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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清空万里(pia回清朝当丫鬟) > 结局

结局

,听起来好象很死得其所的样子,至少她是被最大的BOSS给做掉的,但是要给人知道她就因为和黑社会老大抢一个要送给男朋友的蛋糕被砍成一段一段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排队鄙视她呢,呜……而且,她要是死翘了,她的佳人还不哭晕过去,以后没人胁迫他陪她喝凉白开了,没人趁他看折子的时候,调戏他了,没人为了保护和觊觎他的滑­嫩­­嫩­的皮肤,逼他吃不喜欢吃得­肉­皮了……呃……为什么越说越觉得,他会放鞭炮庆祝她被砍死哩……呜……他敢放,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就在她已经考虑做鬼以后的事情时,那等了半天的血­肉­横飞的镜头却没有配合她的心情上演,她抱着脑袋,微微地睁了睁眼,面前的画面却让她张大了嘴巴,抽动着嘴角……阿门……那那那那位貌似威严的老大,手持着那把看起来就很考究的宝剑,砍……呃……切着她的蛋糕……好吧,她勉强承认,他手持宝剑,横切竖砍的样子很惬意,很帅啦……但是……没没没必要对她的蛋糕用此等大刑吧……

她颤着身子,爬到那被她撞翻的椅子边,从桌子边缘冉冉升起一个可怜兮兮的脑袋,看着那位老大,拿着剑,切得那个开心,她欲哭无泪地看着那个被切得体无完肤的蛋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主子,这来历不明的食物,奴才先试过,您再用.”打手甲大哥上前一步,正要以身试毒,却被他挥了挥手,拦了下来……

她白了一眼那个自做多情的打手甲大哥,觉得这个画面看起来实在有点眼熟,果然不出所料,下一刻,一块粘乎乎的蛋糕就这样抛到了她手里,她抬头看了一眼,正等着她试毒的老大,认命地咬下一大口,呜……糖果然是放多了……

他也随着她,咬下一口松软的糕点,皱了皱眉头,­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原来,是想给我尝这个味道……”

“……您……吃过……蛋糕?”她看了一眼手里的糕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吃过一次……”

“……好吃吗?”

“酸不溜丢的,你说好吃吗?”

“……那……给你做蛋糕的人,有没有告诉你,吃之前要许三个愿望?”

“……”他送到嘴边的糕点,悬在半空中,再也送不到嘴巴边,倒是斜过视线来看着低着脑袋的她,”……有这规矩?”

“恩.”

他嗤笑了一声,把玩着手里的糕点,­唇­角颤了颤:”……好似,我没给她机会说.”

“……为什么不让她说?”

“……”他沉默了一阵,将视线稍微拉开了些,”……我以为,我该是不会从她口里听到我想要听的话了.”

“……”

“如今,连不想听得,也一并听不着了……”他放下手里的糕点,拍了拍手,将粘在手里的蛋糕屑轻轻拍了去……

“……为什么听不着了?”

“……”他静默了一阵,看着那杯渐渐冒不起热气的茶,不得不承认,”她过身了……就算留在身边,也不会再说一句话,不论是我愿听的,亦或是不愿听的……”

“后悔吗?”她咬了咬­唇­,将头更加低下去……

“……”他顿了一下,没有答话,只是站起身子,看向身边的侍卫,”时辰不早了,去看看办差的人回来没有,该回了.”

“奴才这就去看看.”

他吩咐过侍卫,看向一边搁在桌上,被切开的蛋糕,伸手扯下挂在腰间的荷包,丢进她手里:“这糕点切开,想必也不能做许愿之用了,这给你吧,就当是……许给你的愿.”

她看了一眼那荷包,偷偷摸了一把眼角,吸了吸鼻子,向他偷偷瞥了一眼:”是三个愿望?还是只得一个?”

“你这人倒是贪心的,”他轻笑了一声,”你看着该怎么用,便怎么用吧.”说着,也不多做停留,径自向楼梯口走去,侍卫们急忙跟上去,为他撩帘,他在楼梯口停顿了一阵,回头对还杵在那儿的她多看了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走下了楼梯……

她听着背后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才敢放心地呼吸出声,用袖子口擦了擦红了一圈的眼睛,将半个身子伸出了露台,看着那人走出酒楼,身后跟着的下人,手里皆是抱一大盆盆摘,她看着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某个黑漆漆的夜里,她被一个太监一脚踹在地上,那周围都是些盆摘,那把在花丛里穿梭的花剪,她以为那个总是扬着淡笑的人,是因为喜爱花草才在那儿修剪,却不想,只是将他的礼物给照顾好而已……

那一个晚上,再加上每个一盏茶的时间里,他看着她蹲在花丛里修剪花草时在想什么,她看着他坐在正厅里,又在想些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任由日子一天天地往下过,日子挥霍而蹴,这些盆摘搬回去,已不是同一个人帮他打理……

不出几日,她听到良妃奉安的消息,看了一眼手里的荷包,本来不确定的猜疑彻底肯定下来,阿门,她那天见到的真的是传说中的康熙大人耶,这下,她也终于不辜负旅游清朝一回的机会,早知道,就不应该只是低着脑袋,多偷看两眼才对,结果现在,让她炫耀一下康熙大人具体长啥样都不能,只能举着个手指头,翻着白眼,说着,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巴,两只耳,呃……外加说出来的话有那么一点点欠打,黑社会架势倒是十足,拿剑砍蛋糕的时候假动作太多……

什么嘛……和她心里那个康熙差蛮远耶,什么平三藩,收台湾,害她白白抄了那么多历史书,结果还不是吃蛋糕的时候开小差,总结出来,这人要是从紫禁城里爬出来,就连皇帝也都不会那么郁闷了,怪不得,他每年都拖着她可怜的男朋友到处乱跑,自己也不喜欢那座城,索­性­拆了不是更好,切……省得大家看着都碍眼……皆大欢喜!呃……故宫管理员伯伯,请相信她没有破坏文物的意图……

正当她对故宫管理员伯伯忏悔时,她得到最新通知,那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却立志要和她抢人到底的康熙大人又要拖着她的男朋友出北京城,她收起忏悔到一半的心情,当着她男朋友的面,对着那座破城的方向竖起了中指……

“你做啥?”他放下手里的凉白开,看着她有点诡异的动作……

“没啥,表达一下我此刻的心情.”她的中指竖得相当坚决,一边将头转向他,”啥时候回来?”

“避过暑头就会回来了.”他看着她的中指,只是笑.

“避什么暑嘛……切……根本没看你晒黑过,每次都是我晒得和非洲­鸡­一样.”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觉得他去避暑简直多余,他就应该留在北京城陪她晒太阳,免得老是她顶着一张晒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脸,站在雪白肤­嫩­的他身边,典型的咖啡加伴侣……

“明年我陪你晒.”他喝了一口没有味道的凉白开,漫不经心地丢出一句让她眼睛放光的话.

“唉?真的?”她瞪大了眼睛,收起了她悲愤的中指,却转念一想,狐疑地盯着他,”你有什么企图……”不要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要说她故意破坏浪漫兮兮的承诺气氛,她的男朋友承诺指数为零,对山盟海誓敏感度为零,对甜言蜜语反应度还是零,居心叵测指数倒是高达百分百,太了解一个人往往是一种罪恶,瞧他此刻笑得一脸”纯良”的模样,她就心里发毛……

“我陪你晒过太阳,你是不是也得陪我做点啥?”他习惯­性­地挑了挑眉头,一脸”公平交易”的味道……

看吧……真的不是她高估他,这就是他谈恋爱的破态度,一点诚意都没有,她不过要求他陪她晒个太阳,他还跟她讨价还价,哼,看来是时候,玩一玩”分手”游戏了,分个一阵子再和好,啦啦啦,反正他一走又是几个月,和分手也没啥区别……

她酝酿好了感情,拿出”没事找事”的气势,正要开口……

“陪我去看看额娘,可好?”

“……”她刚要飚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在肚子里百转前回,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子,几乎揪痛了她的胃,然后飞出口的话,没了气势,没了内容,没了调子,只剩一个字,”……好.”

“成交!”他气定神闲地喝着凉白开,只是眼含着笑,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憋屈地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一副”我好没骨气,我又失败了”的模样……

交易谈妥,康熙五十三年,他果真没有同他皇阿玛爬出北京城,被他皇阿玛抛弃在北京城里处理政务,人是留下了,但是她见他的次数几根指头就能数过来,还是天天忙得像条狗一样,颇有一副”人民公仆,任劳任怨”的样子,她看得牙痒痒,她女朋友就不算是人民的一部分了?什么时候也为她服务一下啦!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意思就是,不给女朋友服务,何以服务天下!!

结果,等他明白过来这个道理,抛弃苍生来为她服务的时候,北京的日头已经彻底过去,雪都飘下来鄙视他了,于是, 他们还是继续咖啡加伴侣……

她无奈地发出几声诡异的笑声,指了指外面的雪,看着那个说过要和她晒太阳的人,一脸“交易破裂”的威胁意味,真当她好欺负哇,哼,她也是有脾气的,最起码要等到明年,他晒出一身古铜­色­的­性­感兮兮的皮肤,她才原谅他!

他却冷笑一声,摇着头,告诉她,她对他的了解显然不够彻底,然后将厚颜无耻,背信弃义,横行霸道发挥到极点,毫无悔改之心地将她抓上了马车去兑现她的那个被勾引出来的“好”字……

看着马车外的风景倒着走得飞快,她双手环在胸前,盘着腿,翻着死鱼眼瞪着对面那个看书看得飘逸无比的男朋友,等等……是当朝八皇子,她决定暂时改变一下对他的定位,男朋友?啊呸,他离这个高档,前卫又华丽的称呼还十万八千里呢,当他的皇子去吧……

他将书斜了斜,视线擦过书沿,落在盘腿而坐,翻着白眼看着自己的她身上,竟然丢给她一个没心没肺,又倾城倾国的微笑,继续研究他的死人书去了……

她气得差点没把肺给吐出来,是谁鉴定完毕说他已经学回哄女人了的?敢情他倒是实在,把人骗回来了,立刻就给恢复原形,等待某皇子主动了解,她纯真的少女心被恶狠狠地背叛的愤怒是不可能了,他额娘没有错,拜祭一下也蛮有必要的,不过,他,哼,目前是她的阶级敌人!

马车继续颠簸地跑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暖阳,伴着一阵冰雪的味道,竟然扯出她一丝瞌睡,反正,她也不打算先跟他讲话,索­性­睡一觉,想到此间,她头一歪,靠着马车壁就去拜见周公,只是希望不要再梦到历史测验……

结果,一觉醒来,由于睡太沉的,啥也梦到,只觉得周身一阵暖,微微地睁了睁眼,一件白裘披在她身上,她两只冰凉的手被握在他暖暖的右手里,搁在他的膝头上……

一道阳光从马车窗外­射­进来,她被刺得咪了咪眼,却见一张黑影盖下来,她的眼前黑了一阵,等定下睛来,才发现是他的手掌帮她当着外头刺眼的阳光,她看着那掌心的纹路,歪着头研究了好一阵子,几乎想起她第一次牵他的手的时候,那轮挂在半空中的大清朝的月亮,她将他的手从半空中摘下来,想闻闻手掌间是不是还残留着一丝菠菜的味道……

他左手拿着书,感到怀里的家伙动了动,没有特意地看向她,只是再将手握紧了些:“别睡了,这手都捂不暖,恩?”

她不知道是自己刚醒智商低,还是脑袋严重缺氧,竟然就从几个字里听出宠溺的味道,然后那睡觉前酝酿出来的脾气,也一并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她随着他来到良妃墓前,他看着墓前多出来的盆栽问着幕园里的管事:”之前谁人来拜祭过?”

“回八爷的话,没人来拜祭.”管事的勾着腰回着话,看了看摆满在幕前的盆栽,”这些个花草,是宫里人带来的,至于是哪宫的主子,奴才也不知晓.”

他看了一眼那些盆栽,沉默了一阵,才哑声开了口:”……好生照顾这些花草.”

“喳!”管事跪着令了命令便被他一挥手谴退了……

她学着他的模样,上过香,磕过头,起了身,看他只是站在一边有些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墓碑,上前摸去那盖在上头的雪……

“其实,我很讨厌瞧见女人哭.”他没来由地跳出一句话,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我小时候,她搂着我哭,后来,她躲着我哭,看着我哭,看不着我还是哭,不管,我帮她擦几次,她都还能照旧地掉下眼泪来,我不晓得,女人哪来那么多眼泪.”

她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飚出来的眼泪不知道是擦了好,还是挂着好……

他反头看了她一眼,提了提­唇­角:”你是例外,哭起来,鼻涕比眼泪还多.”

“……什么啊!”她捂了捂鼻子,这个时候还拆她的台……

那摸了雪的手,正要伸到她脸颊边,却因为满手雪迟疑了一阵,没有碰上她的脸,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她被那只离她不远不近的手弄得极度不爽,只能挤出一句:”我又没那么怕冷.”

她轻易替他拨开了顾及,然后得到一只冰凉的手爬上她温温的脸颊,替她把不太值钱的眼泪给擦了去……

“不过,她在皇阿玛面前倒是一滴眼泪也没掉过……”他瞥了一眼那墓碑,只是淡淡地说。

“……肯定哭过,估计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她小声地嘟囔着,估计那个时候,她也没想过他是皇帝,没料过这结局,哇啦啦地瞎哭过,肯定有……

他对她的结论不置可否,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从天上飘下来的雪,再略有深意地瞥了瞥那些搁在墓前的盆栽,将她塞进自己的白裘里,开始向幕园外走……

才刚出幕园的门,却见他的小厮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忘记了请安的礼数,只是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八……八爷!出大事儿了!”

他抿了抿­唇­角,眸子一黯,不轻不重地问着:”……什么事,说.”

“热……热河那边谴了人来报,说是您送去给万岁爷的海东青……是……是……是将死之物……万岁爷正怒着……”

“……是吗?”他倒是不惊讶地应了一声……

她怔了怔,听着他从头顶砸下来有些嘲弄的冷哼声,想起二废太子后,他曾经说过的话:” ……说不准,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

她突然缩了缩浑身冰凉的身子,越过他绷紧的身子,看向那幕前摆得盆栽,想起丢给她荷包的人,却还是无法将两个人对上号……她突然明白良妃那句”最悔嫁作皇家­妇­”的意思,她悔得不是嫁给他,而是嫁给一个皇帝……

康熙大人还是康熙大人,他不会因为送过盆载,吃过蛋糕,就忘记自己是个皇帝……所谓皇帝,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彷徨(上)

马车颠颠簸簸回到八爷府,夏春耀远远地就瞧见他家门口密密麻麻的一片黑,一片因为几只死鹰焦头烂额的官员,她在马车上打个冷战,瞧了一眼只是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一声,把衣裳拉拉好,别给那些贪官污吏给扯掉了,但是,转念一想,这节骨眼不是吃这门子飞醋的时候……

待车停稳,她率先撩帘跳下了车,本想着给大家缓和一下紧张又刺激的气氛,结果也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狗官,一下抽飞到角落里去,紧接着就看见一群半兽人一下涌上马车边,像狗仔队一样挖她佳人的隐私,却没半个人注意她这个”关键隐私”,切……她就这么没有绯闻效应么……

“八爷,您可回来了,我们等了好一阵了.”

“八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等都觉得是有人陷害,这……”

“我等应该联名为八爷保奏诉冤才是.”

“就是,这等显而易见的技俩,万岁爷肯定能明察秋毫!”

她趴着身子,抬头望了一眼那类似几近失控的追星场面,从一双双朝靴下捡回自己的小命,等到自己终于可以恢复直立行走的姿势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被踢出她佳人的势力范围,再也瞧不见她佳人的帅脸……

她不甘心地往上扑腾了两下,也只能看着一顶顶大盖帽,尤其是她面前的这位大人,高不高,矮不矮,偏偏就比她高那么半分,那顶乌纱上的翎毛好死不死地就在她脸上做大扫除,更邪门的就是,她脑袋左歪,他也跟着歪,她右歪,他也跟着甩过来……她就不明白了,这位大叔帽子上的那搓毛就不能朝前戴么……

当着她家男朋友的面和她搞心有灵犀,还用帽子调戏她,简直是活腻了!

隔山看水地往她的佳人那丢去两眼,她也死了心别想在一票比她豺狼恶虎的官大人面前窥视到她佳人一分一豪,大庭广众的,也没啥豆腐好吃,于是,脚一转,她正准备闪人,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对上正负手而立,站在自家门口,凉凉地看着隔壁门口人头窜动场面的四爷……

她踮芭蕾的脚还没放平,扯着前面那位大叔官帽上翎毛的爪子也还没放下,只得有点尴尬地朝他嘿嘿一笑,却见他淡淡将视线从那片混乱里收回来,只是瞧着她­干­笑的脸:”爪子还不放下来,官帽岂是你能乱扯的.”

她立刻放下那把被她抓得扭曲的翎毛,右手垂下,放在裤边搓了搓,左手还是习惯地去抓后脑勺:”……四……四爷吉祥.”

“恩.”他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视线又从她身上移了开去,径自落在那片吵嚷的人群里,看得近乎小心翼翼,可是话语却是对着她在说,”还杵在那边做什么,你要爷同你隔个老远说话吗?”

“哦哦……”她窒了窒,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她才刚刚被一个皇帝打击到,就在她对皇帝这种生物产生本能恐惧时候,又被下一皇帝逮到她的小辫子,真是要命……

过来!”他语调不变,只是话语由几个字浓缩成两个字的命令……

她立刻屁颠颠地小跑了两步,站到四爷府的台阶下,抬着脑袋堆着满脸献媚的笑瞧着他:”……四……四爷……”她最近好象没和四爷府接什么大梁子吧,因为后门一开,她已经很久没有打那堵墙的主意了……

他看着她那张过分夸张的笑脸,却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幽幽地开了口:“每年的零食可是你送来的?”

“……唔……”她没料想到会是这个问题,却急忙低了低脑袋,收了笑脸,也不再看站得高高的四爷,”你们拿的东西,我怕他不爱吃.”

“……倒是没你细心了.”他看着她低下去的脑袋,竟附带出一丝轻笑,”既是送吃的来,又为何每次丢下人就跑了.”

“……”她回想起每次连滚带爬地将零食塞进门口兵哥哥的手里,然后落荒而逃的自己,有点窝囊地撇了撇嘴角,不知道怎么把有点诗情画意,浪漫兮兮的理由说给未来皇帝大人听,他们都该是少了那根筋的人,咋会明白寻常人不碰触伤口的道理,回忆发酵以后,压在心里的是酸,跳上眼睛的就是泪,大冷天哭鼻子,风一刮,扯得脸生生的痛,鄙视这个没有润肤膏的时代,连哭个鼻子都得小心翼翼……

“四爷……”她偷偷朝还在吵闹的隔壁望了一眼,唤了他一声,却终究还是把问题咽回了肚子,她想问一句,如果弘晖还在,将来的某一天,雍正大人会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手把手地教他写字,曾经带着他看过烟火,曾经为他撒娇而软下声来替他擦眼泪,她突然好庆幸他离开得早,在他的阿玛还不是皇帝这种生物的时候……这样,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去瞧他一眼,为他捎些零食,扎根下的,只剩下他孩童般的嬉笑,无城府地吵闹,为了逃避功课而被罚跪的抱怨……

“呃……四爷,我得回府了,要不九爷会把我拍成黄瓜的.”她的问题在­唇­边打了圈,吐出来的却是这么个东西……

“……恩.”他随­性­地应了一声,也准备举步回自己府里,却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丫头.”

“恩?”她刚跨出的步子,被他硬生生叫了回来,眨着眼睛瞧着他.

“……给你的东西还在吗?”他的右手从背后从容地抬起来,指了指脖口.

“唔?”她抚了抚被掩在高领口衣服下的锁片,有点为难地往回缩了缩,”……这是他给我的……”

“谁同你抢了.叫你好生收着,不可弄丢了.”他有点好笑地瞧着她的动作,话音刚落,视线却越过她的头顶看向正摇曳而来的一顶轿子,将嘴角的弧度扯出了冰凉的味道,”你且去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四爷那表情上一瞬间的转变,只是看着四爷府的大门随着他”咻”得一下闪人,再也没有打开的意思,漠不关心地任由那票官员径自闹腾……

她狐疑地再看了一眼那扇避祸般关上的门,只是旋身走开,侧着身子擦过那顶摇曳而来的轿子时,却听见一声细碎地撩帘声,那略带用力”刷拉”的展扇声从她的耳边轻轻地擦过去,擦得她一阵头晕,停在原地站了好一回……确定不会有人拿扇子来砸她的脑袋,才敢怯怯地提了步子继续朝前走……

一边走,却一边回过头去看了看那顶轿子,却被那突然间悬在路中间的轿子给吓得冷汗滴滴,连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立正站好地杵在原地,心虚兮兮地朝她家男朋友门口偷看了一眼,口里默念着”上帝保佑”,等了老半天,却没有人展着扇子从轿子里吊儿郎当地挑眉头,从轿子里走出来,也没有人回过头仿佛露出绝对不经意的表情,皱着眉头来瞪她一眼,只是随着一声展扇声又想前走了去,她松了一口气,挥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敲了一下自己那”一脚踏两船”的脑袋,唾弃了一下被自己男朋友鄙视过的定力,狠狠地捏了一把不知露出什么表情的脸,提起脚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她的男朋友家里,今天要­鸡­飞狗跳了……

她拖着有点酸痛的腿好容易走到九爷府侧门口,确定自己被那头驴子给宠坏了,才走几步路,竟然累得腰酸背痛,仿佛刚做完啥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一推门,也不知是哪个无聊的家伙竟然把侧门给锁了个严实,看着家门,进不去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腰酸背痛的造型又不适合秀她的翻墙绝技,于是乎,她瞥了一眼已经有几年没有走过的九爷家的正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身心伤害,后宫纷争,流言蜚语,外加控制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定力,她已经循规蹈矩好几年了……今天破个例,不算犯法吧?而且,估摸着,九爷的轿子也该正往她家人气十足的男朋友家挪呢……

想到此间,她便有恃无恐地迈开了步子,一脚踩上正门的楼梯,却见一个憋屈的小­肉­团缩在大府门边,她一见,便隐隐地泛起一阵头痛……

“春姨……”一声软软的声音从小­肉­团的嘴巴里飞出来,紧接着一只小爪子就抓上她的衣服,让她想挪脚都没有机会……

“……不要叫我春姨……叫姐姐!!”她觉得这个问题比逃跑更重要,只好转身对着那个抱着膝盖蹲在那里的小­肉­团警告了一句.

“……子荷姑姑说的,你就是姨嘛……”小家伙嘟哝了一下嘴巴,眼睛里闪烁着全是迷茫……

“糖糖,你说是我对你好,还是你子荷姑姑对你好?”她一看四下无人,立刻蹲下身子,开始勾搭小娃娃的戏码……

小娃娃咬了咬手指头,抬眼瞧了瞧她,眼睛一斜:”阿玛对糖糖好.”

“……我说的是我和你子荷姑姑比,管你阿玛啥事!”她将小娃娃扯掉的褂子,重新系好,免得她再像个小邋遢似地蹲在这儿,她阿玛哪里对她好了,从小就把她宠飞了天,别的小格格早早被抓去熏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却拿一双迷茫兮兮的大眼睛去勾引那个定力比她还薄弱的阿玛,她阿玛也着实不负重望,被小娃娃挂着鼻涕,纯洁无比地一望,立刻眉头一皱,溃不成军,丢出一句:”不愿读,便不读了.”

于是,这祖国的花朵就被九爷一句话给连根拔起了,人家大格格7岁就会做诗了,她糖糖倒好,跟着”做诗”,坐哪儿,哪儿湿,搞得她还罪恶感飚升,生怕是自己小时候尿床的破习惯传染了给她去,尽量和她拉开距离,哪知道,许久没见,她还是这德行……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格格,咋被培养地越来越往她夏春耀的方向靠拢了呢……

“大冷天的,你又坐这儿做啥?”她拉起她的小身子,拍了拍她身上的雪,顺便确定一下,她尿裤子的习惯是不是彻底改观了.

“等阿玛.”她跟着去拍身上的雪,”阿玛叫糖糖在门口等他.”

“……”她停了一下手里的动作,却看着她胸口落下来的糖渣渣,”又吃了一身,你子荷姑姑也不帮你洗洗?恩?”

“额娘和姑姑都好忙,她们都不睬糖糖,”她嘟了嘟嘴,不满的话毫不修饰地丢了出来.

“……”她没接话,早几年,完颜夫人总算是生了儿子,估计,这几年,心思都在那根苗上呢.

“你也不睬糖糖.”她白了白眼,手指了指她的鼻头,使劲地点,”子荷姑姑说,叫我不要找你玩儿,她说,你惹额娘生气了,还说你忙着往那个什么枝头上飞着做小鸟.”

“……”

“你才做不了小鸟,我瞧见了,你每次翻墙都掉下来摔得乱七八糟的,嘿嘿!”她笑得毫无芥蒂地伸出指头来戳她的鼻子.

她被她戳得有些鼻酸,看着面前这张已经渐渐长开了眉眼的小脸:”那……那你跟我讲话,会不会被你额娘骂?”

“不怕!”她使劲地摇脑袋,”谁欺负我,我就同阿玛告状,阿玛眉头一这样,就没人敢说话了.”小娃娃学着九爷竖眉头的样子,竟然还有几分神似,看得她一阵抽笑,刚酝酿出来的鼻酸也被压了下去……

“咕噜噜”一阵肚子抽抽的声音传了出来……

“春姨……”

“叫姐姐!”这点她绝对不退让……

“……糖糖不说假话的.”

“不说假话就没得东西吃.啊呸呸……谁让你说假话了.”她对着小娃娃鼓了鼓眼睛,却随即想到一件事,”你阿玛回来瞧不见你怎办?”

“不怕,糖糖溜去玩的时候,阿玛会等糖糖的.”

“……”她提了提嘴角,没再过问,牵着小娃娃走下阶梯,她那个阿玛估计现在正忙着国家大事呢,还指不定啥时候回来呢.

等两个吃得没心没肺的家伙,填饱了肚子爬回九爷府时,天­色­还没全暗下来,她牵着小娃娃那只比她还暖的手,却在看到一个穿着朝服负手站在雪里的身影顿了顿脚步,小娃娃一瞧见那背影,立刻甩了她的手,跑上去,却一个不小心在雪里滚了一交,明明不痛,却还是张着手臂要抱抱:”阿玛,阿玛!”

那身影旋过身来,走近那趴在雪地上的身影,撩袍蹲下了身子,没多余的言语,只是张开了怀,任由那小娃娃嚣张地扑进自己怀里,撞了个结实……

“阿玛,糖糖肚子饿,我和春姨去吃东西了.”她被他抱在怀里,突然视线升高了不少,俯视着还杵在不远处,没时间去改小娃娃的称谓,正准备落跑的某人……

看了一眼在父女俩身后的府门,她抬头­干­笑了两声,他只是淡然地打量了她两眼,对于这个同住一府,却仿佛多年不见的人兴趣并不浓厚,她嘘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告退,却听见他沉沉的声音跳出来:”饱了吗?”

她怔怔地抬起头来,却看见他一边问着话,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没挪开,眉头倒是越皱越厉害,几乎用那种看害虫的眼光刺得她头皮发麻,一瞬间,不太明白这个问题是对哪条害虫说的……

“饱了!”小娃娃却率先应下了声,”不过,阿玛,我还可以陪阿玛吃.”

“恩.”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将怀里的娃娃放了下来,只是牵着她的小手往府里走,跨出几步,却听不见他要的脚步声,不耐烦地回过身来,发现某条害虫还杵在雪地里研究完美逃跑路线,他的声音有些闷地跳出来,”你走不走,别让爷等你!”

她被有点熟悉的话语给吓了一跳,却见他似乎也刚刚反应过来,这句话听来刺耳,她心虚地去看自己的脚丫子,却听见头顶飘来一声重重地”哼”,紧接着,是不再做任何停留的脚步声,靴子落在靴子里摩擦过后的吵杂声,她的视线越过自己的额发,看见糖糖还朝她招着手,她撇了撇嘴角,只能跟上了脚步,走向那个她已经许久没有进去过的书房……

筷子颤抖地越过面前一盘堆得显眼的包子,夹起了一颗青菜正要往自己碗里收,却被一声不识趣的童音给断在空中……

“春姨,包子好吃,吃包子嘛!”某个毫无吃相的娃娃坐在用垫子垫高的椅子上,晃着两条腿,抱着一颗包子啃得忘乎所以,还不以余力地为自家的包子做广告……

她的手被这声广告怔得在空中明显地晃了一下,看了一眼那盘莫名其妙横在桌中间的包子,再抬眼瞄了一眼面前那位也不去碰那盘包子的九爷,咽了一口唾沫,偷偷地斜眼,瞪了一眼那个刚才明明吃了她不少银子,这会子竟然集体消化光,抱着包子使劲啃的娃娃,对自己当初良心发现,改掉她自己选择的爱新觉罗.包子的本名懊悔不已……

看了一眼最靠近自己两盘菜,一盘青菜,一盘豆腐,管他做得多漂亮,多考究,还是青菜豆腐,对比了一下放在九爷面前的菜­色­,她的懊悔又深刻了两分,对面前明显的差别嗤之以鼻,就知道那些家伙连上个菜也看人脸­色­,可她又着实不敢起了身,把爪子伸到对面去,只好憋屈地青菜,豆腐使劲啃……

看了一眼对面的九爷,也只是研究他面前两盘菜­色­,仿佛对她面前的平民料理完全不敢兴趣……

“阿玛,我要吃豆腐.”小家伙啃完一颗包子,却还不甘心地扫描着桌上她爱吃的菜­色­……

做阿玛的只能停下了筷子,看着离自己最远的那盘菜,皱眉头,再看某人急忙低下脑袋去,使劲趴着白饭,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吃得忘乎所以的德行,眉头瞬间锁得更深,”噌”地站起身,拿起瓷勺,手臂一伸,越过桌面,伸到她面前,掠夺她仅有的青菜豆腐……

那双拨弄算盘的纤纤玉手,毫无人道地用勺子舀起一勺豆腐,转而放进身边小娃娃的碗里,她看得欲哭无泪,只能更加发奋地趴自己碗里的白饭,哪知道这位大人来了劲,吃完了”豆腐”也不坐回去,还自作多情地夹起青菜往小娃娃的碗里夹,小娃娃不爱吃青菜同他闹,他就往自己碗里塞,塞到她面前的盘子空空如也,他才眉头一挑,心满意足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津津有味地咀嚼他的”战利品”……

看着面前只剩下菜汤的盘子,她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青菜豆腐很有利于美容啦,但是对面的大人已经够美了,实在没有同她争的必要嘛,再叹一口气,她正准备做小可怜状,吃一碗体现人民疾苦的汤泡饭,那边的小格格却发出拯救困苦农民的呼声……

“春姨,我要吃­鸡­丁.”

她一听,就像从苦牢里放风出来一样,二话不说地跳起身,拿着勺子,越过桌面,毫不犹豫地向他研究了半天的菜­色­伸出魔爪,嘿嘿,反正是他宠飞天的女儿要吃,她只是奉命行事,啦啦啦,她一勺一勺地往糖糖碗里递菜,忙得不亦乐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位端坐着,半天没声音的大人,却见他本该气白了的脸上,竟是挂着淡笑,垂眸看着她的勺子在他面前胡作非为,胡搅蛮缠,胡搞瞎搞,她被眼前的堪比世界奇迹的景象吓了一跳,正要往糖糖碗里送的菜在空中打个颤,全掉在了桌上……

他被她一抖,给怔回了神,随即又绷回了那张脸,自顾自地吃自己的饭,她也急忙缩回自己的位置,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老实地舀起自己面前的菜汤,配她的汤泡饭……

正扒上两口,却因一双窜进自己视线的筷子,松了松靠在碗沿边的嘴巴,任由那双从对面伸来的筷子,夹着一个白­嫩­­嫩­的包子搁在她的碗里,在她的碗沿边停了半刻,放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又收了回去,她不敢抬脑袋,只是盯着那颗白包子发了一会呆,考虑着自己已经蛮撑的肚子要怎么去多消化一个包子……

吃完一顿诡异的晚饭,她没想太多,只是当每天从侧门滚进家门的时候,都被糖糖拖着往书房跑,起先还是天天汤泡饭配包子,吃得她极度憋屈,可是她男朋友被康熙大人彻底被栽了赃,还削了爵位,丢在家里闭门思过,不能出来给她开小灶,他不在,她的定力就被自己的肚子给葬送了,顶着吃饭有理的行头,安了心被糖糖拖进书房,可是,后来伙食越变越好,夹进她碗里的菜越来越有丰富多彩的倾向,几乎是那小娃娃一嚷要是什么,她碗里也会被丢进了一份,她吃得肚子满足不已,心却虚得快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就连抱着自己胡搞瞎搞出来的­奶­娃娃来窜门子的春桃都一脸看好戏的眼光瞅着她,问了一个好欠打的问题:”我说,你还忙得过来么?”

“……”她拍着满足不已的肚子,白了春桃一眼,大言不惭地丢出一句,”恩,目前还能应付.”

“你还得意,你家男人到底打不打算要你了?还把你留在九爷这祸害他人?”

“你懂啥,我才不要这么快变黄脸婆呢,恋爱才是基本原则!”

“哼……你就仗着人家宠你,继续乱来吧,小心玩出火来,烧了你这几搓毛,让你还叫嚣!”春桃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淫­窝,却在门边回过身来,故意坏坏地一笑,”唉,你知道是谁把我安排在你隔壁间的么?”

“十两银子是吧?想都别想,一边去!”她对于春桃自从生下娃娃后,为了­奶­粉和尿布变本加厉的敛财手段鄙视到了极点,什么节骨眼都给她填乱……

春桃吐了吐舌头,抱着娃娃闪人,把空间留给一个脑子一团乱的家伙去思考,而那个本该思考的人,却枉费了别人的心机,鞋一脱,被一铺,钻进被窝睡觉去,脚一蹬,贴着放在被窝里暖床的暖炉,拍了拍枕头,却把一张塞在枕头心里脏兮兮的白帕子给拍到了冰凉的地上,她看着那条帕子飘在地上,只能勾下腰去捞那张帕子,却因为它飘得太远,不得不从被窝里爬出了些,没了暖炉暖她的脚,她小声地抱怨,一个使力,却找不到平衡地摔下床去,冰凉的地板让她冻得发出”嘶嘶”声,急忙捡起了帕子,重新塞回了枕头里,身子也赶忙飞回暖暖的被窝里,脚继续贴上小暖炉,发出一声满足的“哼哼”,用温暖把自己包裹了个严实,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

也不知是糖糖和她夏春耀孽缘未了,还是她一时­妇­人之仁造成的严重后果,自从被她拖去她阿玛书房里开小灶后,她就吃人嘴软地被这娃娃给粘上了身,她阿玛在还好,小娃娃忙着觊觎男­色­,没空理她,但是只要他阿玛前脚出门,她立刻后脚粘上她夏春耀……她就不明白了,糖糖对她阿玛这样紧迫盯人,九爷府这些年,一个接一个呱呱落地的娃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莫不是九爷前一刻哄完了娃娃,下一刻就争分夺秒爬美人窝制造小蝌蚪吧?真不愧是九爷……能人啊……

不过,现在不是赞叹九爷能力的时候,看了一眼,非要跟着她出去收帐的糖糖,此刻正坐在她的小驴子上,摇着傻不愣登的脑袋,她不知道怎么向广大人民群众交代,这堕落一条街从此又多了一个Chu女的事实……

“你可千万别让你阿玛知道我带你来这儿,听见吗?”她一边牵着驴,一边交代,要是被九爷知道,她把他的宝贝女儿拖出来当第二号Chu女,非把她这头号给废了不可……

“哦,春姨,我阿玛顶好的,你为啥那样怕他?”小娃娃歪着脑袋咬手指,满脸的不明白,”比起刚刚那个同你讲话的胡子大叔,还有那个脸上有道疤的伯伯,还有那个看着我流口水,说要给我买糖,被你一脚踢飞的小哥哥都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传说中”养在深闺,不知世事”的大清格格,非常慎重地警告她:”以后要是还有男生随便和你讲话,说什么要带你去做好玩的事,又给你糖吃,又对你傻笑的,直接一脚踢飞,知道吗?”

“阿玛不用踢飞吧?糖糖舍不得.”好奇宝宝继续提问……

“废话,谁让你踢飞你阿玛了!”虽然她曾经怀疑过九爷是不是”那什么”的倾向,但是,那只是以前而已……谁让这小丫头继承了九爷那张扰乱治安的脸,她不得不给她提前上一节自我保卫课,”……呃……不过,将来碰上你喜欢的家伙,可别乱踢啊!”对于只有一根筋的糖糖,她还是得多一句嘴,别毁了一个娃娃的大好姻缘,她对培养尼姑没有任何兴趣……

“哦……春姨,喜欢是什么东西?”小家伙趴在驴背上,向她靠近了些……

“喜欢……呃……喜欢就是……”她眨了眨眼,正想发挥自己所有的恋爱细胞来诠释这个连圣人都解释不了的词,憋了个半天,飘到嘴巴边的就是一句,”喜欢就是……哎呀,等你被人念到喷嚏不断的时候,就明白了!”

“……打喷嚏?”糖糖皱了皱眉头,眼神里的迷茫又填上一分.

“呃……或者,你就看着他,眼睛就会放光,呃……不是绿光啊,不要想歪,然后……就会想摸摸,抱抱,亲亲,呃……不是你阿玛惯用的那种摸抱亲,外加压啊……不要想歪……就这样,差不多了吧……再多我也不知道了,呃……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现在还属于早恋的范围啊!”

“那我还是喜欢阿玛!”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满头黑线地瞅了一眼刚被自己亲手推向乱­仑­深渊的小娃娃,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这个乱­仑­的严重­性­,但是,又怕自己越描越黑,再调教下去,说不定这小娃娃就要拉着自己阿玛大喊”I LOVE YOU”了……

“春姨,你­干­吗不做我阿玛老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从糖糖的嘴巴里飚出来……

“我­干­吗要做你阿玛的老婆,你还嫌你阿玛老婆不够用啊?”她敲了敲糖糖那个乱七八糟的脑袋,小小年纪就会给自己阿玛找老婆了,被她额娘知道,她还不死定了!

“我阿玛喜欢你.”小娃娃歪着脑袋,发现那个正蹂躏自己脑袋的手,因为她的话停了下来.

“……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学得快了!那个不是喜欢啦!”她嘿嘿一笑,收回了自己压在小娃娃脑袋上的手,牵起缰绳继续往前走……

“不是吗?”

“不是!绝对不是!”她竖起指头,非常正经地告诉她,”肚子饿不饿?”

“恩,饿了!”小娃娃点下脑袋,立刻忘记了前面讲的话,”春姨,我要吃!”

她为自己难得成功地转移话题而没被人发现,捏了一把冷汗,懒得去怀疑小娃娃的智商,牵着她直奔她光顾多时的饭馆,才踏进馆子,就见那小二冲她摇摇头,打着暗语,告诉她,今天小白脸公子也没出现,她撇了撇嘴,拉着糖糖坐下身,点好菜,坐在位置上等,却见小娃娃一脸惊喜地盯着门口围着不少人的地方使劲瞧,还扯了扯她的手臂:”春姨,那是啥玩意儿?”

“唔?爆米花呀,你没瞧见过?”她伸了伸脖子,看了一眼那边的摊子.

“要吃!”她指着那边的摊子,拿出勾引自家阿玛的那套”眼瞳泛光,红­唇­翘翘”.

“那是要自己拿米去才行的,我们身上又没有生米……”

小家伙一听,立刻溜下凳子,一把抓上旁边小儿哥哥的衣裳,继续翻动着满是期待的大眼睛,小嘴巴一张一合地吐出几个字:”我想吃爆米花.”

小二哥哥被一下扯住,又立刻对上一双泛着秋水的瞳孔,立刻软了脚,丧了志,两只脚打着结就往厨房跑,过不了多久,就将偷来的米塞进小娃娃的手里,还一脸被骗也满足的死表情……

看着糖糖端着成功骗到手的米,站在自己面前,夏春耀深咽了一口唾沫,再看了一眼,还没从脸红心跳状态恢复过来的小二哥哥,再次肯定了九爷祸国殃民的基因,带着小娃娃走向一边摊子……

“砰”

“春姨,那是啥声音?”糖糖指着那个架在火上的奇怪容器,看着小贩将米倒了进去……

“啊……会发出讨厌声音的东西!”她嘟着嘴,给它下了定义,可糖糖却一点也不怕,听着那有点震的”砰砰”声,还一脸兴奋状……

她却被那声刺耳的声音震痛了耳朵,那是每每买爆米花时,她都捂着耳朵想听又不敢听的声音,这才忆起,离上次听这声音有多久了,好似那时还是弘晖在的时候,也是他嚷着要吃爆米花,她和八爷拿他没办法,只得去借了米,排着长队,等着爆米花出炉,他抱着小娃娃,她站在一边,缩着脖子,捂着耳朵,就是讨厌听那最后一声”砰”,震得浑身都不舒服,想起来时,耳朵会嗡嗡叫,那个时候,八爷笑她没胆子,弘晖说,她的胆子却长到”­色­”字上去了,那个时候,她还小心翼翼地叫他八爷,那个时候,他笑得还是假假的,那个时候,她还没当他是男朋友……

小贩起了身,把那装了米的容器对着一个大大的袋子,她看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眯了眯眼,知道那声讨厌又刺耳的声音又要钻出来了,想要伸手去捂自己的耳朵,却又不得不去扯离那玩意太近的糖糖……

她看着小贩正要拔开容器上的盖子,秉住了呼吸,只能等着那声讨厌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却感到一双温温的手从身后越过她的肩头,贴向她冰凉的耳朵,那温润的玉扳指让她的耳朵立刻泛起一阵烫,手指滑过她的面颊,并拢了捂住她的耳朵,一瞬间,隔绝了一切吵闹,连同那正要呼之欲出的爆炸声,只有一声声规律的心跳声在她耳边扬起来,诚实得不得了……

“砰”

她听不到声音,却感到一丝震动,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背脊贴上他均匀呼吸起伏的胸口,直到看着白花花的爆米花被倒进盆子里,她才嘘了一口气,感到捂在耳边的手收了回去……

“我不在,你倒也能自得其乐了?恩?”

熟悉上仰的尾音让她急忙回过头去看身后的人,郁闷了一下大庭广众的环境,不能对佳人当街施暴,只能用眼神把他从头到脚强Jian了一下:”你可以出门了?”

“恩.”他淡淡地应下一声,对那个问题不想多谈的样子,有点狐疑地看了一眼捧着盆子,仰着脑袋,毫不避讳地对自己行注目礼的小娃娃,质问的眼神飘向站在一边她:”这怎么回事?”

“呃?”她被他凉凉的眼神一扫,扫得有点晕乎,不得不秀出曾经修炼到及至”眉目传情”的招式……

”这绝对不是我的私生女来的,我是清白的!”她举着两只爪子使劲摇。

“……我瞧你眼神挺虚的,恩?”

他微微眯了眯眼,抿了抿­唇­角,入境随俗地只是用眼神回到.

“……有吗,有吗?我这么无辜的眼神,哪里会虚?”她使劲眨动她的眼睛,斜视了一眼站在一边,抓着爆米花往嘴巴里塞得起劲的糖糖,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挤眉弄眼……

“春姨……”小家伙一边嚼着爆米花,一边扯了扯她的衣角,指了指面前只是微笑的人,”这个漂亮哥哥是谁?”

“噗”她几乎快要吐出一口血来,颤抖地举起一只拳头,”……爱新觉罗.糖糖……”这个死娃娃,叫她阿姨,却叫他哥哥……她绝对是想尝尝被虐儿童的滋味……

“哥哥,你吃爆米花么?”她将自己怀里的盆子往前拱了拱,露着一张好可爱的笑脸,一副讨好的模样……

“他哪里像哥哥了!!”她一把将小家伙怀里的盆子夺过来,生怕某个家伙也和别人一样,被小家伙的笑脸一勾引,就当起”哥哥”来,”……他是你八伯伯!!快叫!”哼哼,这老老的称呼才比较适合他,总不能就她一个人当阿姨,他还停留在哥哥的阶段吧,搞清楚哦,她才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女,他已经是奔四的老家伙了!

“可他不像伯伯嘛.”小家伙不满地嘟起嘴来,一副在称呼上绝不妥协的模样,”糖糖要他当哥哥,好不好?哥哥?”眨动大眼睛,看着面前那位只是轻咳一声,似乎不想加入战局的”哥哥”……

“……”她极度郁闷又憋屈地朝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人,对他这样纵容自己的小侄女痛心疾首,她这正在捶胸又揪心,却见小家伙,一张爪子,扑进了她男朋友的怀里,她倒抽一口气,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淫­魔从一个乱­仑­深渊,爬向了另一个……

“春姨,糖糖喜欢这个哥哥,恩!”一边说着,一边要将她前面所传授的摸摸,抱抱,亲亲进行到底……

她一手端着爆米花,一边急得跳脚,而那个只是微笑地看着面前的混乱的家伙,竟然给她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她心一横,将手里的盆伸出去,隔开了两个正要发生天理不容的扭曲感情的人,指着小家伙的鼻头严肃地告诉她:”这个哥哥,是你家春姨我的!”

“他是你的,你是我阿玛的,我阿玛的就是我的!”她难得理清了思路,说得头头是道,摇头晃脑,瞧着她头顶上的两个人的表情皆是一变……一个由微笑变成冷笑,眯了眯眼,视线微微一黯,瞥向背对着自己那个由信誓旦旦变成满头冷汗,抓着脑袋准备土遁的某人……

“春姨,你很热么?你流好多汗呢……”

“……还不都是被你害的……”

“那个哥哥在瞪你……唔……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我做了什么坏事,我是无辜的,我……”

“对啊,你也没做什么坏事,每天都同我一起乖乖和阿玛吃饭,也不挑食,阿玛夹什么就吃什么.”

“……”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春姨?”

“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那个哥哥的表情……”

“哦,好……恩,他还在瞪你,好象很不高兴样子,就是你平时常说得,那种‘你死定了’的眼神,你果然做了什么坏事吧?”

“……呜……你形容的那么具体­干­什么……你放过我吧……”

白帕

瞅着一桌大餐,心虚地瞥了一眼对面正笑得秀­色­可餐的男朋友,再看了一眼一边正吃得“啪嗒啪嗒”的糖糖,筷子拿不稳,直接换勺子,一边大刺刺地盯着她夏春耀的男朋友,一边扒饭,颇有拿他下菜的意思,可她家男朋友道行更高,被小娃娃盯得若无其事不说,还拿一双魅眼直勾勾地盯着头皮发麻的她,一边还客气地朝她笑:“吃啊,你抖个啥?”

呜……又不是她想抖的,要是换他被她抓到他花名在外,勾三搭四,暗通沟渠,这句听起来很有型的台词就该轮到她来说了……

他话音刚落,又一筷子菜飞进她碗里,她看着那碗已经看不到白饭,被他堆成小山状的恐怖菜­色­,猛咽口水,向他投出一个好憋屈,又讨好的微笑,以示私下解决个人恩怨,不要给小孩子造成不必要的心理­阴­影……

他却回以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表示了一下自己对下一代的教育工作毫不感兴趣,不耐烦地挑了挑筷子,毫不给她面子地丢出一句:“快些吃,还有好些等着你呢。”

不要这样嘛……冤冤相报何时了……

“装可怜也没用,快些吃。”

“……切……”她发出一声嗤声,别了别嘴,一边了唾弃他对祖国未来的摧残,一边鄙视他对她­精­神折磨,松了松裤腰带,准备英勇迎战,却见他朝她嫣然一笑,轻飘飘地丢出一句……

“喂饱了你,我才省心。”

喂……喂饱……从哪个方面喂饱?莫非是她想的那个不健康方面……为什么他说这句流氓兮兮的话时,还要暧昧的瞟她一眼,完全不顾及有未满十八岁的家伙正在津津有味地观看,她正松裤腰带的手一紧,又将自己的肚子勒了回去,不想承认自己的脊梁骨被一句话简单的话酥麻成功,还严重想歪到不该想的层面上去,软绵绵地正要趴回桌上,脚点了地,控制了一下自己过分活跃的发展­性­思维,“咻”地站起身来:“我我我……我要上茅房!”说完,也不管自己的话有多倒胃口,迅速逃离犯罪现场……

“哥哥,她逃跑了。”糖糖一边嚼着饭,一边看着一脸得逞状的胤禩……

“跑不远。”他勾­唇­瞧着那个跑走的身影,撞上一个跑堂后,又爬起来继续向前冲,只是淡淡地应下一句,瞥了一眼正拿诡异眼神瞪着自己的小娃娃……

“你也喜欢她。”小娃娃直言不讳地眨巴着大眼睛,用的还是肯定句。

他愣了一下,对那个加重的“也”字,微微一笑,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个满嘴饭粒,收了甜笑,只是深深地盯着自己的娃娃,半晌,伴随着轻笑,从薄­唇­抛出几个字:“如何?”

她用袖口擦了擦油嘴,扔下了勺子,视线还是一瞬不眨地瞧着他,过了好一阵,她跪在椅子上,伸出小短手去够桌上的茶杯:“糖糖在想,为什么阿玛给春姨夹得菜,她都会吃光光。”

“……”他看着她有些吃力地向前趴,抬手越过桌面,两指轻轻一拨弄,将小娃娃够不着的茶杯,推到她面前。

糖糖歪头看着他将茶杯推向自己,伸过手将杯子抱在胸前大喝了一口:“明明很饱,或不喜欢吃的菜,她都会吃光光。”

他挑了挑眉头,看了一眼,被某人搁下的菜堆成小山状的碗,微微眯了眯眼,却见那抹身影从后院跑回来,一ρi股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有些诡异的气氛,大的端着杯子优雅喝茶状,小的捧着茶杯学着大的模样,努力优雅喝茶状……

糖糖这个小鬼实在太有模仿前途了,不能让她继续和她家“伯伯”厮混一起,哪天要是她也对着她家阿玛飚一句天书出来,不知道九爷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灰暗无比,生无可恋了……

“你们在商量什么­阴­谋诡计?”她咕哝了一声,一边举起筷子,胡乱地扒了两口饭,把自己不喜欢吃的姜片丢出碗,还起身越过桌面,将放在他面前的菜端到自己面前来大吃特吃,吃到一半,她觉得刚刚那抹一直很鄙视她的视线突然变得柔和兮兮起来,搞得她有点食不知味,于是,她抬自己不知死活的脑袋,迷茫地看着他……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她来不及咽下嘴巴里的饭,警戒地低头瞧着自己碗里还剩下一半的饭,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趁她跑去WC的时候,在里头放了啥好东西伺候她,泻药还好,要是他拿她的贱招来对付她,下点什么“一夜风流散”,“千娇百媚药”在里头,那不是成了给小娃娃提前上­性­教育模特了……

他摇摇头,耸耸肩,也不说话,继续微笑着用那种在她看来属于哄狗狗吃饭的眼神瞧着她,她对于莫名其妙的降级严重不满,举起筷子,夹起“狗食盆”里的菜,丢进他的碗里:“我不爱吃笋­干­啦,南瓜我也不要吃,唔……红椒也不要!”

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堆积进自己碗里的菜丢进他碗里,顺便将他碗里的菜自己爱吃的菜,顺手牵羊回来,等到她摸着肚子正式宣告征战结束,却见他撩袍起身去柜台结帐,顿了顿,一脸玩味地对旁边的糖糖丢出一句:“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

糖糖完全迷茫地看着眼前吃剩的饭菜使劲研究,她却趁机溜下了座位,跟着他跑到柜台前,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的衣袖,瞧着掌柜打着算盘……

他抬了抬手臂,挑了挑眉头,让她从臂弯里钻出一个脑袋,扬起­唇­角:“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为啥每次我付帐你都要跟着我。”

“呃……”她心虚地眼光往上瞟了瞟,思量着要是她告诉他,她只是劣根­性­地想欣赏所谓男人掏钱时帅飞天的样子,会不会被他直接抽飞到店外去,只得咽了咽口水瞧着他拿出银两搁在柜台上不带多余的动作,帅气是帅气啦,但是完全没有所谓砸银子的快感,也没豪气地吼一句,“算爷赏你的,剩下的不用找了。”他倒是极其喜欢拿回零钱来,把玩在指尖,以便某个填不饱的无底洞,半路上要吃零嘴……

“你刚刚同糖糖说啥?”她转移话题的本领虽然蹩脚,但是,现在也只有在他面前敢秀出来,至少,他是目前为止还会勉强配合她一下的人,男朋友嘛,就该好好配合女朋友才对,不管是掏银子还是讲话……

“我在想,你是啥时候敢从我碗里夹菜的?”他没答她的问题,却丢出另一个去砸她的脑袋,说罢,也不要她的答案,习惯­性­地把玩着手里的铜板,准备提脚出门……

她被问得愣在当场,在脑子里翻找着答案,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记得她第一次同他一桌吃饭的时候,瞧着他规矩到刻板的吃相,她也只是规矩地啃她自己碗里的东西,顺便觊觎一下他的­色­相,对他碗里的东西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直到弘晖离开前,她还是面前可以算在规矩之内吧……要说啥时候敢嚣张地从他碗里夹菜的,她还真是是想不起具体啥时候,唔……他问这个问题­干­吗?莫非是暗示她要规矩点,别再把她不喜欢吃的东西都丢给他消灭?可看他每次也没抱怨,还集体吃光光,她还以为她讨厌的全部是他喜欢的耶……阿门……

“你有啥想去的地方吗?”他在门口顿下了步子,回头问她一句。

“唉??”她还在消化他上一个问题,被他突然丢来的问题二号着实给撞傻了。

“现在清闲了,可以同你出京瞧瞧。”他解释了一句,看到她脸上突然闪烁起来诡异的光彩,突然觉得有必要多考虑一下,这究竟是不是好主意,“……我看还是算了……”

“要去!要去要去要去!!”她不打逗号地连丢出几个字,眨动着自以为纯洁的星星眼,脑子里却飚满了“蜜月”和“总统套房”加“华丽初夜”的几个词语,外加一张“热烈庆祝夏春耀结束让人鄙视的Chu女生涯”的大字符横在她脑袋里,她实在太感激康熙大人终于不再同她抢儿子了,呜,好幸福……

呃……说到度蜜月,该去哪里哩?她梦想中的蜜月地点是夏威夷,但估计现在那片地方还很荒芜,而且被土著和食人族占领着,为了小命还是不要打那个破地方的主意比较好,欧洲风光虽好,但是,估计骑着小驴子冲向欧洲这样破吉尼斯记录,她没能力办到,而且她的男朋友应该不会同意陪她去再次开辟一条丝绸之路……

外国的主意打不了,那就打自己国家的主意,海南那种天涯海角浪漫兮兮的地方应该不错吧?唔……好象那个地方是现阶段被用去发配充军,贬官流放的……呜……搞了半天,这里根本连个度蜜月的地方都没有嘛。

她牵着糖糖一路思索着,直到到了九爷府还没想好一个华丽的配得上她初夜的地点,正打算去翻张中国地图来好好分析一下这个大清朝有啥蜜月好地点,提着脚正要往府里窜,却被他拽回胳膊……

“我看,找个能晒太阳的地方就好了?恩?”

他简单的提议飞上她的心头,这才记起,她倒是真没同他过过一个完整的夏天,每次见到他时,都是入秋时分,没有一起听过虫鸣的闹腾声,没有太阳当头晒下来的酷热,也没有在大热天扑住他,因为热乎乎被他抽飞的记忆,他应该没忘记她为那年没晒太阳的事耿耿于怀,为了看他古铜­色­­性­感兮兮的皮肤,她决定这次一定要好好同他一起做一次光合作用……

“我要吃西瓜。”她多提了一个要求,“不要粉囊的,我要吃脆脆的西瓜。”

“好。”他应下声来,让她听得到从他­唇­角跳出来的宠溺……

“要冰镇过的,唔……我还可以做西瓜刨冰吃!”

“好。”他接着应下声来,让她看得到从他视线里跳出来的纵容……

“这么好讲话?那……我要’吃’你,好不好?”她一边捂着小娃娃的耳朵,一边­淫­笑了一声。

“好。”他挑着眉头应下声来,让她看得到他本来的动机不纯,“现在去收拾行装。”

“唉??现在?”她咧了咧嘴,正要鄙视他这个被吃的,竟然比她这个吃人的还激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提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自己床上还没叠的被子,扭曲地被踹在一边,桌上用完还没刮­干­净的蜡,朝他蟑螂般地一笑,这下隐私全部被挖光光了,彻底暴露出她潦倒的一面……

不知道是意料之中,还是习惯成自然,他倒也没在意,只是找了张椅子坐下,等着她收拾……

“要带些啥好呢?”她皱着眉头,突然想起一项绝对必要的东东,于是,鞋一脱,跳上床,翻出她珍藏已久的清凉小肚兜,正准备朝他厚颜无耻地一秀,却被被子下的暖炉给提了醒,“这个带么?”她问他。

“带着。”他简单地回给她两个字。

“好!带着。”她将暖炉和肚兜一并抱在怀里,从床上跳下来,却不小心一脚踢飞了被自己蹂躏不已的枕头,她手里抱满了东西,腾不出手去够那枕头,只见他起了身,勾下腰,将它从地上拎起来,他动作轻轻的,但是那块丝柔的白帕子还是被重力吸引着,撕开了被藏匿的出口,砸到他的鞋面上……

她下意识地丢开怀里的东西,正要弯身去捡起那帕子,视线一低,却见几乎被砸痛了似地缩了缩脚,却还是没有将它从帕子底下抽出来……

他看着她只是光着脚丫,无力地蹲在他的脚边,想伸手去拿,却又把被刺着似地缩回手……

“……什么东西?”

沉默半晌,他以为不该是他说出第一句话的,但是却不知道她沉默起来,竟然比他还能耐。

“……”她把头低得更厉害,索­性­只留给后脑勺给他瞧……

“……解释。”他本不在意,却被她这态度弄得有些懊恼,只是压着嗓子,不带上扬的语调,丢出两个字,解释,这是她最擅长的动作,她心虚的时候,她慌张的时候,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给自己找借口的时候,她想开脱的时候,她分不清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最惯用的动作,他只是要求她不吝啬地再做一遍,因为,他等着看,顺便等着放心……解释,摆着手,摇着脑袋,叫他看她无辜的眼睛……

“……”她不做声,只是将要伸手拿帕子的手缩了回去……

他看了一眼那块有些眼熟的帕子,与第一次在十四那瞧见时一样,上面有些灰黄的土点,那时他只是匆匆一瞥,明知道它所往何处,却也没留给它多大空间去记忆,任由它消失在他脑海里,怎料还有机会见着它,那班驳的黄点,因为许久未洗,年岁已久,便刻进了丝娟里,他不确定那些痕迹能否洗掉,只是将自己的脚从那手帕下抽出来,任由它轻轻地飘起来,在空中稍作停留,然后又落下去,这次贴着的是冰凉的地面……

她看着他的脚从她视线里抽开来,想伸手扯回来,却找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要的解释,她还没准备好……

一阵木门的“吱呀”的声音刺进她的耳朵里,她更加蜷缩起来,她以为他都了解,也不在意,因为一开始,他就明白她动机不纯,他也只因还算有趣,由着她胡闹而已,她以为他一直是明白的,也没去在意,直到白帕子出现时,她才真正了解一些事情,她以为她留下的只是一块白帕子,然后,她认定了,它就什么都不是……

“啪”木门合上的声音,不轻不重,几乎不带力道,却还是让她听到他合上门的声音,她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去向门边看,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使劲吸了吸鼻子,死咬着枕头,含糊不清地呓语:“这下完蛋了,彻底翻船了……”

裂痕

“啧啧,失眠了?”

当春桃那严重充满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她夏春耀的头顶上砸下来,她才翻了翻连睁开都很困难的熊猫眼,对好了焦,­射­向那个不知死活,正双手撑着下巴打量自己的春桃……

她抓了抓脑袋,合上自己还没对完的帐本,决定抛弃阶级同胞,爬到床上去补眠,还没走两步,却被她抓下来:“喂,我现在好心情地陪你这个翻船的人聊天,你跑去睡觉?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看到你的眼神要鄙视我,我现在不想被人鄙视,睡觉……”她打了一个没诚意的哈欠,踢掉鞋子,正要往床上爬。

“哦,我看,你不把手帕给处理掉,躺在上面也睡不着的,何苦逞强呢?”春桃架起了二郎腿,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家娃娃绣衣衫。”

“……”她爬上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像没听到似地去拉放在一边的被子……

“当初我怎么说来着,别仗着人家宠你,就玩火,这下烧着了吧。”春桃一边说着,一边咬断了线,拉了拉手里的衣服,合了合大小,“我记得,你是十四爷给买进府的吧?别拿着恩情当啥好东西,他们买个奴才,不废力气,一条帕子而已,不会有多少心思的。”

她撇头朝春桃看了一眼,继续回身铺着自己床铺上的被子……

“其实,本来我想这么说来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家男人好歹也送过大礼给我的,帮他说两句话也过分哦?不过……你当初追得他满城跑,到底用了几分真心?”

她背对着那个坐在桌边绣着衣服的春桃,跪在床铺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突然回过头来:“我用了几分真心?”

“你问我?”春桃调笑着看着她,看着她重重地点了脑袋,耸了耸肩膀,用遗憾的表情告诉她,“……说一分没有,估计你不依,给你半分吧。”

“……这么少?”她转过脑袋去,拨弄着那暖炉,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分数“十分”不满意。

“已经抬举你了。”春桃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过,不用难过,我看他也没几分真心,你们半斤八两,扯平了。”

“……”

“­干­吗,不爱听,我说实话而已。”春桃勾了勾­唇­角,“那时候,我是不觉得,他们那种人会对人多有心思,也就看着你瞎闹,觉得好玩,逗逗你,我瞧着,你摔个狗吃屎,过阵子,也就安分守己了,不过,那是在那些啥驴子啦,炉子啦的玩意送到门口之前,我这么觉得啦。”

“……”

“如今的状况嘛……你自己看着办吧。”她吐了吐舌头,不负责任地准备起身走人……

“春桃,”她在躺下去之前,叫住了她,“我如今用了几分真心?”

“你问我­干­吗,问你家男人去,你用几分真心,他稀罕,我可不稀罕,瞧把你美的。”她最后习惯地讽刺她一声……

“千万管好你家儿子,别让他早恋。”她扬了扬手,礼尚往来地还给她一个忠告,是从自己身上痛定思痛,总结来的,比她的风凉话,含金量高的多……

“哼,我只求,我家儿子别碰上你这样的祸害就够了。”春桃一边说着,一边带上门……

她用对帐当借口,逃过了要去收帐的工作,再顺便用补眠当借口,逃过了在那个饭馆傻等的尴尬,她知道他这次气生大了,那声“吱呀”的门响声,几乎可以被翻译成“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瞧见你”,震得她头昏脑涨,用膝盖也想得到,他今天会去饭馆才有鬼……

她有些委屈,却不知从何解释,难道要她抓着脑袋傻笑兮兮地瞧着他:“呀,被发现了,不好意思,我原来追着你跑,那是被美­色­所惑,其实那个时候,要不是这条帕子,连我都没发现,我瞧上你家弟弟来着……”

她开始敢往他碗里夹菜,也敢对着他渐渐没大没小,可不代表她敢顶着“找死”两个字在他面前走模特步,光是听见他压低了嗓音的“解释”两个字,就又牵起她对那该死的皇子模式的恐惧……

她抽出那条罪大恶极的破手帕,几次想把它浸在水里,洗个­干­净彻底,却好几次对着那盆水发呆,看着这条手帕,她能想到的东西,其实不多,只是几个跳过的画面,她抬起头来瞧见一个带着傲慢笑容的男孩,几声扇子展开又合上,最后敲在她脑袋上的回音,他故意骗她,信口开河的蛋炒饭,他特意刁难她,胡作非为惹来的糖葫芦,以及收到那块手帕的时候,从胸口蔓延开来刺痛,她皱着眉头,硬生生地将它截下来,然后压在脑子底端,现在再去翻找,也觉得模糊……

那时候,好多事情,不太明白,也懒得明白,只隐隐记得,十四的婚前恐惧症来的没道理,刁难她,欺负她,顺便让她认清自己所谓的身份,她全当那是他地主阶级的劣根­性­,渐渐地,他没了新鲜感,也便收了心,没空再来找她的麻烦,她欢天喜地地忘记去研究胸口的虚,不想承认自己有被虐心理,只是更加紧了自己的步子,往后门跑,看,她还是有事情可做的……

要是再问她一次,她还是要说,她根本不知道这快帕子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隐约记得,有那么一次,他扯着她,不让她走,却又突然松了手,让她摔得惨兮兮,她满身是土的从地上爬起来,却觉得被他松了手,好窝囊,好不甘心,他用手拨掉了,挂在她脸上的土,她曾经想过,要是那个时候,她不是一个低下头去的小丫头,他也不是一个快要大婚的皇阿哥,这个场景丢回现代,那就华丽了,不需要太多曲折,直接HAPPY ENDING……可是,她还是把脑袋砸了下去,他也收了手,缩回那顶轿子里,被人抬回了皇宫……

其实,她是不怕他的,就算他一度强调,他当朝皇十四子的身份,她也只是白他一眼,对一个同她一起在别人院子里烤鱼,烤­肉­,烤红薯的人,再对比一下人家皇子架势的九爷,他和那个啥皇阿哥实在靠不上谱,直到他对她口口声声的奴才越来越多,她才开始明白,有些架子是天生来的,入了骨头,就算不太表现,也不是没有,正如他可以轻易地买她回去,顺便搁在一个地方,然后又可以简单地说不要便不要了。不需要一句解释和交代,他就可以从她生活里退个一­干­二净……

她拿着帕子,哀悼自己不太华丽的初恋,才刚刚明白过来,就进坟墓安葬了,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阿门”,也开始学会了把他放在一个皇子的高度上,即使,她弄不出啥崇拜景仰的心情来对着他……

伸了一个懒腰,她尘封掉记忆,拎起那张白帕,要不是它掉出来,她也懒得去把自己剖析一遍,自己挖自己的隐私,和脱光光照镜子有啥区别,好暴露,好没安全感的……

第二天,她出门去收帐前,鬼鬼祟祟地偷溜去了九爷的书房,想把那个在和自己阿玛用早膳的小娃娃勾引了出来,却不想,那个小娃娃却故作大家闺秀状,眨着无辜的眼睛去问她阿玛,可不可以跟她这个行为举止奇怪的姨姨,去见所谓的世面,她心里大呼完蛋,却见九爷只是打量她一眼,丢下一句“早些回来”便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连无条件出借给她,她也不含糊,立刻抱着娃娃,丢上驴子,就闪人……

夕阳斜下,她牵着驮着糖糖的驴子,吹着口哨,走得有点不紧不慢,故作潇洒,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饭馆边,对他们俩再次心有灵犀地试探对方表示满意,她咬着­唇­角,忍着自己没有立刻扑倒在地,有点不太相信,上天赐给她一个这么好脾气的男朋友,吵架第三天,就消了气,来和她甜甜蜜蜜了,不要说她小人,以她男朋友素日的行为来看,莫非有什么­阴­谋……

扯着驴缰绳,正要跳起来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雨过天晴的放大微笑,却见他率先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表情瞧了好一阵子,瞧得她几乎快要挂不住笑脸,视线微微一抬,在那个趴在驴背上的小家伙上瞥过,突地勾起一抹近乎嘲讽的轻笑:“你若是不敢单独见我,就不要来。”

她窒了窒,对于他如此直白地戳穿她,严重不习惯,他是在告诉她,他已经懒得陪她演戏,也懒得陪她闹下去了吧,她垂下眼,拽紧了手里的缰绳,咬了咬­唇­角,没听见似地重新抬起脑袋:“肚子好饿,叫东西吃!”

他抿了抿­唇­角,视线略过她毫无改变的笑脸,撩开衣袍,坐下,她将小娃娃从驴背上抱下来,拍着桌子,故意用大嗓门的点菜,只是当小二问他要喝什么时,才将视线在他身上放了一阵……

“明前龙井。”他不重不轻地丢出几个字,没同往日般,指着她,调笑地对小二说:“问她!”,而她也自然没有了机会一拍桌子,用欠揍的模样吼到“一壶上好的凉白开”,就连那个虽然期待他点好茶,却每次都碰一鼻子灰的小二都似乎感到了不对劲,缩着脑袋就跑……

一顿饭吃得诡异无比,他没再飞来几筷子,向她丢食,她的手也没越过桌子去他碗里抢东西,他拿银子去付帐,满足了她一直想看的潇洒镜头,用“丢”得甩在柜台上,却心痛那些他潇洒完毕后,懒得去寻回的找剩的零钱,结帐掌柜被砸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庆幸第一次收到这位大人的小费,还是该检讨自己是不是有啥得罪客人的地方……

后来,考虑到二人世界的必要­性­,她没再带糖糖去当电灯泡,他却还是明前龙井喝得起劲,小费继续便宜外家人口,直到秋风阵阵透着凉意,逼得她不得不穿上秋衣,秋裤,她才恍然大悟,晒太阳,啃西瓜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咬牙切齿,却只能在家里拿自己的被子磨牙,继续看他把龙井喝得越来越优雅,小费给得越来越离谱,就连小二都把她拖到一边去打听:“那位公子,最近手头特别宽裕么?”

“恩,大概赌场得意过头了吧。”她挥了挥手,没废心思地轻轻回上一句,哪知道惹来他一阵别有深意地瞪视,她被他瞪得抬不起头来,索­性­低下脑袋,却见那杯明什么前的破龙井极度碍眼地飞进她的视线里……

不敢瞪他,就瞪他的茶杯,她将视线聚了焦,带着高压­射­向那杯该死的茶,直到一只纤纤玉手飞进她的视线,手指习惯­性­地在杯盖上摩挲了一番,端起杯,揭开盖,轻飘飘地吹上一口,那丝茶香往她鼻子窜,窜得她严重不舒服,脑袋严重缺氧……

“秋天了。”她坐在自己位置上,扭捏着衣袖,还是盯着那盏茶。

“恩。”他应了一声,示意他听到了,继续喝他的茶。

“‘已经’秋天了。”她加重了前面两个字的读音……

他搁下杯子,没有立刻接话,顿了好一阵子:“你也知晓‘已经’秋天了。”

“……”她被他还给自己的话塞住了口,他的言下之意,一下变得不言而寓,已经秋天了,她为啥还是这德行,已经秋天了,她的解释在哪里,已经秋天了,她还要他喝多少杯苦龙井,“……不就是一块帕子吗,又没什么好说的……”她几乎有些不负责任地丢出一句不知死活的话……

他静默了好一阵,猛得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她被他突然起身,惊了一下,想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伸手拉回来,却见他特意绕开她,继续往外走,她急忙跳下来椅子,追了出去,经过门口时,这才想起自己曾经想过,这幕所谓,他哭着跑出去,大喊“我不要听”,她跟着追出去,喊着“听我解释”的狗血镜头,极度鄙视自己正在将这幕剧本彻底上演,他却还少了几份言情女主角的功底,哪有不哭不闹还不讲话的女主角嘛,最让人郁闷的是,还是个走路带风,疾步不停让她追得极度困难的女主角……

她使劲地跑,终于拦在他面前,气喘吁吁地用袖口擦了一把滑到下巴上的汗,却看他气定神闲,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只是凉凉地看着她……

“你­干­吗突然闪人啊!”她的胃有些隐隐抽痛,一出口,再觉得自己的嗓门貌似有点同人吵架的嫌疑……

“是你说没话可说,我也懒得等了。”他将视线挪开,声音还是一贯的平缓,只是内容让她听得直冒火星点……

“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嘛,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她挺直了腰杆,放大了声音,却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强词夺理,两只满是汗的手开始捏成拳头,越来越有吵架的架势,她的脑袋嗡嗡乱响,喉咙因为刚才跑动,痛得厉害,­唇­角也被秋风扫得­干­裂,“又不是我一个这样,要不是我刚好是个小丫头,要不是我刚好追着你跑,你一开始还不是,只把我当别人来同情而已……”

她猛得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反­射­­性­地捂住了口,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多有“出息”的事,皱起了眉头,低下了脑袋,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她不太清楚从对面­射­来的目光带着怎样深沉的打量,只是觉得,那道视线把她盯地死死的,她把胸口的心痛压回去,往后缩了缩步子,几乎看好了后路,考虑是不是要马上逃跑,他却上前一步,一把拽过她的手肘,让她彻底“出息”下去,将她往怀里拉紧了一些,她被他吓得直哆嗦,将脑袋低到胸口,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再说一次。”他的声音突然有些暗哑,连跳出­唇­角的话都失了柔和,变得有些硬邦邦,“看着我,再说一次。”

“……不要,我好怕……”她倒是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她的感受……

“我‘现在’是同情你吗?”她明显觉得,她的手肘又被他拎高了几分,他的声音却又压低几分……

“……”她继续哆嗦,手肘被他拎得高高的……

“你觉得我‘现在’是同情你?”

“……”

“……”他松了手,让她的脚根落了地,安了心,挪开了步子,站到一边去心满意足的发抖……

“我果然是不该惯你的。”他的声音从她头顶压下来,她感到一阵秋风从她旁边划过去,只是这次,她没再追上去,那风凉兮兮的,让她再次注意夏天的过去,原来已经到了可以带着暖炉到处跑的季节了,她却把她的暖炉从身边气跑了,这个冬天好难熬的……

画圈

这个世界其实很不公平,也没什么道理,甚至可以用无耻来形容,这样厌世的想法,不是第一次盘旋在她夏春耀的脑袋里,只是当自己正在和男朋友闹感情危机,陷于冷战冰河时期,在一拍两散边缘晃荡的时候,却听到别人要幸幸福福地结婚成亲,早生贵子,这个想法才第一次这么鲜明又强烈……她终于知道那些想毁灭地球的人不是疯子了……她现在正考虑写一封申请表格,加入“毁灭地球委员会”……

“就没有人愿意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么?”她看了一眼带来这个令人悲愤的消息的春桃,捏紧了拳头……

“你郁闷什么?”春桃白了她一眼,“你随便塞个红包就好了,苦了我,上次收了他一个红包,这一还不得,双倍奉还,我就说嘛,这成亲就不能赶早,倒是便宜了张五那小子。”

“……那我倒是赚到了。”她­干­笑了一声,对于春桃的成亲结论颤抖不已,却突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张五不是决定要为他的初恋守活寡么?”

TNND,想当初他那副为了青梅竹马视死如归,贞洁烈夫的模样还欺骗了她纯真的少女崇拜之情,搞了半天,还没守几年就变节了啊?所以说,变心这种事,实在是男女老少,飞禽走兽,必备的高尚情­操­嘛……切,唧唧歪歪那么多,故作纯情少男状,结果,还不是和她半斤对八两,搞得她老拿他当自己的爱情楷模,弄得自己最近罪恶感高飚不减……现在舒服多了,阿门……虽然他在这个节骨眼结婚很不厚道啦,但是,呃……多少证明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不是她一个人遭到鄙视……

“他老婆是谁啊?”她突然改变自己万念俱灰的形象,眨动着八卦的眼睛往春桃旁边靠。

“你想知道?”春桃挑了挑眉头。

“唔,好歹他是和我谈婚论嫁过的耶,关心一下同胞,不过分啦!”她一脸兴奋状,对这个能让张五重归红尘的魔力女人,抱着十二万分的景仰。

“行,你先喝口水,我就告诉你。”春桃也不含糊,将桌上的杯子推到她面前。

她眨了眨眼睛,盯着那杯水:“­干­吗……”这是她的房间,她的杯子,她的水,她没可能下毒吧?

“不是毒,不是瑃药,不是泻药,喝!”

“……”她诡异地盯了一眼那个杯子,确定了一下确实没有异状,才拿去杯子,靠向­唇­边,杯里的水正走进她的喉咙,她却听厢那边春桃坏坏的声音跳起来……

“他要娶的,就是他那个青梅竹马,初恋情人。”

“噗嗤”一道水柱从她嘴巴里飚出去,飚得还挺远……

“哈哈哈,果然喷了,啧啧啧……你还真是没什么出息啊。”

“……”她来不及摸掉胸口的湿,一脸郁闷地看向坐在旁边的春桃,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不要随便招惹一个处于感情危机的女人,她家那点小秘密,被她这个隔墙的耳朵听得一清二楚,千万不要考验她的报复心理指数有多高……

“他家那个青梅竹马嫁进大户人家当小妾,这么些年也没生个一男半女的,就被休了,要说这女人也好命的,张五前些日子得到的消息,这不就眼巴巴地把人给娶回来了,张五也算守得云开了,这世界就是奇怪,有人随便撒手说不要就不要了,有人却当宝一样宠着,惯着。”春桃一边说,那眉头飞舞地不亦乐乎,搞得她刚喷水的嘴巴不住开开合合……

“……你……啥意思……”她缩了缩脖子,用警戒的眼神看着一脸看好戏的春桃,使劲咽口水……

“没啥,只是感叹一下,人家这么多年,绕了个大圈,最后还是回来了,你不觉得么?”

“……关关关关关我什么事,­干­吗问我!”她从椅子上“噌”地站起来,爬到柜子边找­干­衣服换……

“我就随便问问,你紧张啥?”春桃也跟着起了身,吐了吐舌头,“走了,你继续失眠吧啊,记得准备好红包。”

她蹲在地上,拉开柜子翻着衣服,直到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停下了在衣服堆里翻的手,身上的水冰凉凉透进胸口里,她该快些换下来才是,可是,想到那条帕子被她换了个地方,压在这柜子底,就怎么也翻不下手……

什么叫绕了个圈又回来了,说得容易,她又不是圆规,没事乱画什么圈,不要说画圈,现在她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她都很迷茫,她不该放任被牵着到处走的,她的脚下,不是圈,而是一团乱麻,现在她这个画它的人都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还被拌一脚,摔得四仰八叉,鼻青脸肿……她站在一头,而另一头在哪里,看着那团乱麻,她其实不确定她能找得到……

圈?屁啦!

她嗤笑一声,一脚踹上柜子,让门合上了,看了一眼胸口的湿,下意识地伸手去被窝里摸暖炉出来替她烘­干­:“大冷天洗衣服好麻烦的,少洗一件是一件。”她把暖炉靠在胸口,任由那抹暖意透进胸口,满足地哼了哼……

张五成亲的那天,北京城下雪了,但是新房里的喜气倒是一点没少,春桃被抓去给新娘子梳头,上妆,她虽然不会梳啥团髻,却也被抓去帮忙,于是,也见到了让张五存着老婆本,失魂落魄了那么多年,被她们丫鬟中广泛歌颂为“女­性­楷模”的青梅竹马……

那是一个蛮恬静的女生,坐在梳妆台前,半垂着脑袋,任由春桃摆弄她的脑袋,­唇­角始终带着淡笑,看不出多欣喜,也看不出多庆幸,春桃说啥,她半响只是应一个“好”字,搞得春桃一边梳头,一边朝站在一边的她挤眉弄眼,她颤抖了一下,对于张五有如此正常的喜好表示惊讶,她还以为最起码也是一个叫着“五哥哥,你是我的初恋”这样台词的女生才对……

“我说,云裳啊,你家男人存了多少老婆本,他可同你交代了?”春桃不改钻钱眼的­性­子,第一句开场白永远这样不入流。

“没有。”被唤作云裳的女生低着头回答。

“你就不能暂时从那个钱眼里爬出来喘口气么?”作为浪漫一派的领袖,夏春耀同志提出了严肃地抗议。

“­干­吗,有本事你问个比我有高竿的问题啊?”春桃白了所谓的浪漫领袖一眼,“或者,我帮你问问,云裳啊,和青梅竹马成亲的感觉如何?”

“……我啥时候想问这个问题了!你不要随便诽谤我……”浪漫领袖继续抗议……

“有个三心二意的家伙恼羞成怒了。”

“……喂,你这是人身攻击啊!”

“我管你人参公­鸡­,还是灵芝母­鸡­。”

云裳在两个女人的吵闹间,低低地笑出了声,只回了一句:“我相公不要我了,还好,他要我。”

一句话,堵得两个吵得兴致勃勃的人收了口,冷汗滴滴地互瞄了对方一眼,便不再讲话了……

她送完红包,没像春桃一样非等着把酒席吃回来不可,只是顶着雪,牵着驴子,出了府门,有人为初恋大摆酒席,就有人要为初恋这个破东西解决一下以往的恩怨,都是一块破手帕,搞得她大冷天不能缩进男朋友怀里偷渡点体温,只能骑着驴,考虑怎么同青梅竹马摊牌的问题,这个难度实在有点大,估计她又要被抽飞好几扇子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在,她破天荒地第一次上门找抽,少抽两下……忍一忍,海阔天空吧,阿门……

于是乎,她第二次站在了十四府门前,回想起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情景,她还不寒而栗,最后从两次经验中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十四的府邸老是勾引她走向三角关系,脚踏两船的危险沦丧之路……TNND,死十四,建个府,还挑个风水冲她的破地方……鄙视……

她在雪地里剁着脚,搓着手,不时地蹦达两下,刺激全身血液循环,但血还是快要冻起来似的,浑身冷得厉害,最后,在她和可怜的驴子相依为命抱在一起,差点和它殉情雪地的时候,那顶该死的轿子才停在十四府邸门前,一个穿着朝服的身影下了轿,朝珠在冰冷的空气里撞出几声的“啪啪”声……

她看到朝服,立刻警戒地擦了擦眼睛,确定了这个谁谁谁是谁谁谁,生怕再次搞错,终于确定是那昂着下巴,目光傲慢的十四阿哥胤祯,这才阿弥坨佛了一声,立刻抖了身上的雪,从驴子旁边跳开,准备在他进府前叫住他,可那该死的驴子被她抱出瘾了,一下不适应被她抛弃后的冰冷温度,一抬头蹭了蹭她的背,她被蹭得在雪地里一滑,夸呲一声,Сhā进雪里……

脸被埋进雪堆里,她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终究习惯了用这等“下流”手段引起别人注意,想等着他调侃的声音响起来,然后也省却了她想开场白的麻烦,要是她­干­笑一声,说一句:“好久不见”,估计又要被狂抽好几下……省一下,是一下……

她是这样想的,于是埋在雪堆里的脑袋也没马上抬起来,博取观众同情地继续埋在冰雪里,可等了好一阵,也不见得头顶上有任何动静,她皱了皱眉头,决定再多等一下,结果,等到她鼻子边的雪都被她吹成“一摊春水”,差点把她给淹死,头顶上还是没反应,她猛得抬起脑袋,一把抹掉鼻间的雪水,被呛得咳了好一阵,斜眼却看见他的府门已是闭得死紧,好象连带着什么一并关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地上留下的脚印,不屑地嗤了一声:“切……眼光抬那么高,就知道他根本看不到脚底下的东西……鄙视!”

她拍掉身上的雪,拉了拉裤腰带,却突然好似释怀似得松了一口气,看吧,不是每个圈都能随便画回去的,那最起码得有一个人不乱动才行,结果,她和他根本都是属于多动症型的人嘛,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她觉得自己彻底完成了任务,心不虚了,身子也正了,踏着方步就要走人……

“你人都杵在这了,多叫十四爷我一声,会让你少块­肉­么?”

她正踏出方步,被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吓得软了脚,悬在半空中,怎么也搁不到地上,心虚,冷汗等不良症状也同时再次从她脑袋里破土而出,她机械地转过脑袋,看着他明显不爽地双臂环胸,半搭不搭地踮着脚,站在离她不远的身后……

“……哟,好久不见……嘿嘿……”

“啪”

“……”虽然她想来好久,还是选了这句没啥技术含量的开场白,但是,他也不用立刻就用扇子招呼她吧,“……你刚刚不是闪了么?”

“瞧见你了,就回去拿把扇子。”他突然收了那张不爽的脸,­唇­角竟是勾起笑来。

“……”

“怎么,想打我?”他挑起眉头,将扇子在大雪天不合时宜地一展,学起所谓翩翩佳公子的德行,抬起朝靴,沿着蜿蜒的雪路往前走,“还杵着做什么,走啊。”

“哦……啊??去哪?”她正要跟上去,却又停了下来。

“我怎知你要去哪,这次,可是你来找爷我的!”他好象找到理了似地调高了傲慢的声调。

那有些悠远的音调在她的心里拉起一点不真实的感觉,好象时间没走远,她跟上步调,却还是习惯­性­地跟在他身后两三步的地方,没试着拉近些距离,他也习惯­性­地往前走,没特意回头来瞧她一眼……

调侃过后,只剩下鞋子踩在雪地里的声音……

“我一直很忙。”他没来由地丢出一句话,打断了背后正在想话题的她。

她眨了眨眼,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突然飚出这句话的意思,甚至没仔细注意他难得的“我”字,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忙啊……”

“恩。这些年,朝堂里不少事在我手里。”

“哦……”

“……你还记得汀兰吗?”他顿了好一阵子,突然又牵起一个话头……

“啊?哦……记……记得啊,呵呵,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呃……怎么?”

“她在宫里过得不错,皇阿玛留她侍奉茶水,她很得宠。”

“……哦……”她应了一声,对于十年没照面的人,影象实在模糊到几乎稀薄的地步。

“她还叫我别得罪四哥,她好似挺惧四哥的。”

“……呵呵……”雍正大人嘛,不惧才怪……

“……”他又静默了一阵,突然靴子里雪地里停了下来,她也只能跟着顿了脚步,眼见着他回过身来,“你来我找,难道不是有话要说?”

“……是……是有话来着……”他几乎笃定的语气让她明显下不来台……

“那你说啊!”

“……我正在酝酿,顺便组织语言嘛……”他几乎催促的样子让她舌头打了结……

“你有啥就说啥,我又没指望你能做诗给我听!”

她的视线有些歪歪地向右飘,飘完以后又向左移,最后定在他身上,他依旧是个傲慢兮兮的皇子,她依旧还是个没啥长进的小丫头,她却觉得有那么点不一样,至少以前,他是不需要同她找话题的,常常没题也能扯到不着边的地方去,她的脚下,画出来的始终不可能是个圈……

“我有东西要还你。”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兜里掏着东西,他的视线也随着她的动作往下走,她的手正拖着那块白帕往外扯,却见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地,一把拽住她正要往外扯的手,死死地往里按,有点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好一阵子。

“我……”她被他按得有些吃痛,那正要往外拉的手再也动不了分毫……

“……我还有事要忙。”他突得丢下一句,迅速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带起一阵冷冷的风,走得头也不回,她看着他飞也似地闪人,再看了看那块还来不及出现在他视线里的白帕……

“……明天还他好了……”

缘末(上)

明日复明天,明日何其多,这句话是什么概念,夏春耀原来不知道,可在N次还帕未遂后,她对这句话开始了深刻的研究,这个明日到底能多的什么地步呢?总不能每次,她人杵在这里,同他散十分钟的步,然后一到她觉得时机成熟,准备显露她的居心叵测的时候,他就摆出一副多愁善感,感怀悲秋的表情,死按着她的手,丢一句”我好忙”就闪人……

这个模式越来越不对,越来越诡异,虽然他的声调还是同以往一般往上飘,傲慢因子像不要钱似地到处扩散,但是,脚下的步子却开始缓下来,几次并肩走下来,他是老神在在,皮粗­肉­厚,神经大条到根本没反应,她的思考回路却开始七上八下,行为模式乱七八糟,脚步也就跟着大脑中枢变得横七竖八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的任务是来还帕子,恢复大家纯洁的男女关系的,不是来制造绯闻的……

“今天一定要恢复我的清纯专一路线!”她一边吼着,一边冲出大门,却在门口和刚要走进来的春桃撞了个满怀……

“要死啊你!火急火燎的!”春桃拍着胸口,从地上站起身来,却见她一脸”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的表情,只是摔趴在地上的架势和表情严重不符……

“不要阻止我!”她一抹身上的灰,从地上翻身而起,”我今天一定要把恩怨跟他解决一下!”她一边吼着,一边正要继续往外跑……

“­干­啥啊,不就是幽个会么,至于摆出一副要找杀父仇人的德行么?”

“什么幽会,我是说我要去解决恩怨!”

“你?我看你是被解决了才对吧,我就是特意来告诉你一声,你家男人跑了!”

“……你……你说啥?”

“唔?不能再说是你家男人了,人家都出京了,你还杵在这里啥都不知道,傻不拉叽的,也难怪,谁让你这两天都忙着同别人幽会嘛,唉……你去哪?”

“……上班!”她眼神黯了黯,举了举手里的帐本,拖着步子往外走,本着绝对不能把感情问题带入职场的原则,柄持着不和小心眼的男人计较的宗旨,把某人擅自决定一个人去度蜜月的罪恶行径抛弃在脑后,做完了一天活……

下了班,她牵着驴子往九爷府走,”顺便经过”一下那个如今已经没人去光顾的饭馆,起初,她以为他还会好脾气地陪她再演一场戏,她以为,他还会好大度地给她点时间,整理一下脑子里的乱七八糟,有些回忆压下去后,她自己都不太记得了,却不想,被再次翻起来时,那种淡淡的愁,伴随着对当时的一点猜测,一并侵袭过来,她承认,是有点难以招架,她不想放弃的,是一段被压在脑子下的回忆,还是一个回忆中的人,其实没差,毕竟都脱不了”回忆”两个字……初恋啊,好勾人的……

哪知道他这个人说话这么算数,说不惯她就不再惯她了,任凭她好丢脸地等了几天,硬是连个人影也没出现,现在更是连向她提个”分手”都懒得地走人,所以说,说话算话的人最让人讨厌了,那不是更衬托她这个人不咋的吗?

一个人吃饭就一个人吃饭,有啥了不起,她走进饭馆,一拍桌子,把站在一边的小二吆喝了过来,正想点上十大碗,八大碟,一摸荷包,却只能用一把憋屈的声音,小声地叫了一碗面,于是乎,她的肚子和对食物的品位先叛变她的脾气,开始对某个人相思成灾……

吃饱肚子,她起身去付帐,拿着几个铜板学着他的样子,向柜台抛去,然后眨巴着眼等了好一阵子,被掌柜一脚踢飞,告诉她,钱刚刚好,没得零着,于是乎,她对零食的妄想症跟着叛变她的骨气,继续对某个人相思成灾……

她白了那个小气的掌柜一眼,平时看见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对她点头哈腰,现在他走了,连掌柜的态度态度也急转直下……切……走就走了, 有什么了不起,她难得发次脾气嘛,她到这里以后,第一次发脾气耶,第一次都给他了耶……虽然说,第一次都很值钱,也不用给她准备”分手”这份大礼吧……

她一边拉着驴缰绳,一边准备走人,却被出门送客的小二拖到了一边,小声地嘀咕:”那位公子呢?”

“你想­干­吗?”她白了小二一眼,对他毫不避讳地勾引她男人严重不满,现在是怎样,他们是感情危机没错,他也没必要这么懂得见缝Сhā针,趁虚而入吧?

“我没想­干­吗,我就想问你,那些东西怎么办!”小二对她的小人之心,毫无所觉,倒是急急地发问.

“啥东西?”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敢情,她家男朋友早就趁她不备,背着她和他私下有了好几腿?还到了私相授受的地步?

“西瓜啊!”小二咋呼地嚷到,”那位公子不知做啥,差人每天都送一个来,让我给冰镇着,我以为,你们用饭后,要吃来着,却见他每天都不提这事,我以为他给忘了,还提醒他来着,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

“我就不明白了,这入了秋,的确不是吃西瓜的时候了,那不是时候就别送来嘛,哪知道,后来他又差人给送来,就说搁着,哎哟,你不知道,坏了就丢,坏了就丢,心痛的我呀,唉……你咋哭了,唉,我啥也没说呀我……”

“……”

“唉,你别哭了,好多人看着呐……喂,你蹲到地上去做啥……不就是丢个西瓜吗,至于心痛成这样吗……”

“……”

“喂!!……莫名其妙,一回子哭,这回子又跑走了……”

“我要吃西瓜。”

“好。”

“不要粉囊的,我要吃脆脆的西瓜。”

“好.”

“要冰镇过的,唔……我还可以做西瓜刨冰吃!”

“好。”

“这么好讲话?那……我要’吃’你,好不好?”

“好。”

她隐约想起他淡淡的嗓音,有些轻佻的声线,调侃的表情,一字一顿的”好”,他还记得她要吃西瓜,记得要冰镇,不要粉囊的,记得答应过她要陪她晒太阳,一起做光合作用,结果,忘记的人是她,是她这个死没良心的,是她这个掉进回忆里,搞不清楚状况的,是她这个以为自己有道理的,是她这个还厚颜无耻地告诉他”秋天到了”的,是她这个没事找事画着圈的,是她这个计较所谓同情的……

他等了蛮久的吧,从夏天到初秋,后来,大概每天看着那些西瓜鄙视她,肯定在心里把她骂了N遍,她该庆幸他好风度,没在临走前,把她揪出来,砸一个西瓜在她稀里糊涂的脑袋上,顺便丢给她一句:“以后别再让我瞧见你,否则,见一次,砸一次。”他只是华丽地闪人了,没同她知会一声,大概是怕一见着她这个混蛋,他的好风度就会集体报销吧……

她还怪他忘记约定,她还怪他小心眼,她还怪他不给她时间,本来,只要一句话,她就可以在初秋的微凉里,啃到一个冰凉凉的西瓜,脆脆的发出沙沙声,然后向他提议,让他把西瓜皮带回去,在他房门口,摆上一溜,免得老让她担心,他会不会半夜被人偷香了去,让那些觊觎她佳人美­色­的集体摔个粉碎­性­骨折,外加对西瓜皮留下永久的心理­阴­影,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在听后,肯定翻一个白眼,回她这个一直对他有企图的人一句:”我怕把你给摔了.”

本来该是这样的……

现在,雪下了,西瓜没了,人走了……原来”活该”两个字,是这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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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十四阿哥胤祯从轿子里走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那个总是缩在一边往他府里探头探脑的家伙,此时正大刺刺地坐在他府邸正门的台阶上,手里正拿着跟枯枝,在雪地里写着什么,他勾起­唇­角,凑近一瞧,竟是”活该”两字……

他微愣了一下,却立刻皱起了眉头,将视线别了开来,只是将自己的朝靴送进她的视线里,等着她抬眼瞧自己,却见她只是挑起手里的枯枝,戳了戳他的朝靴,没抬眼,拍了拍身边的台阶:”坐吗?”

“……”他张­唇­想说什么,却觉得,今儿个,她有些不一样,视线里只有她的脑门心,看不到那张总是露出太多情绪的脸,他有些把握不住地想去探究她的表情,却不想如她所愿地坐下去,只是僵站在原地,抬起脚,将她写在地上刺眼的两个字,抹了去……

她看着他几乎有些负气地擦掉她写在地上的字迹,大概知道,他应该不是嫌弃她的字太丑,不该摆在他家大门口,只是单纯地不想面对这个字眼,同她一般……

他看着她终究抬起头来望着他,眉头却越皱越深,那不是他要的表情,没有几日前的左躲右闪,少了几日前的张慌失措,失了几日前的举棋不定,有的只是淡淡的一瞥,还轻扬着嘴角露着浅浅的笑意……死丫头,笑什么?有何好笑,他有那么好笑吗?

他捏了捏拳头,将靴子从她刻下的字迹上挪了开来,看着被他搅和得有些乌迹的雪,抽回了脚,再次肯定今天不是同她说话的好日子,绕过了坐在台阶上的她,径自准备踏着方步走得头也不回,顺带关上他家那扇大门,仿佛把一切都隔绝在他的势力范围以外,他便安全了……

她任由他绕过自己,却在他正要走进府门时,转身扯住他朝服的下摆,将他往下拽了拽:”我有话同你说.”他被她拽得有些沉重,却不得不站在原地,微斜的视线往下瞥了瞥:”今日,我不想听你说.”

“……那你啥时候想听我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些微微的颤,吐了出来,变成一团水气飘出他的­唇­间,”听起来,好似你肯等我?”

她拽着他朝服的手松了松,从那绸质的衣料上溜下去,顺带也把脑袋转过去,看着地面,使劲地咬着­唇­角,直到那­唇­瓣开始泛白……

“……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这会子,又没了?”他不得不承认,看着她被自己的一句话给刺了回去,再也抬不起脑袋来,他是快意的,没错,是她先跑开的,是她先松手的,而如今,他几乎以为她准备回来的时候,她却又想同那时一般给他上演这套该死的”若无其事”……然后这次,她打算从他左边溜走,还是从他右边溜走,最好她选择右边,他右手用的比较顺,好方便他一把将她拖回来,狠狠地敲上一阵子,敲得她抱头鼠窜,敲得她无处可逃,不过,如果她非要选左边,他也不在乎,顶多是不顺手而已,克服一下就好……

“怎么?又要酝酿,还是组织语言了?”她心虚的样子让他稍微放下了心,反省吧,是该她反省的时候了,不能总是他一个人苦恼,

她却啥事都没有吧?都是这个死丫头,把她那套逃避习惯传染给他……

她静默了一阵,伸了一个懒腰,从台阶上站起身,转过来,面对着他,脑袋还是没抬起来,低着头研究着他朝靴上的斑斑雪迹,嘴巴却还是打了开来:“我移情别恋了,你敲我吧。”

她明显感觉面前的人僵了一下,她被他居高临下投来的视线砸得抬不起头来,她的视线,能看到的东西不多,却见他靴子上雪点有些微微的颤,然后从靴面上掉下去……

一抬头,却见他只是凉凉地看着自己,­唇­瓣张了张,似乎要吼什么,却在对上她视线的一刻,闭了口,移开了视线,扯出一丝嘲弄的笑意,看了一眼她正扯着自己袖子的手,退了几步……他以为那只手没伸进口袋试图拿出什么就安全了,他以为看不见那一抹白就安心了,他以为她还杵在这里等他下朝就太平了,哪知道他漏掉的,竟是这个家伙一张总是口是心非,却只在关键时候说老实话的嘴……

他以为有些回忆拉起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他以为他该是明白了那时她心里的想法,他以为他们只是刚好慢了一步而已,只要加快了步子,便能弥补回来,所以他不急,也不在乎她步子总是那么慢吞吞,他打算同她慢慢耗,不管她从他左边逃,还是从他右边跑,只是他怎么没料到,这次,这个死丫头打算从他的心口上穿过去,给他留一到口子……

他细微地挪了挪脚步,她以为他又要推说忙,转身关上府门,下意识地伸手去拽他的朝服,他看着被她猛得拽回的袖子,拉起一抹冷笑:“……放手。”

“……”

“爷叫你放手,你没听见吗!”他甩袖子。

“……”她拉扯着。

“你以为爷很闲吗?”他继续甩袖子。

“……”她跟着拉扯。

“你以为爷­干­啥每天同你这个死丫头闲逛?”他抬起手臂。

“……”她跟着踮脚尖。

“你以为爷会一直有功夫等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吗?”他将袖子重重地甩下来。

“……”她被拖着踉跄了一下。

“移情别恋,见你的鬼的移情别恋,你有把爷这个买你主子放在心上吗?”他将手臂奋力向自己的方向收回。

“……”这次,她没跟上去,而是放了手,任由他将手臂收回去,让他胜利,他看了看被她突然放开的手,捏了捏拳头,转身抬脚准备跨过府门前的门槛,却突然听到一阵幽幽的声音从他背后跳起来,“我有过的。”

她小心翼翼地吐出几个字,看着他抬起的靴子在半空中僵了僵,正要抬头,后脑勺却被猛得扣住,向前按了按,她几乎没抬起头来,

就跌进那片她曾经撕咬过的朝服前襟里,然后有两只手抚上她的耳朵,不轻不重,只是搁在她的耳边,她的耳朵冰凉凉的,感觉到一丝手心传来的温度,他稍微将她从怀里拉开了些距离,那搁在耳边的双手带着些力道让她仰起了脑袋,他的侧脸从她的颊边擦过去,带起一点不该升高的温度……

他的视线落在那两片刚刚吐出四个字的­唇­瓣上,­唇­间还停留着呼吸而出的水雾,显得有些迷朦,他靠近一些,那些水雾就浓重几分,

他再靠近一些,那些水雾就急促一些,他几乎要贴近过去,那些水雾却骤然消失了,只剩下那两片死闭着的­唇­瓣,他只需再近一些……再近一些……一些……

那秉住呼吸的两片­唇­张了开来,伴随着重新飘出来的水雾,丢出一句话:

“……要是那时,你没捂住我的耳朵就好了……”

“……”他被她的话惊了一下,看着他们隔着几乎要贴近的距离,被她轻轻地一句话拨开来,要是那时,他没捂住她的耳朵,要是那时,他敲着她的脑袋让她明白,要是那时,他大方地承认,他这个皇子就是被一个小丫头拿走了魂,今天,会不会,她的话里就会少一个“过”字?

“咕噜噜”一声不太是时候跳出来的声音刺进两人之间……

她低头看了一眼正发出声音的肚子,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些,继续露出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我肚子饿了,得回去抢饭了……”

又是这句话,他几乎要苦笑出声,这样不像样的借口,为什么她却每次都用的这么心安理德,而这样不象样的借口,为什么他却从不去拆穿……

她走下台阶,牵着那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总是粘着她,不再让她落单的驴子……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还站在府门口,这次,他没有率先转过去,关上府门,假装一切都不存在,这次,他总算尽了地主之仪,看着她走开……

她倒退着走了两步,朝他挥了挥手:“拜拜。”

他没回给她任何动作,只是立在那里任由她越走越远,大概因为她才是那个移情别恋的混蛋王八蛋吧,都到离别了,就让他最后一次衬托她的不道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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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来了,来了。”一声比一声急促的敲门声,引得开门的小厮脚步不得不越来越快,夏日炎炎,头上的汗珠子也冒得越厉害,不知是

哪个催命的,敲得这么不耐烦,扰了他家主子清闲,有他好果子吃!

正想着,一开门,却见一个驴脑袋猛得伸进他家府门,他吓了一大跳,往后连退了几步,却见那头驴子眨动着眼皮,朝他努了努鼻子,他一阵恶寒,实在搞不清楚为啥平白无故跑出一头驴子对自己猛抛眉眼,莫非天天伺候如花似玉的主子,受到外界环境感召,他也不自觉得朝倾国倾城发展了么?不应该呀……昨天去帮主子准备晚膳的时候,那些丫头瞧也没瞧上他一眼啊……莫非他的魅力只对驴子有用?不要吧……

“谁……谁家的驴子!跑来这里撒野!”他挺了挺胸膛,摆出一副嚣张的模样,顺便告诉眼前这头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蠢驴,不要以为几个媚眼就可以考验他的定力……他每天面对自家如花似玉的主子,这个定力要是不练出来,不是早就变成禽兽了吗?尤其是最近主子身体不佳,害了风寒,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他要是……呸呸呸,他在想什么东西……

“蠢驴,你激动啥!你出来啦!要进去的是我!”

一声不太细柔,略显高调的女音从门外飞进来,而那头不知死活,杵在门口的驴子也被使劲地往门外拖……

“你给我出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还以为你突然良心发现,驴­性­情­操­高度发扬,竟然这么吃苦耐劳的驮我找男人,搞了半天,你是醉驴之意不在酒,司马驴之心,路人皆知啊!敢抢先一步,偷窥我家男朋友的庄子,你给我出来,­干­煸驴­肉­丝!!”

不知道是不是那句­干­煸驴­肉­丝发挥了致命的作用,只见那头驴缩了缩脖子,不情不愿地歪了歪头,终于被拖了出去……

接着,一个比那驴头还不知好歹的脑袋伸了进来,四处张望了番,终于找到了那个出来开门的小厮,瞬间露出一张笑得毫无道理的脸,眨动着比那只驴子还无辜的眼睛,对着他猛抛媚眼……

“是你?”那名小厮倒抽了一口气,伸出食指指着驴旁边的人……

“唉?这位大哥……我们认识吗?”她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配合地指向自己,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有名哇,这种地方也有人认识她?该不会是他家男人找人画了她华丽的相,挂在房间睹物思人到了极点,索­性­把下人全部抓去好好看看让他茶不思,饭不想的正主长啥模样吧,哎呀,真是好暴露,好没安全感的……

“……哼!谁认识你这种没良心的女人!”小厮一甩袖子,朝她白了几眼,往前走了几步,将她拦在门口……

“……”为什么连她没良心的事也知道了……挂她的画像也就算了,考虑到他们亲密无间的关系,版权税可以少算一点,但是将她没良心这样的个人隐私也暴露给广大人民群众就不太好了吧,很影响她在公众面前的形象耶,“呃……我说,大哥……”

“站出去些,站出去些!这是私人庄子,不是闲杂人等能进来的!”小厮挺了挺胸口,将一人一驴一并挤出门外……她被挤得没了法,只得站到门槛外边,憋屈地从他的手臂下往里头张望……

“看啥看!”

“……大……大哥,我向你打听个人,行不……”

“哼,你要打听谁!”

“你……你家主子……是不是一个喜欢穿白衣服,弄脏了就丢给别人洗,没事老喜欢笑来笑去,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恐吓别人的时候完全不眨眼睛,手上戴了个玉扳指,一摸起玉扳指来,就开始进入典型地主阶级模式……唉,大哥,我还没说完,你­干­吗赶我……他吃菜不喜欢油腻的,不喜欢腥辣的,就跟和尚吃斋一样……不过他脑袋本来也光了一半,呃,这不算什么特征,这里都是光脑袋……还有还有,他长得极度引人犯罪,大哥,大哥,你有没有看见过那种,你一见他,就想把他往床上压的男人,请注意,是男人,男人啊!”

“……”

“恩!我看到你抖了一下,你心虚了,你看到过的,对不对,你也想把他压到床上去,对不对?啊呸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没错了,那个想被你压到床上去的肯定就是我要找的人,他在哪?你家主子在哪儿,你别赶我嘛,我绝不会把你对他有非分之想,还想把他禽兽掉的事告诉他的,也不会和你争风吃醋的!”

“……”

“呜,我求你了,我好可怜的,我从京城翘班飞出来找他,冒了好大的风险的,找了好久了,要是找不到他,没他帮我撑腰,那我的人生安全,年终奖金,未来梦想就都没有了,说不定还会被恶霸地主拖出去虐待,呜……好了,我们每人各退一步,一三五归你,二四六归我,好不好?你先让我见他一下嘛!”委屈求全,委屈求全一下,等见到她家男人,看她不一脚把他踢飞,一三五,二四六,她全包了!

“……”

“你不要太过分哦!竟然想一三五二四六都占!你多少也要让他休息两天吧,你简直不是人!没有人­性­!禽兽……”

“咣”

伴随着一声“禽兽”,关门的巨响声,从夏春耀的左边耳朵刺进右边耳朵……

她站在那扇门外,和那头露出“活该”眼神的驴子面面相觑了一阵子……

完蛋了,才刚赶到案发现场,来不及和她的亲亲男友来一场久别重逢,就吃了一个闭门羹,遥望一眼耸立的大门,她在京城等了又等,从冬天等到春天,结果全世界都发完春了,知了都开始叫唤了,她家男朋友还没回京,看来她家男朋友的气还没消的说,好吧,既然这样,她就来接他回去好了,唉,她这个人就是一个缺点,太大度了,一点脾气都没有,好不容易爬到了这里,结果却被企图霸占美男的看门小厮拒之门外,这下有得她玩了……

……阿门……

表白

话说,这是一个八月的天气,意想中的热,意想中的知了乱叫,意想中的蛙叫虫鸣,其实,已经够热闹了,实在不需要有人来给它多填一笔,多此一举,画蛇添足,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某些不识好歹,又偏偏标榜自己无辜的人存在,一串鞭炮被绑在可怜的驴子先生的尾巴后,夏春耀拿着火折子一脸抱歉却又坚持地看着面前的驴子先生……呃……由于它的勇于牺牲­精­神,暂且将它提升到先生好了……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内疚的……”她不顾那头驴子郁闷地回头看着自己眼神,移开有些心虚的视线……实在不怪她出此下策啊,那开门大哥死活不让她进去,这附近一没狗洞,二没后门,最鄙视就是,她的翻墙绝技,也秀不出去,她这半截还挂在墙上呢,就遭到院内小厮的一致鄙视,摆了一横排老鼠夹子在地上等着伺候她……搞得她从一大早忙到黄昏,连佳人的一根头发都没看见,她真的有这么”人人喊打”的群众效应么……她的无辜从来都是天地可表的……

“那些家伙,为了霸占我的佳人,将他关在深宫庄园,绑在床头,让他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呼天抢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如果我不去救他,试问,还有谁能救他呢?所以,身为我华丽的坐骑,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的男朋友就是你……呃……当然不是你的男朋友,但是……你也得帮我冲破魔王的关卡,把我的佳人从这万恶的庄园解救出来!”她扬了扬眉头,对自己这番鼓励战友前进前进再前进的讲话满意极了,哪知道那头驴子根本不甩头,丢给她一个”神经病”的眼神,径自转过脑袋去啃她带来的胡萝卜……

“……竟然不鸟我……”她捏了捏拳头,斜视了一眼手里的火折子,”算了,不同你计较,你也要上路了……嘿嘿……”

说完,爬上使劲敲着大门,而门内的小厮也几乎习惯­性­地打开大门,准备享受狠狠地唾弃她一番,然后重重地甩上门的快感,哪知道门刚开一条缝,就听见一阵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驴子受惊的乱叫,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阵黑影就从面前一刷而过,人被整个弹飞了出去的瞬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这下护主不周的罪名是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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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一声轻柔略带沙哑的咳嗽声从内室里传来,透过半掩的门看去,一个欣长的身影立在书桌边,在听到门外的鞭炮声,微微侧了侧身,手里的书卷放下了些,视线淡淡地斜向半掩的门,­唇­角稍稍向上提了提,却在察觉后,又迅速地放下了微笑,手握拳,搁在­唇­边,重重地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继续翻他的书……

“吱呀”一声不算小的开门声也没拉回他的注意,视线依旧留在左手的书上,右手习惯­性­摸着桌上的茶杯,连眼也懒得往旁边抬.

直到一声不属于自己的浓重的咳嗽声,混合着一阵炮仗火药味冲进他的耳朵和鼻子,他才微微竖了竖眉头,视线向右边轻瞟了一下,这一瞟不要紧,却见一个火星点还冒­干­净的人往自己身上猛得扑过来,他翻了一个白眼,考虑着是迅速闪身和面前的黑碳球彻底撇清关系,还是一脚将还在火光点点的身影直接踢飞到井边救人一命,千百种惩罚人的方法一并跳上心头,几乎一个弹指也可以把那个正要往自己怀里冲的家伙拒之门外,置之不理,不闻不问,奈何脚在这当口却麻了似地挪不开步子,只得任那个满身黑灰,头发梢的火星还有燎原趋势的家伙,占了一个大便宜,直接拦腰把他抱了个扎实……

这个造型他倒是委实不陌生,细想一下,这家伙第一次撞上自己的造型好似也是从火堆里跳出来,那张楚河汉界分明的棋盘脸,简直是噩梦的前兆,几行被烟熏出来的眼泪,两道鼻涕,他的胸口还是被她肆无忌惮地弄得乌黑一团,不同的只是,那次她被按在地上同他道歉,这才,她倒是在他胸口登堂入室了,哼,蹭什么蹭,乱蹭个什么劲,他皱了皱眉头,手指顶住还要使劲往他怀里钻的脑袋瓜子,将她推开些……

“唔,你­干­吗­干­吗­干­吗啦!”她被他的手指顶开了些,不满地哼哼,两只手还在他腰上不知死活地游移,呜,她还没有解完相思之苦啦!

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她立刻摆出楚楚可怜的造型,眨动着两只唯一看到一抹白的眼睛:”咳咳……咳咳……妈妈咪啊,你家的人简直不是人,呜……他们­干­吗一个个都拿着扫帚追我,还有几个拿洗衣板砸我,更过分就是那个用老鼠夹子扔过来的,痛死我了……”她一边控诉,一边将ρi股上老鼠夹子摘下来,痛得嘶哑咧嘴,一边在他怀里乱蹭……希望马上可以博取到同情,然后发挥他的皇子模式,拉着她,去陪她讨公道,本来嘛,她好歹是他码子耶,这样对待她,简直是太不象话了……

哪知道皇子大人只是凉凉地双手环胸,同她站开了一点距离,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然后呢?”

“咳咳,什么然后,哪里还有然后,再也然后,他们说不定会到厨房里拿菜刀把我剁成碎碎端,当腊­肉­晒!”她忙着拍着身上的灰,呜,这个人,绝对是嫌弃她脏兮兮才不给她抱,她刚刚趴在他胸口时,明明听到了,那扑通扑通小鹿乱撞的心跳声,就比他诚实多了,跳得多欢腾,多可爱,多华丽,这种时候,还走什么冷静理智路线,就该大家一起堕落,堕落,再堕落!还管什么脏不脏,卫不卫生嘛,他就不能发挥一下男主角不怕脏不怕苦的­精­神,奉献一下热吻吗,顺便吃点她嘴巴里的灰……呸呸,她嘴巴里的灰还真是不少……

皇子大人本还微微上扬的­唇­瞬间调到零点模式,几乎刷出一层冰霜来,看来她大老远来是跑来,就是为了废话的,她有兴致说,不代表他有兴趣听:”腊­肉­是吧?很好.”

“唉?”什么蜡­肉­很好,她眨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后衣领子被拎了起来,紧接着,脚跟就离了地面,只剩下脚尖点地的芭蕾模式,”你你你你你要­干­吗?”

“你说呢?”他微微低下头来,对她投以一个绝对不搀杂任何威胁的表情,”当然是放虎归山.”说着,继续朝房门外走去……

她几乎听见外面磨菜刀的声音,伴随着几声老鼠夹”哒哒”响窜进自己耳朵里,歪着脑袋,对他露出一个好委屈的表情,放他个鬼的老虎,他养了那么多武松在外面,她这老虎成病猫了啦!

“好……好啦……我我我我有话要说!”她看到他毫无人­性­地打开门,更看到外面一张张摆明写着”护主有理,誓杀妖孽”的脸,缩了缩脖子,朝他偷瞄了一眼……

“恩.说.”他丢给她简洁的两个字,暂时停下了手里正要”丢”的动作,而她则看见,那一张张跃跃欲试,正要把她大卸八块的脸孔,一瞬间全部垮了下去,哇哈哈哈哈,知道厉害了吧,等她把他们家主子搞定,再来收拾这些杂兵甲乙丙丁!

“……那个啥,我只说一遍……你千万听清楚啊……过这村没这店……”她有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头也渐渐低下去,耳根子开始泛起一阵阵热,后脖子碰到他有些微凉的手,这才发现,连脖根子都窜起一阵红,呜……丢脸弊了……这么多人……

“呃……能不能关上门……人太多,我会怯场耶……”讨价还价一下……

“……”皇子大人挑挑眉头,对着门外的人打了个手势,却不示意他们退下,而是示意他们可以­操­家伙上来了,他手里的家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尽量招待,他毫不介意……哼,还敢和他讨价还价!

“好啦好啦,不要丢,不要丢,我说我说……”她胡乱地在空中挥了挥手,挺了挺腰杆子,深呼吸了一口,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根本没人听的见的话……就连站自己身边的某皇子也没听见……

他扬了扬眉头,确定自己耐­性­彻底用光了,准备转身走人,却猛得被一只爪子抓住了袖子,紧接着爆出一声有点刺耳的叫嚣声:

“我说我爱你啦!你­干­吗非逼我说第二遍,你不知道这种话说两遍以上会出人命的,不是你出­鸡­皮疙瘩死掉,就是我被自己­肉­麻翘掉,看什么看,你们这些甲乙丙丁,没看过人家说我爱你啊!呃……糟糕,我说了三遍了,呜……呸呸呸,真恶心……”

“……”他回身瞧了一眼某人,满脸通红,极度不自在地左脚踩右脚,正指着那票同他一样只是眨眼睛,没多大反应的下人跳脚……

她终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为什么她连”我爱你”这样狗血的词语都说出来,却没有什么尖叫啦,昏迷啦,感动到哭啦的声音发出来哩?好吧,她承认,她说“我爱你”的时候,架势是不太好看啦,口气严重粗鲁,外加造型N没格调,但是,也不至于到冷场的局面吧,最最让人不能接受的,就是她的佳人,老天,他为什么用一脸极度迷茫的表情,死盯着她,她张了张嘴巴,虽然这个问题有点讨打,但还是不得不问:”……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听……听……听不懂……”

呜……不要再用那种罪恶的表情看着她了,这个表情会被她翻译成:”你这样热情洋溢,充满控诉激|情,外加感人肺腑的表白……是啥意思……我完全不明白……”

她无语地看了一眼苍天,谁能告诉她,她­干­吗要找个语言不通,代沟用箩筐计算的皇子大人来谈恋爱,呜……连”我爱你”这种蕴涵了极度爆炸力,破坏力,在言情世界所向披靡,一旦出现,对方非死既伤,关键时刻秀出来,还能绝处逢生,风回路转,起死回生的台词都理解不能……这还谈个P恋爱啊!她咋知道他们古代人士是怎样表白的啦!

“你说啥天书.”他毫不给面子地给她致命地一击,正式告诉她,他对她的”我爱你”丝毫不感兴趣,这三个字,拆开来,他明白,合起来是啥意思,有待商榷……

“……”好想哭哦……这么伟大的表白,到他那里变成天书了,虽然仔细想想,也对,这“我爱你”三个字,明显是英文“I LOVE YOU”翻译成中文,转化过来的超流行现代词语,但是,她还是想说,老天爷,就算惩罚她一脚踏两船,还企图劈腿,也不能这么没人­性­吧,”……等等……我把它翻译成你能听的懂的语言……呃……我爱你……呃……就是……呃……我怎么知道我爱你要怎么翻译啦!!”

“……你就继续掰吧,我倒要看你能拖到啥时候.”他凉凉地一笑,停下了转身的步子,双手环胸,依着门边,瞧着她开始抓头搔耳地”翻译”,那句”我爱你”……

她面对着他,低着脑袋苦思冥想,咬着­唇­角,进行这个世纪最伟大的翻译工作,却没注意他挥了挥手,谴开了一­干­下人,只是垂着眼帘,瞧着她撑腰,拍头的样子……他委实是不明白那三个字凑在一起具体是个啥意思,让她这般脸通红的连黑灰都遮不住,手足无措地嘶牙咧嘴,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奔三尺高,没了曾经追在他身后,故意装傻充愣的怡然自得,少了呆在自己身边时,一到关键时刻就缩脖子的理所当然,失了他离京前,被看穿后就躲到角落里的毫不争辩……虽然头发焦了一般,外加为了掩饰不好意思,鼻子和眼睛都皱到一起去了,衣服黑糊糊的,还被她用手不自在地绞着衣摆,视线摇来摆去,死都不肯放到他身上,嘴­唇­咬了又咬,也不管­唇­上的灰被吃得有多­干­净……

老实说,比起那三个他听不懂的字眼,这个表情倒是比较对他的胃口,看在她说这话的表情勉强过关的份上,暂时不同她计较了……

“我想到了!”她猛得抬起脑袋,对上正在自己身上打量的黑沉沉的眸子,”……我爱你,就是……呃……我仰慕你的意思……”

“……仰……慕?”他倒是不期待她能翻译出象样的词来,不过为什么这个词却让他浑身泛一阵恶寒……仰慕啊……莫非是他见识不够了,这辈子倒是没见过她这般,骑着驴子,挂着炮仗冲到别人家里来仰慕的……

“……呃……好象差那么一点激|情……我再想想……”她歪着脑袋继续憋屈,”……我……我垂涎你?”

“……”他抿了抿­唇­,白了她一眼,示意她最好不要逼他动手打人……

“呃……这个词过分激|情了……我再想想……难道说我……我……想上你……啊,你­干­吗敲我,我说的很小声啊,怎么偏偏这句你就听到了,刚刚那句乱正经的’我爱你’,你就听不到,你果然是故意想让我说第二遍吧!”

他不说话,突然拽起她的手,往房间里拖,她瞪大了眼睛,不太明白他为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因为一句“我想上你”,从和她不是很熟的状态,直接跳升为,大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没关系,看来这“我想上你”的威力比“我爱你”这句话大多了,男人啊,下半身思考动物啊:”你想­干­吗?”

“叫下人帮你打水.”

她顿了顿,没功夫去妄想宽衣解带,­祼­呈相待,鸳鸯戏水,共逍于飞的镜头,张开爪子拦下了他,他瞧着她似乎有点坚持的样子,扬起有点轻佻的语调:”你这副德行,倒足了胃口,我可下不去手.”

“你是不是不生我气了?”她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解释的话,她一句也没说,解释的话,他一句也没要……

他站住了脚步,不说话,只是瞧着她,思量着这个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问题的答案,良久才张­唇­丢出一句:”若我还气,你打算如何?”卷铺盖回京,骑着他送的小驴子回京,丢下他回京?

“……”她不说话,从身后摸出一个被她裹得严实的油纸包包,拨了开来,抽出一串糖葫芦,然后用一种调戏兮兮的眼神看着他,丢出几个让他觉得熟悉的笑出声来的字眼:”还要吗?”

他微愣了一下,对她的有备无患,煞费苦心感到好笑,再看了一眼她伸到自己面前来的糖葫芦,和她一语双关的台词,那个“要”后面的“我”字,她没说出来,他却听出来了,还要她吗……她人都杵这里了,他再说不要,还有人相信吗?

“你嘴巴好脏呢.”他伸手在她­唇­瓣上抹了抹,不意外地摸下一层薄灰……

说着,他顺着她的意,捧起她的灰脸,扯了扯她额边还有些焦的发,换来她呜咽一声,看准了她张口抱怨的时机,微启了­唇­,堵了上去,用嘴巴帮她做一下清扫工作,黑灰从她的­唇­角跑进他嘴巴里,几丝苦,几分涩,偶尔磨着他的舌头,挑起几分痛,少了烟火在天上绚烂,没了小娃娃的提醒,他似乎可以多放肆一会……

看来她并不觉得他是个好说话的主,已经准备好了一套一套招待他了,倒是他,这么快让她进了门,反而让她的招数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恩……看来,还是不要太快原谅她好了……哼哼……

“叩叩”一阵敲门声,拉回了他的注意,他不得不离开了那片布满灰渣渣的­唇­,警觉地朝门外斜视了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何事?”

她有点不爽地看了一眼,某个立刻恢复皇子模式的某人,顺便朝外探望了一眼,那是一个看起来就比一般奴才­精­明的人,只是低着脑袋看着地板,也不抬头,压低了嗓音讲话:”主子,京城有急报.”

“……”他没迅速回话,视线微微拉开,仿佛思量什么似的,手也习惯­性­地去摸索指上的扳指,她对眼前见怪不怪的情景,抓抓脑袋,只得转身跑进内室,去找帕子伺候一下自己的黑脸,却在她转身的片刻,听见他有些淡哑的嗓音扬起来……

“可是十四弟的密涵?”

“回主子,正是.”

“……”他转过身,走到门边,将负在背后的手抬了起来,”拿来.”

“喳.”

一封薄薄的信送被送到他手里,他拿在手里掂量了一回,却没拆开,只是转身回到一边的书桌上,将信随意地搁在上头,看来,西北那边的动荡到委实不小,要从皇阿玛那里拿到兵权,单是十四请命,皇阿玛还会犹豫,举起桌上的茶杯压下一口,喉咙微微泛起一丝痒意:”咳咳……这病倒来的是时候……”

他回身看了一眼正在脸盆处擦脸,洗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盆中水的某人,只是低低喃了一句:”回京之前,就同你晒晒太阳好了.”

感冒

“这是啥意思?”

一声疑问语气百分百的问句从夏春耀的嘴巴里撒出来,看着面前一盆似乎积蓄已久的衣服,外加一张矮矮的小板凳,和面前那个仿佛把天大的好事让给自己的丫头的破表情,最后将视线移向那个坐在一边的石椅上,靠着石桌,左脚架在右脚上,拿着书卷,庸懒兮兮地朝她轻瞥一眼,又继续喝着破茶的皇子大人,希望得到一个符合他们俩”超友谊,不纯洁”关系的解释……

皇子大人翻了一页书,仰头看了一眼当头洒下来的日光,眯了眯眼,扬手一抬,遣开了那个对那盆衣服恋恋不舍,几乎是绞着衣角,泪飞而走的丫头,目不斜视地回到书本,薄­唇­轻启,丢出几个字眼,恩赐给旁边那个正用标准童养媳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呃……童养媳:”自然是陪你晒太阳.”

“晒太阳?”她指了一盆被送到她面前的衣服,他到底从哪里打听来的新新理论啦,男女朋友晒太阳,一个趴在桌子上研究死人书,一个蹲在地上洗脏衣服?”哪有这样晒太阳的!”

她一边抗议,一边将ρi股往小板凳上一坐,头一歪,拒绝和眼前这个食古不化的人类沟通,”我爱你”,听不懂,鉴于他的时代局限­性­,原谅他,阿哥模式­阴­险兮兮,鉴于他的封建残留毒素,原谅他,但是,拿她当童养媳虐待,这算啥?千万不要告诉她,他现在看的书全是”虐恋情深”那一挂的经典戏码,男主要虐待女主九章,剩下一章大家用泪眼朦胧式,相看两无言,最后大团圆,幸福的永远在一起……阿门……他不是那么狗血吧?

她正浮想联翩,歪过脑袋去偷瞄他一眼,却见他正抿着­唇­线,半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眼神淡淡地落在自己身上,那副貌似“她很对不起他”似的表情让她立刻倒抽了一口气,巨没骨气地回过头去,抓起那盆浸在水里的衣服,狠力地搓,使劲地揉……

呜……又是这招,他又对她用这招,这些日子下来,他天天用这招勾引她飚升的罪恶感,呜……为什么她这个人这么有良知,罪恶感不要来找她,走开走开,她是无辜的,她没必要只因为他一个不爽的表情,就屁颠颠地爬进厨房去当黄脸婆,更没必要看着他只是故作忧郁地瞟她一眼,就乱没底气地帮他端茶倒水,更更更没必要因为他眉头微微一皱,就心虚地坐在这里帮那个封建皇子大人洗脏衣服……所以说,世界上最悲惨的事,不是一脚踩两船,两船都翻,而是翻船后,被人救上岸,拖着小辫子到处乱跑……

他看着被自己表情煞到的她,立刻转过身去,任劳任怨的样子,非常满意这个所向披靡的表情还能利用好长一段时间,竟是撇­唇­一笑,放下了手里书卷,支起手,撑着脑袋,侧身打量着那个洗得巨无奈的某人……

“唔,穿什么白­色­,以后都不要穿白­色­了,走黑­色­­性­感路线,可恶,我搓搓搓……”她一边抗议他的品位,一边蹂躏他的衣服……

“……”

“怎么会有这么多衣服啦,你都没叫人帮你洗过嘛!”她一边抗议他惨无人道的行径,一边抓了一把皂角粉丢进盆里……

“……”

“你该不会为了天天穿衣服,让人把衣服蓄在那里,等着我来自投罗网……”她一边假设着,一边转过脑袋来,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他没料到她会猛得转过身来,只得微微一怔,想伸手去摸石桌上的茶杯,却因为视线没全拉回去,手扑了个好大空,只得轻咳了一声,有点刻意地移了移视线,扯向一边的花圃……

“……”她被他难得有些窘迫的表情给恶狠狠地电了一把,顿时从头麻到脚,晕呼呼地晃了晃身,咬了咬­唇­,把自己刚要奋起反抗的女权主义思想一瞬间丢到垃圾处理站,软了脊梁骨,心甘情愿地抓起那票衣服,洗得死而无憾起来……呜……好丢人……

于是乎,意外地拣了一次大便宜的夏春耀,为了再次看到皇子大人娇羞无限,欲拒还迎,手足无措,酸酸甜甜的表情,厚了脸皮,一脚踢飞了所有靠近她家男朋友半径一公尺雄雌动物,还美其名曰为搞研究,课题就是”论皇子大人是否一到夏天,荷尔蒙疯狂扩散”,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杵在他面前,端茶倒水?没问题!烧饭煮菜?小CASE!洗衣擦地?NO PROBLEM!端洗脚水?

“一边去!”

唔?是谁说”一边去”的?是哪个不上道的家伙说”一边去”的,她就是要给他端洗脚水,她肖想佳人的玉脚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好容易可以圆梦了,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拆她的台的?竟然敢叫她”一边去”?

“我!”皇子大人不知死活地重申了一次……

“你不要害羞嘛,我都不介意,你介意啥,来嘛,脚脚拿出来.”她无视掉从床沿边发出的抗议声,弯下身去,准备­色­狼兮兮地撩起他的袍子,真是的,大热天穿这么多,一点都不­性­感,捂出一身汗来,还不是苦了这个帮他洗衣服的小可怜……

“……”

“……你不要用’再过来,你就死定了’的眼神看着我嘛……”她撇了撇嘴,对于这些日子以来,皇子大人严重不配合她课题工作表示抗议,自从那日被她抓到他作案未遂后,他的荷尔蒙因子就全线封锁,反而是那完全没有用的清纯因子隔三叉五的出来同她打招呼……

论证1,夜深人静睡觉时,她正打着哈欠,开了他房间门,准备堂而皇之地走进去,却被随后跟来的他,微笑友情提示,她的房间在隔壁……

结论……切……

论证2,还是夜深人静睡觉时,她趁他不注意溜进了佳人卧房,正抬起一只蹄子,要往床上爬,却被随后跟来的他,拎着后领,一把甩向门外,附带一声超响的关门声”啪”……

结论……靠!

论证3,依旧是夜深人静睡觉时,她费尽千辛万苦,躲过层层障碍,终于爬上了那张梦寐以求的佳人闺床,蹭着他香气四溢的枕头乱幸福地滚来爬去,却见她的佳人,刚沐浴完毕,一身清爽爽地走进屋子,看着床上某个多出来的物体,正朝他眨着自以为乱放电的眼睛,他翻了一个白眼,转身,踱着方步,竟然走去她的房间睡大觉……

结论……TNND!!

论证4,不好意思,还是夜深人静睡觉时,正如此刻,她端着洗脚水,一脸巨虔诚的模样却被一句”一边去”当头砸了一盆冷水,还是连盆子一起砸下来的……

她摸了摸脑袋,还好没有长包包,嘟了嘟嘴巴,切……装什么清纯,搞清楚状况好不好,她才是那个还没开­苞­的Chu女耶,正着轮,倒着轮,都轮不到他来装清纯嘛,难道她没嫌弃他不是个处男,他反而嫌弃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Chu女?不要吧?这个世界真黑暗……

“啪”又是这声让人鄙视的关门声,她摸了摸被撞到的鼻头,却严重不死心,视线刚瞥向一边敞开的窗户,却立刻得到心有灵犀的回应,”啪”的一声,窗户也被甩上了,她一缩脑袋,对着窗口竖起中指,正要上演电视剧里天天演的经典动作,戳个洞洞,看世界,哪知这手还没伸出去,就瞥见旁边端着药碗,正要走进他房的小厮正用极其鄙视加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

“……看……看什么看,我只是未遂而已,未遂!!”她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无辜,缩回了自己的爪子,看着那名小厮也懒得搭理她,举手敲了敲门……

“八爷,药给煎好了.”

“搁着吧.”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比前日的嗓音还透着几分哑……

小厮推门走了进去,只是将药搁在桌上,垂着脑袋,走了出来……

她从虚掩着的门缝里,瞥见那碗冒着热气的药被搁在桌上,同那封从京里来的,没有拆开的信笺没有多少距离,药,一包包的煎,却也不见他的感冒好转,这咳嗽声,却越见厉害,有时半夜,她趴在床上,还听见他可怜兮兮的咳嗽声,好几次,她下了地,从窗户里探出个脑袋,只是瞧着他披着一件单衣站在门房外,摸着他的破扳指,盯着那轮又不圆又不弯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已经是入秋的天气,夜半更是透着微微的凉,他大晚上的不睡觉,却跑出来对着月亮散发什么荷尔蒙,这样,病好得了才怪呢,切……她是很想这样对他说啦,哪知道他的视线微微朝她窗边一转,她就整个人缩到窗台下去了……切……他那个阿哥模式她该是见怪不怪了,关键时刻,却还是条件反­射­了一下……

“天冷了,小心凉着.恩?”

一句他一点也没立场说的话,从她的窗口飘进来,她赶忙站起身,却只听见他转身合上房门的声音,然后那咳嗽声,又时不时地跳起来……

“吱呀”一声,她重新推开那扇门,他看着她再次走进房间,却带着与刚刚被赶出去时,完全不同的表情,踩着很重的步子,走到桌边,端起那碗药,再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身边,将碗塞到他面前,只丢出一个字:”喝.”

“……”他抬了抬眼,瞧了她一眼,”你且搁着,等会再说……”

“怕传染我,还不快喝!”她将碗塞到他面前,轻易揭穿了他每天把她踹出房门的理由,那每个晚上被他特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低回进她耳朵里的咳嗽声,听得她一抽一抽的……

“……”他垂下眼帘,没接话,只是伸手推了推碗,朝她摇了摇头……

“……你不是怕苦吧?我去帮你拿蜜饯.”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要出门,却被他只手拉了回来,他特意去拉她那只端着药碗的手,他特意去拨弄她搁在掌间的碗,他特意把她手里的瓷碗给拨弄掉……

清脆的瓷器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震得她缩脖子,她看着那药汁撒在地上,韵开来,一股子浓郁的药味铺天盖地地散开来,她看着他只是坐在床边,没去瞧地上的药汁,只是直勾勾地瞧着她.

“洒……洒了,我再去煎一碗,你等我下.”她说着,就作势要甩开他拉着她的手……

他不说话,却也不放手,只是拉着她,没将她往身边拖,也不让她再去多此一举地煎一碗他不会喝的药……

她杵在那里,药汁溅了她一身,有些脏兮兮,闻着从自己身上钻出来的药味,吸了吸鼻子,踢开了身边的瓷碗碎片,开始往他怀里爬,他没推拒,却也没揽她,只是任由她将自己往床上压,贴在他胸膛上,听到他有些浊喘的呼吸声,他移了移身子,让她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地往他身上赖,良久才低笑出声:”做什么.”

“是你不让我走的,反正今天,要么我睡这里,要么你喝药.”她抓紧一切时机同他讨价还价……

“我还病着,会染上的,回你的房去.”

“刚刚还拉着别人的手,一脸可怜兮兮地,叫别人不要走的人,没资格装清纯啦!”她一边说着,一边往他床上爬,却又怕他临时走人,只得一手拉着他,一手撑着床,上演高难度动作……直到她安稳地坐在床上,这才伸手向他脖口探去,”脑袋抬一抬.”

他淡淡地一笑,微微仰了仰脖子,只得任由她胡作非为,那两只有点凉的手贴着他的脖子,开始解开他脖口的领扣,他压不下喉间跳上的痒意,几声清咳声跳出喉咙,那在他脖口动作的手,因为几声咳声停了停,”……你答应我,一回京就吃药.”

“……”他静默了一阵,扬起一抹浅笑,从胸口发出一声轻轻的”恩”.

吃“药”

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略带微微闷热的午后,知了被秋风一挂,基本集体嗝屁,回归尘土,早登极乐,六根清净了,本该安静,安详,安逸的午后,却因为一阵有些焦虑的声音给横空截断……

“八爷,大夫给请来了.”

小厮似乎怕主子等急了,失了礼数,忘了敲门,一脚踩进了屋子,却见自家主子站在床边,手隔在­唇­边,拢着眉头,极度困惑,状似思考状地盯着那张呃……貌似有些凌乱得不得不让人想歪的床……被褥一半挂在床上,一半拖在地上,枕头也扭曲的被塞在角落里,那床单,简直不能被拼凑回原来的德行……不……不是吧……他家主子还是被摧残了,而且好象还是在迷糊中,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三不四地……被那个谁谁谁给……呜……真想哭……

“……八……八爷……”他有点哀怨地叫了一声,让自家还不知道在那里沉浸的主子怔了怔,然后下意识地抬手将床帘扯了下来,遮住那张被某人严重留下犯罪痕迹的床……

“谁准你进来的!”将犯罪证据一掩,声音也理直气壮了起来,温怒不带掩饰地跳出他的喉咙,那把聚了焦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扫,身子微微往床边挪了挪,瞥了一眼,面前那个正垫着脚丫子往床上瞄的小厮,示意他最好赶紧把窥探主子卧榻之处的眼睛收回去……

小厮被他这一眼扫的,晕呼呼地缩着脖子退到一边,非常委屈地憋出一句:”八爷,您让奴才快去请大夫来的……”

“……”他静默了一阵,也不说话,回身看了看那床帘,直到觉得遮得够严实了,这才跨了步子往外走,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等着的大夫,淡淡地一笑,”劳烦大夫多跑一躺了.”

“您这是说哪儿话,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大夫笑得灿烂,挥了挥一路狂奔而来的汗珠子,”只是,八爷,我瞧您,脸泛红晕,好似有些发热,最好由在下探一下脉.”

“……”他眉头微微一挑,似乎对自己的高热并不多在意,也不多话,径自抬脚踱到隔壁的门边,轻叩了两下,丢出淡淡两个字,”出来.”

“里面没人!”一声绝对欠揍的声音从里面飚出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昭告天下,顺便换来站在一边的小厮和大夫脸上的几条黑线……

“你出来,我进去抓你出来.你自己选.”没有同旁边两位一样黑线满头,皇子大人习以为常地对答如流.

“……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有.”皇子大人非常肯定的接上话,却不等里面的人再多说一句废话,径自开了口,”我进去踹你出来.”

“……切……”一声嗤之以鼻的声音从房里刺出来,紧接着,房门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条缝,从里面探出某个谁谁谁的脑袋,轻轻地飚出一句,”你­干­吗一直强调’进去,进去’这个词语吗?”

“……”他看着那张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的红脸,明知道现在两个人都处于高热晕眩期,还是控制不住举起自己的手,敲在那个乱七八糟的脑袋上,将她一把从房里拖出来,拎着她的后衣领子,丢到大夫面前,”这家伙一直发热的厉害……”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被拎着领子的人轻轻地丢出一句……

皇子大人挑了挑眉头,收了收手里的力道,接着往下说:”想是昨夜受了风……”

“……也不想想是谁吹得风……”接上一句……

继续挑眉头:”进了虚汗……”

“……道貌岸然……”继续接话……

“受了风寒……”

“……衣冠禽兽……”

他深呼一口气,突然对着她丢出一个灿烂过头的微笑,再用同样的微笑扫向站在一边,已经快要昏迷过去的大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她开最苦的药!”

“……公报私仇啊你!”某个也是”药”字辈的严重抗议他这招”大义灭亲”的残暴行径……

于是乎,大夫被忽悠到了一边,皇子大人喧宾夺主,拿起药方指指点点,丝毫不管自己是个根本没资格发言的病人体质,而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破大夫,只知道对着美人瞎点头,完全没有拿正眼瞧那个正被自己把脉一贴瑃药,所谓中医的望闻问切,到了她这里,前三招没了,只剩下个”切”……还真是”切”,只不过,这个”切”是从她嘴巴里发出来的……

大夫一脸乱笑,拿着药方征求皇子大人的同意,完全将自己的职责踩到脚底下了,竟然询问一个发烧烧到一塌糊涂还不肯吃药,摆出一张红润可人,故作清纯的脸四处招摇撞骗的家伙……也就是因为这个家伙,一脸毫无抵抗能力的造型,搞得所有下人都用那种”采花大盗,摧花恶魔”的眼神看着她……

她真的是乱无辜的……明明大家前三更天还保持极度清纯的造型窝在一起,睡得畅美,顶多就是她比较无耻地身子一卷,把他的被子给卷走了,窝在角落里流口水,哪知道睡到一半,就觉得自己身边体温越来越高,越来越超过控制理智的温度,越来越像禽兽的方向前进前进再前进,她开了开眼,发现他正闭着眼睛,身上也没盖被子,那张小脸,红得乱诱惑一把,摆名了写了几个大字”你想吃红苹果么?”

不想不想不想,一点都不想,她是清纯的,她一边晃着脑袋,将自己身上的被子过度给他,后来想想,就是这个完全没有魅惑­性­,清纯­性­质百分百的温柔动作,唤醒了一头深藏在都市里的饿狼,只见他被她的动作给闹腾了一下,轻轻地打开那秋水剪瞳,盈满波波秋水,就这么在半夜三更,乌漆嘛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环境下,朝她看来……

理智是什么?素质是什么?原则是什么?都是P啦,她颤着手,往他脸上爬啊爬,却觉得那温度烫人的可以,咽下一口唾沫,她用最后残留的理智问了一句:”你发烧了?”

“……唔……”他状似迷朦地应了一声,半睁着眼睛,将她和被子一并往自己方向扯,”……好热……”

她任由他一个劲地偎过来,却又听见他碎碎的叹息声:”……好冷……”

“被……被子给你……我爬一边去冷静……”她颤抖了一下,一个蹭身,坐了起来,准备翻身爬走……

一只手拽住她的手,几乎带着摩挲的动作,开始往她肩头挑逗地爬,爬得她浑身一阵麻……她直觉有点不对劲,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往身边偷瞄了一眼,这一瞄不要紧,却让她立刻溃不成军……

妈妈咪呀……她知道他正在发烧中……又冷又热,水深火热,冷热交加,但是,能不能不要再拿那双透出嶙嶙春光的眼神看着她了,因为她从那里读出了两个要危险的字眼……”春耀”……

不是瑃药……而是春耀耶……是不是好恐怖……是不是乱吓人的……而更吓人的是,她竟然还看懂了是哪个”药”……好吧,她是承认,她很想他赶快吃”药”……但是他是不是搞错方向了……她是要他吃”药”,不是要他吃”耀”啦,就像现在,他应该是在发”烧”,而不是在发”­骚­”啦……

“你冷静点……你千万冷静点……”某贴瑃药试图向皇子大人解释,冷静是人类美德之一,就和尊老爱幼一样,应该被广泛推崇……

可皇子大人似乎对在床上谈美德兴趣不浓厚,只是手一撑,撑起半个身子,眼睛依旧没有完全睁开,只是游离地在她身上飘来飘去……呃……她­干­吗要用飘字,她不是故意想影­射­什么的……

“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呃……关于月亮上是不是住着嫦娥同志,呃,我看你天天看月亮,你一定有兴趣的,对吧对吧对吧?”

皇子大人用使劲行动表示了他对嫦娥的兴趣度,没有对瑃药的深,虽然再次体现,男人的下半身思考原理,但是,她表示满意……恩……只是,他能不能不要再靠过来,她已经很憋屈地让出了大半的床位,外加半个枕头,2/3的被褥,缩在床头当卖火柴的小女孩了……

“……要……”他似乎依旧不太清醒,­唇­瓣轻轻呓语着,只是将她逼到角落里……

“要要要,要什么,都都给你了,被子,枕头……”

皇子大人抬起手,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眼神一黯:”……给我……”

“……你……你要我的衣服?”她扯着衣服往里头缩,”你要我的衣服­干­吗!啊,你不要过来了,我我我我给我我给……呜……好好好冷的……”

她一边抗议,一边伸手去剥身上的衣服,妈妈咪呀,为什么她要这么奔放地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她的清纯路线……

“给……给你啦……”她缩到一边,非常憋屈地圈起身子……

皇子大人看了一眼拿到手里的衣服,只上淡淡一瞥,毫不留恋地往后一抛,她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件象征她华丽清白的衣服就怎么被甩到了床下……痛心疾首……

可皇子大人完全不能体会她悲痛的心情,纤手一抬,指向她可怜兮兮,挂在身上的小肚兜:“……要……”

“还要?”

“……恩……”

“……你要我的肚兜做什么……”

“……给我……”

“哇,妈妈咪,你别过来,给你给你,都给你……呜……你把被子给我……我的小笼包,我的小笼包,呜……”

皇子大人抓起小肚兜,瞥了一眼,算是比衣服得到了多一点重视,但是还是免不了被抛到床下去的命运……瞥眼看着,某个在角落里,捧着小笼包打哆嗦的某人,眸­色­黯了黯,继续伸手:“……还要……”

“……喂,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么?”

“……给我……”

“不给,裤腰带说什么也不给,这是原则问题……”

“……给我……”

“不给!”某贴瑃药昂起了脑袋,也不管自己现在的捧着小笼包的状态根本没有资格和人家讨价还价……

皇子大人直了直身子,将长辫向后一甩,也不管自己烧红的小脸蛋泛起层层薄汗有多勾人,伸出手就把某个还在做后挣扎的家伙往怀里一拉,就地按倒,薄­唇­轻启:“不给我……我自己来!”

“什么??哇!你­干­吗,你­干­吗,我的裤腰带,呜……你不是只要裤腰带吗,你­干­吗连裤子也不放过,我的裤子,哇……”某人被背朝天地按倒在床,挣扎不已,小笼包也跟着在床单上摩挲摩挲……

“……”

“你脱衣服­干­什么,你脱衣服­干­什么,你感冒了……不能脱衣服,你唔唔唔……”

“……”

“我……唔……恩恩……唔……恩……”唔……什么湿漉漉,温软软的东西在她背上爬啦,哇,不要越来越往下爬啦,那里……那里不要乱舔啦……

“……”

“不……恩恩……唔唔唔……”那个在她小笼包上爬的东西拿开啦……唔……怎么真的拿开了……哇,是叫他拿开,不是叫他拿开到下面去啦!

“滴答”一个声音在她脑子里跳了一下,她抖了抖,明显感到一滴水珠子落在她背上,拉起她一窜敏感的反应,她怯怯地转过头去,向上张望,却见那张烧得通红,略带隐忍的脸,泛起几滴香汗,沿着脸庞划下来,聚集在下巴处,往她背上滴落下来,他抬起手擦过湿润的脖口,手指向上一挑,拨开了下巴上的汗滴,依旧睁在有些迷惑朦胧的眼瞧着正转过头来的她……抬起湿润的手,去擦她­干­涩的嘴角……

他突然俯下身子来,靠近她,板过她的脖子细细地啃,啃得她哼哼乱叫,却突然感到那在脖子上挑动的­唇­瓣开开合合,丢出几个字……

“……我爱你……”

她突然被这几个字眼煞到了,身子一软,彻底中招了……

“唔……”她正要考虑是不是该为这几个字眼飚出几滴感动的泪,来挥别她的Chu女时代,却听见后面那位努力做功的皇子大人有些哑然的声音……

“……我仰慕你……”

“……”为什么听着有点耳熟……这句能不能不算……

“……我垂涎你……”

“……”这句也PASS好不好……

“……我想上你……”

“你已经在上了啦!”呜……这个人……他绝对是在报复她根本没诚意的表白而已,呜……

于是乎,一贴瑃药就这样被”上”掉了,正当她沐浴在晨光中,准备迎接所有女主角初夜的第二天,即,在男主角温柔,甜蜜,欣慰的目光中醒来,然后,听男主角对自己说,唔,人家好喜欢看你的睡脸哦,然后,她再扭捏一声,讨厌,然后,嘿咻第二战!

可眼一睁,发现枕头边没人了,她一惊,坐起了身子,没顾着酸痛的腰杆子害她一抽一抽的,却见她的男主角,一边咳着嗽,一边用那张依旧泛红的脸和极度迷茫的眼神,研究着那滩挂在床单上的红­色­犯罪证据,看在她坐起身子,朝她投来一个非常不解的眼神,翻译过来,就是”呃……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噗”她吐血身亡,趴在那团乱七八糟的被褥里,ρi股朝天,迎接清早的太阳……呜,谁来把她床上那个谁谁谁拖去午门斩首啦!

“咳……咳……”她倒向床上,却泛起一阵晕,紧接着飚出一阵咳嗽声……

突然,那只本该拖去午门斩首的手落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她抬了抬眼,看着他越见拢起的眉头,紧抿着的薄­唇­,那有点责备似的眼神,突然觉得,这比啥”好喜欢看你的睡脸”的屁台词让她喜欢得多……

“不准吃冰镇西瓜了!”

“唉?”不是吧?她只是随便喜欢喜欢他的表情和台词而已,不是真的喜欢啦,这人还真是不禁夸,呜,他昨天晚上害她消耗了好卡路里的,得补回来啦!好吧,西瓜不吃,她可以忍受,但是没必要拿中药来伺候她吧?还弄最苦的来伺候她……极度鄙视他和那个狼狈为­奸­的大夫……

她极度愤恨地瞥了一眼那个切着她的脉,却在她佳人身上吃豆腐的大夫,不知道是不是该提醒他一声,他来晚了一步,就在昨天晚上那个夜黑风高夜,她已经把他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啊哈哈哈……呃……好象她才是那个被按在床上,被啃的家伙耶……呃……

“就照这个方子抓.”他将手里的药方子塞给小厮,让小厮跟着大夫去抓药……

“八爷,在下瞧您脸­色­也不好看,还是给您切切脉吧?”那大夫依旧不死心地企图肖想她佳人的玉手,但是她第一次希望她的佳人接受别人的肖想……

“这病无须挂心,请.”他只是淡淡一笑,手一扬,将那大夫请了出去,转过身,看着趴在桌上,把那张烫脸贴在冰凉的桌上散热的某人,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很难受?”

“没你难受.我有药吃,我等下就吃药,好完以后鄙视你!”她摇开他的手,继续换一面去贴桌面,烧倒是不难受,只是这腰杆子要挺起来比较花力气……他怎么挺着腰杆子走来走去都没事,明明他才是那个用腰比较过度的吧……

他用食指背在她额上轻划了下,突然俯下身,在她耳边挑起一阵有些沙的声音:”还痛么?”

“恩?”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他在问什么,本来就烧得绯红的脸,根本染不上别的­色­彩,差点爆出一句“你换个尺码我就不痛了”,却突然想起什么,蹭得站起身,就往门外飚,”床单,我得去洗床单……”就算挺不起腰杆子,也要消灭犯罪证据……

她的脚跨出了门外,却回身鄙视了他一眼:”转移话题,这么老套的招数你也用……切……”

他不说话,只是挑着眉头,笑着耸耸肩,却见她站在门外,没有走开,同他隔着一道门槛,瞧着他看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飚出一句:”今天晚上……”

“恩?”他几乎勾起坏笑,准备调侃她一声,是”不要”还是”要”,却见她微微垂下头,低低地丢出一句:”……不许你不盖被子.”她不想再半夜醒来,瞧见他为了维持感冒发烧,故意把身子露在冷冷的空气里……

“……”他怔了怔,随即笑了笑,”要是我给踢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帮你盖!”她厚颜无耻地举起手,完全忘记了昨儿个夜里是谁把被子卷到一边,害他”一夜风流”到天亮的……

被子,她可以帮他盖,药,她可以代他喝,但是,却依旧不能代他病,他的脸越烧越热,咳嗽声也一声比一声过,她看得眼眶发热,听得心跟着一抽一抽,起初,她只是隐约明白有些什么事会发生,也觉得,他大概想做什么事,直到他一病不起,躺在床上,那张泛红的脸倒是红润,却着实让人触目惊心……

直到那一日……

一道圣旨飞进大门,他被搀着下地,跪地接旨,那个传旨太监嘴巴里的话她听不明白,只是明白了大概,翻译过来,就是他皇阿玛,他亲爹,嫌他染病之体,挡了他从塞外回京的道,要他移回家里呆着去,她听得心口一紧,却只是偷偷去瞄的眼­色­,却见他毫无表情,只是接下了圣旨,嘱咐了下人,准备回京……

那一刻,她真的有想扁人的冲动,估计那个黑帮老大要是现在杵在她面前,她肯定有百分百的造反勇气,她跟着他上了马车,听着他实在压不住的咳嗽声,正要起身去帮他倒水,却被他扣了手,拉回身边:”去哪?”

“我去……”

“哪都别去,我困,给我靠靠……”他说着,只是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却拉起喉咙里的刺痒,咳嗽声又扬起来……

她仰了仰脑袋,把眼眶里要滑出来的东西逼回去,只是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抬手去遮那车外刺进他眼里的光芒……

“哭啥?”

“……没,只是想打人而已.”

他轻轻地提了提嘴角:”……我们都是这般算计过来的,我也只是想让他亏欠我而已.”

她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直到回京后,他乖乖地吃了药,半个月后,病总算好透了,而康熙大人为了还他的亏欠,将官俸照前支给了他,这当中自然不会仅仅只是几两银子,几斗米的事,她明白……

康熙五十七年,十四阿哥胤祯终于得到康熙大人的首肯,准备出征西北,她这才隐隐想起在那个庄园里,从京城里送来的信函,中间有多少联系,她猜不到,但是她多少明白他回京后,又开始忙碌的其中深意……

“发什么呆!恩?”

清扬的调子随着一双筷子一起砸在她脑袋上,她举着筷子,看着对面的他……

管他呢,不管他忙什么,只要他还可以坐在她对面,同她吃饭就好……

“恩恩,我刚刚说到哪里来着?”她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他又开始降低品位,同她一起捧着白开水,但是那个姿势她就不太满意了,切,白开水是白开水好不好,哪有他这样,把白开水喝得和龙井一样优雅兮兮的……

“抓药排队.”他提醒她在数落他生病时,她嚷着要帮他抓药,还要抓最苦的事……

“对对对,那个掌柜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她吊起眉头,别着嘴巴,昂着鼻子学给他看……

“……”他一手撑在桌面上,一边轻笑着,等着她发表高见.

“然后,一直下一位,下一位的叫!切……轮了好久,才轮到我.”

“恩,然后呢.”

“所以,我决定,以后生个娃娃就叫’夏一位’!哼,走到哪,都不需要排队,哈哈哈哈!”

他对她翻了一个白眼,正要开口,告诉她不打算让自己的娃娃叫“爱新觉罗.夏一位”这么个破名字,眼光一瞥,却见外面走进饭庄的人,微微拢了拢眉头,只是玩味地笑了笑……

她被他那副表情给惹得脑袋一歪,转过脑袋去往后张望,视线被一件深灰的冬装一盖,毛茸茸的黑­色­披风边擦过她的脸,披风没卸下来,扬起从外面带起几片雪片,她从一片黑毛里挪了挪自己的脸,却感觉脑袋上一阵震动……

“啪”

这个声音,让她不得不神经过敏地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而那个触在她脑袋上的硬物体,似乎正是那不应该在大冬天出现的扇子……

她颤着­唇­,眼光向旁边的小二丢去一个求救的眼光,却见那小二摆明了一副看好戏的德行,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兴致勃勃地朝他们这桌投来”一脚踏两船,天下要大乱”的挑拨眼神……

不……不要吧……她还是不想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却听见耳边飞起一阵声音:”八哥,好兴致啊.怪不得到处都找不着你人,你十四弟我都要出征了,你这功臣也不出来让我谢谢,也不帮我饯行,却跑到这里来喝白开水?”

“怎么,路过?瞧见我了?”他看着对面的某个家伙开始抖得欢腾,只是朝着站在面前的十四淡淡一笑……

“不,你十四弟我来吃蛋炒饭,顺便瞧见你了.”

“……哦……好兴致.”他挑了挑眉头,也不多话,径自拎起壶,倒出一杯水,挪到旁边的位置,”既是如此,你八哥就请你喝一杯白开水好了.坐.”

“多谢八哥.”十四勾了勾­唇­角,看着同自己相视一笑的八哥,满意地看着某个物体越抖越厉害,披风一甩,坐下了椅子……

冷风吹啊吹,飞雪飘啊飘……而此刻,不敢回头去看两个兄弟喝白开水情景的夏春耀的心里却只有一个疑问,老天爷,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呢?

肚兜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脚踏两船下瑃药,完全不着调……

呃……暂且原谅一下她夏春耀做的不成气候的诗,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吃饭也可以是这么憋屈的一件事,尤其是面对男朋友和­精­神出轨对象,靠,这是谁设计的角­色­分布,真是让人鄙视到极点了,她明明都已经翻船了,为什么这两位虚有其表的皇阿哥还不能停止对她的­精­神摧残呢?好吧,就算他们要显示所谓的兄弟情深,临别之情浓依依,也犯不着跑到她这个三角关系的尖头人物面前演吧?

这样不是显得她好没存在感?

瞥了一眼两位相谈甚欢到几乎让人鄙视的皇阿哥,再看看自己这个杵在中间,仿佛是多余份子,打扰他们华丽会晤画面的丫头,喂喂喂,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她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那两个聊得天花乱坠,谈古论今,引经据典的两位皇子大人,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是书上写的看到对方就恨不得撕了对方,抓着对方乱踩,乱踢,乱踹的情敌关系,不适合一人捧着一杯白开水,说着啥“天候风云多变,谨慎为上”的天书,另一人一脸了然,还摆出一副心有灵犀的嘴脸,应着“自当有分寸”……

这样严重的角­色­错位,搞得她这个女主角一点创作欲望都没有了,而那个本来兴致勃勃的店小二,却被两位公子高雅的情­操­,深厚的感情,感动得一塌糊涂,歪倒在有边,反观她这个人根本Сhā不上话,一口一口往嘴巴里扒饭,吃得那个食不知味,如同嚼蜡,撕牙咧嘴,还是没有换到一丁点重视的她,只能耸耸肩头,表示无奈,得出一个结论,搞了半天,事实的真相是,漂亮公子和蛋炒饭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你还是退位让贤吧!

她被店小二丢来的充满建设­性­提议的眼神刺了一下,恶狠狠地回瞪回去!TNND,就算他们趴在一起的画面很协调,她也绝对要死赖在中间破坏画面,这种三角关系,正着轮,倒着轮,都轮不到她这个华丽的女主角退位让贤吧!呃,不过他们要是真的掉进堕落深渊的话,谁当小攻哩?

呸呸呸!她猛得甩了甩脑袋,拒绝被拖向堕落的深渊,撩袖子,举筷子,夹起一颗青菜,正要往自己碗里收,却听见右手边传来那傲慢丝毫不减的声音:“我要吃.”

她被这突然跳出来的三个字,吓得浑身一抖,偷偷往右手边轻瞄了一眼,却见十四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只是懒懒地指了指自己的碗,示意她的筷子最好马上转弯……

“……”她可不可以假装没看到他那张“死丫头,我看你怎么办”的嘴脸……

“没听见吗?我要吃!”挑了挑眉头,有点不耐烦地重申明的一遍,还端起他那副皇子德行……

“……”吃个屁,他是神经大条还是怎样,没感觉到对面那个正朝他们投­射­过来好恐怖的视线吗……阿门……她可不可以假装没看到自家男朋友那道“你敢夹,试试看”的微笑眼神……

“喂,让你夹菜,你抖个啥?”

“……”废话,让那道诡异视线­射­他脑袋上,看他抖不抖,要吃啥不会自己夹么!

“我偏不要自己夹.”

“……”他找抽啊,找抽不要拖着她下水,她过得安稳太平,而且正向小康奔近,没兴趣回到只在温饱线徘徊的状态,她夹的青菜又不会开花,靠,自己夹啦!

“是不会开花,但我偏要吃.”

“……”偏他个头,呃……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越来越冷了,他都不会觉得冷么,麻烦他转头看一下他旁边那位笑得很灿烂的客官的表情好么,他就不能顺便考虑一下她的人生安全,这里没有卖保险的,她保单上的收益人也不会填他十四阿哥胤祯的大名,不需要这样杀人不眨眼吧?

“你夹是不夹?”

“……”他能保证她夹完菜后不会发生什么人间惨剧,比如,立刻被丢到外面去啃雪,再比如,被几个不符合季节出现的西瓜砸到头破血流,再再比如,明前龙井又会受到空前失控的欢迎,再再再比如,遭到某些毫无风度的皇子大人的非法恐吓,还会直接导致失踪人口会诡异增加……如果他能保证这些事件都不会发生,这颗倒霉的青菜,她可以勉强考虑一下丢到他碗里……

“不夹是吧?”他扬了扬眉头,突然往她这边低了低脑袋,就在她几乎感觉对面的视线让她的头上的毛要结冰的一瞬间,飚出几个让她彻底昏迷的字眼,“……你该不是忘了,你的肚兜还在我那儿吧?”

“咻”她猛得倒抽了一口气,突然想起多年前做的一件好事,那件她花了大把银子投资,却没来得及秀出去的清凉小肚兜,抽搐着嘴角瞥了一眼,那正在自己身边发出魔音的妖怪,从牙缝里顶出几个字:“……你……不是这么狠吧?”

他几乎挑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将碗厚颜无耻地向她面前轻轻一推,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我一点都没有勉强你的意思”……

她的筷子抖了又抖,瞥了一眼那只被推到自己面前的碗,尽管一再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屈服于肚兜的­淫­威之下,手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向那里移,就在她几乎看到十四那副“你也有今天的表情”的时候,突然桌下的膝盖被不知哪里飞来的一脚,扎实地一踢,她手里的筷子跟着一抖,那颗充满罪恶且已经冰凉的青菜重新回归到了盘子的怀抱……

她感激地看着那颗青菜迷途知返,然后理直气壮地对十四耸了耸肩,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和她无辜的夏春耀一点关系也没有,然后,偷偷看了一眼对面那位端起杯子喝白开水,把“若无其事”发挥到极至的“老天爷”,憋住了飚出来就会被当场拍死的笑,却还是换来“老天爷”一阵乱瞪……

她还来不及伸手擦一把额头上不该在这个季节飚出来的汗珠,却听见传菜小二那极度欠扁的声音飚了起来:“糖醋鲤鱼,客官您点的糖醋鲤鱼上来了.”

她几乎带着绝望地看着盘泡在糖里醋里,甜啦吧唧,酸不溜丢的鲤鱼,不带任何扑腾地被放到桌子上,顿时,那还来不及的拭去的汗珠,更加密集地在她额头上狂飚,是哪个没文化又搞不清楚状况的混蛋点的菜,吃什么糖醋鲤鱼,这种菜都上来了,那离红烧瑃药还远吗?唔……等等,刚刚十四还没进门前,点菜的好象是她这个拿着菜单看不懂繁体字,唧唧歪歪了半天,随便乱点的家伙……呜……没文化又不是她的错,何必给她这样惨痛的教训……

“红烧啊,我倒觉得爆炒比较好……”某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她右手边跳起来,她立刻抓着脑袋使劲­干­笑,­干­笑再­干­笑……

“放到油里去炸更好.”某个更没心没肺的声音从她对面压下来,还附带了一声超不爽地茶杯落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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