雍正大人的怀里:“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还有蛋炒饭,我用油纸包好了,还有瓜子,还有,这个,他没吃过的,九爷家的包子,超级好吃的,还有……”

他立在那里,看着自己怀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怀疑帮她捎东西到底是不是个明智之举,只怕不捎,这两个小鬼又要同他闹脾气……

“听人说,你最近在老九的账房里做事?”他看着她使劲塞东西,问了一句。

“……是……是啊。”她眨了眨眼,不觉得这件事和弘晖有啥直接联系。

“……有些不­干­净的账目,别碰。”四阿哥状似随­性­地提了一句,说完,也不待她回话,牵着马离开了……

“……”她皱了皱眉头,却立刻将听不懂的话抛到脑袋后面,继续同那只三生有幸,被雍正大人牵了好一阵子的蠢驴在雨中抗争……弘晖,她决定等雍正大人登基以后,拿小喇叭去宣扬一下,他是个好爸爸的光荣事迹,嘿嘿!

好不容易将蠢驴踢回了它的牲口棚,抢完了饭,正要满足地回房间睡觉,养小肚子,却在半路被子荷给叫住了,将一把伞塞进她手里……

“­干­吗,你诅咒我房间漏雨啊!”她拿着伞,鄙视了子荷一眼,她可不想一边睡觉一边撑伞……

“什么乱七八糟的,夫人交代,九爷今儿个出门,没带伞,叫你去十四爷府上送伞过去。”子荷将伞塞进她手里,转身要走……

“……喂!”她猛地拽着子荷的衣服,“……我我我我急着上茅房,你换个人去成不?”

“那你上完茅房再去好了。”子荷甩了甩手,立刻闪人。

这下死定了……她养小肚子的计划彻底破灭了……阿门……

送伞

拟订雨中作战计划,首先,把那头蠢驴从牲口棚拖出来,拿着伞直冲十四府上,将伞丢门口,然后骑驴飞奔回府,爬上床,盖好被子,继续养小肚子,恩……完美……

可一踏进牲口房,就见那头蠢驴又装死给她看,看着它那副非常坚持自己的私人闲暇时间,绝对不搞加班工作制,一步也不肯动的死德行,让她几次燃起去厨房借菜刀的冲动……看在它是生日礼物的份上,不同没文化的它计较!

自己的下属不合作,她只能打起了旁边帅气的高头大马的主意,嘿嘿,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合作过,但是说不定,这一骑就可以擦出艺术的火花,说不定,她还可以从此变成华丽的骑马一族,说不定,她明天就可以和那头蠢驴说永别了!

闪烁着少女纯真的眼睛,看着面前帅气的马哥哥,却见它们定力十足,完全不为所动地从鼻子里喷出几口气,摆明了,对她这帖瑃药严重不爽,也顺便警告她,千万不要有骑它们的冲动,否则,一定会造成不必要的身心伤害……

TNND……这辈子都没见过长得这么难看的马,帅气个屁,马眼看人低,不就是被人骑的东西么,被帅哥骑和被她骑又没什么本质区别,竟然给她搞­性­别歧视,就知道轻薄帅哥的ρi股,极度鄙视!哼!求人不如求己,不会骑马又不会死,她用两条小短腿,用劳动人民的坚强意志,照样完成党和人民交给她的艰巨任务!看着吧,封建社会的牲口们,社会主义的儿女,不是好惹的!

鄙视完一众不知道好歹的封建牲口,一贴瑃药撑着一把伞,抱着另一把伞,踏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奔向了战场前线……

但是,当她远远地在十四府门前看到一个穿着朝服的背影,正被身边的撑着伞的小厮伺候着弯身上轿时,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个天翻地覆,是哪个混蛋告诉她,九爷出门没带伞的,是啊,伞是没带,可­干­吗不告诉她,他带了个比伞好用八百倍的蜗牛壳轿子来,不仅不会淋湿湿,就算在里面泡茶,看书,睡觉,唱卡拉OK,抱小老婆,生儿育女,安居乐业都不成问题……莫非清朝的愚人节在六月不成……阿门……

她­干­笑了两声,将怀里多余的伞往背后藏,抓着后脑勺,准备转身跑路……却转念一想,大雨天的晚上的,自己浪费了自己睡觉时间跑来加班,这班都加了,不给自己的老板看到,岂不是浪费自己这般用心良苦?这等拍马屁,涨工资的良机不好好把握,大概连老天爷都会鄙视她,哼,敢耍她,她就将错就错,把九爷感动得死去活来,边坐轿子,边撑伞回去,啊哈哈哈哈!

将伞往肩膀上一扛,她踏着步子就往前走,她的视线落在那被雨给弄得微湿的朝服上,肩头的伞盖住了她头顶的视线,在那个背影弯身的一刻,伸出手,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朝服,略带力道地往后扯了扯:“……九爷,我强烈要求加班费.”

那个身影怔了怔,沉默了好一阵,缓缓地挺直了正弯下去的的身子,却始终没转过身来,只是站在轿门前,任由她扯住自己的朝服……

雨点砸在她伞外的周围,溅起的水花有点吵耳,终于也让她感觉到了这片沉默的不对劲,她的目光在湿漉漉的地上一瞥,在见到一双好眼熟的靴子时,微微移开了头顶上的伞,视线顺着那朝服慢慢向上爬,每爬一分,头皮就发麻一分,每爬一分,手也跟着从那片潮湿的朝服上松开一些,每爬一分,脚步就开始往后挪上一点……

一双本该总是盈满笑意,黑沉沉的眸子,此刻只是微微侧目淡淡地打量着她……

“八爷,您府上的丫头来给您送伞吗?”帮他撩轿帘的十四府上的小厮随意地问上了一句,算是结束了这刻的静默……

她心虚地缩回了自己的伞下,遮了个严严实实,躲了个密不透风……酸楚,几乎不用安排就往她鼻头涌,几乎不让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她也只能只有大口地呼吸,来苟延残喘……

“……她认错人了.”

那把有点轻扬的声音从她头顶罩下来,竟然让她听出了几许责怪的味道,她从来都听不懂他讲话的,所以,一定是她听错了……他才没有责怪她扯着他的朝服却把他认成别人,他才没有责怪她在大年初一吃­干­摸净后就把他认成别人,他才没有责怪她久违后的第一件事是把他错认成别人……

她被他责怪地抬不起头来,脚丫子下意识地缩了缩,将收进布鞋和袜子里的雨水挤弄了出来……

“你跑来这儿做什么!”一阵责怪声毫不遮掩地从身后甩过来,她被吓了一跳,转身看着九阿哥和十阿哥正从十四府门口走出来……

她捏了捏手里拿着的多余的伞,瞥了一眼面前纹丝不动的身影,他不上轿,也不转身,她却终究因为找不到呆在这里陪他发呆的理由,挪开了脚步……

“夫人叫我给你送伞过来.”她将手里的加班证据拿了出来.

“送伞?倒是九哥家的人贴心,这偌大的十四府上,还怕没一把伞不成.”十阿哥揶揄了一声,看了一眼站在轿前的八阿哥,“八哥怎么还站这儿?不是急着回府写折子吗?这洪灾一来又是一通乱忙了.”

“是该走了.”

他轻扬的声音没有丝毫改变,然后,她听见撩帘的唏嘘声,听见他的靴子在湿地上的踏步上,听见九爷和十爷说着”八哥慢走.”,听见小厮喊着起轿的声音,听到渐行渐远的声音……

“你还发什么呆!”九阿哥拽过了她手里的伞,撑了开来……

她被他硬生生地扯回了注意力,回过头来看着他不耐烦地已经踏着步子走下了府门前的台阶……

“九……九哥……这大风大雨的,你不坐轿回去吗?”十阿哥也随着愣愣地看着那走进雨幕里的身影……

“不坐了!”他挥了挥手,脚步已经溅起地上雨水,使劲瞪了那个还杵在原地的家伙一眼,才见她屁颠颠地跟了上来……

“唉,我说九哥,你可别在节骨眼害个啥病啊!”

十阿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她撑着伞小跑了一阵,才跟上那已走出好些距离的身影……

无语地走了好一阵,那同样身着朝服的背影让她心有余悸,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他突然顿了顿脚步,往后瞥了一眼……

“……不准哭!”

那有些沉的声音伴随着雨声压下来,压得她一阵晕旋……

“……我又没打算哭……”她颤了颤鼻音,捏紧了手里伞,敢情她没出息的形象已经彻底定型了,她这还没扯嗓子,他就先警告自己不准哭,“你不说……本来我不打算哭的……你一说……阿欠!”

她的眼泪还在酝酿期间就被一个飞出口的喷嚏给漂亮截断了,她张着还没合上的嘴巴,再看了一眼离她有一段距离的身影,没往前走,也没朝她走过来,分明在等她自己走过去……她明白的,所以……刚才那个没上轿也不转身的身影是不是也在等她开口说上些什么……

“你走不走!别让爷等你!”

她被他催促着朝前迈了两步,终究咬了咬­唇­角,猛得转身就往后跑:“我,我晚点回来……就这样,先闪了!”

她缩着脑袋,矛足了劲地往后跑,手里撑着的伞有些多余,因为脚步的飞奔,浑身已被溅得找不到一块­干­湿地,气喘吁吁地站在十四府门口,却见那有点眼熟的轿子重新抬回了府门口……

“……八……八爷呢?”她指了指空空的轿子,问旁边抬轿的小厮们……

“八爷?散步呢!”小厮看了一眼她,笑着说,“竟然挑这大风大雨的天气散步,我就说八爷的话,没谁能听的懂吧!”

她来不及去和小厮套近乎,­操­起伞就往他家的方向奔,还好他是散步,不是慢跑,她收帐时练习出来的脚力终于可以为恋爱发挥作用了,阿门……竟然做雨中漫步这么狗血的事情,好鄙视他!这种被负心汉甩了的失恋举动应该是她的专利啦,竟然不经过她的允许就和她抢,不要以为这天下都是他皇阿码的.他就可以嚣张,大家熟归熟,他这样搞,她照样告他剽窃!

“……前面的那个谁谁谁!你给我停下来!!”她捂着跑得胃都抽痛了,唔……早知道要这样跑,她今天晚上就少抢两碗饭了……

“叫你停下来啦,你还走!”她看他丝毫不减速地往前迈步子,不急不慢,仿佛要立刻成仙的模样,她努了努嘴,只能加快了速度,将他一把拽了下来……唔,好想哭,这种动作,一般都是言情小说里帅气男主的经典动作才对……为什么要由她来做……

而他也不负她的重望,非常进入角­色­地扮演好女主,半点动静也没有,只是任由她扯着他的袖子,不转身,也不再继续往前走……瞧他那副别扭样,鄙视!哼!

她见他终于停下来,也安下心来,一手撑着他的后背,一手Сhā着腰,弯着身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叫你不要走,你还使劲走,再走啊,再走我就非礼你!反正现在四下无人,月高……呃……大雨哗啦啦……以后我死不认账,看你到哪里去告我!”

他依旧没动静,却发出了一丝从胸口带出的让她熟悉的轻笑声……被她慢慢扣上的手,也开始有了一些温度……

“你想打喷嚏就直接说嘛!­干­吗跑来淋雨又做忧郁状……哇……”

她正忙着数落他,念得振振有辞,后脑勺却被猛得扣住了,迎头就撞上那湿漉漉的胸口,那朝服的前襟被她的脸一挤,弄得她脸上都是雨水,她的眼泪都是真的耶,他这样一抱,弄得她好象都是在哭假的一样:“……­干­什么……是我要非礼你,你想先下手为强啊……”

他不说话,只是将她往怀里收了收,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毫不留情地将所有的重量压过去……

既然他开始进入男主角的状态了,那她就可以恢复别扭女主角的德行了吧,她抬起脚将雨水全部踢到他的朝服上去,管她什么事,反正现在又不是她帮他洗衣服了,累死他家的小老婆,天天帮他洗衣服,就没空非礼他了……

“谁让你送一头驴子来给我当生日礼物的!你是在骂我笨是吧!想我当初送你的东西,随便哪一样也比一头驴子好吧,还是一头那么蠢的驴子,笨得要死,害我怎么拖都拖不动……不许笑,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还有,大年初一的时候,明明我想吃两根棉花糖,你这人好小气,就只买一根给我,后来也是,糖葫芦我也没吃够……不要啃我脖子,好痒啦!也不要用舔的!”

“还有,还有!都是你害我天天打喷嚏,害我被春桃鄙视,害我被泰管家扫茅房,害我被九爷扔出去收帐目,害我……唔……不准亲,谁要给你亲,你这个人,我还没骂完……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全部飞进他嘴巴里去了,她从他嘴巴里吃到一点雨丝苦苦的味道,蔓延开来,于是她也不示弱,使劲往嘴巴里吐口水,谁让他不让她讲话的!哼!

她的手摸到他的领扣,好怕这里被别人碰过,下意识地收了收嘴巴,使劲地咬他的舌头,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却只是顺着她的意,节节挺进,让她咬得更多更满足……

弘晖,怎么办……事情大条了,他们不是一刀两断了么,这样吻来咬去又是怎么回事,她真的好鄙视走藕断丝连路线的耶……阿门……

伞后遗症

不可否认,她,夏春耀,确实是个奇才,不仅送伞能送错主子,还送到大家都一身湿哒哒,狼狈兮兮地对打喷嚏,而最最不能让春桃理解的就是,送伞居然还能送出脖子上的草莓印来,不知道春桃是不是打算尝试新的偷­情­地点,瞪大了眼睛研究了一下她脖子上的小草莓,一脸诡异地问她,这大风大雨是不是异常有情调,她立刻摸着脖子,调起嗓子来强调,Chu女这个光荣的职业,她还准备苦心经营一阵子……

此话刚落,却换来春桃似笑非笑的一张脸:“和好了?”

她一边放下手里的洗脸巾,一边愣愣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春桃,回想几个镜头前的情景,她把牢­骚­发完了,他把草莓种完了,然后,她的视线略过他的肩头,低下去,盯着他的靴子不再抬起来,他沉默了一阵,似乎也不再抱让她抬头看他的期望,只是拣起地上的伞,盖过她的头顶……

她随着他不快不慢的步子,走到九爷府的门口,踮起了脚尖拍拍他的肩膀:“伞你拿回去,自己回家小心点哦,不要和陌生人乱讲话,把伞撑低点,别给人偷窥了去,就这样啦……”

她咧着嘴贼笑了一阵,像把他和自己一同拉回往常般,她不记得她有去过紫禁城,而他也不记得他将她放生,抚了一把胸口的锁片,只当一切没变,弘晖也还在,她选择她想记下的片段,不喜欢的直接丢进回收站,按下删除键,消失地无影无踪,她不去听风言风语,也懒得在意他刚建起来的后宫……他也不能小气,在意她把他记的模糊,在意她疗伤期间小小­精­神出轨一下……

反正都是不平等条约,随便签个名,画个押就好了,不需要大张旗鼓,她转身要走,他也不拦她……

只是当她看着面前的红门槛时,她实在不知道,她该在他面前跳过去,还是跨过去,尴尬地咬了咬­唇­,转过身来,­干­笑了两声,想等他先走了再去考虑这个问题,却见他只是撑着伞,立在雨里,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尴尬,几乎带着置身事外的样子……

她远远地看着他,终于稍微放纵自己一些,把视线往上移了,却见他没看向自己,只是将视线微微瞥开……

一阵风夹杂着雨点打在他身上,发出细微的唏嘘声,他的声音终于伴着风雨响起来……深幽而坚定的调子,不似往日般轻扬,拉扯着她往下沉……

“你记着……我能放你一次,但绝没有第二次.”

他本不是个怜悯人的主儿,她应该清楚,他也没有太多的“舍不得”供她挥霍,她必须明白,他的纵容也只到此为止,她不能装傻,他也只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阿哥,她不得不面对,他对她,也不过只是使出欲擒故纵的伎俩,不同的,只是,他把他的伎俩摆在她面前,要她愧疚,逼她抬头……而如此大费周章,能赢回来的东西,不多,无非,也就是她的心甘情愿……

“……如此,你还敢回来吗?恩?”

他熟悉上扬的尾音,让她往回缩了缩脖子,似乎料定了她的答案,旋身,让朝靴在雨水里踏出沉沉的声音,和着她的心跳声,吵得她只能捂着耳朵,往府里跑,当作什么都听不到……她的勇气,刚刚才透支完毕,她现在被打回原形,只能缩回去……

那的确是张不平等条约,是她一个人擅自做主定的,只有她一个人签了名,他却赖皮不肯画押,谁要他来教她时间逝去不回的破哲理,她高兴让它停在那里,一辈子都不要动,谁要他来教她,他是怎样一个人,她高兴把他想成她以为的那样,他只是会给她塞零食的人,他只是会给塞暖炉的人,他只是会塞给她送生日礼物的人……谁要他来教她,自欺欺人是一件好让人鄙视的事情……

和好了吗?和好了个屁,越来越糟糕了,简直是乱七八糟……

这就是她给春桃的答案,春桃耸耸肩,不理会她无里头的愤怒,睡觉,她则爬上床,失眠,所以说啊,从睡觉状态就可以显示出女人的感情生活圆满与否,于是,她失眠了一夜,脑袋里是八百个小八爷对着她鄙视,她数了一个晚上的他,还是没有数出瞌睡虫来,看了一眼已经微亮的天空,索­性­不睡了,翻身下床,在镜子前磨蹭了好一阵,确定领子把草莓全部遮住了,打开房门准备去拿早点的一瞬间,才想起一件好华丽的事情,她貌似就这样把九爷丢弃在风雨中了,阿门……

这下别说涨工资了,估计还有被炒鱿鱼的危险,但她是卖身进来的,这个问题,她暂且可以忽略不记,那还有什么好怕的,顶多就是挨板子,扫茅坑,背帐本,收银子,吃包子,送早点……说实在的,不得不承认,除了挨板子,九爷家的惩罚人的方式,其实都蛮人道的……

端着早膳,她主动来承认错误,不知道可不可以得到宽大处理,其实,她也不算没完成任务啊,伞送到他手里了嘛,也淋不着了,应该不会半路出来一个劫­色­的,好死不死把九爷拖角落里,做掉了吧……

站在九爷房前咽了一口唾沫,她正练习笑脸迎人的表情,却见房门轻轻被推开了,她眯着眼睛,吓了一跳,往后缩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

一双小手搭在门边,小罗莉站在门里,向她伸出手来:“给我.”

“……啊?”她愣了愣,注意力全被小罗莉有点过分清凉穿着给扯了过去,没有扣上的领扣,小肚兜的绳结松松地系着,耷拉在外面,让白­嫩­­嫩­的小脖子露了出来,阿门……那小脖子上竟然还有好多颗和她脖子上一样的东西……好新鲜的草莓啊……红红紫紫的,比她脖子上的还要触目惊心,九爷下手好狠,完全不带留情的嘛……

“早膳.”小罗莉指了指她手里的餐盘,丝毫不在意草莓共享,只是笑.

“……哦……”她抖了抖手,将餐盘交到小罗莉手里,今天的早餐好象很好吃的样子,呜……不过,没她的份了……

“昨儿个,可是完颜夫人叫你去送伞的?”小罗莉接过餐盘朝她微微一笑.

“……是……是啊……”她抬了抬眉头,却见小罗莉上下打量着自己,视线一碰上她,就拉了开来……

“为何却是九爷一人回来的?”

“……”……因为她当时忙着乱搞男女关系……

小罗莉见她不答话,也不再问,只是接过餐盘,转身,合上门:“九爷交代,以后,不用你去拿早膳了.”

她看着合上的门,愣了愣,NND……她刚刚­干­吗要自做多情地酝酿出来罪恶感来,这下可好,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立刻就要被集体丢进垃圾箱焚化炉了,她这样随便焚烧感情垃圾,算不算破坏古代生态环境平衡啊!她就说,九爷没那么简单就被人劫­色­的,他不去辣手摧花就很偷笑了,阿门……以后每天都可以和春桃一样多赖床半个小时了!

她伸了个懒腰,不再去打扰人家夫妻­性­生活,揉了揉眼睛,离去书房还有一段时间,她还可以找个地方补一下眠,希望小八爷不要在到她脑袋里来给她上思想政治课……

结果,小八爷还没来得及给她上思想政治课,她的人却被拉到完颜夫人的院子里做昨夜送伞全过程的情景再现报告……呃……当然,侵犯个人隐私的那一段,被她卡了,华丽跳过,完颜夫人也没刨根问底,倒是在她逗弄完糖糖,从小女娃娃的手里偷了一点糖糕,填了填今天早上被她阿玛饿着的肚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抛了一句话来……

“你是装傻,还是真不明白?”

她的右脚刚跨过门槛,怔了怔,回过头,却发现完颜夫人已经转身走进内间去了……

她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却见刚从外间回院子的子荷,一瞧是她,正要打个招呼,却被翻了个白眼回以她热情的招呼……

“瞧你做的好事!”子荷举起手指在她额头上重重地点下去,”我就同夫人说,你这帖瑃药是怎么扶都扶不上墙的!唉!”

“我做啥人神共愤的事了,你们一个个都鄙视我!”她扶着额头,委屈地瞪着熊猫眼,搞清楚状况好不好,她淋了一夜的雨,然后被前男友鄙视自己心志不成熟,然后一夜失眠,然后被大清早的限制级画面刺激,然后还被告之以后都没有华丽早餐吃了,然后补眠未果被抓来做报告,然后又被夫人鄙视,再饱受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残酷打击之后,她现在可是很有走向心理变态,杀人魔的充足条件的,最好不要逼她,暴动出九阿哥府灭门惨案的历史事件!

“何止人神共愤,要我是夫人,撕了你的心都有了!”子荷压了压嗓子,将她往角落里拖,”你以为夫人­干­吗特意叫你去送伞,好玩儿啊!还不是给你机会来着,你进九爷房那么久了,下人们虽没名说,自己心里还没个谱儿?不过,我看九爷半点反应也没有,该是夫人搞错了才对!”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和九爷那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我可没对他职场­性­­骚­扰,你别把我想成和糖糖一样,一看见美男就把持不住,然后就……”

“糖糖格格都比你有胆子,亏你在夫人生产时还信誓旦旦说要抢人家男人呢,啊呸!这回儿好了吧,让你有个机会帮着夫人对付那个新来的,结果却被个新来的给彻彻底底地挤下去了,搞得连九爷的房间都进不去了!哼!这下她还不嚣张到家了,儿子她给生了,现在九爷除了她那儿,也不进别的夫人的房了!本来还以为你对夫人能有点用处呢,结果你倒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子荷一边撑着自己快要晕倒的脑袋,一边说得噼里啪啦……

“……你是说……夫人的意思是……”

“废话,当然是想让九爷收你进房,免得那个新来的……喂……你怎么了?”

“我现在严重不爽,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她挽了挽袖子,踩着大步子就走,搞了半天,原来这当小老婆对什么兵书啊,棋谱啊的,也是要研究研究的,她这贴瑃药还是蛮有前途的嘛,被人当成一步超有利的棋下了半天,还差点就要杀入敌人阵营,直接吃主帅了……

仰天三笑,哈哈哈!

她一脚踢开牲口房的门,指着那头蠢驴就开始嚷:”看你副蠢样,成天就知道偷懒,装傻,还不是被人送来送去,骑来骑去的,看什么看,你有本事就去踩那个把你送给我的家伙,告诉他,驴也不是好欺负的!他就是算准了你,不会斗来斗去那一套,就知道装傻,才不要你的,才不愿意你赖他身边的,才故意吓你的……他明明知道,他用那副皇子德行,阿哥模式跟我讲话,我会回去才怪!不会哄女人吗?都娶了小老婆了还不会哄女人……装什么纯情啊!”

“……哄我一下会怎样……又不是不会讲假话……我才不要回去……最起码等他学会哄女人再说!!”

“……想叫我离他远一点就直接说嘛……拐弯抹角来吓人,还说天书……”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下次死也不给他亲,占完便宜就走人了……”

“哈欠!”

一个喷嚏从乾清宫里飞出来,看着面前正在批着折子的皇阿玛惊了一下,抬起头来侧目看了看他,胤禩只是抱歉地笑了笑,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身,行过礼数,见到皇阿玛不介意地扬了扬手,示意他落坐……

“伤风了?”

“该是被人记挂着了.”他淡扬­唇­角回答到,看来那场雨淋的好……

“被你这一说,坏事也能变好事了?”

“皇阿玛圣明,所以,以儿臣之见,这黄河水患也会很快转危为安的,四哥此去定能安抚灾民.”

“如此最好,不过,户部的欠款也不能拖沓.”

“是,儿臣自当尽心尽力.”

“你且去吧.”

“儿臣告退.”他站起身,恭身,正准备离开,却又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等等,随我走走.”

他立在原地,看着皇阿玛被随伺的太监服侍着起了身,走在他的前头,他低了低头,跟了上去……

“听说,你府上的妾室已有身孕了?”

“回皇阿玛的话,是有身孕了.”

“……你是不是有话要同朕说?”

“……儿臣愚钝,不知皇阿玛……”

“朕以为,你几次拒绝纳妾,最后却娶了没身份地位的妾室,就连子嗣也由其所出,是在同朕暗示什么?”

“……皇阿玛多虑了,儿臣只是怕辱没了儿臣的福晋,毕竟皇阿玛当初指婚就同儿臣交代其中利害关系,儿臣只怕不周到,怎会又别的用意.”

“……也罢,去吧.”

他看着皇阿玛扬了扬手,就在那条通向额娘寝宫的岔路口上转身走开了,他站直了身子,也不做停留,踏着步子往额娘的寝宫行去……

伸展一下由于一直恭身有些酸痛的身子,然后踏进额娘的寝宫,还没坐下椅子,却被她笑话他,说他笑得好象发生了天大的好事似的……

他负手而立,煞有其事地朝她眨了眨眼,告诉她,他终于又能打喷嚏了……

额娘愣了愣,却只是捂着­唇­角笑了笑,挑起了眉头问他,莫非前阵子,总是拉长着脸,只是因为少打了几个喷嚏而已吗?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唇­角扬了扬……直到身后传来额娘轻柔的呼唤声……

既是如此,为何等着她逃跑,也不去把人追回来?

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只是轻笑的额娘,思量了一阵,却只能耸了耸肩……告诉她,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比她更想知道,她的儿子其实蛮失败的,不仅没把人追回来,还把人给彻底吓跑了,而且跑得头也不回,明知道她怕自己那副德行,他却偏要把自己那副德行给她看……

估计她这回儿,不是缩在被窝里发抖,就该是对着那头驴数落他的残忍行径呢……哈,活该,谁让某些人那么没良心,吃完他给的零食,牵着他让九弟帮忙捎去的生日礼物,却扯着他的朝服叫别人,害他一个喷嚏也打不出,一度有想去看御医的冲动,想问问是不是身体哪个部分出问题了,不过因为大概能料想御医肯定会怀疑他脑子出现问题,而作罢……新仇旧恨的,他报复一下实在不为过……

额娘摇了摇头……没做任何评价,他则轻笑地放下了茶碗,起身……

“额娘,儿臣告退了.”

“最近为何都走得比往常急些?又是去十四府上?”

“……因为儿臣等得不耐烦了.”他的天书总是不分时间场合地跳出来.

“……你想做什么,额娘不拦你,却是记住,不要惹祸上身.”

“儿臣记着,忘不了.”

再遇

经历过一场迷你版后宫争宠事件,从小罗莉身上的草莓,到完颜夫人的鄙视,作为战争牺牲品的夏春耀得到了一个深刻的认知,那就是,如果她有朝小老婆这个光荣职业发展的企图,那最起码还得修炼个百来年,不仅生理上要做好准备,还要有随时被考验心理素质的准备……总结下来,这个光荣的职业,自己睡觉的时候崇拜一下就好了,亲力亲为就算了……

她对这个带有伟大现代女­性­的革命­性­和­妇­女解放意识的总结,乱骄傲了一把,也顺便把那个人雨夜的威胁抛在了脑后,安慰自己,世界总是这样残酷的,尤其是地主阶级当道的封建社会,得到啥就要失去点啥,她得到了解放­妇­女思想的先驱称号,失去的嘛……也只是一串记忆里的棉花糖,雪夜的红梅,还有带着体温的朝服而已……呵呵,都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不心痛,不心痛!

正当她忙着为解放­妇­女思想做身心上的斗争,地主阶级的考验却让她应接不暇,自从雨夜回来后,她每次要进书房,就被站在门外等着她的泰管家被一脚踢飞到角落里去画圈圈,看他一副俨然经纪人的模样,大概已然把她当成窥探天皇巨星隐私生活的狗仔队了,不过,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一声,里面那位天皇巨星的啥私生活早就被她看了个彻底,从当初的书房­淫­乱史,到最近的惑乱小草莓……

她就这样被封杀在书房门外,再也没见过九爷的面,也没进过他的房,如果只是被晾着也就罢了,最变态的就是,也不知啥时候,谁帮她在九爷书房门口搭起了个小木桌,送来的帐本一点也没减少,反而快把她给埋到桌子下去了……

这简直是史上最惨无人道的折磨,在没有美男可看的鸟环境里对帐本,还要时不时对上泰管家那张”你也有今天”的老脸,不时看着小罗莉笑吟吟地进出,发现小罗莉衣衫不整出现的频率愈演愈烈,以这个趋势继续下去,过阵子她得去配副耳塞,这古代隔音效果其差无比,她怕她一个把持不住,会在帐本上用狗爬的字写黄|­色­小说,还是25禁以上的……

日子过去的很快,她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厚起来,口里也渐渐哈出了白气,可是临时搭建的恶劣工作环境还是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善,顶多偶尔会在她偷懒睡觉流口水时,身上多一件不该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褂子他,她起初还蛮有公德心地叠好,摆书房门口,后来也渐渐懒了,一把从背上拖下来,擦完嘴巴上的口水,就丢门口,报复地主阶级虐待农民工的残酷行径……

一晃到了年底,帐房里的人又开始忙着应付着年底的烂帐本,今年有些诡异的忙,有的时候还得点根小蜡烛挑灯夜战,而那个挑战了几个月A片男主角能力的九爷似乎把所有的帐目都抛给下人做了,自己又不知道跑去­干­什么伤天害理,勾引­妇­女的事了.

康熙四十七年的大年,她窝在家里,哪里也没去,逗弄着糖糖过大年,任由春桃继续发挥教条模式,誓死要将她从月亮上解放出来,不留余力地告诉她,她的月亮生小月亮了,她伸了个懒腰回了一句,过年过生日好啊,总有假放,逞强完毕,换来一对熊猫眼,不过熊猫眼总比核桃眼好,她只是没睡着,和哭着睡着相比,她还是觉得前者比较具有现代女­性­气息……

二月的那一天,她还是照常起床,照常上班,今年的冬天又长又冷,雪都还化透,虽然她是很感激老天爷给她一个这么应景又肃杀凄凉的环境用来酝酿情绪啦,但是她还是比较喜欢春暖花开,到处发春的季节,至少生理上,她是这么希望的……

门一开,她走了出去,头也没回地正要拉上门闩,却在指尖碰到一个热烫的物体时,缩了缩手,将手收了回来,看了看指尖有些微红的痕迹,她抬头看了一眼还灰蒙蒙的天,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后靠,贴上那物体,背脊上窜起一阵暖意……

她将挂在门闩上的小暖炉摘了下来,捧在手里,不知道是不是那年里,他把她赶出书房后,塞进她手里的那一个,她记不太真切,只是记得这温度是一样的,丝毫不减,比这温度记得更清楚的,是自己被它给害得惨兮兮的,要不是这个破炉子,她才不会感动的乱七八糟,傻了吧唧地跟他进那个破皇宫……

“……那个时候……我说谎了……我说,因为一个暖炉就想把自己卖给你……是谎话……你明明知道的,那是谎话,天大的谎话,你别信,我也当没说过……”

她一边说着,却将”谎话”往怀里塞,暖着她的小肚子,就连手也贪恋在上面,舍不得移开,她今年收到的生日礼物,还是和去年的一样,没什么品位,只是砸得她晕晕的,她以前说的话,真真假假,乱七八糟,颠三倒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哪句是真话,哪句在放屁,他信了多少?她自己又信了多少?不管信了多少,当她屁颠颠地逃跑的时候,就应该变得什么都不是了,他居心叵测,他来勾引她的罪恶感,他不想让她挥一挥衣袖,还径自给她的身上加重,又是驴子,又是暖炉的,他不知道超载要被罚款的吗?她就说古代的法律意识都太差了嘛!

“……我­干­吗把我自己分析得像一个花言巧语欺骗纯情少男芳心,然后不负责任地说,”大家只是玩玩而已,你不要当真”的混蛋一样……阿门……”她被小暖炉暖得骨头酥酥的,却猛得皱起眉头,纯情少男,呸呸!儿子都有了,他和纯情少男已经没有啥关系了,她的罪恶感也可以收起来继续焚烧感情垃圾了!没错,就是这样!

说是这样说,一边信誓旦旦,指天骂地,一边却拽着那暖炉死紧,她只是由于特殊的工作环境需要,所以,利用一下已有资源,绝对没有任何违反清规的念头……请大家都不要想歪,阿门……

但是……这个小暖炉却严重影响她的工作效率,所以那句什么饱暖思­淫­欲的老话,也许非常不适合阿哥模式的某某人,却严重适合她这贴瑃药,这肚子一暖就想睡觉,眼睛是死睁着,可几个时辰过后,帐目还是一页也没动过,到是口水滴滴答地快要从嘴角边流下来,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这等情形让里面的BOSS发了脾气,泰管家将她一脚踹飞,交代了一句,九爷这些个日子都不想看到她,要她有多远滚多远……

她立刻擦了口水,立正站后,抱着她的小暖炉闪人,却在经过书房的微微敞开的门边时扫了一眼书房,视线撞到一道有些戳脊梁骨的视线,她使劲地眨了一下眼睛,却见那视线立刻扯了开来,就连那本站在门边的身影也诡异消失,还附带一声超响地关门声……

康熙四十七年,连她都觉得蛮诡异的,九爷的轿子进进出出的频繁,还有些个不曾见的生面孔的官员进出院子,下人们忙着扑风捉影,察言观­色­,她却在这个当口被彻底赶出九爷的势力范围,拨到泰管家的名目下,变成一颗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小旗子,只能拿着小帐本恢复了四处收帐的打工小妹生活,不知道泰管家是不是对灰姑娘里的继母角Se情有独钟,在她上工的第一天就对她嘴角一歪,丢出一句:”哼,别以为九爷还会护着你,好好把这些房租给收了,收不回来,就别回九爷府!”

她起初没明白啥意思,还嚣张得回望了一眼泰管家,收帐这么简单又捞油水的事,对她这种有商业头脑的现代女­性­来说简直就是小CASE,于是,牵着她的小毛驴,跨着她让春桃给特制的斜跨式的包包,一甩自己的辫子,突然觉得自己也算走在了大清朝的流行前线了,一脸神­色­游哉地晃荡在北京城里,可是当她一打开帐目这才发现,男人,尤其是老男人的嫉妒,实在是太恐怖了……

竟然给她这一走清纯路线,待字闺中,心有所属,目前还在和别人搞柏拉图恋爱的女娃娃到北京城有名的”堕落一条街”去收帐!太禽兽了!这简直是一种变相地辣手摧花!为啥以前她都不知道九爷经营范围有这么广泛的,敢情啥该做的,不该做的,这皇阿哥都做齐了嘛!呜……他家皇阿玛这皇帝是做假的啊,自己儿子都快成黑道老大了,什么堵场,什么高利贷,什么地下钱庄,呜……还勾引她这无知少女堕入万恶的黑道……

胆战心惊地扫过了帐目,却发现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为什么没有妓院哩?以九爷的德行来说,妓院该是很适合他华丽的身份……呃……她只是想趁机去妓院研究一下,这个­性­茭易合法化是个啥管理系统而已……很纯洁的学术研究……

呃……反正都进堕落一条街了,等工作完毕,她就去偷窥一下,如碰到不利于身心健康成长的镜头,她会自动马赛克掉,当初穿到清朝来的时候,她就定下了一定要偷窥到古代两大特产,皇帝和妓院!!皇帝,只由于她没啥见识,胆子小,只闻其音,不见其人,所以最起码用妓院来安抚一下她受创的幼小心灵吧!呃……她不是故意把皇帝和妓院联系起来的……

打定主意,缩着脑袋,踏着战战兢兢的小碎步,走进只在下人传言间听过的堕落一条街,听春桃说,这条街上的女人,就没一个是Chu女,而她这贴瑃药正式打破春桃的言论,成为了这条街上的珍惜品种……

但是,清朝人士对保护稀有动物的热情显然不高,要不为啥每个掌柜看到她,皆是一脸”你这臭丫头谁啊”的破表情,任她好说歹说,都只当她是路人甲,甚至有几个走粗暴路线的,一脚将她踢出了店铺,还有几个走禽兽路线的,还叫出几个流氓兮兮的走狗对她吹胡子瞪眼,要她尽快闪人,否则,不保证她的生命安全,而最最不能让她接受的,就是,他们全然无视她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而且还是这条街上的珍惜品种,用那种完全没有劫­色­,只是想把她踹飞的眼神瞪她!她长得有这么安全吗?啊?好歹她这人也算在堕这落一条街上嘛,就不能选择对待普通闺女的招数对待她吗?比如调戏啦,比如耍流氓啦,比如……阿门……她堕落了,她­干­吗非要用这种途径证明魅力……

总之,她拖着一文钱也没要到的荷包,感谢泰管家给她这场”爱的教育”,让她知道,他泰管家还是九爷府的顶梁柱,人家只认他,不认她这贴瑃药……

深叹一口气,拖着那头蠢驴走在堕落的街上,她算发现了,这堕落也是看人的,像她这种走在堕落的道路上,没人搭讪,没人调戏,没人打劫,因此,英雄救美,侠客路见不平的邂逅是没指望了,还不如期望走路踩香蕉皮撞帅哥呢,­色­狼啊,那种专门帮人家牵红线,有贡献­精­神的人,到底在哪里啊!

看着街道两边香粉乱飞,歌舞不断的妓院,四周走往迎来的轿子,恩客和花娘们的调笑,她一边踩着出淤泥而不染步子,一边却偷瞄着,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啥激烈动作,结果,估摸着这里也算高级娱乐场所,这些个人走的都是高雅路线,有的还吟上两句她听不懂的诗,搞几句风花雪月的句子,调得佳人一笑,搞得她一阵迷茫,估摸着里头的情景还没九爷书房里的香艳刺激,于是作罢……

不过,好歹堕落一次,她总不能空手而归,四下乱逛着,视线在撞上一家店铺时瞪大了眼睛,鼓了鼓嘴,从鼻子里呼了口气,手抓在­唇­角,贼贼地一笑,啊哈哈哈,她就说应该有吧,这就是她在现代死也不敢进去的传说的情趣用品商店啦,嘿嘿嘿嘿……

左顾右盼了一阵子,确定没有熟人,将小驴子往门口的柱子上一栓,咻地跳进她梦寐以求的地方,美其名曰,长见识!

几个时辰之后,她志得意满地从店铺里爬出来,带着一张­淫­笑的脸,满意地拎着手里华丽的透明薄纱卖豆腐系的肚兜,恩,把这个送给春桃当帮她绣包包的回礼,肯定让她,呃……或者说她男人感激死她,啊哈哈哈!

将肚兜拿在手里,她伸出一只手去牵驴,却见那头死驴貌似也对情趣商品兴趣非常,两只眼睛死瞪着里面那个顾店的漂亮妹妹,真不知道八爷是从哪里选来一头这么好美­色­的驴子,她顶多是不分男女吃豆腐,它倒好,连基本的种族观念也没有,比她还堕落!

使劲扯了扯缰绳:”走啦,蠢驴!你再看人家也不会嫁给一头驴的啦!”

驴子晃了晃脑袋,继续呆立在那里,她只能拿两只手去拖它,它被她使劲拽住,却坳了脾气,使劲一甩脑袋,硬是将缰绳从她手里甩飞出去,连带着那件透明­性­感小薄纱也被甩飞了出去,随风而飘,她一看,急了,开玩笑,那个东西不便宜耶,她还要拿回去做人情的!

蹬起两条腿,伸着两只小短手,她仰头看着那件小薄纱,只能随着它四处乱窜,这下丢人了,还好这清朝没有报纸这个东西,要不明天的社会版还不由她来当头条,某目测未满十八岁女娃,当街追情趣用品,评论……世风日下……

“我不要当头条!”她恶寒了一阵,加快了两只蹄子,一个飞扑,总算把那个丢人显眼的玩意从空中抓了下来,却因为大使力,一个顷身,扎在了地上,吃痛地咳了两声,哀叹了一声这一摔不知道又把她的小胸部压瘪了多少,两手捧着刚抓住的­性­感小肚兜,一抬起头来,却见面前是一双有些考究的布鞋,带着点警戒往上瞄了瞄,一件淡灰­色­的长袍,带着恐惧继续往上瞄,一把有点眼熟,让她泛起一阵头痛的扇子,带着点恶寒地继续往上瞄,一张有点眼熟此刻带着点局促的表情的脸……阿门……这绝对是个悲剧……

“……你在这儿­干­吗?”有些傲慢的声音依旧不减当年臭屁,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喜欢讲话不看人的德行也还是一如以往……

“……呃……”她正要回答,却见他的瞪大了眼睛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性­感小薄纱上,她立刻翻身站起来,赶快将犯罪证据塞回自己的包里,­干­笑了两声,”嘿嘿……嘿嘿嘿嘿……呃……你又在这儿­干­吗……”阿门……她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只是他堂堂十四阿哥站在华丽的妓院门口,真的是一副很值得人深刻研究讨论的历史­性­画面……

他被她问的怔了怔,侧身看了看瞥了一眼背后的标志­性­建筑,支吾了一阵,最后哼了一声:”爷是来谈正经事的!”

“……唔……正经事……”她憋了憋笑意,怪呛怪调地接了一句,她了解,正经事,微服召妓嘛……正想知道,他家皇阿玛看到自己宝贝儿子做”正经事”后会有啥反应,不过……男人嘛,都心心相息,搞不好就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得交代一句,防范工作要做好……

“你那脑子里又在想些啥乱七八糟的事儿啦!”瞥了一眼她的表情,他想也没想,”哗”地一合扇,习惯­性­地砸在她脑门心上……直到”啪”的一声在他耳边响起来,他才忆起,有多久没听到这等悦耳的声音了……

“啪”的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带起了脑子里的回想,似乎有好久没被这样敲打过了,怪不得最近有些事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也许被抽打一下,她脑子里堵塞的部分能被疏通一下,唔……她­干­吗把自己的脑袋形容成一个堵塞了的抽水马桶一样……

“这边……再打一下!”她手指了指右边的脑袋,非常肯定地看着他……

他垂目看着她,一身的土,斜跨着莫名其妙的口袋,那里面还装了个她追了大半天的肚兜,皱着的眉头,不自觉地松了开来,从喉间带出一丝笑声,举起扇子,不减力道地敲在她右边的脑袋上:”还有哪儿痒了,爷一并帮你收拾了.”

她别了别嘴,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只是在想问题,需要刺激而已,你当我没事找抽啊!”

“爷一直这么认为来着.”他一边应着,一边谴开了身边的小厮……

她对着他投以鄙视的眼神,却想起她的小毛驴,急忙回头要闪去找她的驴.

“去哪儿?”他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后脑勺.

“驴……我得去找我的驴.”她摸着后脑勺.

“哼,你倒是永远比爷忙!”他意有所指地说着,附赠一记白眼……

她咽了一口唾沫,却见他没多说,只是随着她一道走,她鬼鬼祟祟地斜视了他一眼,却见他不爽地对着她瞪回来,阿门,这下死定了,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她的驴子好象还留在情趣用品店门口用眼神非礼漂亮妹妹……

赌场失意

现在时辰不太清楚,但好歹,空中繁星点点,夏末凉风阵阵,现在地点不明确,但好歹,四周还算幽静,偶尔听见几声虫鸣叫声,几排垂柳随风摇曳,这种现代偶像剧都拍不出的完全无工业污染,纯绿­色­环境的经典画面,却因为她,夏春耀牵着一头有伤风化的驴子跟在一个走得头也不回的皇阿哥的身后的诡异画面给彻底破坏了情调,阿门,为啥,他要和她走同一条路回家,时辰不早了,莫非他去完妓院后,还要去他哥哥家汇报一下工作战果么?呃……不过听说,男生靠在一起,就喜欢说那些个事儿,炫耀自己辣手摧花的丰功伟绩……估计这几天下来,九爷也整理好了一打报告,准备教授给他的好弟弟呢……好低级的……

不过,刚刚还在情趣店门口拽了半天驴,把脸丢到姥姥家去的她,好象也高级不到哪里去,况且她口袋里现在还有一个严肃的犯罪证据,不像前面的某人,衣服一穿,扇子一摇,就可以继续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了……还美其名曰为,做正经事……阿门,他那是正经事,那她买个情趣肚兜也只能说是,为正经事业顽强奋斗,为使正经事发扬广大,源源流长,生生不息,永垂不朽做一些微薄的贡献而已……

“这驴子倒是挺合你的!”他站在前头,因为听到某人背后唧唧歪歪的声音,转过身来,看着她费力地拖着那头驴子,竟然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丢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摇了摇手里的扇,一脸”大家关系一般,不算很熟”的模样……

拽,有啥好拽的!也不想想自己的小辫子被她抓了一把,就拿今儿个来说,明天她就可以拿个小板凳到京城最好的酒楼去说一段当朝十四阿哥微服召妓的佳话,让大家边听边嗑瓜子……他最好小心点,不要逼她说一段添油加醋版,把某些镜头的马赛克去掉,增加新闻的真实­性­和社会­性­!

她一路走,一路骂,一直骂到九爷府门口,有点忿忿地将门踹了开来,拖着驴正要进去,却见那个本来一直走在她前面的人,只是站在大门的阶梯下,皱着眉头,有点诡异得打量了一番他并不陌生的府门……

她推了推驴ρi股,回头看着本应该一马当先冲进去,和他家九哥沟通低级战果的他,狐疑地眨了眨眼睛,被他那副”若有所思,心有所属”的模样搞得一头雾水:”你不进去啊?”

他白了她一眼,明显不满她在关键时刻,打扰他的感伤因子扩散,她立刻识相地缩回了脖子,估摸着他的脑子里此刻正充斥着啥不­干­不净的,限制级立体声环绕回放的全彩画面,于是决定不再打扰他,先把她的驴子给踹回牲口房再说,要是让它加了班,明儿个难保它不会在大马路上突然搞罢工,然后公报私仇一把,将她摔个狗吃屎……

一拖驴缰绳,她的脚刚跨过门槛,却听见身后响起一声超不自然地咳嗽声……

“咳……”

她顿了顿,正要回头,却见背后的声音不待她转过脑袋,就响了起来……

“……那帕子……还在么?”

她回了一半的脑袋,硬生生地愣在那里,像被人扭了似地难受,正想举起手,抓了抓脑袋,牵起一抹­干­笑,咋呼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有些重的脚步声,脖子随着脚步声开始抗议她的脑袋突然变重,不知不觉地放弃了支撑她的脑袋,她也顺理成章地放弃了抬头挺胸的造型,将脑袋栽到最低点……

“帕子还在么?”

比前一句坚定的口吻,让她的脑袋突然像飞进了几百只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来不及去鄙视自己又把自己的脑袋比喻成马桶茅坑,她的视线只看到自己的脚趾顶着绣花鞋的鞋面,手下意识地抓着斜垮在腿边的包包,隐约感觉后面的人已站得离她不远,然后她的后脑勺变得更重了些,她几乎有些吃痛地皱了皱眉头,却愣是不敢回头去看他那只拉着她身后的长辫,嬉闹似地往下扯的手……

“爷问你话呢!你哑了!”

她的­唇­张了张,又闭了回去,只感觉他拽着她的辫子将她往后扯,不知道要让她倒退到什么地步才满意,她几乎要重心不稳地往回倒,却还是向前伸了伸爪子,稳住了身子,猛得翻开自己的包包,将那件犯罪证据小肚兜抖搂了出来,一个转身,将她的辫子从他的手里解放出来,然后将那件小肚兜塞进他手里……

“你那个帕子……被我弄不见了,你要用帕子,这……这……这个……你先拿这个代替,反正你想擦哪儿就擦哪儿!我闪了!”

她来不及去看他的表情,也来不及去体验他堂堂皇阿哥被送情趣用品是个啥感受,更来不及去欣赏他拿肚兜当帕子使的经典画面,只是撒开两条腿,拖起她的小毛驴就跑,而那头驴子估计看到窝棚的曙光了,二话不说地跟着她就跑,一人一驴就这样飞出了他的势力范围……

她将驴子赶进牲口棚,拿着饲料勾引了它好一阵子,直到它严重表示地不想再见到她,也顺便警告她,不要再拿可爱的动物来做”睹物思人”这样高难度又让人鄙视的动作,她也只能拍拍ρi股,爬出了牲口房,拖着超慢的步子在院子里晃荡了好一阵子,这才打着哈欠滚进自己的房间……

洗梳完毕就往床上爬,身子刚躺下,就瞧见春桃被她闹腾得翻了一个身,眼也没张开,丢出一句:”死哪去了?大半夜的!”

“红杏出墙未遂!”她说完就往床上倒……

“红杏出墙?”春桃扯了扯嘴角,习惯把她说得让人听不懂的话消音,只对她听懂得部分做评价,,”你要是有这出息,就别大热天还抱着个暖炉丢人.”

“里头又没添碳,冰凉凉的,我抱着当冰块!”她强词夺理得翻个身.

话音刚落,春桃冰凉凉地哼了两声,翻了个身,拿ρi股对着她:“也好,也好,抱着,抱着啊!别给我撒手,你撒手我还跟你急!你抱着,就不会一天到晚地给我打喷嚏,我就有好觉睡了.”

“……”她无语地看了春桃一眼,对于她每天不厌其烦地对失恋少女进行身心摧残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是,考虑到自己刚刚在大门口将被本该送给她的肚兜塞拿去给地主阶级抵债了,于是,抱着一点愧疚感,不同她计较,翻个身,也拿ρi股对着她……

呃……她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明天她要去确定一件事!

第二天,她还是继续她没完成的收租任务,但是用膝盖也想得到,昨天惨无人道的场面又一次立体回放,她还是被人像蟑螂一样扫地出门,而她也不做停留,非常­干­脆地从赌坊的后堂闪人,绕了个弯,将驴子往门口一绑,将自己的小荷包掏了出来,掂量了一番……吞了一口唾沫,踏着沉重的步子步入了赌坊……

“应该不会那么巧的……阿门……”

几个时辰后,她抖着两条腿,颤着肩,摇摇晃晃地从赌坊门口爬出来,欲哭无泪地看了一眼已经半黑的苍天,垮着肩膀,拖着驴缰绳,往街口走,眼神不时四处飘荡,脚步也越来越快,几乎带出点飞逃的趋势,却在街口转弯处,后脑勺被一把折扇砸了个正正着……

她挺了挺腰杆,小心翼翼地向后瞥了一眼,对着抬头望天,摇扇子的十四,摆出一副”他和她头上的包是绝对没有直接关系”的破表情,她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看着他那副摆明了非要她同他先打招呼的表情,撇了撇嘴角:”……哎呀……好巧啊……你,呃……又来办正经事?”

他站在原地,对她翻了个白眼,从胸口发出一阵超不满的冷哼,对于她戳自己脊梁骨的行为还以报复,抬眼朝那不远的情趣店丢去两个”彼此彼此”的眼神……

她立刻会意地咽了口唾沫,呃……好吧,她承认她昨天拿去抵债的东西有点伤风化,也不太利于大家的身心健康发展,但是……既然大家都没走上清纯路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极嘛……

他看着她的表情,牵起一抹淡笑,也不再同她计较,抬着步子就往前走……

她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只能又踩着沉重的脚步跟在他身后,顺便哀悼自己可怜又空荡荡的小钱包……

于是,昨天才上演过的经典画面,再次上演,气氛依旧诡异,走了好一阵,她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好久远的称呼……

“丫头!”

她慌了一下神,急忙将自己空荡荡地小荷包往怀里塞:”啊?­干­……­干­吗?”

“爷突然觉得饿了!”他挑起眉头,说得理所应当.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饿了……他他他他要­干­吗……不要在大家都没走清纯路线的时候说这样调戏系数过高的话,会出人命的……

“你那副准备逃跑的模样是啥意思?”他皱着眉头,明显对她摆出一副百米冲刺的模样嗤之以鼻……

“……”当然是为了大家好,她还想继续当她称职的失恋少女,他也尽量扮演好办正经事的皇阿哥就好了,阿门……

“哦?你要觉得带着这头蠢驴能逃跑的话,就尽管试试好了.”他悠哉地回道,一副完全把她和她的驴子看扁的模样……

“……驴子……可以麻烦你明儿个帮我送回九爷府么……”他可以看扁她的驴,但是绝对不能看扁她!

“你觉得呢?”他调高了嗓子,傲慢的音调一升再升……

“……”阿门……她从他的表情上看到明天的菜谱……驴­肉­全席……呜……为啥清朝人士保护稀有动物的意识就那么差呢……

“走快点!”他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径自走进了一家饭庄,问跑堂的小二要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了身,喝着茶,看着她继续站在大街上牵着驴做心理上的最后格斗……

好吧……看在这家饭庄貌似没有客房服务的份上,她暂且相信他没有办正经事的心情,但是,她却还是觉得他不怀好意,万一他故意整她,点完一大票山珍海味,熊掌鲍鱼,啃完后,说要上茅房,然后跑路了怎么办?她身上的钱刚刚为了证明她不好的预感已经花光光了,万一她被扣下来刷盘子,刷到手抖怎么办?万一这个店家超级缺德,一怒之下把她卖到他去办正经事的妓院怎么办?阿门……怎么搞了半天,她的危险还是没有减少嘛……

“你倒是进不进来!!”

“……我再挣扎一下……”这场清白保卫战,她绝对不能松懈……

“你最好不要等爷出去敲你进来!”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我就进来……”

“啥事?”

“……那个……你绝对不能中途去上茅房……”

“……”撩袖子,举扇子,准备打人……

“啊!!你不要出来敲我,我进,我进,我进来……呜……”她急忙将驴子一栓,没骨气地滚进了饭庄,这什么世道嘛,明知道一顿饭后她很有可能就要被卖到妓院去了,她却还是得屈服在地主阶级的­淫­威之下……

搓了搓手,她缩着脑袋坐在他对面,紧盯着那把被他收好的扇子,将跑堂招呼过来点菜……

“小哥,那个……我们是AA制”她先把她的底线暴露出来,事先声明.

“哈?”跑堂的小哥愣了愣,完全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那个……客官,啥诶诶制啊?”

“就是他付他的,我付我的!”她一边强调自己的新时代原则,一边看着他一脸讪笑,抓着扇子的手紧了紧,她看地胆战心惊,却还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硬着头皮继续罗嗦,“呃,我海鲜过敏,山珍海味过敏,鱼翅熊掌鲍鱼过敏,一两以上的菜我集体过敏!”

“这样啊.”他诡异地一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抬起眉头看着一头雾水的跑堂小哥,”那我们吃蛋炒饭好了.”

“砰”某人应声跌倒的声音……

“啊!客官!你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没心没肺家伙往往都延年益寿.哼!”他一边悠闲用手指弹着桌,一边在桌下伸脚踹了踹她,”起来,少给爷装死!”

“……”她抬起头来,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阿门……她就说她不好的预感得到应证了吧……俗话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而她明明恰逢赌运亨通的失恋状态,却把银子输了个­干­净,她说明什么问题……报应啊……呜……现在倒好,她是情场,赌场都不得意,简直就是处于衰神附体的鸟状态……这个节骨眼,他还带她来吃蛋炒饭,这不摆明了要玩死她吗……她是脆弱的,指桑骂槐,若有所指,话里有话这些事,麻烦他找别人行不行,阿门……

香蕉皮

吃完那碗绝对不怀好意的蛋炒饭,夏春耀擦了擦油嘴,一边担心那些饭粒在她的肠胃里翻江倒海,一边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天花板,等着面前十四喝完茶买单,顺便向他秀了一下她空无一钱的小钱包,表明了一下,自己绝对没有请客的冲动,虽然这顿饭很便宜,但是那杯不知道叫啥名字的茶,看起来价钱就很恐怖,阿门……还是喝凉白开厚道……

吃过饭,付了银子,她率先跳出饭庄,去牵她的小驴子,却被随后走出来的他丢过一个超冷的白眼,似乎对她如此关心动物的举措表示鄙视,她也只能抬了抬眼眉,不做任何无意义地反抗……

应许是应了那句,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软,她被一碗蛋炒饭喂得丧失了主权意识,只是狗腿地随着他走,不知不觉经过那个她几年前卖身的街角,那条主街平时总是热闹,他略微停了一阵,将她从他身后拖到跟前来,数落着她当年的手段低级,她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对于当年他企图抢她手里的红薯,还压低她的社会价值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耸了耸肩,对她的社会价值表示了严肃地置疑,却在瞬间收起了讪笑的脸,问了她一句:”要是当初爷没买你,你咋办?”

她被他问得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那个没啥特别的角落,要是当初,他没买她,会发生啥事?会不会有个专门帮人牵红线的恶霸经过,欺负她一下,然后跳出一位大侠哥哥把她救走,从此笑傲江湖,说不定加入个反清复明的组织,找他们几兄弟的晦气,或者,跑去青楼卖身葬自己,说不准哪天还能碰上办正经事的某人……或者,说不定,再等上几个时辰,那个下朝后,坐着轿子回八爷府的某人,往这条必经之路路过的时候,会突然想尝试一下强抢民女的感受,嘿嘿嘿嘿……呃……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东西……阿门……

他似乎也不期待她会有啥高水平的回答,任由她发呆,自己倒是提着步子往前了走了好大一段……

她以为就到此为止了,哪知道第二天,他的问题直接升级,问她:”要是当初那几板子是爷救了你,你咋办?”

她深咽了一口唾沫,给他一个完全听不懂也答不上来的委屈表情依,他也依旧没要她回答……

最后的那一天,他依旧将她送到九爷府门口,更加刁难的问题丢出来:”要是当初爷没把你丢在这儿,你咋办?”

她如同往常般站着,等着他不要答案地闪人,却见他这次杵在门口,像个监考官一样,准备收她的答题卷子,他哪里知道,她满纸空白,这下要抱个大鸭蛋回去丢人了……

他看着她那副明显想蒙哄过关的表情,提起一抹凉凉的笑:”听不懂?那爷便再说明白些好了.如果当初爷收了你,你咋办?”

“收啥?你当我是啥妖孽啊!收我!嘿嘿嘿嘿……”

“……”他看着她,那是她最经常做的动作和表情,却在此刻让他牵扯出一抹冷笑,”要比装傻,充愣,这大清国还真怕找不出你这样的能手来,听不懂爷的话?有胆子你再跟爷说一遍,说你听不懂,说你从头到尾都不明白,不明白爷的意思.对着谁都这副德行,以为在爷面前傻笑两声,便可以当作啥都没发生似的?”

“……”她抿了抿­唇­角,低着脑袋研究她绣花鞋上有几只小蚂蚁,却被他飞来一扇敲得晕晕呼呼……

“低着脑袋­干­啥,给爷把头抬起来!”他举着扇子,毫不收减力道地砸在她脑门心上,”爷以为过了这么些年,你多少能长进些,却不想,别的没长进,若无其事的功夫倒是修炼得如火纯青了?看来,八哥也没让你长进多少.”

他说完,附带一声超长的冷哼,转身就走,根本不给还在晕呼中的她任何反应的机会,等她揉着被砸地晕晃晃的脑袋回过神来……他的人已经走出老远.

“……谁说完全没长进的,胸部就长进了不少……”她看着自己的胸口咕哝了一句,撇了撇­唇­角,死十四,一边说装傻工夫提高,一边却揭穿她,这哪里算提高了嘛,原来都只有八爷一个人才能看出来,大概是了解他从来懒得拆穿她,还老是笑吟吟地等她自己主动承认错误,所以,她也懒得防备,拜他所赐,她的功力绝对退步到姥姥家去了……

唉……深叹一口气,恋爱这个东西,害死人啊……

那天之后,她又恢复了往昔的生活,少了一把扇子在她头顶上作威作福,挨挨泰管家的骂,被春桃鄙视鄙视,拖着驴子到处走,偶尔看见九爷进出府的轿子更加频繁,她真的觉得这样的生活没啥不好,也一点也没想过要去改变啥……

初秋的晚风砸在她身上,她裹了裹身上还没穿厚实的衣服,正准备和往常一样回房去,却见九爷的轿子火急火廖地冲出了府门,当时的她没在意那么多,却在第二天上大街时,听到了第一手的新闻,那个第一次被她名字给震地喷茶的皇太子被康熙大人给废了,她不太清楚这意味着啥,只是咬着零食听过就算……

她没想过,她的生活一尘不变的时候,他的生活却在翻天覆地……她不知道那皇太子被废后的中途发生过什么,只是听到他先被升官,后是被贬,且一贬再贬,被贬的一文不值的花边新闻,所以说,皇帝都是不讲道理的,不管别人明明累死累活,还把她丢到一边玩蚂蚁,说升就升,说贬就贬,完全不留情面的,阿门……九爷府里没人敢议论此事,可大街小巷的流言却是纷飞满天……

她低着脑袋走在路上,咬着指甲,若有所思,唔……要不要去看他一眼呢,好歹是前男友,出了这么大的事,表示一下亲切慰问,说不定,他被她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会把上次威胁她的话全部收回去,让她继续为所欲为,没有顾及地赖在他身边谈华丽的恋爱……一边想着,脚步不受控制地往他府上移去……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好没志气地站在了他家的大门口……那两只被她狠踹过的石狮子正对她撕牙咧嘴……

后门,她有心理­阴­影,绝对不要去,前门似乎也不太妥当,估计会被小厮扔出来,那些家伙在她失恋后,好几次这样对她,唯今之际,只有秀出她的翻墙绝技了……可是,墙翻进去了,然后呢?万一他不在家怎么办?不过听说他最近被罚在家,不用上朝的……万一他在洗澡怎么办?嘿嘿嘿嘿,那就跳进去,顺便一起洗……呃……万一……他在抱小老婆怎么办?阿门……她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牵着驴子,转身准备落跑,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块黄澄澄的香蕉皮,她对眼前这个场景明显觉得眼熟得过分,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正摇曳走来的轿子,不是吧……这样的事情都有?弘晖,是不是他在捣鬼啊,她只是随便想想,还没有准备好见他的台词,而且她这样跑去见他,不是太没骨气了吗?这么快就逼她赶鸭子上架,会出人命的……

她看着那块香蕉皮使劲咽唾沫,向旁边移了移,不行,好歹她得换个有说服力的造型去见他,难得重逢一次,又那么没品地在他面前摔个四仰八叉,就算她上次牵的是­鸡­,这次牵的是驴,也不能说明她有本质上的进步嘛,不行不行,她绝对要换个造型飘到他面前……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吧,她会好好安慰他受伤的心灵的!

话说这样说啦,可是轿子越来越近,她的脚丫子有点痒痒的,好想一脚踩下去,然后顺理成章地摔进轿子里,顺便好好地蹂躏一下轿子里的人,唔……弘晖……她的定力受到好严重地考验,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蠢驴?”她拍了拍站在她身边的蠢驴,她真的沦丧了,堕落到和一头驴子讨论要不要踩香蕉皮去调戏佳人……

而更堕落的是那只驴子,由于被她扯着缰绳,甩得自己脑袋晕,索­性­一晃脑袋,将她甩了出去,帮她做了决定,她倒抽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感谢它,还是鄙视它,只觉得踩在香蕉皮上的自己,也算是腾云驾雾了一回,好吧,她承认,她还是很想踩啦,好歹,这也算飘了嘛,相信他应该也不会介意她用香蕉皮飘来见他……

“前面的轿子,我绝对不是故意,有心,­精­心设计的,这绝对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悲剧!”她一边宣示着自己的无辜,一边一个跟头毫不留情地载进了轿子里,既然摔都摔了,不占点便宜,岂不枉费她一片心计?

一想到此,她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吃豆腐,抱着人家腰的手收了收,脸颊开始使劲蹭……蹭了好一阵,突然发现有那么点不对劲,先不说这腰好象比她佳人的不知道粗了多少,她佳人的窄腰,那绝对不是吹,那绝对就是天生来给人搂的,这个问题暂且不提,她头顶上,好象有两个球压着她的脑袋耶……伸手往上探了探……

“哪里来的野丫头!”一声尖叫声跳出来,让她恍然大悟立刻站起身子,看着面前四十余岁的老­妇­人,满头冷汗……阿门……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她的佳人没了她的­精­心照顾,不仅身材走样,还多出了两个比她还大的胸部……好恐怖……

“对……对不起……我我我……我……”她指着那块香蕉皮证明着自己的无辜,一边赶紧退出轿子,转身的时候,还被那个老女人用脚给踹了一下ρi股……

哭丧着脸,看着那顶轿子在巷子口转了弯,不甘心地嘟了嘟嘴,她就说吧,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还刚好她面前就有香蕉皮,还刚好他的轿子来了,哈!要是那顶轿子里坐的是他,她立刻以身相许,二话不说,切!欺骗她纯良的感情……

揉着ρi股,转身正准备去牵那头始作俑者的蠢驴,却见一个不知道看了多久大戏,笑得颤肩的身影大刺刺地站在府门口,见她转过身来,正要收起笑意,却实在受不了她那一脸”让我去死”的表情,再次低笑出声……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对对……这绝对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悲剧,谁能告诉她,那个本该坐在轿子里,和她来一次浪漫的老情人相遇的人,为什么此刻要站在他家大门口笑得擦眼泪,看看看看,那是一个刚被自己老子给罢了官,丢到家里吃自己的人么?竟然还给她笑地转过身去捶门……太过分了!

她是说过,她想安慰他啦,但是她没说过,要”这样”安慰他!他就不能选个适当的时机出现吗?呜……

伤自尊了!她一脚踢开脚边的香蕉皮,伸手牵起那头驴子,准备闪人,转过身,走了两步,却发现那个家伙竟然完全没有挽留她的意思,捏了捏拳头,踮了踮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终于忍住笑,只是带着轻笑望向她,见她转过身来,挑起了眉头,却也不说话……

她深呼吸了一口,嘴巴里念着的几句需要被马赛克的脏话,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只是顺便路过而已,你千万不要想歪!”

“路过啊?”他微扬的声音伴随着挑衅的眼神,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地上的香蕉皮……

“那不是我带来,丢到地上的!”她解释,却发现越描越黑……

“是吗?”他气定神闲地应了一声,却摆明不相信.

“反……反正我是清白的!”虽然后续动作有点不雅,唔,她什么便宜都没占到,为什么还是做贼心虚,该死的香蕉皮,究竟是谁摆在这里的……

“你很忙?”他瞥了一眼那头被她拽在手里的驴子……没忽略斜跨着的包包被装得鼓囔囔的……

经他提醒,她突然想起出门前泰管家的警告,今天要是再不把帐收回来,她就要被饿饭了,阿门,前阵子有十四带她出去开小灶,她才很嚣张地在泰管家面前摆出一副成仙的状态,但是……

“呃……你不要太难过了,我不太会安慰人的,就这样了,我先闪了.”她站在阶梯下,看着他半步也没挪过,只是站在门口淡淡地俯视着她,算了……他心情应该不好,现在去吃豆腐,就是把”找死”两个字顶在头上……

转身,她拖着她的驴子走人,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就怕错过像什么”不要走”啦,”留下来陪我”啦,”人家要你陪”啦,的经典话语,可随着她脚步越走越远,却见身后的人一点声音也没有,混蛋……哼,让他一个人无聊死,寂寞死,她发誓,她今天晚上就去红杏出墙,还找一堵高墙使劲爬!

正想着,头顶却被恶狠狠地揉弄了一下,她捂着没啥发型的脑袋转过身来,却见他不知啥时候走到她的身边,刚刚在她头顶上行凶的手还没摆下来,竟然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还笑吟吟地看着她:”我陪你好了.”

她微微愣了一下,却见他只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你不是说你很忙吗?我现在很闲.”

喂喂喂,镜头哪里出错了吧,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乱受伤,乱脆弱,乱迷茫地靠在她肩膀,然后她超级有骨气地安慰他,而他刚刚那句貌似很有型的台词,该是由她来说比较好吧……唔……她绝对不承认他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很帅……那句台词本该是她的……他就不能表现出人生低谷的样子吗?搞得她好没存在感的……

“还发什么愣!”他看着她又在原地碎碎念,顺理成章地向她伸出手来……

“你要去哪里?”她不急着伸出手来,非常诡异地丢出另一个问句,”你刚刚出门,是要去哪里?”

“……”他看着她,不说话,背过身去,只留只玉手,继续勾引她……

她对着那只戴着玉扳指的手观摩了一阵,大庭广众的,大家关系又不算特别熟,而且又在她右手牵驴的状态下,这样拉拉扯扯不太好吧?呃……可是,万一他只是强颜欢笑,其实,内心很受伤很受伤的,如果这个时候再刺激他,貌似太不人道了……所以,呃……她终究还是没骨气地把手牵了上去,对于自己右手牵着驴,左手牵着他的状态偷笑了两声……

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摩挲了一番,然后紧紧地扣住了她伸上来的爪子,十月的天气已有微凉,她的手倒是暖得烫人,手心微湿的汗液,润湿了他冰凉的手……

她被他冰凉的手扣得几乎有些吃痛,却觉得有些不见了的东西,又跑回来了,虽然不知道能保存多久,就算他只是陪着她在装傻好了,她懒得思考任何问题,虽然在工作中谈私人感情问题,很没有专业­精­神啦,但是,就看在她还没有一次单独和他约会过的记录,暂且原谅她一下吧……阿门……

约会

话说,自诩恋爱,工作两不误的夏春耀,左手牵着前男友,右手拖着小蠢驴,走进了她长期游走的的工作场所,堕落一条街……

由于严重害怕这里的不良风气,把她本来就不再纯良的佳人给熏染了去,所以,准备把他这个重点保护对象丢在街口等她下班,哪知道他竟然完全不领情,竟然还拉着她熟门熟路地绕过几条巷子口,直接杀进那几家她被踹出来好几次的九爷的地下钱庄,搞得她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趁啥月黑风高夜和十四一样,来办过正经事……

这些暂且不提,但是,只要想到自己能牵个皇阿哥来收租,估计哪个收租的家伙也没她华丽,让她顿时忘记了打听他的夜生活,虚荣心剧烈膨胀,一脚踹开了那几个老是对她以”脚”相待的店铺的门,狗仗人势地站在一边,将自己的佳人丢出去冲锋陷阵,任由他对着店铺老板摆出一张花容月貌的笑脸,吓得店铺老板一个扑腾差点爬地上,然后一边嚷着”八爷长,八爷短”地端茶倒水,一边哭着”八爷百忙之中光顾小店,不知有何指教?”

只听他只是淡笑一声,将站在一边隔岸观火的她拽到跟前来,丢出不温不火的几个字:”陪她上工.”她立刻狐假虎威地仰起一张欠揍的脸,却见那个管事的看也懒得看她一眼,二话不说勾着腰,爬去点银票来交租,重男轻女地让她正咬牙切齿,却换来他略带轻佻地一瞥,然后置身事外地喝着茶看她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揉着头发开始核对银票……

“一七得七……三七二十一……唔……怎么多了一个零……重来……”

“怎么又少了两个零……呜……店长,你这什么破帐本,乱七八糟的!”

“……”店长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瞥坐在旁边的不知意欲何为的八爷,只是瞧他把眼光砸在这个­骚­扰了他们店铺好一阵子的小丫头身上,猜不出这里头暗藏了啥玄机,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答,”……呵呵……姑……姑娘……我们钱庄里的帐目不比得别家……这九爷和泰管家心里都有数目,这帐面上……也就是做做表面工夫的……”

“……”她仰起一张完全不专业的脸,对于这个管事的打扰自己在前男友面前表现自己的工作能力表示鄙视,一合帐目,低咒了一声,将银票一把抓进兜里,正式宣告自己没啥成就感的工作完全,下班,约会去……

说到约会,这个让人鄙视的清朝,既没有游乐园,又没有咖啡厅,那种啥摩天轮上KISS啦,啥鬼屋里抱抱啦,啥咖啡厅里浪漫对视啦,全都没指望了,叹一口气,她正对自己安排节目的能力表示无奈,却瞥见那家吃掉她几个月俸禄的赌坊,于是,她又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拉着个皇阿哥去赌坊约会……

他竟然完全没反应,还状似悠哉地任由她扯了进去,她站在赌桌前,翻着荷包,厚颜无耻地在他面前挪用公款,将一锭银拿在手里,却转头问他:”买大买小?”

他倒是没料到她会转头问自己,看了一眼赌桌上乌烟瘴气的环境,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大.”

“大啊,我觉得应该买小耶……那大好了……”她将银子丢上桌子,缩回一边,”输了算你的.”

筛子一开,一五六,大……

她不太置信得看了他一眼,拿着赢回来的钱,继续问他:”……买大买小?”

“大.”他轻笑着回答.

“又大?”她一边抱着怀疑的态度,一边将银子再次对上赌桌……

筛子再开,三四六……还是大……邪门了……

“买大还是买小?”

“大.”

“你不输一下心里不爽啊,­干­吗总买大!这下肯定要输了!”她拿着银子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摆在了他说的位置上……

……二五六……大……

他是不是出了老千啊,这样都能赢……抱着一捧银锭子走出赌坊,她几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赢成这样,这说明什么问题?这得被多少个女人甩,才能甩出一身赌运啊,唔……她在想什么,这绝对只是巧合而已……

抬头看了一眼中午的日头,她决定暂时先不去考虑他赌运亨通的诡异问题,先解决肚子问题,就近选了一家饭庄,拿着他赚来银子摆出一副大款的模样:”要吃什么随便点,安慰你嘛,我请客!”

他倒是也不在意,只是依着她,随意地举着菜谱,却见端着茶水跑来的小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正在研究菜谱的她:”唉?客官?又是你啊!”

她从菜谱里抬起脑袋,看着面前的小二皱了皱眉头,再看了一眼她的佳人正放下菜单朝他们这看过来,呃……不要发生,在和佳人约会的关键时刻被搭讪,这样戏剧化的事情吧……

“你……谁啊?”不认识,不认识,她是清白的,千万不要怀疑她的专一程度,就算他好巧不巧的逢赌必赢,也绝对和情场失意扯不上什么很大的关系……

“客官,你咋不认识我了呢!”小二扬起一张超级有亲和力的脸,”前阵子,您不是经常和一位公子去前街口的饭庄用饭么!我可是一眼就认出您了,都没见过哪位客官像你们那样,那么喜欢吃蛋炒饭的!呵呵!不过那家老板太抠门了,工钱也给的少,我就不再他那儿­干­了,换个地方,唉,客官,您还是吃蛋炒饭吧?”

“……谁,谁谁谁谁要吃蛋炒饭啦!”她一边结巴地回着站在一边擦着桌子的小二,一边用余光去扫对面佳人的脸­色­,呜……为什么她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阿门……

“今儿个不吃的蛋炒饭了?”小二有点惊讶地说着,看着她满头大汗,冷汗滴滴地将脑袋埋进菜谱里,转了转,去看那坐在她对面的人,”唉!你不是那位公子嘛?”

“真不巧,我不是那位’那位公子’!”有点冷飕飕的声音从对面直接飚上她的脑门心,飚得她头晕目眩,­干­笑连连,只能伸出脚去踹那个神经大条的小二,希望他快点滚蛋,带着他的蛋炒饭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对嘛,我就说,我从不认错人的,那位公子总是带着把扇子敲这位客官的脑袋来着.”

“是吗?我向来喜欢直接用手敲她的脑袋.”温度持续降低,还伴随着一阵刺得她头皮发麻的视线,呜,这个人嘴巴怎么这么大啊,快点给她滚啦!

“呃,小二……点菜……”她低着脑袋,举了举手,想把两个正在进行诡异沟通的人隔离开来……

“好勒,客官今天要吃啥?今儿个换了新厨子,会做江南口味的菜,糖醋排骨,糖醋鱼,糖醋­肉­片,糖醋……”

“停!!”她一把打断正在自做多情地报菜谱的小二,这人神经怎么可以大条这样,他难道没有感觉她的头发上都开始接冰块了么,还有她的佳人,笑得是春光灿烂,倾国倾城,毫无芥蒂,但是……阿门,谁知道一刻中后,她还能不能继续在地球上苟延残喘,”……不要糖醋的菜……”

“啊?不喜欢糖醋啊,那酸辣欲,酸辣­肉­片,酸辣……”

“也不要酸辣的!!”她调起嗓子,稳住自己快要摇摇欲坠的身子,勉强撑起自己身子,压低了声音在小二的耳边碎碎念,”随便给我上什么都好,就是别给我放一滴醋在里头!”

小二愣了愣,再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只是悠闲地喝茶,视线却冰凉的公子,突然貌似反应过来什么事,一拍大腿,也跟着压了压声音:”对不住,客官,我明白了,唉,都是我不懂事,多嘴了!”

“你明白就好!”见他终于明白过来,不再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舒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拿起手里的杯子压了一口茶……

“不过……你这样脚踏两条船不太好吧?”

“噗嗤”喷泉上场……

“客……客官!你等等啊,我去给你拿帕子……”

原谅她用这种沦丧的方法把那个大嘴巴给打发走吧,这样下去,她绝对会被那道目光冻成南极洲的企鹅了……

抬起手,用袖子一擦嘴边的茶水,对着她的佳人丢出一个好抱歉的微笑,得到他回以冷冷地一笑,完蛋了,那个表情……阿门……她看到上帝的小天使在和她招手了……呜……

“我可以解释!”呜……她­干­吗选择这句最没威力,又越描越黑的开场白……还是那种被抓外遇的男人对自己老婆讲的话……呜……他要是回一句:”我不要听你解释”,然后哭着跑出去,这幕就绝对狗血了……

但是,他毕竟没看过那种狗血电视剧,更没兴趣同她上演几百年后的戏码,只是扬了扬了眉头,勾起­唇­角:”蛋炒饭好吃吗?”

她看着他不惜余力地露出那副媚惑众生的模样,立刻被电得晕晕呼呼的,非常肯定这绝对是个陷阱:”……你是说蛋炒饭,还是别的啥……”

“你说呢?”

她看着他撑着下巴盯着自己,丢给她一副”坦白从宽”的表情,提醒自己绝对不能被男­色­所惑,脑袋却完全不受控制自行反省……呃……好吧……她承认她当初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小动摇啦,但是,这完全不能怪她嘛,对吧,他自己也要好好反省一下,她这么坚定的人都会动摇,那绝对是地震的前兆……

“吃醋就直接说嘛,真不可爱!”她从嘴角里咕哝出一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飘进他耳朵里……

他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收起了满脸笑意,丢给她一好大的白眼,然后超级不自然地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再也懒得看她一眼……恩,这个反应就可爱多了……

填饱了肚子,她掏出他情场失意得来的银子,终于明白他赌运亨通的诡异原因了,搞了半天是因为她脚踩两只船导致的啊,一边颤抖,一边拿钱付给了小二,正要转身走人,却被小二给叫住了:”客官!”

“啊?”她一边回头,一边看了一眼明显还在不爽中的某人,站在门边,一副谁都懒得甩的模样,她不就随便揭穿他一下么,至于给她搞出一副”人家不依”的撒娇样么……

“比起那个漂亮公子,”小二指了指站在门边的他,”我觉得,还是蛋炒饭公子比较配你!”

“哈?”她半天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你……你说啥?”

“那个公子漂亮是漂亮,但是,小白脸嘛,不可靠的,你看,连饭钱都要你掏,还是那位蛋炒饭公子比较……”小二说着说着,却被突然笼罩下来的黑影给断了声音,仰着脑袋,­干­笑了两声,看着不知何时飘到自己面前,带着七分笑意,三分亲切的漂亮公子,在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突然冒出来的一锭好大的银,打了个冷战,”公……公子……这……”

“现在觉得谁和谁比较配?”

“……呃……”小二看着面前露出亲和力百分百的人,再看了看手里的银两,权衡左右,”……呃……”

“不够?”他挑了挑眉头,又甩出一锭银,对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搞行贿受贿的名堂毫不在意,继续微笑着逼问,”谁和谁比较配?”

“……”小二求救得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只顾着猛咽口水的某人,她回给他一个”我救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的表情,”……公……公子……”

“还不够?”他扬了扬眉头,正要甩出第三锭银,使力地砸下去,却见小二一边抱着脑袋往边上爬,一边开口说出唯心的话……

“您您您,您最配,您最配!”

他气定神闲地哼了哼,满意地顶着所谓”最配”的头衔,却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径自度步走了出去,她恶寒地打了一个抖,拍了拍估计被吓得不轻的可怜的小二:”唉……他最近心情不好,内分泌失调,你原谅他吧,阿门……”

说完,也不管人家听没听懂,飞快地跑出饭庄,牵着她的驴,去追她的佳人,什么人嘛,一边逼着人家说一些羞死人的无聊话,一边却走得头也不回,哼!

“生气啦?”她看他使劲地朝前走,走得头也不回,想扯扯他,但是转念一想,这男人不能惯,他就是被她宠坏的,连小二都鄙视他的表现了,这说明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要是继续这德行,搞不好,她真的要考虑一下三振出局这个审核结果了……

他也不说话,只是径自走地飘逸,她也只能跟着他,不知不觉地出了城,走在郊外的小路上,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她突然有一种想闪人冲动,他不是被气得想把她蹂躏完毕后,抛尸荒野吧?阿门,她是第一次,他绝对要温柔一点……

正当她满脑子充斥着马赛克,他却置身事外地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朝她伸了伸手:”过来!”

“你要­干­吗!我会叫的哦!”她嘴巴里说着一套,脚步上做得却是另一套,屁颠颠地朝他走过去,一ρi股坐在他身边,任由他把她的肩头压得有些沉重……

“我有些累,想睡一会……”他­唇­瓣微微地动着,脑袋搁在她肩膀上……

她故意动了动肩头,有些不合作:”要睡回家去睡,跑出来­干­什么!”

“你这儿,比较舒坦!”他只是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任由她嬉闹……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今儿个出门,是为了找我来陪你睡觉的?”阿门……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需要打马赛克……虽然她的思想是很纯良啦,但是,她不能保证这个大清皇阿哥和她一样纯良……

“恩!”他竟然给她厚颜无耻地应下来,果然不纯良……不过,可不可以不要只是嘴巴上不纯良啊……呜,看着他过分规矩地靠在她肩头,听着从她肩头飘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也不再抖动她的肩膀,任由他在她肩头睡去,只是嘴巴里还继续碎碎念:”睡可以啊,不过不准在我衣服上流口水.”

“真的这么累啊?我就知道当官不轻松的,偏偏你还喜欢当,笨死了!”他家皇阿玛明显过河拆桥,这样欺负她工作辛苦的佳人,还好皮肤没有变差,哼!

“唉!你不是真的睡着了吧?”她微微低下脑袋,却见他一副引人犯罪的模样,细眉微展,眼睛轻闭,­唇­角微启,举起爪子,摸了摸他的领扣,然后熟练地解了开来,看着他白森森的­嫩­脖子,想也不想,一口啃下去,使劲地吮,大力地吮,吮得他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声闷闷的哼声,看着她亲自种上去的红的发紫的草莓,满意地挑了挑­唇­,然后消灭犯罪证据,把他的扣子系起来,恢复到自己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的模样……

“看在你今天内分泌失调的份上,暂且放过你!”她对自己怜香惜玉,没有趁人睡着,行禽兽之事的仗义举动表示自豪!

哼,和她华丽的约会,最后竟然以男主角睡死收场,他果然很有报复手段,她不占点便宜,吃点豆腐,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她仰头看了看已经悄悄散布开的星空,这么浪漫又有情调的环境,男主角竟然睡死了,唉,她竟然还舍不得把睡得可怜兮兮的他叫起来,他和她不同,这纯天然无污染的星空,他该是看太多了:”……你重死了……万一我担不起,怎么办?”

不过有一个好大的问题,她这个弹簧床这么舒服,那她不在的时候,他都怎么睡觉的啊?她开始知道为什么她一到夜里就狂打喷嚏的本质原因了,阿门,春桃,她就说不是她的错吧,她应该来和这个睡死了的某人发脾气才对!

下瑃药

话说,八阿哥胤禩脖子上的草莓痕迹还没消­干­净,康熙大人的脾气已经发完了,太子复立了,一道口喻砸下来,又把她夏春耀的男朋友……呃……前男友抓回去当牛做马了,反正天下都是他的,他想耍着谁玩都行……

看着八爷府门口又开始络绎不绝的轿子,她嗤之以鼻,牵着她的小驴准备做”过河拆桥”里的那个”桥”,被拆过就算了……哪知道,第二天,她刚下班,准备赶回家去抢饭,就被某个刚复职,穿着朝服的家伙抓进了那家被他收买的小二所在的饭馆……

她半是无辜,半是迷茫地吸了吸鼻子,却见他轻飘飘地勾起薄­唇­,抬起右手懒懒地拉开了领口,露出一个某个月黑风高夜发生的悲剧的证据……丢给她一个”你看着办吧”的眼神,然后置身事外地喝着他的茶……

“……你……你想怎样……”她憋屈地看了一眼那颗她­精­心培育的小草莓,觉得完全不影响他的整体美感,还大有­性­感撩人的趋势……

他的视线在她那张任人宰割的脸上一扫,任由自己脸上的微笑扩大,嘴巴却只吐出三个字:”负---责---任!”

“怎么负?”她委屈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算要负责任,也先把领口给遮一下好不好,他这个模样,露出个滑­嫩­­嫩­脖子,配上她特意点缀的小草莓,春光乍现,回头率好高的,尤其是那个小二哥,已经转过头来,用眼神吃了好几次豆腐了,TNND,是谁告诉她小白脸不可靠的,自己还不是被美­色­所惑,还是被男­色­所惑,鄙视啊!

她贼眉鼠眼地四处探望还有谁在她佳人的主意,顺便把那些­色­ⅿⅿ的眼神全部瞪回去,丝毫没注意她的佳人诡异的表情,直到那轻幽幽的声音带着酥酥麻麻的因子吹进她的耳朵……

“陪我睡觉.”

“咣当”

“你……说什么?”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撑着椅子,探出一个”死而无憾”的脑袋,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发出一阵”死有余辜”的声音,”睡……睡觉?!”

不……不太好吧,她还没忘记他恐吓她的话,她还没有决定突破前男女友的关系耶,除掉那颗擦枪走火的草莓,大家还只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她没必要为了一棵草莓抛弃自己经营了好久的Chu女之身吧,那堕落一条街上就真的没有一个珍惜保护动物了耶……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先放她到情趣店买一件小肚兜,她身上的这件,好丑耶,松松跨跨地挂在身上,而且带子也不好解,每次都要使劲拉使劲扯才能脱下来,要是等下他们解个肚兜都废个老半天的功夫,还有心情做后续工作么……

她自做多情地想了大半天,就连第二天早上醒来第一件句台词都想好了,一边偷笑,一边任由他把自己带出城,来到那个她种草莓的犯罪现场,她正郁闷自己第一次就要上野战场,却发现他将她一拉,脑袋往她肩头一搁,竟然睡得畅美不已……

捏着拳头,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她极其愤怒地看了一眼正在肩头睡得熟熟的家伙,这个男人绝对只是想用自己纯洁的思想来对比她的思想龌矬而已,他竟然真的只是让她陪他睡觉而已!!

于是,她就这样沦落为皇阿哥蹂躏的对象,只要一被他逮住,他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她拖出去”睡”,她欲哭无泪,被他压迫得死死的,只是因为自己老是把持不住,任由他脖子上的草莓越种越多,让他更加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地把她拖出去”以逞禽兽之事”……

其实,她知道,他应该蛮忙的,要不,也不会每次见到她就候急地往她身上倒,埋进她肩窝里睡个昏天暗地,不醒人世,如痴如醉,然后,由她晚上喷嚏不断,就知道他大概又在写折子,经常一写就是一个通宵,已经彻底把自己的时差调到美国那边去了……

好吧,她承认,他不在自己身边就睡不着觉的这件事,让她觉得自己好有存在感,只是每次看到他一见自己就开始犯困,眨巴着好迷茫的眼神看着她,露出一副”你要把人家怎么样,人家都没办法反抗”的模样,她就想抽他,存在感,这算什么屁存在感,枕头都比她有存在感!她算是彻底明白看得着,吃不着的痛苦了……

“一个女人,让男人瞧见,不是想把你扒光了,往床上压,而是想睡觉……啧啧啧,你也真能耐啊……”春桃对于她的遭遇幸灾乐祸地哼了哼,”当女人,当成你这德行,我要是你,我就死了算了,丢女人的脸!”

估计她自己面子上也挂不住了,决定实在有必要扭转一下这个让人欲­火­焚身的扭曲局面,她再次冲进了那家她许久不曾光顾的情趣店,决定把自己的名字赋予实施,颤着­唇­,对着那个香粉扑面的老板娘,丢出几个字:”我要瑃药!”

“瑃药?”老板娘笑了笑,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姑娘是调情用,还是害人用?”

“……”她张了嘴巴,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自己的名字是这么的没有研究,”调情??害人??”

“呵呵,姑娘想必不懂的,奴家同你简单解释,这调情的药嘛,自然就是你情我愿,床第之间增加情趣所用,药力比较轻……至于这害人的嘛……呵呵……那自然是霸王硬上弓用的了,管你愿意不愿意,一贴药下去,自然是天雷勾地火,谁都挡不住……”

“我要害人的!!”想也不想,她扑腾地跳了跳,调情有个屁用,要是调情有用,那他脖子上的草莓就不会越种越多了,对付­性­冷感,不下点猛药那怎么行!

“……这……你确定?”老板娘为难地瞧了瞧她,”姑娘应该是第一次吧……”

“……”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她是Chu女,她的脸上写了“伟大的Chu女”五个大字么,“Chu女不能下猛药么……”没这种规矩吧,太过分了,竟然这样歧视伟大的Chu女!

“呵呵,倒不是,只是怕您吃不消……”

“又不是我吃,咋会吃不消.”

“呵呵,就是不是您吃,才怕您吃不消啊.”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却也不再劝,低身正要去柜子里拿药,”哟,对不住,这药太厉害,平时少人买,估计放在后院了,我去给您找找啊,您等会.”说着,边撩帘去了后院.

好一阵子,才从后院子里闪身出来,将纸包着的药塞进她的手里,她立刻从兜子掏出银子,负了钱,准备闪人,却见那老板娘几乎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在她出门前叫住了她:”姑娘,你等等……”

“啊?咋啦?”

“这药膏……是我送给你的……”老板娘将一个袖珍盒子塞进她手里,拍了拍她的肩,”你肯定用得着的!”

“……这啥玩意?”她不明地举起那个物体,眨巴了一下眼睛……

老板娘微笑着:”完事后用的.”

完事后用的?她不明所以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个保险套都没有的时代,还有这么多希奇古怪的东西,看了一眼天­色­,却也懒得多问,人家送的,不要白不要嘛,将东西往兜里一踹,骑着小驴就上战场了,Chu女,永别了,堕落一条街,就继续她没有Chu女的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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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晚上有折子要写么?”吃饭时,她事先问一下他的国家大事,以防他那个不讲道理的皇阿玛把他拖出去就地正法了,要是因为消灭一个Chu女而被拖去午门砍脑袋,这理由也太搬不上台面了……

他慢条斯理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怎么?有事?”

“恩!”她使劲地深呼吸了一口,觉得鼻子里都在冒热气,”开--房!!”

“……”他愣了愣,倒不是很惊讶她嘴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只是当她一把将银子砸在客栈的柜台上,吼了一句”要一间上房”,然后,拽着自己往楼上走的时候,他才隐约知道她有何企图,他也不反抗,几乎带着看好戏上演的心情,任由她拉着走,看她一脚踹开房门,将他用甩得丢进去,留下一句”到床上等我”,然后反身将门关了个死严,还踹上两脚,检查它的严闭程度……

他悠闲地坐在床沿边,看着她转过身来,在自己怀里死掏活掏,拽出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洒进茶里,举到自己嘴边:”喝!”

“啥东西?”他用手推了推,开始觉得把自己的清白交到她手里,不是什么好主意……

“嘿嘿,会让你觉得很爽的东西……”她­淫­笑了两声,却见他摆明了对她这杯来路不明的茶抱以怀疑态度,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她将茶凑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大口,捧住他的脸,堵上他的嘴巴,使劲地灌……

她正抱着严肃认真的心情灌他喝药,可那个被灌的人却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彻底把她的”好意”想歪了,才灌到一半,他却立刻流氓兮兮地咬住她的舌头,不放她收回去,舌头回归不了自己的嘴巴,她只能发出几丝憋屈的”唔唔”声,任由那嘴巴里的汁液往自己肚子里倒……

直到喝完了自己下的瑃药,他才放她的舌头回她自己嘴巴,她看着他舔了舔­唇­角,眯了眯眼睛,一副满足兮兮的样子,心里大喊完蛋……搞了半天,一包瑃药,她吃得比他还多,她还想保持理智,走一下欲拒还迎,”不要不要”的路线呢,这下她还不变成禽兽……看来老板娘好心给的药膏,要留给他用了,呜……希望等下他不要叫得太大声,她怕楼下的小二会冲进来阻止她辣手摧花……

正担心着自己会禽兽化,却突然感觉腰间被他扣了个死紧,一个转身,被扯上了床,姿势不太好地趴在了床上,纳闷地侧了侧身,却看见他带着些懊恼压上她的身子,他懊恼个啥,她才要懊恼吧,她吃的瑃药比他多耶,呃……等等等等,为什么她没啥生理反应,他却好象……阿门……他的手在放在哪里了……那好象是她才有点长进的胸部耶,她是理智的,她是理智的……

他在­干­吗,唔,好象在帮她脱衣服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进入状况了,脱衣服就脱衣服,不要一边脱,一边摸啊,也不要用揉的……

她笔直地躺在床上,不敢乱动,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直到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他领口,靠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帮我脱……”

她被他诱惑得晕晕呼呼的,颤着手爬上他的领口,解开扣子,露出他被她到处播种草莓的脖子,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

“只脱这么些,不够的.”他看了自己只是解开领扣的上衣,拉起她的手,要她继续……

他的手还在她胸口上乱做文章,她的手却有些抬不起来,飚出一个刹风景的哈欠,唔……要死了,难道他把瞌睡虫传到她身上来了,这种激动人心,告别Chu女的时刻,她怎么可以犯困呢,唔……她看着他俯在自己身上,有些微微地喘,气息不稳,半响,他略带隐忍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咬牙切齿飘出来……

“你买的不是瑃药吗?”他用手压了压有些晕的脑袋……

“啊??” 她不行了……好困……他忙他的吧,大不了,等她醒了,他复述一下,他是怎么消灭掉她这个Chu女的……唔……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买错药了!”现在的症状,绝对不该是被下了瑃药的反应……

“……”买错??不会吧!靠!这就是老板娘所谓的好厉害的药吗?她这不是害人吗……阿门……这果然是害人的药……

瑃药后续

如果问夏春耀在这世界上最鄙视什么人,以前她肯定答不出来,但是,从今以后,她的鄙视排行榜被情趣店卖假瑃药的老板娘长期占据,而且,短时间内,没人能刷新,撼动的了……一贴所谓的瑃药没有导致乱­性­的理所当然的结果,浪费了一个桃­色­兮兮的夜晚,毁掉了她本来就所剩无及的名声和几两可以买一件­性­感小肚兜的房钱,就在那张还没有八爷府的床舒服的破床上流了一个晚上的口水……

她几乎不想再睁眼看到这个残酷的世界,而她也确实没睁眼,在枕头上蹭了蹭自己还有点晕的脑袋,打了个哈欠,右手向后摸了摸,想把棉被拖到自己衣衫不整的身上,冷死了……

无意识地向后猛抓了一把,却换来一声超级欲求不满的哼哼声,她细细地听了听就在耳边轻微的呼吸声,爪子不死心地继续正经地搜寻她的棉被……唔……这片平平的,滑滑的,­嫩­­嫩­的,软软的,热热的是什么东西?她的手在上面摸索了一番,却听到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这谁啊,一大早就在发春……

“被子……被子呢?”她呢喃了一声,只顾着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丝毫不理会别人的­淫­欲问题……

“在下面……”一阵幽幽的哑喃在她耳边缓缓地升起来……

她迷糊地应了一声,伸着手往下抓,也不管自己的爪子在人家胸口煽风点火……

“唔……还在下面?”她闭着眼睛继续往下摸……

“……恩……”那把幽幽的声音变得沉了些……

“……哪有那么下面啦!我要冷死了!”她猛得翻过身来,睁开眼睛要去抓所谓在”下面”的被子,却被自己的手快要碰到的惊险位置吓得倒抽了一口气……阿门啊……猛得收回自己快要伸到他小腹下,直冲本垒的爪子,伴随着一脸不可置信看向那个半睁着眼,只是超级无辜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靠靠靠……他竟然还给她摆出一副”好可惜,差一点点”的破表情,她的手差点就比她这个人更早告别Chu女身份了……

“都和你说在下面了.”他将头一撇,用手向床下一撩,将掉到床下的被子提了上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思想的纯正,呃……顺便对比一下某人的思想有多邪恶,故意企图占别人的便宜……

邪恶就邪恶吧,反正她的形象已经彻底荡然无存了,看看她现在这副造型,和前男友趴在一张床上,上半身的衣服勉强挂在身上,露出半个肚兜,带子还被扯掉了,阿门……下半身勉强还在清纯范围内,但是裤腰带的踪影还得问一下眼前的这位前男友……

如果光是她一个人这德行,也不能说明啥问题,但是谁来告诉她,他­干­吗露出好大一片胸口可怜兮兮地躺在那里,还有……胸前的布料怎么在她旁边,阿门……她嘴巴里为什么还有一小片布料,昨天晚上睡着以后,她做了啥禽兽的事啊……那个老板娘到底卖的是什么破药啊,哪有边睡觉边发功的嘛!她的第一次……呜……她的第一次……

“你是不是被我给……”她来不及去拉好她身上的衣服,将她身边的小布料全部收集起来,阿门……能不能帮他贴回去就算了……把她的第一次还来啦……她不知道她真的这么有禽兽天分的……呜……第一次就霸王硬上弓了,最郁闷的是,自己怎么上的都不知道……

他抬了抬左手臂,一脸诡异地扫了她一眼,丢出几个暧昧不明的字:”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吗?恩?”阿门,这句台词,要是在配上一副小媳­妇­的表情那就经典了,可是,为什么他的表情却是那么嗤之以鼻呢?

“……”做?做什么了!她根本什么都没爽到,不行,她不能白顶一个禽兽的罪名,却一点也没体会禽兽的快感,想到这里,她一个翻身,将他压了下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就不要再装清纯了,来吧!”

他被她压在身下,只是凉凉地挑了挑眉:”你敢?”对于她要买瑃药装胆子,还买错的行为,给予毫不留情地藐视!

“都不是第一次了,还有啥不敢的!你躺着,不要客气,我自己来就好!”她挽了挽袖子,伸手去撕他的衣服,反正都破了,也不在乎多破一点,禽兽嘛,要的就是”撕”得快感!

他手一撑,坐了起来,带着她就往床上滚,低笑着应了一声:”谁跟你客气!”开什么玩笑,还让她来?再来一次大家集体晕倒,然后,某人半夜拿他衣服磨牙,一边吼着”死老板娘,卖我假药,你等着!”梦话的经典事迹?一次就够了,再来?他还要不要活了?敬谢不敏,他就不期待她能再有啥作为了,”你行行好,躺着就行,剩下的,我自己来!”

“你那眼神啥意思,你摆明了瞧不起我!”她一边嚷着,一边伸手拎住自己没有裤腰带的裤子,看着他正准备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名言提早几百年发扬出来。

“爪子放开.”他伸手去扯她的裤子……

“为啥我要先脱,你你你……你先脱!”没道理她要比他先下海嘛,她是女生耶,要矜持!

“上面已经被你’脱’­干­净了,下面你不敢脱!”继续扯某人的裤子,她竟然还死拽着不放手……

“谁谁谁谁谁说我不敢脱!”没有裤腰带就是处于劣势,阿门,快要被扯掉啦……

“那你脱!”他停了停手里的工作,两手一摊,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摆布人的机会……

“脱就脱,你别动啊!”以为她不敢?不就是长针眼吗?针眼有啥了不起!

“要脱就快点脱!”磨磨蹭蹭的!

“唔……你只教过我怎么脱你衣服,我咋知道怎么脱你裤子啦!”他到底什么嗜好嘛,衣服扣子难系也就算了,裤子的腰带也这么难扯!

“……”这个决定果然做错了……她这个人就完全没有让人期待的价值!

“咚咚”

正当夏春耀还在跟手里的裤腰带做殊死搏斗时,一阵煞风景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她抬头望了望看起来就蛮痛苦的他一眼,想问一下这根裤腰带是解下去,还是不解下去……她和他都知道,那绝对是小厮来提醒他该上朝了,这不解下去,顶多就是她禽兽的名号不能名至实归,而解下去的话,阿门……估计他家皇阿玛就要把他们这对狗男女拖出午门HIGH了……

停在外面的小厮听到里面静默了好一阵,正准备再次敲门,却被一番吵闹给吓得缩了缩脖子……

“你不要再用那张‘都是你的错’的脸鄙视我啦!呜,我也很痛苦的,对了,你衣服破烂兮兮的怎么办?”

“……下人会给我拿朝服来.”

“我的裤腰带呢,裤腰带……呜……哇,你把我裤腰带藏哪里去了!”

“你自个儿昨天拽下来乱扔来着.过来!”

“­干­啥?”

“……”

“好啦,好啦,过来了,不要瞪我啦……哇,你太禽兽了,轻点啦!脖子都要给你勒断了,这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肚兜了,轻点系啦,你都不会帮女人系肚兜绳儿的吗?”

“……”

“你­干­吗露出一脸’你很欠打’的表情……”

“……”

“哇,我说说而已,你真敲我?你轻点系啦,我的脖子……”

“……”

半响,门打开了,小厮愣了愣,首先溜出来的是一个獐头鼠目的身影,在走廊里同他撞了个满怀,拎着裤子,头也不回地往楼下冲,他没在意,只当是爷临时宠幸的哪个丫头,他拿着朝服,听到八爷淡淡地招呼他进屋,急忙闪身进了屋子,却在迎面看上自己家主子那从胸口露出一大块的春光,一脖子红红紫紫的可疑淤青,和一地的碎布条子……倒抽了一口气……

“……”非礼无视……非礼无言……他是好奴才,从来不多看,多问,多讲话……只是……昨儿个夜里到底是何种惨烈的情景啊,八爷……他的身子还挺得住吧……

“朝服.”八阿哥胤禩什么话也不多说,只是径自伸手要了小厮手里的朝服过来,”你出去候着吧.”

“不用奴才伺候您更衣吗?”小厮低了低身子.

“不用.”

“喳!”虽然知道自己问的是一句废话,已经好些年,八爷没让谁伺候过自己起身了,但是,他是好奴才,勤快些总不会有错吧,缩了缩脖子,既然八爷不用人伺候,他还是老实地站门外好了.

没过多久,八爷穿着朝服从客房里走出来,他低着脑袋跟在自家主子身后,看着自家主子一边淡笑地系着领扣,一边神清气爽提步走下楼梯,那回味无穷的表情让跟在后面的他再把脑袋往下低了些……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丫头有幸爬上主子的床了,看主子的表情,好象被伺候得很舒服的样子……呃……搞不好刚刚撞他的姑娘要飞上枝头了,恩……下次可以套套近乎,前途就无可限量了……他是好奴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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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成这样,该是有啥好事?同额娘说说?”淡雅的声音伴随着在花丛中飞舞的花剪一并响起来,却见自己的儿子只是轻笑不语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说不得?朝堂上的事?”

他摇了摇头:”如今,朝堂里,能有何事可笑?”

“那是为何?瞧你从进门一直到现下都在偷着乐呢.”

“没啥,无非就是被人下了瑃药而已.”

“……哦……”她若有似无地拖长了音调,还故意地多瞥了他两眼,”看样子,她回来了?”

一句话让本是淡笑的他怔了怔,收了收笑,视线移向正朝着自己看来的额娘,他一直觉得他漏掉了一个关键环节,只是因为一块香蕉皮将她重新送进他的视线里,只是因为一颗草莓将她重新放进他的势力范围,只是因为一瓶”瑃药”让他差点忘记,这是她所谓的安慰,她依旧嫌弃他太重,她负荷不了,他依旧还是妥协,让她掌握他们相处间的气氛,只是因为那样比较快乐一点,敢情,她倒是有本事,不仅自己逃避地远远的,还拉着他一道跑,而他竟然由着她,被她扯了那么远……

“以儿臣看来,还没有……”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摩挲着那枚玉扳指,”不仅没有,估计还逃得很乐.”

她掩嘴轻笑了一声:”那还不是被你自己给惯的.”

“以额娘的意思,儿臣当初就不该任由她从这里溜出去?”他微微抬眼,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额娘,伸手去探探她的手温,”您的手又凉了.”

“不碍事,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

“心凉,什么天气也没用.”他皱了皱眉头,握着她的手,想渡些温度给她.

“那就来做些暖心的事儿.”她轻笑一声,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你这孩子,谁的心思都摸得透,对这女娃娃家的心思倒是钝了.”

“怎么?额娘想叫我怎么哄女人?”他站起身,随着她往内室走……

“别人额娘可不知晓,不过,刚巧,你想哄的那个,额娘倒是有个办法.”

“哦?”

“就看你有没有天分了.”她一牵着他走,一边回头瞧了他一眼……

其实,女人很好哄的,就看男人愿不愿意哄了……

礼物

话说,夏春耀顶着”禽兽未遂”的头衔滚下了客栈的楼梯,拎着没有裤腰带的裤子,直接冲进了那家兜售伪劣产品的店家,正要将满腔控诉发泄出来,却见老板娘先她一步拽住她的手同她连连道歉,说是,她自己忘了,那包瑃药上次和自己相公一起试用给试没了,不想把害人用的蒙汗|药塞给了她……

她嘴角抽搐了好一阵子,欲哭无泪地看了一眼笑容可鞠的老板娘,拜托,就算敬业也不要敬成这样吧,拿自己相公试瑃药?比她还狠毒……他们试得可爽了,可怜了她和八爷,被迷得逼迫走向清纯道路……

“这回不会错了,我新到的货,你要不要试试?”老板娘将手里的药包在她眼前一晃……

她提着没有裤腰带的裤子,恐惧得抖了抖,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不要……你留着自己用吧……”阿门……还好她走运,拿的只是蒙汗|药,万一这回要是老鼠药,那他们不是要驾鹤西归了……

药,她是绝对不会再要了,但是也不能便宜了老板娘,她一抬眼,指着柜台上那件上次她就看中了,但是鉴于银两有限,不能占为己有的小肚兜,比她准备买给春桃的那件更十八禁一点:”你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心满意足地拐着她的”­精­神损失费”,她做出了深刻的总结,瑃药这个东西,是个双刃剑,所谓成也瑃药,败也败药,就是这么个道理,一贴药吃下去乱不了­性­也就罢了,搞不好还有口吐白沫,死于非命的危险,还不如穿两件清凉的小肚兜有效果,果然,­肉­体才是王道啊!

结果,她的清凉小肚兜还来不及秀出去,他家皇阿玛却以”皇帝之心,度儿子之腹”的把他给抓去伴驾,以”避暑”之名,行公款吃喝之实,临走之前,她用自己满是”儿女私情”的脑袋在他”饱读诗书”胸口上使劲地钻了一圈,彻底满足了自己一把,然后习惯似地准备离开,交代着几年前他去避暑时,她交代过的话,无非是睡觉时不要被人偷窥了去,被子要盖好,门窗要关紧,不要和陌生人乱讲话,不要被­色­狼瞧上了,不要捡地上的东西吃……

他看着她擅自把中间的分离给删除,跳过许多纷扰,自顾自地衔接自己想要的时间,垂了垂眼帘,任由她不太正经地在自己脸上蹂躏了一把,转身准备走人……

他伸手拽住她,看着她那副”看吧,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表情,勾起一抹不深不浅的笑,定定地瞧了她好一阵,嘴巴问着不该是他问的问题:”你何时回来?”

她得意洋洋的表情被他毫不回避的询问给断了下来,肩耸不起来了,眉也扬不起来了,好半响,蹦出一句:”你搞错对象了吧,是你要出门耶……”

他静默了一会,不理会她的唧唧歪歪,再问道:”你何时回来.”

“……”阿门……为什么她听出了威胁的味道,怎么一讨论这个问题就变成那副阿哥模式,把前一刻那个任她蹂躏,都不抱怨的他还来啦!

他抿了抿­唇­,看着她的沉默,也不再要答案,松了松她的手,任由她溜出指尖……

她抬起头去看他,却见他故意把视线转开来,完了,不知道,他这一次又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了,她正搜索着脑子里专门用来哄骗纯情少男的词语,准备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却听见他轻轻地扬起一抹半冷不热的冷哼,猛得俯下身子,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压了压嗓子:”……不回来?那你就等着打喷嚏打到死吧!”

“……你不是吧?”她小心翼翼地斜视了他一眼,冤冤相报何时了呢,像这样,两个人喷嚏来,喷嚏去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俩都抽风了呢,换个方法调情好不好?这个方法真的很伤身子耶……

他耸了耸肩,挑了挑眉,显然对自己的报复表示满意,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正准备离开,才走两步,却又想起有些政策需要严肃地交代一下,转过身来,看着她站在九弟府邸的阶梯上,不明白他为何又回身过来,眨着眼睛看着自己……

“……我不在的时候……”

“恩?”

“……我不在的时候,你给我离什么蛋炒饭,包子,红杏都远点!恩?”

“……你这是啥意思?”

“没啥,就不相信你的定力而已.”

“你你你……”

他扬起­唇­,不理会她气急败坏,气急攻心的表情,径自转身,听着从身后传来的阵阵咋呼声,强调着她的清纯,无辜,专一,坚定,他听着从她嘴巴里跳出来的话,就是拼不回她的身上去,清纯得买错瑃药,无辜得把他衣服给撕了,专一得把他给认错成别人,坚定地陪着别人去吃蛋炒饭,看看看看,血淋淋的事实,他就说,她根本没有让人相信的价值,哼……

受到前男友对自己专一程度的鄙视,夏春耀严重不爽,虽然迫于证据不足,上诉被驳回,但是为了证明,她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事实,给自己定下”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政策,尽量远离一切可能冒红杏和桃花的地方,就连好几次走在路上,碰上永远处于失恋期的张五同自己打招呼,她都以”不要打扰我立贞洁牌坊”的借口为由无视掉,还有九爷小老婆的那只卷毛狗,经传言和查实,是公的,直接踢飞……

她正满意自己把以前的小辫子都打理得整整齐齐的,不再让他抓到,他那边却被他皇阿玛彻底栓在裤腰带身边了,好容易公款吃喝完毕,回了北京,凳子还没坐稳,他家那个不安分的皇阿玛又大手一挥,带着自己儿子浩浩荡荡爬去五台山,搞公款旅游,公款旅游完毕后,又继续公款吃喝去避暑……她就不明白了,康熙大人为啥不能安分守己地呆在自己的华丽的皇宫里,让他儿子好好谈个恋爱呢……好想做个小人扎他哦……

康熙五十年,二月的那一天,由于这些年过得乱七八糟,不是他人不在,就是他们在闹别扭,已经好久没去特意注意这一天,她打着哈欠正要出门,却见门口摆着一个好诡异的圆盒子,她吓了一大跳,缩回屋子里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对自己飞天遁地,所向披靡的桃花运,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懊恼,她都已经低调成这样了,还是红杏不断,太过分了吧……

她打开房门,露出一条门缝,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了一阵子,看着那个圆盒子咽了一口口水,呃……她都抵抗桃花这么久了,既然老天爷强烈要求她最后冒一次小红杏,那她就……呃……趁没人看到的时候小小出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伸出蹄子,碰了碰那个诡异的盒子,视线到处乱瞥,爪子在地上游移了一下,最后,”咻”的一声,将它拖进了屋里,”砰”得将门关了起来,端着那个盒子放上桌子,恩……分量还不轻,什么东西,总不会是恐怖组织送来,送她上西天的炸药吧?

她的手在那盒子上摩挲了一番,闭着眼,一把将盒盖揭了起来,然后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个让她看着好熟悉的物体,泛着蜂蜜,甜丝丝的味道,应许是甜蜜过了头,竟让她难以适应地咬着­干­涩的下­唇­,吸了吸鼻子,但是,那物体的形状实在有那么点惨不忍睹,圆不圆,方不方的,看起来就好让人没胃口,除了那物体上的字体比曾经她写得好看许多,还是繁体的复杂版……

“春耀 生日快乐”

快乐,这个她有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手里溜走的词语,一瞬间,仿佛被他重新塞进她的胸口,她想不要都不行,她知道她收到所有的生日礼物是什么意思,那头驴子,是知道她怕马,怕她摔着,所以选了一头傻呼呼的驴子给她,那只暖炉,是知道她老是一想事情,就喜欢蹲在地上,半天也不动弹,而这个蛋糕……只是送她三个愿望而已……

好奢侈的,三个愿望,那么多……

“完蛋了,完蛋了……搞什么,大清早的,送这种比炸弹还要命的东西来­干­吗……”她抽了抽泛酸的鼻子,伸出手,使劲地对着自己脸颊煽着风,想把飚出来的眼泪塞回去,却管不住自己的思绪,去想一个皇阿哥做蛋糕的德行,估计场面肯定壮观死了,他那张脸沾满面粉该是什么德行,浑身粘了甜丝丝的蜂蜜又该是怎样的邋遢……

谁说他不会哄女人的,靠,太过分了,一句话都没有,竟然就把她给哄哭了,彻底丢人了……

她伸出手指,想偷捏一点尝尝味道,这是大清皇阿哥做的生日蛋糕耶,好歹也是属于古董级别的吧,破坏古董的感觉,恩……还蛮好的……

伸手捏下一点蛋糕,放进嘴里,任由舌尖包裹着那抹甜味……呃……等等……不是甜的……阿门……这是什么破味道……酸不溜丢的,靠,竟然还有一点微微的辣……要命啦,呜……可不可以吐出来,好难吃,他到底在里面放什么好料来伺候她啦,搞什么,亏她还被他感动得差点就丧失主权意识了,他是特意做了蛋糕来毒杀前女友的吧,唔……最毒男人心,杀就杀嘛,还搞得这么浪漫兮兮的……唔……更要命的是她,这么难吃的东西,她还舍不得吐……妈妈咪啊……他还做这么大一个,等她吃完,灵魂都要出窍了,呜……她算看出来了,他不是在做蛋糕,她根本就是在帮他皇阿玛研究最新砍人的刑法,还是慢­性­折磨的那种……呜……拿她当实验品……呕……

她耐着­性­子,好容易等到下朝时分,拎着那个”最新刑器”杵在他面前,还没来得及控诉他的谋杀行为,他竟然率先兴致勃勃地问她:”好吃吗?”

她被他那副绝对纯情小男生的模样给弄得没了辙,全然没有了要讨回公道的气势,憋屈地嘟哝了一声:”你要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估摸着,他也是知道自己的破烂实力,斜了斜眼,”算了……你还是别说……”

“你自己要尝尝看么?”她真的不是鄙视他,真的……要怪也只能怪,这厨艺也是有遗传天分的吧……能从他额娘那儿,学到这个份上,呜……她该满足了……

“……不用了.”他看着她眼里明显写几个字”有难同当”……

“来嘛,尝一下看嘛,硬邦邦,酸溜溜,辣兮兮的生日蛋糕!”她捏着一块就准备往他嘴里塞,”你都搁了啥好料在里头了?”

“我看啥顺眼就搁啥!”他撇了撇头,对自己做出来的致命武器,抵死不从……

“……你是要我的命吗?”什么叫看啥顺眼就搁啥,那他肯定加了醋,要不怎么酸不溜丢的,呃……酸辣生日蛋糕……

“你肯给吗?”他毫不回避地问她,“有没有感动得想把自己卖给我?”他竟然用她曾经口没遮拦的话来调侃她.

她没答他,将他脖子勾下来,咬他的嘴巴,利用言情小说里,最经典的招数,堵了他的嘴巴,顺便­奸­诈地把他的杀人武器塞进他嘴巴里,搞得他发出一阵抗议的唔唔声,难吃吧,就要让他知道,他做的东西有多难吃,当她是白痴啊,给这么难吃的饵料,还企图叫她上钩?感动归感动,切,下次换点美味的,她再考虑!

生日过完后不久,他又被他皇阿玛继续栓在裤腰带身边,带出了北京城,等他回来时,天气已经转凉了,而且越来越冷,不同往常般还有几日的回温,她同他见面的次数不算多,她似乎也习惯了皇帝老儿同她抢男人的戏码,带着他给的小暖炉,也还算暖和……

十一月的一天,她刚从外面收帐回来,雪已经纷飞地飘了下来,她一进屋子,还没来得及拍去身上的雪,却见春桃在房里似乎等她许久了……

“我等你好久,你可回来了!”

“啊,咋啦?”

“八爷的额娘过身了!”

“……”她颤了颤­唇­,那刚伸出要拍雪的手,悬在半空中,任由那头上的雪,与上屋里的热气,开始渐渐地化成水,沾染在头发上……她手足无措地回身看了一眼外头纷飞的雪,转身飞跑了出去……

她以为不会有了,曾经认识的人在她面前悄然逝去的那种感觉,像被抽空了的无力感,那个总是拿着把花剪,在花草上修剪的身影,那张被旗头压得习惯垂下眼帘的面容,那个总在一盏茶后发呆的妃子,那个轻笑着教自己儿子做蛋糕的母亲……那个第一个劝她逃跑的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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